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请你消停点!-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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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恶心一个糟老头子,居然连我的魂魄都不放过。
燕少眼中的怒火似要燃烧。
然而他并没有去理会达古的话,他这是俯身下来,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道:“林小莹,此行之前,阿青曾经教过我一个可以借他人体魄,重塑妖煞之身的方法,只是这方法很极端,如果我用了,你的身躯就会损坏。可是现在……”
我知道燕少想说,现在的情况,我们两人都危在旦夕,我是否同意用这种方法。
我只看着燕少,用我的眼神传达我的心意。
我想说我愿意,哪怕我不是垂死,我也愿意,我愿意把我的身体借给燕少,不论会造成什么样的损伤。
达古见燕少伏我的身上,又见我们两人都性命垂危,大概生出了猫玩老鼠的心情。
他也不急着取我们的命。
反正我们两个,一个旧伤复发,无力回击,另一个被蛇咬伤,内脏碎裂,活不过几分钟。
达古假惺惺地说:“你们大概还有点临别的话要说,我就好心让你们最后说个永别的话吧。”
燕少根本没有理会达古说什么,他在这个期间其实一直在和我说话,只是这种只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流,达古根本听不到罢了。
燕少告诉我,人有七魄,分别藏与人身上的七处穴位,掌管一个人的体魄。
而阿青的方法就是,让燕少将他的魂气打入我的七魄穴位之中,以我人的体魄,去修复燕少的伤口。
这之后,燕少的伤就能短时期完全修复,并且能力重回,达到一种短暂的无敌状态。
但这类似服用兴奋剂的方法是一次性的。
用过之后,燕少的伤会大面积爆发,而我七魄所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这种方法,我们都会死。
我听燕少说完,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我不顾口中的鲜血,含糊地对他说了一个字:“快。”
燕少也没有再任何的犹豫,他一下子抓住了我手里的槐木,一秒钟之内,以我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在我的身体七处各刺了一刀。
我立刻感到一股阴寒的气息浸入了我身体七个地方,这七个地方竟然分别是:我的尾椎、肚脐、胃部、心口、咽喉、眉心和头顶。
全都是人的要害处。
难怪阿青说伤害不可逆。
燕少刺完之后,抓起了我的无力的手,他低头吻了一下我的指尖,然后,燕少说了一句令我难忘的话。
燕少闭着眼,默默地说:“宝贝,很荣幸为你一战。”
临死一战。
誓要爆发出所有的光华。
达古大约还没察觉我们做了什么,他看到燕少对我刺了七刀,只是皱着眉,在思索着这究竟是作何。
然而,等燕少将我轻轻放来靠在树干上,然后站起来之后,我瞥到达古的脸色变得青白了。
“你……”达古指着燕少,似乎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
因为,燕少身上的伤口和鲜血,此时已经全数不见了。
我看到燕少背对我站着,他的身影,是那样的高大,身姿英绝。
我看到他微微舒了一下手臂,那小小的槐木,突然一节一节的,如同动物的脊柱一般,长了出来。
直到最后,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前端带着锥刺的锁链。
燕少一抖手中的槐木链,这链子瞬间如同灌满了生命,飞到了这黎明的夜空之中。
我甚至听到了金属链独有的碰撞声,带着一种索命的细碎响声。
达古震惊不已。
他连退好几步,连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强……”
槐木链子还在不断的变长,不断的飞旋,迅速的,将我们这个战场,像是铁桶似的包围了起来。
达古方才还一副猫玩老鼠,居高临下的气势。
这一分钟不到,却已经开始乱了方寸。
我只觉得身体被燕少刺过的地方,那种阴寒在不断的深入,深入,像是插入了七根吸管,在疯狂地吸收着我的生命力。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一种令鬼神哭泣的炁场,从燕少的身上慢慢的溢出来,逐渐渗透到每一寸、每一环槐木链子上。
这种炁场以一种压倒之势,将达古原本营造出的恐怖之力,碾成了渣渣。
达古手忙脚乱,燕少一直站着未动,他却已经自乱阵脚。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多余。
然而达古还是想要一搏,他突然掏出了那张和阿青一模一样的鬼脸面皮,然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燕少缓缓地摇头:“没有用的,”他的声音,很沉静,有一种漠然宣判对方死刑的气势,“我认识的那个人,得了磅空真传,十几年来,不停在脸上绘制这面谱,也不能发挥出恐怖相的威力。你这种仿货,纯属徒劳。”
达古顿了顿,颤声道:“果然,你们果然,都和磅空有联系。”
燕少摇头,很平静地告诉他:“没有,我自年幼时见过他一面,这么多年,都未再见过。”
燕少现在很安静,安静得不似在临战。
因为,力量的悬殊实在太大了。
我能感觉得到,他要碾碎达古,不比碾碎一只小虫子费力。
燕少说完这句话之后,达古怒吼道:“我不信!”
吼完这句话,他就双脚踩着地面,四只手臂挥舞着,竟然原地跳起舞来。
这舞姿……说实话,不难看。
虽然达古身材不怎么好,手脚比较僵硬,但是在他的一跳一比划之间,我竟然能感觉到一种伟大的节律,在随着他的起伏传出来。
然而燕少只有冷笑,燕少边冷笑边说:“你的第三只眼没开化,跳这个舞,也喷不出真火烈焰,你能耐我何?”
达古跳了一段,突然摆出一个张扬的造型。
我立刻感到以他为圆心,散出一阵气浪,直接冲撞到了围绕着四周的槐木链之上。
槐木链似乎震荡了一下,然而,紧接着,链条一阵旋转,哄的一下,将达古传过来的力道,全都震了回去。
达古本就单脚站立,承受不住这个力,瞬间栽倒在地。
燕少很冷漠地说:“好了,戏演完了,你该死了。”
他这话说完,所有的链子,全都交错着飞上了天,最前端的锥刺,没等达古醒悟过来什么,突然闪电般地刺穿了达古的心窝。
紧接着,槐木链子,如同滚雪球一般的穿梭着,将达古缠绕了起来。
很快,我眼前只有槐木链在飞舞着,完全看不到达古那青色的躯干。
但我能听到那不甘而绝望的呼喊声:“磅空——磅空——我苦修四十年,只为击败你,却连你布下的一颗棋子都敌不过,哈哈哈哈……”
槐木链子在收缩着,旋转着,慢慢的从一块大雪球,变成了橄榄球形状,再变成了枣核形状,最后,转着转着,链子解开了……
我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连一滴血都不剩。
达古死了,不仅是他的人,他身上的红袍、黑袍、还有什么厉鬼,全都没有了。
好像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么一个老和尚一般。
我看到燕少摊开手,那枚桃木印章,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然后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我努力想要露出一个微笑,然而对于此时的我而言,这是多么的困难。
我能察觉,我的身体在萎缩着,干涸着,血液、骨骼、肌肉,全都碎得可以随风吹散。
燕少朝我走过来,每走一步,手中的槐木链子就短一寸,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时,那槐木已经变成了从前那般的小小一颗坠子。
燕少将槐木坠子重新挂在我的脖子上。
他的神情,是凄然而哀伤的,一如曾经,在南川的小屋,他与我共渡那最后时光之时……
燕少说:“林小莹,有一句话,我今天必须要亲口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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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少说,林小莹,有句话,我现在必须亲口对你说……
说完这句,他跪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他的心口,血花重新开了出来,慢慢浸染着他的胸膛。
只一瞬间,他虚弱得好似被抽干了所有的灵力。
我知道,阿青这种方法的反噬来了。
我现在也已经在濒死的边缘,我只有一丝很微弱的气息,在支撑着我活着。
我很冷,然而当燕少的手覆盖到我肩上的时候,我又觉得很重,我很想睡觉,很想闭上眼睛。
有个声音在催眠似的对我说,睡吧,睡过去,所有的痛苦、寒冷和沉重都不见了。
我知道,这一睡,就是永远的沉眠。
但是,燕少说他有一句话,必须要在如今对我说。
所以,我还不能睡,我必须撑起所有的精神,听他把这句话说完。
燕少的两只手都放在了我的肩上,他也表现得相当虚弱,似乎要说一句完整的话,也极度吃力,他喘息着,尽力抬着眼,把目光全数聚焦在我的脸上。
现在,我们俩都在尽力做这件事,把所有的精神都投在对方的身上。
燕少开口,他说话的时候,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燕少说:“林小莹……我……诶,这是什么?”
啊?
什么?
这是什么?
燕少你在说什么?你念错台词了吧?
难道这种行将死亡的时刻,要说的不是那表达爱情亘古不变的三个字?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节奏?
就算不说我爱你,说舍不得你或者勿忘我之类的,也好啊。什么叫这是什么!
然而,燕少已经将手伸到了我的耳垂上,摸了一个东西下来。
他捏着一根金黄色的、细细的什么东西,问我:“这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这东西,怔了一下,这,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蒲草吗?
燕少却突然显得有些激动,他尚且还捏着我肩膀的那只手,用了些力,急急地问我:“这是什么?你快想想,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脑子里转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古朴的寺庙房间门打开了,地上的桌子前放着一块蒲团,蒲团的对面,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喇嘛。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这是蒲团的蒲草。
我从喉咙里,极其艰难地挤出四个字:“和……猜……上师……”
我刚念完这四个字,燕少手里那根细细的蒲草,突然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却金得极其纯正的光彩。
我眯了眯眼,只觉得这光照在身上,非常的舒适,好像是从极乐世界拂照过来的阳光一般。
燕少也带着一种讶异的神色看着手里的蒲草。
慢慢地,我们突然都发现,发光的,并不是蒲草,而是燕少身后的某处。
我的眼光越过燕少的肩头,我看到他的身后,有什么尖尖的东西,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蒲草正好与那尖顶重叠着,因而才反射出那种光。
那尖顶,是一座佛塔的顶端。
燕少转身,我们一同看着发光的佛塔顶端。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竟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座寺庙外面的空地上。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跃了起来,正好升在那座金碧辉煌的佛塔的塔尖处,像一朵盛放的花,让整个世界都明媚了起来。
……阳光盛开在金色的佛塔顶端。
燕少只愣了有那么一刹那,突然,他像是醒悟过来了什么似的。
他不顾自己全身鲜血淋漓,强撑着把我抱了起来,朝寺庙的大门走过去。
我能听到整座寺庙都回荡着一种伟大的声音,像是广袤的宇宙里所有天体公转和自转所发出的声音。
燕少抱着我走了两步,他突然跪了下去,我也从他的手臂上跌落,躺在了地上。
我不确定他是跌倒了,然而我回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匍匐在地上,是那种身体全数扑在地上,是一种朝圣者的姿势。
我突然明白过来,燕少是进不得佛寺的。
然而他对着寺庙的大门,如同一个最虔诚的朝圣者,跪拜在地上。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骄傲的燕少弯曲了他的膝盖,如果我还有最后一口气,也只余用来支撑我心里的感动。
在他拜到第三拜的时候,寺庙的大门打开了。
我看到开门的是之前见到过的那个年轻小沙弥。
他开门之后,立刻退到了一边。
我紧接着看到,巴窝上师在一旁双手合十,在他身边,是四个神情严肃的高大僧侣,抬着一个简单的木材制成的板子。而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