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的倒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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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林靖其实并不知道，贾敏去世时，荣国府是怎么办，来没来人，来又是谁。只是，不管是来什么人，林靖都要防着赖二家把信儿捎回去。
所以，前些日子，她会跟赖二家说荣国府派哪位主子来话。
若来是主子，倒还罢了。若不是，眼前这婆子必被挑起心火：可见是荣国府对这位仙逝姑奶奶不看重了，不然，一个“庶子”都想到，那头怎么会想不到？况且，林靖还点播了几句姑嫂之话，定能引得这位忠心奶娘往歪里想。这样，如何能让眼前这婆子放心把这秘密告诉来人？
当然，来是贾琏，就好了。想着前些天那几句铺垫，还有那日试探到贾敏姑嫂之间亲厚，以及刚刚门口表演，林靖心中冷笑，继续加把力。
于是，林靖微微低了头，而脸上也微微羞红了，只是，这可不是心中带愧那种，反而是微带喜色？
赖二家看着眼前人，是恼怒，小贱种，还真是小贱种！电光火石之间，赖二家自以为了悟了，怪不得要打听琏二爷喜好，又甚至探听荣国府事情，还口口声声要把那秘密告知荣国府里掌权人，原来，用意此啊！
这个贱种，根本是想着法子要恢复她女儿身，还自以为是去谋个好人家！
试想，她今日如此跟个爷们儿大门口拉拉扯扯，外人不知道且不去论了，可荣国府里主子知道了她原是个姑娘，那会如何？
还会跟自己原先设想，只是拿捏着小贱种把柄？怕是，保不准就想头多了吧？
毕竟，易钗而弁，可是大不韪。老太太为了先去女儿，估计不会怎么样。可那二太太呢？林府庶女，给荣国府公子作妾，倒也使得了。
而且，这样可以大大扫一下太太脸面，还显示二太太她自己个儿行事大度菩萨心肠：你看看，出了嫁姑太太作了什么造孽事情，把好好一个姑娘充作小子，说不得了，配给琏二做个妾，也算是全了林府颜面，不然一个姑娘家跟个男子大门口拉拉扯扯，可是玷污门楣啊。
虽然，这个姑娘，才八岁！可这又怎么啦，养几年再接过门就得了，只要把这巴掌先打上去，才是正理！
二太太如真那样做了，不光打了太太脸，打了林府脸。赖二家再想到太太世时，跟娘家史太君商量事情，是觉得，如果事成了，连大姑娘，将来荣国府都抬不起来头了。
赖二家眼睛眯了起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这“庶子”秘密，一定不能走漏了。二太太现荣国府当家，所以，来这些奴仆下人，一个都保不准。算了吧，还是日后自己当面告呈老太太吧。
至于琏二爷，赖二家想都没想。
再打量了眼前林靖，赖二家不由心里冷笑，要不是留着这贱种还有大作为，她都忍不住了。“我劝大爷，还是想着如何好好侍奉老爷，如何照顾好大姑娘才好。其它什么，还是少作打算。”说着，压低声音恶狠狠说道，“你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有些想头，要看有没有命活着。”
成功看见林靖脸色发白，赖二家才大声道：“不过，咱们林府跟荣国府亲厚着呢，咱们府大爷，跟荣国府将来袭爵琏二爷，也是该亲厚些。”
赖二家字字咬住“大爷”，却不知面色发白林靖，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蔫头耷脑送走气势强悍管家婆子，林靖一边高兴，一边摇头，赖二家是个精明，也正因为她精明，才让自己有机可乘。看看，有时候自以为思维缜密，自以为得计，也不见得是个好事啊！难得糊涂，关键而正确糊涂，才是难得！
同时，又告诫着自己，别太自以为是。这，对别人是本书，对自己而言，可是个真实世界。就算那本书，也只能作为借鉴，而不是人生攻略。
结下来日子，是忙乱了。太太娘家来了人，停灵日子也够了，就要发丧了。这回，可跟白姨娘那回不一样。老爷林如海因为官身，无法送贾敏灵柩回祖籍落土为安，而林靖这个儿子，却必须这样做。而这样做了，也拔高了林靖身份。
于是，林靖摔了瓦盆，手持着哭丧棒，一片满天飞舞纸钱和哀乐响鞭中，紧跟持白幡下人身后，踏出了林府正门。紧跟她身后，是贾敏棺木。
黛玉也要跟着扶灵，只是她病还缠绵着，又是如此伤心之旅，如何使得？林如海只是摇头不允，赖二家又是死劝活劝。小姑娘只能如杜鹃啼血般声声哀哭，目送着她娘棺木别太抬出去。
贾琏作为娘家送葬人，跟了灵柩左右，一起上了路。
扬州之于姑苏，林靖原先认识中，并不算太远。可这一路，林靖却十分辛苦。
作为送葬孝子，每日她早起要磕头上香，跪请灵车上路，晚上也要烧纸哭丧守着灵柩，路途中，还要时不时地别人提示下嚎上两嗓子，举着哭丧棒等等，简直就没有什么停歇时候。这天天如此，林靖嗓子，也开始发毛倒刺了。
而吃食上，因为是孝期，也只能吃素。因为路途中不方便，仆从也不上心仔细，也就是顿顿青菜豆腐。林靖一天折腾下来，累得就不想吃饭，看着这白寥寥青菜豆腐，这口味，比起高旻寺可差远了，就没有胃口了。虽然想着要让人准备些可口饭菜，可现是什么情况？如真这样做了，怕是等不到下一顿，就要传出林靖许多不好说法了，什么于送葬途中中贪恋之欲、全无哀思等等这类话，说不定还有一顶不孝帽子。林靖高旻寺养得红润脸蛋子，也开始泛黄。
这一日晚宿，林靖化完纸钱回到屋里，还来不及躺下喘口气，就听见有人敲门，“靖兄弟，可容我进屋一聊？”
听得出来，门外是贾琏。
虽然这人刚到林府那一日，林靖表现得异常亲热，可林靖达到目标后，林靖就失去了继续跟这人做戏精神头，两人之间倒是不咸不淡了。反倒是赖二家认为自己放出狠话见效，每每见了林靖，面上恭敬总也遮不住骨子里轻蔑不屑。
只是，这会儿，这人是干什么来了？
人家找上来了，林靖就是再累，也只能起来迎接。
这一路，贾琏倒是没怎么消瘦，想是刚刚梳洗换了衣裳，连路上风尘也去了，看上去还是挺有神采。
请人入内，分宾主落座，林靖再要寒暄一两句，倒是贾琏直接切入正题，“虽说姑太太仙逝，你这个做孝子，心里难受，可也不能糟蹋自己身子啊。这一路劳顿，本就折腾人，你若再这般只顾伤心，茶饭不思，可怎么顶得住？”
林靖愣了愣，她知道贾琏荣国府是打理杂务，应该是个玲珑人，想来，把那些下人怠慢，自己苦衷，都看了眼里，可没想到这人这么会说话。
见林靖发愣，贾琏微微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我刚才让人去吩咐厨子随便整治了几盘素斋，可自己一个人用也无味，靖兄弟就当是可怜可怜我，陪着你琏二哥一起用可好？”
正说着，就听见小二敲门，说是客官吩咐素斋已经得了云云。贾琏忙让人送进来。小二忙带着一个伙计，把菜上了桌子，说了声客官慢用，才退出去。
林靖看了看桌子上，四个冷盆，一碟四喜烤夫，一碟马兰香干，一碟青豆烤酥，一碟八珍素鸭，四个热炒，八宝上素，五珍烩塘个，清炒双菇，油焖嫩笋，一大碗莼菜清汤，两碗香米饭，把张桌子摆得满腾腾。
趁着林靖发愣，贾琏把人拉到桌边按坐了下去，等林靖警觉，手中已经被塞了碗米饭了。
林靖只是累过头了，又被那些青菜烧豆腐、豆腐烧青菜弄倒了胃口，这会儿被这色香俱全小菜勾起了馋虫，贾琏劝让下，结结实实吃了一顿。倒是后，贾琏倒是担心这孩子吃过头伤身了。
而后几天，每到吃饭，贾琏总是找林靖陪吃。不光如此，白天还让他小厮兴儿给林靖送水过来，这水，甜丝丝，加了蜂蜜，润喉。
而有一日晚上，还偷偷让旺儿送了几套细麻中衣，还隐晦表示，虽然是披麻戴孝，但内里贴身，细麻就好。再若还是磨得疼，只要说个话，他给去弄棉布，偷偷穿里头就好。
后世虽然都叫嚣着全麻等天然织物是好东西，可古代这披麻戴孝，用可是粗麻，就是贴身穿着粗麻布袋或编织袋之类东西，绝对磨砺肉/体。林靖身上早已磨得发疼。这会儿看着这几套中衣，倒是有点儿怔愣。
016 思量不周（）
16 思量不周
以前细读红楼，对于贾琏这个人物，林靖并不喜欢，可也不是很厌恶。这人，就是个典型纨绔，好色，爱玩，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样样行，可也算不上游手好闲，荣国府里大大小小对外事务，好像都是靠着此人，也算是能干。
这样纨绔，比起那些强/奸，撞人不死还要反复碾压，等等诸如此类，可是好多了。
林靖对于这人印象，也就如此了。无所谓好坏，当然，林靖利用起来也毫不手软。
只是现，林靖看着眼前细麻中衣，摇了摇头，着手开始换了起来，想那么多干啥，管他是仅仅出于怜悯，还是另有目，别人对自己好，那就受着，日后再还了就行了。若是利用自己，那且看以后可能得失，到时候再说。
且不说这这一日日如何赶路，到了地头噢是如何祭祖，如何烧埋，而后又如何回扬州，只是当林靖等一再次出现赖二家面前时，赖二家头上青筋直跳。因为，现那个小贱种跟琏二爷关系甚是融洽，这个，好像还是她上次所说，林府大爷改和荣国府琏二爷亲厚些。
不管如何，现林靖是林府大爷，虽然林府外有大管家林安等人，内有太太奶娘赖二家，但大爷总是大爷，挂了这个名头，总要虚应点事情，林如海跟前走动也多了。
林如海现根本没缓过气儿来，除了埋首公务外，则日日独宿书房，点着孤灯听着残到天明。
不过，林靖也发现，要是说，以前林如海对自己是漠视话，那现，林如海虽时常看着自己，可那眼神中时不时冒出厌恶，也够刺目。
其实，若不是自身立场问题，林靖还是很佩服林如海，这个三妻四妾社会中，能专情如此，不容易。
不过，因为那些心照不宣原因，林如海对林靖倒是看重起来。这首先表现，林如海开始关心林靖学业了。
原先贾敏为林靖请过夫子。只是为了演戏，林靖跟着着个夫子吃足了苦头。当然估计那位夫子也挺吐血。林靖去高旻寺那会儿，老夫子主动请辞了。
现，林如海要给林靖好好找位老师教起来。他看来，林家子弟三岁开蒙，可林靖已经八岁了，以前学那些，说是开蒙，他都觉得脸红，现开始已经有些晚了，听说林靖又很愚笨，所以，他根本不抱什么指望。只是，不管如何，还是得找个好老师。
但这也不是说找就找得着，还得慢慢寻访。只是林靖又不能耽误了。其实，林如海也蛮可以自己教。可他公务繁忙，心里又惦记着亡妻，也不太愿意多看这儿子，所以根本没这个意思。好，先前给黛玉请那位西席，倒是有才学。
想起黛玉，林如海心就疼不过来，再又想起亡妻嘱托，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正叹气间，就听见书房外头有人声：“老爷，大爷来了。”
这些日子，林靖是每日过来给林如海早晚请安，嘘寒问暖，持箸劝食，等等等等。林如海既然要表现出父亲样子来，那她也要当个孝顺儿子摆摆。
只是这次，却是林如海找林靖过来。
林靖躬着身子书房门口停着仆人通传，才一声“进来”声中踏了进去。行礼后，林如海也不管林靖还当间站着，只是说着今次正题，“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学业上用用心了，整日游手好闲，像个什么样子！”
林靖一听，真有种“瞌睡有人递枕头”感觉，原先她还想着怎么整这个事情呢，还想着，是不是要学高玉宝大声疾呼“我要读书”。
这会儿，林靖马上低头认错，“老爷教训是。”
“哼！太太原给你请了位先生，只是你，罢，罢，不提也罢，每每想着，我都感觉脸红。你也算是出了名了。我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能忍受得了你老师。明日起你先奉了贾先生为师，认识些字，只求你不做个睁眼瞎就好。”
贾先生？林靖打了个格楞，马上反应过来了，莫不是黛玉西席，贾雨村？
林靖心脏不由得提了一下。这个人红楼中虽才一两个章节，却刻画相当入骨，给林靖印象是，忘恩负义，阴狠小人。错判葫芦案什么这个就不提了，只看他对那个门子做法，就可见一斑。那门子可是提点了他“护官符”，又给他出主意，可他判案后，反手就把那门子给收拾了，以解后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