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的倒掉-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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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睡觉确实太轻,鸳鸯进屋时就似有所觉,那禁得住那两个丫鬟还说了几句话?只是想着鸳鸯一片好心来看她,她若现醒来,不是让鸳鸯过意不去吗?是以就闭着眼不动,现听见鸳鸯那“客居、隐忍克制”话,句句说到她心里,不觉眼睛又湿了。
只听得外头紫鹃叹了声气,道:“我哪里不知道这个?哎,咱们姑娘,心里不好受。我估摸着,许是听人说到南边,想起了姑太太了。”
又听鸳鸯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这回可真是,林姑娘是这般,老太太又,哎!”
紫鹃忙问道:“老太太还不舒坦?可也是为了姑太太?这回,怎么闹成这样?”
鸳鸯停了停,道:“刚刚来时不渴,可跟你说了这一大车话,倒是口干了。怎么,你这做主人,也不给我口水喝?雪雁,别学你家紫鹃姐姐那么小气,去,拣你们家好茶给我沏上一盏。”
黛玉听到这儿,明白这是鸳鸯有话要说,心里一紧,不由仔细听着。
外边紫鹃啐了鸳鸯一口,“呸,哪有好茶给你吃,雪雁,去把宝玉才刚给那什么秋茶沏两大缸子,给她使劲儿灌。”
雪雁扑哧笑了声,出去了。
鸳鸯又伸头往门外看了看,才对紫鹃说道:“咱们这几个是打小儿一起,所以,我也不瞒你。只是,这里头事情,你听了就罢了,得空多劝劝林姑娘跟姑老爷多亲近亲近,旁,你得烂肚子里。”
紫鹃见鸳鸯说如此郑重,忙赌咒发誓,绝不说出去。
鸳鸯这才开始慢慢说起来。
好鸳鸯,不愧是个聪明伶俐又善察老太太心意。她把老太太跟赵妈**说话,记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也没用她口吻把昨日听到当个事情讲出来,而是那么样复述着老太太和赵妈**对话,那对话中,老太太那浓浓不安、对贾敏对黛玉关爱、对林如海歉意,真真是不差分毫。
这些话,说时间不长也不短,只听得紫鹃惊心动魄,一路瞪圆了双眼,只知道说着“吓”、“怎么这样”、“竟会这样”这类话。
而里头黛玉也没想到会听到如此秘密。只是这些秘密,只让她心痛难忍,肝肠寸断,这眼泪就像断了线珠子,一串串往下掉,咽喉哽咽,这呜咽,忍不住就要往外冒,偏又不能惊动外头那两个说话人,只能拿那手帕子堵住嘴,拼命忍着。
爹爹,爹爹怎么能这样?那些人,可都是娘亲留下来!
赖妈妈,她是娘亲奶娘,对娘亲再忠心不过,对自己也是再疼爱也没有了,如今,如今就这样没有了,不知去处。。。。。。
一时间,那些熟悉脸庞划过心头,只是这些人再也看不到了。而爹爹这样做,一点儿都没有顾及到娘亲吗?把娘亲留下来老人这样全发落了,难道别人不会想多吗?
再一想到,爹爹这样做,全是因为她那好哥哥如此不懂事理,连累了那一大家子人,不由得对林靖起了怨气,还是个读书人呢,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如今闹出这些,却让别人替他受了过,如此一想,心里不是滋味。
对于这个庶哥哥,黛玉是不太有什么印象。原先家时候,几乎不怎么看见过,偶尔一两次,也只看着那个哥哥低着个头,畏缩着那儿,那性子看上去比这府里环三爷也不如。她也偶尔听说过那哥哥愚笨胆小,想要打听下,却被奶娘说了通。只知道这哥哥出身不怎么光彩,至于到底如何不光彩她是不知道,想来总不是什么好话。而因为这个不光彩,所以让爹爹很不痛。为人子女孝道为先,既然那哥哥让爹爹不痛了,她也就不再提及那个人了。
再后来,娘亲没了,那个哥哥倒是顶了起来,帮着爹爹料理了娘亲身后事,看着倒是孝顺得很,她也为爹爹娘亲略感欣慰,只是终究是伤心于娘亲仙逝,没把心思放别上头。
反倒是进了这荣国府,她挂念着父亲,才多多想起那个哥哥。她作为女儿,未能爹爹面前服侍,是为不孝。每每为爹爹牵肠挂肚,想着爹爹是不是又会思念娘亲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时,总会想起,有那个哥哥爹爹面前劝着服侍着,大概没事吧?
后来,又偶尔二嫂子那里听说过那个哥哥是个聪慧好学,心里长长松了口气。爹爹发誓不再续娶,这事儿她是知道。那,怕是那哥哥就是爹爹唯一儿子了。那哥哥是个好,爹爹也该欣慰了吧?
只是,人,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厉害。
而黛玉这儿,已经不是简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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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两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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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两处思量
原以为是个担得起林家,能慰及老父哥哥,哪怕这个哥哥从来都不熟悉,林黛玉都觉得些些宽慰,可今日这听到都是些什么?
黛玉只觉得那口气憋了心中,生生地堵着。'siksh'只是,外头说话声还没有停住,她也只能按着难受,忍痛继续听着。只是,接下来那赵婆子话,让黛于实是有些崩溃了!
可以说,林如海和贾敏智商上面基因还是相当强大,黛玉确实是个聪明。虽然,她林府时被贾敏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腌臜之事,可现她可是进了荣国府,哪比得上家时?况且荣国府本就是个大浑池子。以她聪明,当然是领会了赵婆子意思。
这,可能吗?黛玉虽然竭力说服自己,不能相信那种浑话,应该如外祖母所说,那个哥哥还小呢。只是,这怀疑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根除。
原本黛玉还曾想着,总有那么一日,自己渐渐长大,总要家去,可现想想,那满院子生面孔,再无那些往日照顾爱护自己人,以及那样一个哥哥,那,还是自己家吗?难道,自己就如那飘零落花,再无根基之处?
外屋里鸳鸯,说完了那些,看着呆滞紫鹃,推了她一把,道:“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我就不说了。这万一有个什么,我可是被赶出去被打死都说不得。”
紫鹃脑子里还是乱哄哄,被这一推,本能反应过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再不会说出去害了你。况说出去,哪有我好?”
两人这才撂开了这话题。只是才刚说了那样事情,这会子都没心思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着。
鸳鸯看着事儿说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就想着走了。才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屋子外头有说话声,“宝玉,你怎么外头站着?还不进屋?这天儿,风已经够冷了,要是吹坏了怎么办?你身子还不爽利呢。要不,回头又要嚷嚷着饿了。”
那个是雪雁声音,只是现,听得鸳鸯和紫鹃脸色都煞白了。
“哦,这就进去。”宝玉也不用人让,自己掀着帘子自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还大声说着,“我也才刚起了晌,想着妹妹,过来看看。见外头那株芭蕉,怪有趣,就看住了。我身子,哪有你说那么弱。”
雪雁嘟嘟嘴,现这个日子,也不是开花也不是抽叶子时候,那芭蕉有什么有趣?只是对着这宝二爷也真不明白,有时候他还会对这片落叶唏嘘半天,恩,就像自己姑娘,看着落花也落泪。
只有鸳鸯和紫鹃松了口气,那棵芭蕉,离他们屋子还是有几步路,再听宝二爷说他才刚来,就明白,不管这位爷是真没听到还是假,反正这位是不会说出去。
宝玉见鸳鸯紫鹃脸色缓过来了,他也松了口气。其实,他今日就没有歇晌,过来看妹妹,可一想到妹妹觉轻,屋门口时就有些踟蹰。这一停,就听见屋子里头有两个丫鬟说话。
宝玉开始还甚至恼怒,妹妹觉轻,这妹妹跟前服侍人还不知道吗?怎么就大大咧咧外屋聊天,也不怕吵着妹妹?只是一听是鸳鸯和紫鹃声音,就有些诧异,这两丫鬟一向是个好。这会儿,怕是什么要紧事吧?要想进去,又怕那两人看见自己不自,反倒不说了,就外头站住细听了。
没想到这一听,竟然是这样一件事情!听到那些个事情,宝玉自然是很有感想,只来不及细想,就听见鸳鸯跟紫鹃说那些打死赶出去话,正想着悄悄地离开,装着没来过不知道,省得那两人惊慌。
可,宝玉才迈脚,就看见雪雁远远地过了,心中一转,移开几步,想着等雪雁过来时招呼一声,给屋里那两个提个醒,没想到那小丫鬟远远就嚷嚷开了。进屋看了鸳鸯紫鹃煞白脸,他还是有些心疼。
雪雁哪知道这些,把手上茶水盘子放桌上,先是给宝玉斟了一杯,又给鸳鸯斟了一杯,才说道:“二爷您说话悄声些,往日里您总让我们小声些,生怕惊了姑娘觉。今儿个您自己个儿怎么就忘了?”
宝玉是个好性子,被小丫头数落不生气,反而很痛地认错,“正是呢,今儿个倒是我莽撞了。我去看看,妹妹可曾醒了。”说着,就迈腿儿往里见去了。
鸳鸯倒是担心现进去尴尬,忙说道:“我出来久了,才刚就要走了,现也不等林姑娘起了。等得空再来看姑娘。”
紫鹃也担心,也不留鸳鸯了,忙道:“这还客气个什么?你就走吧,得空再来。”
紫鹃看着鸳鸯背影,努力稳了稳心情,才转身也进了里间。唯有雪雁愣愣地站那儿,看着桌上那两盏子茶,自言自语奇道:“不是说口干吗?怎么沏了茶来不喝一口就走了?灶上没有滚烫开水,我还是先等着烧开才沏了过来。”说着,赌气地端起一杯,“不喝我自己喝!”
宝玉来了,里间黛玉早就听见了。不同与鸳鸯紫鹃二人,黛玉对宝玉有一番了解,一听宝玉那话,就知道那些个事情,必定被宝玉听去了,一时间,羞愧难当。
黛玉自从来了贾府,就跟宝玉一起处着,同坐同卧,比那些姐姐妹妹还亲了几分。黛玉有时候自有些小性儿,试探着宝玉用心,而宝玉总是容让,哪怕有时候真急了拌了嘴,过会儿也会来哄着妹妹,这些让黛玉对着宝玉是用心。
只是,前些时候,府里来了薛家姨太太,有了个宝姐姐。这宝姐姐倒是个出色,这让宝玉对着她也与旁人不同。而府里那起子人,时不时拿自己跟那宝姐姐相比较。自己虽装着没听见,可每每那些说自己万般不如那宝姐姐话,总是让自己不舒服。
有时候,也因此想知道,宝玉心中,自己跟那个宝姐姐,到底哪个亲些好些,于是每每试探,总有拌嘴。那宝姐姐不知是为了劝架还是什么,往往是拉着宝玉或说着别或去了别处。虽然宝玉事后总是会小意赔罪,但次数多了,黛玉总免不了意起来。也就有意无意跟那宝姐姐比较起来。
那些家世什么,黛玉毕竟还小,也没人同她说这个,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又是里里外外连着亲戚,她倒是没想过那些。只看着一个没了父亲,一个却是没有了母亲,没了父亲虽然撑着门户困难,只能拖家带口投奔亲戚,但还慈母就身边,那没有了母亲,虽然门户无碍,只是失了母亲教导,只能远离亲人寄居外祖家,这些,孰长孰短,倒也无法分说,只道都是不足之人。
只是,除开这些,论到兄长,黛玉原是心喜。宝姐姐那个哥哥,虽然是嫡嫡亲,怎奈听说是个不着调儿,甚至还犯了人命官司,得让舅父想着法子抹平。而自己哥哥,虽然是庶出,可听说就是个孝顺,还聪颖好学,拜了名书院山长为师,日后自不必说了。
每每想到这个,黛玉总对那不怎么记得哥哥抱着丝亲近。只是,今儿个,却偏偏让她知道她那个哥哥,也是个不明理不长进,而那些话还被宝玉听去了。想起自己往日里那点儿心喜,真真是羞愧煞了。
再想起那些个老妈妈们,只觉得母亲脸面,都丢到小辈跟前了,这就让她一边为母亲心痛,一边又让她对林靖有了看法,要说刚刚才是对林靖有些怨气话,那现竟然有丝丝隐隐厌恶。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会儿黛玉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人,索性翻身向里,拿个手帕子往脸上一蒙,只作自己未醒。
宝玉进了来,见妹妹身子冲着里床,没有动弹,看那样子,像是未醒样子,有心细看,一走近才看见妹妹脸上蒙了个手帕子,想要拿下,又恐惊扰了妹妹。踌躇了一番,倒也罢了。妹妹要是睡得实,没听见那些事情也是好,若是妹妹装睡,那正好也是免了尴尬。
于是也就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外间询问起妹妹今儿个起卧,有没有咳嗽,有没有落泪,有没有出去走走散散,但凡是想得到,一一问来,与平时并无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