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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锁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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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

慕容远淡淡笑了笑,将手中长剑扔到了地上,青锋在落下後发出铮的轻响回音,徐徐不绝,让慕容致心里一颤。

那一剑刺的并不深,他只求一赢,而没想生死之搏,但慕容远左臂上的血晕仍像泼翻的水墨般瞬间在衣衫上渗开,在明亮如昼的烛光下竟是鲜豔之极。

慕容致本来落下的心似又飞快跳了起来,可是吐出来的却是冷冰冰的话语。

“你输了!”

几位爷叔在家丁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过来,见到他们担忧的神色,慕容远本有些苍白的脸上突然浮上微笑。”我没事,只是小伤。”

他又面向慕容致道:”我输了!”

在很多年以前,当我爱上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

看著慕容致冷冰冰不带一丝表情的神色,慕容远心中突然有些气苦,脸上却又笑了起来。

“愿赌服输,三公子,如你所愿,我马上离开,今生也不会再踏进这慕容府大门一步!”

他转身向几位老辈躬身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出去,元叔在後面急叫道:”四公子……”

没有回应,那个颀长的身影出了练武厅,便瞬间没入暗暗夜色之中,那柄被丢落的折扇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似乎已被它的主人遗忘。

“这……这已经是深夜了,就是要走,也……也等明天早上……”

元叔小声咕囔了一句,但看看慕容致阴沈的脸色,咕囔声便消於无音。

慕容家几位公子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大公子已经殁了,二公子也不在府上,这位四公子虽说整天只知游乐,寻花问柳不务正事,但也没见他有什麽野心去争夺家业,再说家产都在三公子手中捏著呢,那不是想夺就能夺来的,怎麽就偏要做得这麽绝情,伤了人之後还生生将人赶走?这种比武根本就不公平,谁都知道三公子的剑术好,四公子怎麽可能是他的对手?说比武定输赢无非是找个借口赶人罢了。

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管家,这种深宅大院里的纷争远不是他能插上话的,所以元叔除了咕囔几句外,所能做的就是一声叹息。

几位爷叔见此情景,也不再多言,只是摇首告辞而去,七爷叔在走到慕容致身边时,似乎想说什麽,但最终还是没有提起,他随大家一起离开,静夜中只传了一声长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是在怪他做事太狠吗?他不是容不下那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是那个人逼他这样做的,他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若不动手,只怕过不多久那个被逼出门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他又不是没给过慕容远机会,如果输的是他,他也一样会离开的,大家公平决斗,他哪里有错?为什麽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十恶不赦一样?

慕容致气愤的将手中长剑摔到了地上。

家丁们听从元叔的安排,将那些家产房契都搬了下去,大厅里顿时清静了下来,冷冷的夜风从敞开的大门处吹入,让慕容致原本恼怒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他记起慕容远刚才的那句话。

只要是决斗,又怎麽可能是公平的呢?

的确不公平,赌局是他定的,赌注也是他定的,这本是场一开始就胜败已定的赌局,而慕容远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拒绝。

不管表面上说得多麽冠冕堂皇,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他不过是想找个逐慕容远出门的口实罢了。

门外清凌冷月高挂,夜色苍茫,让慕容致突然忆起不久前卧龙峰上对决的情景,那晚的月色也似如此朦胧,可为救他而护上来的身躯却是那麽的真实,还有那晚溺水时自己被紧拥进怀的温暖,那种温暖的感觉他想自己以後不会再体会到了。

可是那一切不都是故意装出来让他感动的做戏吗?为什麽明知道如此,心里还是有种淡淡的无法言说的失落?

阿远,其实我不想这麽做的,都是你逼我的!

慕容致慢慢走到那柄被遗落的折扇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半开的雪白扇面上有几滴凝固的淡红血滴,小小的,一滴一滴的溅开,像零星开在寒雪里寂寞却又孤傲的红梅。

8

“疼疼疼疼……”

慕容远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叫喊,可那只为他臂上伤口缠纱布的手并没因为此而放轻柔,反而愈加用力的缠了一下,那双紫眸清瞳的主人还很温柔地冲他笑道:”老四,我现在在医人,不是在杀人,拜托不要喊得像杀猪一样好不好?”

“杀猪也比你下手温柔!”

慕容远恨恨地说了一句,但在见到黎亭晚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後,他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药罐子,挟私寻仇无所谓,拜托不要做得这麽明显好吗?不就是让你到边关做个随军的大夫吗?这样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等立了军功,说不定回头朝廷还会封你一个御医什麽的当当,那岂不光宗耀祖?到那时你恐怕谢我还来不及呢。”

“我谢你?!”

黎亭晚将慕容远胳膊上的纱布狠力打了个死结,待满意地看到对方因为疼痛而一阵龇牙咧嘴後,这才蹦起来大叫道:”浑蛋老四,我黎亭晚认识了你,是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没有你,我会被点名到那万里风沙的边关去遭罪?御医?我呸!那个封号白给我都不稀罕!我就算什麽封号都没有,以我的医术,我的名字也一样能万古流芳……”

“万古流芳多数都用在死人身上,药罐子,你中气这麽足,估计再活个七八十年也没问题,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比较早。”

慕容远悠悠的一句话直把黎亭晚气得前後乱跳,他漂亮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正寻思著找话再去反驳,忽见门外白衣一闪,一个还带著几分睡意的丽人走了进来,他不悦地皱起秀眉冲二人道:”大清早的你们在吵什麽?要吵到楼外吵去!”

来人正是慕容远二哥慕容静的情人刑飞,也是黎亭晚的师弟,一见他出现,黎亭晚便如溺水者抓到了稻草,一个飞跃上前,大叫道:”刑飞,你来得正好,我怎麽都不会去边关的,偏偏老四缠著我不放,你快帮我搞定!”

慕容远却上前深施了一礼,笑道:”见过二嫂。”

刑飞没理会正发飙的黎亭晚,他瞥了慕容远一眼,淡淡道:”这称呼叫得挺顺口的,我听说你受了伤,没想到还这麽有精神,看来是那一剑刺得还不够深,不如我再帮帮你?……”

慕容远闻言,吓得立刻向後大退了一步,笑道:”刑飞,我半夜被人赶出了府,已经很倒霉了,本想著这摘星楼里有神医,能帮我敷些好药,让伤口早些复原,谁知这药罐子居然落井下石,你就不要再凑热闹,棒打落水狗了好不好?我不想还没去边关战场,就已经弄得到处是伤,这出师前就挂彩,还真不是个好预兆。”

刑飞看著慕容远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心中倒有些佩服此人的气度起来。

他还是今早听慕容静说起的此事,慕容致竟然以比武定输赢的方式将慕容远夤夜赶出了落叶山庄,这个倒霉的人便带著伤跑到了摘星楼来投宿,那时他已然睡下,慕容静没敢惊动他,只是请府里的大夫为慕容远简单包扎了伤口,又备了房间让他住下。

比武不敌,又被手足当著长辈的面赶出山庄,刑飞本以为至少慕容远会多少有些沮丧不振,没想到一大清早他就把自己的师兄气得连连跳脚,而後者还一脸的悠闲自在,似乎全没把被扫地出门的事放在心上,甚至连他平时那一贯邪佞的微笑也都半点儿没变。

这个人究竟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还是什麽都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

连刑飞也觉得慕容致这次做得太过决绝,那个人究竟在担心什麽?他恐怕还不知道不久前慕容远已去兵部递了自荐,愿为跟边关逦族部落交战的尉迟枫将军做帐前文书,即日便会随军出发,而黎亭晚也被他一道拐了去,起因是两人的赌约,输的那个自然是黎亭晚了。

不知刑飞在想什麽,黎亭晚却只是在一旁大呼小叫。

“我不管,我不要去塞外!我最怕走路,最怕风沙,最怕一天到晚的做事!刑飞,不如你替换我去好了,我知道你最喜欢那种在塞外驰马纵横的感觉了,而且你的医术也不错,不,是非常不错,绝对不错大大的不错……”

不理会黎亭晚冲自己一脸讨好的表情,刑飞对立在一旁侍候的小丫环吩咐道:”落雨,黎先生的行装好像还没有收拾好,你去帮忙看看,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莫误了行程。”

落雨领命出去了,却把目瞪口呆的黎亭晚落在身後,看到他一脸的不甘,慕容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斜靠在椅上,懒洋洋地说道:”愿赌服输,怎麽你一个堂堂神医赌品这麽差?”

“谁说神医赌品就一定要好?我还没说是你故意做了套子让我往下跳,我就不信那骰子是你家的,把把都是你赢……”

听到这里,刑飞皱了下眉,不耐烦地打断了黎亭晚的话。

“师兄,赌品差倒也罢了,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岂能当儿戏?你是不是要把师父他老人家的脸都丢尽?”

被刑飞提到了师父二字,黎亭晚果然老实起来,他咬咬牙道:”罢罢罢,我认输,我跟这个混蛋老四去边关还不行?”

他跺著脚扬长而去,满腹怨言却随风传了进来。

“做人真不能发善心,为了救人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没想到进了这摘星楼,就真的出不去了,美酒美人没多少,怎麽所有辛苦的事都让我摊上了?我当年为什麽会那麽笨,跟著师父学医术?……”

听著那些牢骚渐渐远去,刑飞这才把目光转向尚一脸笑容的慕容远,冷冷问道:”我师兄也答应你一起去塞外了,你做手脚让他赌输的事又怎麽算?!”

听了这话,後者一脸的理所当然。

“赌博自然是有输有赢了,是药罐子他自己运气不好,怎麽能怪得了我?”

刚落音的话立刻被刑飞厉声震了回去。”不要让我把同样的话问两遍!”

屋里的火炉烧得正旺,慕容远却不由自主感到一阵寒冷,他觉得要是再继续油腔滑调,刑飞的冰符说不定便会不客气地招呼到自己身上。

“好啦好啦,实话实说,手脚是我做的,可我并没逼药罐子去赌啊,赌博不做手脚,那全天下的赌坊岂不全要关门?何况我不过是让他到战前做几个月的随军大夫而已,这也不是什麽坏事,边关酷寒,我方军队决不如逦族人畏寒,战事当然要速战速决,所以前几场交兵必然会损伤严重,有药罐子这样的神医在阵前效命,无异於如虎添翼,你该知道你师兄的为人,若是直接求他,他是必不会同意的。”

刑飞默然。

慕容远说得不差,逦族首领原本与毅王勾结,妄图里应外合起事叛乱,此时毅王虽兵败身亡,余党也多被清除,但虎狼之心一起,便断难就此平息,逦族即使无尽吞中原之心,但边境一战也是在所难免,黎亭晚一身的好医术,若能随军效命,那这场仗打下来必可起到事半功倍的功效。

想不到慕容远平时纨!逍遥,在大事上倒也有几分见地。

刑飞扫了慕容远一眼。”目的?!”

慕容远一挑眉,笑道:”目的?谁的目的?”

他见刑飞的秀颜一沈,连忙道:”明白明白,你是问我的目的是吧?很简单啊,因为我也怕死啊,要是有神医在,那我岂不是生命就有了保证吗?”

看著慕容远似笑非笑的面庞,刑飞没有再问下去,一个人如果不想说实话,那问也枉然。

如果慕容远真如他所说的怕死的话,又何必自动请缨去酷寒的边境一试身手?刑飞可不认为这个人是厌倦了京城的繁华,而去找另一种刺激。

9

“没几天就出发了,看来我还真有先见之明,否则这突然被人赶出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这摘星楼虽好,毕竟也是人在屋檐下啊,备不住哪天一言不合就又被赶了出去。”

慕容远笑著感叹了一句,他站起身一掸衣襟下摆,又道:”我也去收拾收拾行装,再跟城里那帮朋友告个别,这京城的一景一物平时看得都有些腻了,可突然要离开,却又有些舍不得……”

看著慕容远施礼後向外走去,刑飞突然道:”舍不得的不仅仅是这城里的景物吧?没想到你慕容四公子也有逃避的一天。”

慕容远脚步一滞,他回头望向刑飞。

“逃避?我慕容远这辈子做事还从来不会逃避!”

“是吗?那你投笔从戎又是为何?慕容远,你本来不必出府的,你若愿一搏,慕容致他决不是你的对手!”

慕容远脸上浮上一丝诧愕却钦佩的笑容。

“刑飞,我讨厌那个小傻瓜小飞,不过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你既然看出来了,自然就该明白那个人有多心高气傲,他怎麽可以输?”

“所以你就选择输吗?”

“那又如何?说实话,那个慕容四公子的头衔我还从来没稀罕过,只不过是不进家门,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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