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也曾入我怀-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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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厉南衍也认出来了,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和陆城遇一样苍白。
“佛门是清净之地,还请诸位不要打扰。”走在最后那个人,声音平静而温和,“这里的确没有南风和thia,贫尼法号——不该。”
不该想,不该爱,她就是太不该,所以就应该叫‘不该’。
至于他们要找的人
没有。
不存在。
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死在昨晚那场烧了半个树林的大火里。
终于到最后,青灯古佛长相伴,人间再无俞南风。
陆城遇偏头,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佛前一片净地。
第304章 休想丢下我一人()
血落在青石板上,描摹出石板的纹路,纵横交错,乍一看就像一张红色的蜘蛛网。
南风的瞳孔一缩,陆城遇吐血的画面像被人按了慢放键,一帧帧清晰地展现在她面前,她的脚步几乎是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陆先生!”
“陆先生!”
后面冲上来的宋琦和徐飒挡住了她的路,南风就停在了原地。
宋琦和徐飒一人一边扶住陆城遇,一人拿手帕帮他擦血,一人拿药给他吃,而那个男人就黑着一双眼睛看着她,在苍白的脸色和嫣红的血的衬托下,他看起来那么虚弱,好像是病入膏肓。
“你你怎么了?”南风感觉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陆城遇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一阵低低的咳嗽。那个曾经风华绝代,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看起来竟好似随时可能会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一般。
宋琦咬紧了牙齿,倏地抬头盯住南风,几近谴责:“陆先生病了啊!我跟您说过啊!陆先生病得很重!”
南风捏紧了僧袍的衣角,怔怔地看着陆城遇。
宋琦和夏桑榆都说过陆城遇病重,但是她仔细观察过,陆城遇一直看起来都很正常,她也没发现他有哪里不舒服,所以她就更加肯定这是她们为了让她对陆城遇心软编造的谎言怎么会是真的
宋琦护主心切,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是话语间已充满了对她满满的控诉:“陆先生是因为您所以不肯出国治疗,这个我也跟您说过!他现在的病情越来越重,医生说了,如果再次昏迷,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
再也醒不过来南风努力忽视心尖儿上的疼痛,攥紧了手指哑声说:“你,不用这样。”
陆城遇忽然伸手抓住南风的手腕,将她从黑暗处拖到灯光下,她头发还没剃,只穿着一身僧袍,但是这一身僧袍对他来说就是一副铠甲,他刀枪难入,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他突然低笑起来。
“你说我无情,可是跟你比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勾着唇,“出家,你怎么想得出这么绝的办法?”他嘴角垂下来,眼睛闪动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你真的对我一点留恋都没有?真的一点回头的余地都不给我们?”
“”
南风这次的确是想做得很绝,她原本是想直接剃度,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她和这个世界决裂的决心,但是山泉寺的方丈拒绝了她,说她心有杂念六根不净,只允许她做居士。
她的心有杂念和六根不净是因为什么,她不敢深究,此时面对陆城遇的诘问,南风微微抿住唇,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陆城遇深沉地呼吸,握着她的手很用力,他不相信她能对他这么绝情,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问:“你是不是因为你哥才做这种决定?那我告诉你,你哥没有死。”
“什么?”
陆城遇没有骗她,俞温的确是又一次死里逃生。
“他也跳车了,摔在路边的草丛昏迷,你当时没有发现,后来我们清理现场找到了他。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已经抢救过来。”
南风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当时那种情况,短短的两三秒钟,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到又救了她又救了自己?
可转念一想,她哥本就不是普通人。
她哥逃亡那六年什么危险没遇到过,身手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当然也不能想一般人的情况想他。
哥哥没有死,南风来说是最大的意外,她凝滞了几秒才说:“谢谢。”
“开货车的人是俞筱,她以为车里的人是你和我,想跟我们同归于尽。”陆城遇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上还包扎着纱布,隐隐透出血迹。他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擦,“南风,我已经把她送去警察局,从今以后她伤害不到你了。”
又是俞筱。
南风垂眸,没有说话。
陆城遇的眼里却有希翼:“你哥没有死,你能不能”
“我以为我在俞家庄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
南风轻轻的一句话,让陆城遇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湖底。
他以为俞温没有死,南风就会回头,可她现在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是还要跟他分开!
当年为了爱他有多奋不顾身不回头,现在她想分开就有多决绝多坚持,南风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认准了一件事,无论是什么都不会轻易动摇。
陆城遇说不会再伤害她,这是不可能的。
今天有俞筱,明天就一定会有李筱陈筱,只要留在他身边,和他那些阴谋诡计靠得近,算计利用和伤害就不可能停止。
南风看着他的眼睛:“我怕了陆城遇,我真的怕了,我已经不能再失去我身边任何一个人,你就放过我吧。”
她这么无情,这么决绝,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不回头!陆城遇咬紧了牙齿,从牙缝里挤出字:“你、休、想!”
“你喜欢这里可以住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出家也好居士也好,都随便你!但是南风你听着,你这辈子休想再丢下我一个人!”
这一晚最终是不欢而散。
南风没有跟着他们下山,还是待在山泉寺里。
躺在客房的床上,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陆城遇吐血的画面。
——陆先生已经病重,医生说了,如果昏迷,可能就再要醒不过来了!
沉甸甸的闷疼压在心口,南风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办法减轻一点,只要稍微一想到那件事,难受就如一只大手,静静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到最后,她将被子一把拉起来蒙住脑袋,以一种逃避的姿态抵抗着陆城遇对她的影响。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又有人来找南风。
是厉南衍。
昨晚他看到她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南风倒没想到他还会再来找她一次。
小尼姑把厉南衍安排在会客室,他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转头看了过去,便是见到还是一身僧袍的南风走了进来。
昨天晚上太黑,看不太清楚,现在真真切切看到她这个样子,厉南衍说不上是身体里的哪个部位在疼,总之每一根神经麻痹着。
第一次认识她,她勇敢无畏。
第二次遇到她,她锦衣华服。
他们到底是怎么把那个张扬肆意明媚骄矜的南风,逼成现在这样,一身黑色僧袍无悲无喜,像没有了色彩的人偶?
南风在他对面坐下,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怎么来了?”
厉南衍动了动唇,还没出声,南风就认出了他的口型知道他想说什么,先截住话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窗外种着白玉兰树,馥郁的花香随风飘进来,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南风的心境很平和,如果说在酒店的时候说那些话是故意刺他的,那现在这些就是发自肺腑:“就算你对我是利用,但也的确是帮我报了仇,我们就算是扯平吧。我不怪你。”
她说不怪他,他相信。
因为她的眼睛里已经完全看不到一点他的影子。
以前他还能仗着她的愧疚在她心里扎根,但是现在,她对他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喜欢也好,愧疚也好,甚至连怨恨,都没有了。
干干净净。
厉南衍别开头看向窗外,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郁痛。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一棵菜被农夫拔掉扔掉,原本属于菜的坑被填平,他再也没有归途。
“南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南风还有最后一件想从他身上知道的事情,“你会拿我哥威胁我,或者利用我哥对付陆城遇吗?”
“我不会。”厉南衍将头转过来,毫不犹豫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哥还活着,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做什么。”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下来,“我又怎么会舍得?”我亲眼看到你因为你哥的死悲痛欲绝,我又怎么舍得再让你哭一次?
南风这次的笑容真实了一些:“嗯,我相信你不会。”
厉南衍眉心拧在一起,身体微微向前倾:“thia,你真的要留在这里?”
“这里挺好的啊,”她说得轻描淡写,“虽然离城市只有几公里,但是在这里,感觉好像远离了都市的所有纷纷扰扰。”
厉南衍喉咙微微滚动,声音无端变得低哑:“好,如果这里能让你放下一切痛苦和不开心,那你就留在这里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
南风只是微笑,不置与否。
“如果绵绵问起我,你就说我去出差了,过段时间再回去。”
“你还会回来吗?”厉南衍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些期许。
“当然会。绵绵是兰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我过段时间就把她接过来。”且不说她和绵绵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就说兰姐临终前把绵绵托付给她,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丢下绵绵不管。
‘好’之后,再没有别的话,两人之间第一次像这样,疏离如陌生人。
厉南衍到了这一刻才彻彻底底感受到,自己是怎么亲手把自己,从她心里一点点擦去。
最后看一眼这个他爱了好多年,也负了好多年的女孩,他走出了山泉寺。
如果将来她把绵绵接走,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想到这里,嘴角不禁蔓开一抹轻嘲,天空飘下来绵绵细雨,厉南衍抬起头想望天,不期然看到了十几米外站着的女人。
脚步一顿。
第305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陆夫人也向佛,山泉寺是距离市中心最近的一座寺庙,她来这里应该是来拜佛的。
厉南衍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有时间吗?”陆夫人却忽的开口,“我们聊聊。”
脚步微微一顿,厉南衍侧头看着女人,她也侧着头看他,两双神似的眼睛相对视,前者点了下头:“好。”
山泉寺不是位于人极罕见的深山老林,周围也有餐厅和茶楼,两人就近进了一家茶楼,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几碟点心,面对面坐着。
说起来,这还是厉南衍和陆夫人第一次见面。
服务生将茶具送上来,又在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火炉用来煮水,这里泡茶的水都是用天然的山泉,只是闻着都有一股淡淡的甘甜味。
厉南衍伸出手想去拿水壶,但有另一只手比他先提起水壶的把手,他的手在半空略停了停,收了回去。
“我来吧,我平时在老宅,也很喜欢喝茶。以前桑榆会陪我喝几杯,后来她去国外工作,我就自娱自乐。”陆夫人将水注入茶叶里,滚烫的开水释开茶叶,氤氲的雾气里带有茶叶的清香。
厉南衍淡淡道:“多的是人愿意陪陆夫人喝茶,只怕是陆夫人不给他们机会。”
陆夫人从容而笑:“喝茶也要跟想喝的人一起喝才有意思,就比如你,刚才去山泉寺是去看南风吧?换成一般人,你会特意走一趟吗?”
厉南衍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南风,”陆夫人将茶沏好,放了一杯在他面前,“礼佛其实是一种精神寄托——把在现实中解决不了的问题交给佛祖,潜意识里会觉得交出去了问题就不属于自己。就像平时遇到难题,人们会习惯性求上天保佑求上帝保佑一样。”
“她经历了这么多,早就超出正常人的承受力,如果她不把这些事情交个人分担,一直积压在心里自己承受,她可能是会疯的。”
厉南衍眉心一抽,倏的抬眸看她,据他对陆夫人的调查,她出嫁前是不信神佛的,开始礼佛是在他被佣人卖掉后,所以,她礼佛也是为了分担痛苦?
他在看她,陆夫人也在看他。
她的目光从他的头发一直看到他的脸上、身上,没有多加掩饰,厉南衍也不躲不闪,她像用着精密的仪器度量着他的每一寸皮肤,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眉心偶尔拧紧。
好一会儿后,她才看回他的脸上,沉声问:“你的头发和肤色,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陆家祖上还是杨家祖上,都没有哪位亲人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