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也曾入我怀-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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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陆家祖上还是杨家祖上,都没有哪位亲人混过血,他的头发不应该是浅亚麻色,皮肤也不应该这么白,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厉南衍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这里的碧螺春不是顶级的,入口有些甘涩:“小时候在马戏团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生了几场病,发了几次高烧,之后就成这样子。”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陆夫人也能想象到他受的苦。
厉南衍也的确不容易,生病了马戏团团长不肯出钱给他看病,只丢给他一个药箱让他自己吃药,他不识字,不知道什么药能治什么,就把所有药都各吃了一些,有一次差点就吃死了。
可能是那些药物相冲又相缓和,总之生不如死几次后,他就成现在这个样子。
嘴角化开一道讽刺,厉南衍道:“也算是老天对我的恩宠,如果不是这个发色和肤色,我也混不进伊万诺夫家族。”
“就算你改变了发色和肤色,也不可能就这样让伊万诺夫家族的人承认你的身份吧?”堂堂王爵之家的子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冒名顶替?最起码会做dna检查,他是怎么做到成功蒙混过关?
“我不是被伊万诺夫伯爵找回去。”厉南衍淡淡道,“我是被家族里其他人找回去。”
“老伯爵没有直系血脉,将来伯爵之位必定是传给几个外孙,其他外孙父母双全背景复杂,不可能受他们控制,只有‘厉南衍’父母双亡,而且无依无靠,最合适当他们傀儡。”
只是一个傀儡,是不是真正的‘厉南衍’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是最好,不是也没关系,伪造成他是即可。
陆夫人怔了怔,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是厉南衍自己冒名顶替,原来不是,他最初是被人抓去傀儡的
从傀儡到真正的伯爵,他中间要经历多少困难和危险,可想而知。
厉南衍嘴角弯着,眼神锋冷:“当然,那些人在我继任伯爵之位后,都相继与世长辞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吃了很多的苦,也知道你报复了当年那些长辈还有陆恒止,在这件事情上,我和城遇的态度一样,不会对你做的事做任何评价。”陆夫人深深看着他,“但是,你不应该针对城遇。”
厉南衍一声冷笑。
陆夫人拿起茶壶,身体前倾往他的杯子里加茶水,声音随着水声徐徐响起:“我劝你不要针对城遇,不是偏袒城遇,只是觉得该报复的你已经都报复了,再继续下去,伤的便是像南风那样无辜成为你们牺牲品的人。”
提到了那个人,厉南衍的双眉一皱。
陆夫人顿了顿,再次开口:“如果你是想要陆家和陆氏,城遇可以拱手让给你,只要你收手。”
“不存在什么给不给,我要的话自己拿得到。”厉南衍面无表情地说。
“你拿不到。”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厉南衍一下抿直了唇线,眼神渐渐转冷。
陆夫人神情不动如山,缓缓地说:“你们之所以能这么快,又这么顺利把陆氏破坏成现在这般满目疮痍,你以为只是你和萧晨的功劳?”
厉南衍的背脊一下挺直,声音紧得像拉到极致的弹簧:“你这话什么意思?”
“城遇对你们的攻击一直没有还手,你以为真的是他没有还手之力?”陆夫人摇头,“不是,他是故意的。”
“为了让你们能放下心放开手,更加肆无忌惮毫无保留地对付陆氏,他甚至还和傅逸生假装决裂,就是想让你们以为他真的已经孤立无援。”
厉南衍斥声:“荒唐!”
荒唐!
陆城遇是故意不还手?无稽之谈!
陆城遇假装和傅逸生决裂只是为了能让他们放开手对付陆氏?可笑至极!
陆夫人也赞同地点头:“是,很荒唐,他是陆氏的董事长,为什么要帮你们毁灭自己的产业?逻辑说不通。”话锋一转,“逻辑说不通,但是人情说得通。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让你们出气。”
厉南衍一下子捏紧了拳头,额角有一根青筋在蠢蠢欲动,他的神情阴沉似水。
“陆家辜负你们在先,你们想报复陆家没有错,但他是陆家的继承人,他的使命就是守护陆家,不让陆家毁在任何人手里。”
“你们的目的相冲突,他能怎么办?世间安得双全法,他想到最后,想出的唯一一个勉强算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将陆氏抛出去,不管不顾,任由你们糟蹋,等你们出够了气,再约你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以几乎毁掉一个百年企业的代价,只求他们能出一口气?呵!
厉南衍倏地站起来,桌面因为他的动作震了震,茶水洒了一片:“他以为他圣人吗!”
陆夫人目光平静:“他不是圣人,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做了他身为你的哥哥,萧晨的弟弟,应该做的事情。”
这世上有个词,叫,血脉至亲。
对陆城遇来说,一母同胞的厉南衍,同父异母的萧晨,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和他一样的血液,是他的血脉至亲。他从来没想过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他甚至一直在找能让彼此握手言和的办法。
厉南衍咬紧了牙齿,眸子里翻滚着各种浓烈而复杂的情绪。
陆夫人拿出一个长命锁,放在桌子上,轻声说:“这是当年我为你打了长命锁。城遇那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一块。”
长命锁,白银色,正面刻着花纹图案,后面刻着孩子的名字。
陆城遇那块,刻着‘城遇’两个字。
放在他面前这块,刻着‘祁阳’两个字。
祁阳。
陆祁阳。
他真正的名字。
即便以为他已经死了,她还是为他打了长命锁,还是为他起了名字——这也是血脉至亲。
厉南衍盯着那块长命锁,瞳孔慢慢覆上一层血丝。
第306章 正文大结局1()
从茶楼离开,厉南衍开车回了市区。
刚从山泉寺离开时的蒙蒙细雨,到现在已经转化成淅淅沥沥的大雨,挡风玻璃上噼里啪啦跳动着雨珠,整辆车都淌着水流。
恰好遇到一个红灯,厉南衍将车停下来,随手拨开雨刷,左右摇摆的刷子刷去模糊视线的雨水,他看到人行道上小跑的人们,脚下偶尔踩过一个小水坑,激起的水花溅到很远的地方。
就像那杯在茶楼里打翻的茶水,溅到了他的衣服上,也溅到了那位和他有着切割不断的血缘关系的女人的衣服上。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棉麻长裙,茶渍落在上面,痕迹格外清晰。
但她没有在意,而是起身走到他面前,将那个长命锁戴到他的脖子上,一贯疏淡温漠的眉眼直到那一刻才露出温柔的笑意。
“三十年了,我终于有机会亲手为你戴上。”
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他竟然没有躲开她的手。
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把长命锁解下来。
厉南衍抬手摸出衣服内的长命锁,银制的首饰被他的体温温暖,触手有些温度,他的手指轻轻摩擦着上面的花纹,摸到背面的字,眸子不禁闪了闪。
陆夫人当时还问他:“你知道城遇生病的事情吗?”
从他的表情里出答案后,她才继续说下去:“那是一种血液病,从我家族那边遗传过来的,已经隔了几代人,我怎么都没想到城遇会染上”
他静静地听着没说话,心里倒是想起萧晨曾说过的话——这么看,陆城遇也没比你幸运多少,你起码还身体健康,而他这病都不一定能治得好,苦命比短命来得强吧?
“这种病说严重不严重,但是说不严重也很严重,若是早期发现,吃吃药就能慢慢治愈,中期起就要接受系统性的治疗才有可能会好。”
“城遇发现病症时已经是中期,主治医生要求他出国治疗,但他因为南风和你的事情一直逗留在国内,病情越拖越严重,到现在,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咳血和昏厥的情况,如果不是他原本的身体素质好,可能早就卧床不起。”
“最近一段时间他劳心劳力,病情不断反复,甚至进了抢救室抢救了两个多小时医生说,他已经提前进入晚期——可能治不好了。”
治不好。
他那一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各种情绪交织上心头,却唯独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大概是因为蓦地失去了一个可以用一生去追逐的目标,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祁阳,今天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向你歌颂城遇有多伟大,也不是想向你求情让你放过陆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正伤害你的那些人都已经付出代价,剩下的,都是你的亲人——至亲之人。”
谈话的最后,陆夫人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城遇签好的股权转让书,他把他所持有的陆氏所有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这么做不是施舍你或者弥补你,这些本来就有你一份,还给是你理所应当。再说了,萧晨入狱,城遇也快不行,这些股份不给你,还能给谁?”
厉南衍看向副驾驶座,椅子上就放着那份文件。
只要签上他的名字,文件就可以正式生效,从今以后他就是陆氏最大的股东,也是陆家真正的主人,当年他失去的,现在都能找回来,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和心愿也都能完成。
绿灯亮起,厉南衍重新启动车子,却突然在路口转弯,改道去了榕城监狱。
萧晨已经被判无期徒刑,不过比起还没被判刑那段时间,他现在的精神看起来反而更好,看到他来,还有兴致调侃:“伯爵大人居然会来看我?我还以为我这颗废棋,已经不值得你多看一眼。”
厉南衍没理他的话,只将那份文件丢给他。
“什么东西?”
“陆城遇的股权转让书。”
萧晨愣了愣,连忙低头翻看,再抬起头看他:“他要把陆氏给你??拱手让给你??”
“是啊,没想到吧?这一切根本就是他安排好的局,我们从来没赢过那位陆家大少。”嘴角挂着讽刺,厉南衍将陆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听得萧晨一愣一愣的。
萧晨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但是协议书已经在他们的手上,他再不相信也要信!
“这算什么?”萧晨突然笑起来,“他把我们当成什么?闹脾气的小孩?先让我们出气,再给我们一颗糖果哄一哄?他把自己当成上帝吗?同情我们?怜悯我们?所以成全我们?”
厉南衍无声勾唇:“要不然怎么会说,他是陆家最合适的继承人?”
那个男人,他的眼睛是漆黑如夜空的浓郁,透出古井无波的沉寂,静静地望着一个人,不悲不喜,骨子里自有一股雍容矜贵。或许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做百年世家的继承人。
探视室内陷入了沉默,隔着一扇铁栏杆对面坐着的厉南衍和萧晨都没说话,好一会儿后,萧晨突然开口:“其实你对陆城遇也心慈手软过吧。”
双眉当即一蹙,厉南衍没有任何迟疑驳斥:“胡说什么?”他哪有?
萧晨摊手;“绵绵是傅逸生的女儿吧?你要是肯拿她去威胁傅逸生,让傅逸生背地里捅陆城遇一刀,没准我们早就赢了。但你没这么做,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陆城遇下死手?”
他的复仇是没有任何犹疑的,于他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会伤多少无辜的人命,所以他能一手炮制工地爆炸案,用那些死伤的工人来为他的复仇铺路。
对待陆城遇,他同样是下了杀手,毕竟只有没了陆城遇,才能毁了陆家。
厉南衍和他不一样,他的复仇到现在为止,都只针对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从没有殃及池鱼。
对待陆城遇,他最过最过分的事情,就是利用南风去削弱他的势力,甚至连绵绵这么好用的工具没有用,这不是对陆城遇手软,那什么才是?
他,也从没打算对陆城遇赶尽杀绝吧?
厉南衍别开头,侧脸一点表情都没有:“绵绵从会说话起就喊我daddy,我也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利用她?”
萧晨摆摆手:“行了行了,这种话你就是骗骗自己吧。”
厉南衍:“”
“现在回过头想想,我们这十几年也真是荒唐得可以。”萧晨双手枕在后脑,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好似回忆了过去,“跟他从小斗到大,从国内斗到国外,从白道斗到黑道,到最后两败俱伤,谁都没有好下场——我锒铛入狱,他命不久矣,而你呢,也什么都没有了。这叫做什么?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不过还好,我们都把仇报了,也不算多失败。”
厉南衍沉静不语。
萧晨将文件丢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