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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部分

南风也曾入我怀-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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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陆恒止真的记得他母亲,真的爱他母亲,怎么会在她怀萧颖的时候,整整十个月没来看过她?怎么会让她那么绝望地自杀?怎么会不肯将她葬进陆家墓园?

    骗人!

    陆恒止根本不爱他母亲!不爱!他自始至终都是把他母亲当成玩物,感兴趣的时候就留在身边,不感兴趣了就丢到一边,就是这样!

    南风没有和他争辩,眼睛里透出几分色彩,她反而问:“你的名字是他起的吧?你知道‘萧晨’是什么意思吗?”

    萧晨嗤笑:“还能有什么意思?随手取的贱名而已!”

    “不是。”南风一口否决,“‘萧晨’这个名字恰恰就藏着他对你母亲的思念。”

    萧晨带着讥嘲转过头,好像是想看她还想怎么编下去。

    “我没有骗你。”南风抿抿唇,开口念了一首诗——这首诗不出名,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听过,但是只需要听一次,她就能懂诗里的意思,也能懂陆恒止为萧晨取这个名字的原因。

    “萧晨骑马出皇都,闻说埋冤在路隅。

    别我已为泉下土,思君犹似掌中珠。

    四弦品柱声初绝,三尺孤坟草已枯。

    兰质蕙心何所在,焉知过者是狂夫。”

    萧晨的脸色白了一度。

    南风知道他也懂了,这首诗太直白,直白到不需要深思熟虑,她定定地重复:“‘别我已为泉下土,思君犹似掌中珠’,这就是你名字的含义,他始终思念着你的母亲,这么多年,不曾忘记。”

    别我已为泉下土,思君犹如掌中珠思君

    萧晨突然低笑起来。

    他笑得肩膀不停耸…动,断断续续的笑声在封闭的探视室内飘荡,隐约还有回声。

    南风脸上不动声色,默默低头看了眼手表——陆氏的董事会已经进行一个半小时了,也不知道陆城遇现在怎么样,能撑得住吗

    萧晨眼角都笑出眼泪,好半响才停下来,他将身体缓缓靠在背后的墙上:“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乖乖去承担罪名?”

    南风当然知道他不会,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一张纸放在了铁栏杆边的桌子上,道:“我托人帮你做了保释,你可以在警察的监督下离开警局三个小时,如果你想知道我有没有骗你,就去这个地方看一看。”

    萧晨眯起眼睛,目光扫过那张纸条:“这是什么地方?”

    南风放下纸条就走:“你去看了,自然会知道。”

    铁栏杆外又空无一人,萧晨在栏杆的这边站着,一动不动。

    南风念的那句诗一直在他脑海里重复,他想停下来不去想都不行,仿佛他也被人施了催眠术。

    一直到警察来问他要不要出去?不出去就回看守所。他才慢慢挺直背脊,走到栏杆边,拿起了那张纸条。

    去。

    为什么不去?

    他就是要去看看,他们还想编造出什么谎言!

    萧晨的情况不允许被保释的,南风费了很大劲儿打通了关系,让他能在四个警察的监视下,暂时离开看守所。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萧晨和四个警察来到了近郊,看到了一座木屋。

    蓦地,他愣在了原地。

    他曾经见过——在他母亲的画册里。

    萧晨的母亲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一本本画册是她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每天晚上都要翻看一遍,画册里画了很多张木屋,他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轮廓,所以非常肯定,这座木屋和她母亲画册里的木屋,一模一样。

    萧晨怔怔地走进去,门没有锁,一推就开。

    屋内的装饰很普通,没有奢华的摆设,却有一个家应该有的样子,比如床铺,桌子,厨房,柴米油盐,地上还有一个小木马,木马旁边是玩具手枪

    喉咙突然像梗住了什么东西,萧晨难以下咽。

    这间木屋好像是一个一家三口的避风港,家里有勇敢的爸爸,有温柔的妈妈,和调皮的男孩儿。

    这间木屋不是临时建造,很多痕迹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角落里甚至被老鼠钻出一个洞,起码是二三十年前的东西。

    萧晨不敢再看下去,怕自己产生更多的联想,逃一样地跑出了木屋,却因为慌不择路跑错了门,从木屋的后门出来,后院被一个篱笆围起来,一边是开荒好的蔬菜地,一边种了一棵枇杷树,树下是一座坟。

    一座坟

    萧晨眼神很好,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他在墓碑上看到了他母亲的名字,也看到了母亲名字旁边写着——未亡人:陆恒止。

    这是他母亲的墓。

    他找了很多年一直找不到,甚至一度以为他母亲的骨灰早就被扔掉。

    原来在这里,居然在这里。

    那一刻风声停止,萧晨站在原地,甚至不敢往前走一步,唯恐眼前的景象是泡沫一场。

    “这是他亲手为你母亲建造的房子,也是他们梦想中只属于他们的家。他把你母亲葬在这里,才是真的让她回家。”

    一道女声从枇杷树后传出来,萧晨神思恍惚,还以为是他母亲的声音,抬起头一看,才发现是南风。

    南风也在看这个院子,看这棵枇杷树和树下的坟,想起了网上很流行的一句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这座木屋,这棵枇杷树,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所有的柔情,也是对另一个女人无尽的残忍。

    南风低头一叹,走近萧晨,将手里的本子举起来:“你有没有看过你母亲的日记本?”

    日记本他母亲的!萧晨眼睛一下睁大,突然暴起扑上去抢:“给我!”

    南风没有躲,让他抢过去。

    日记本已经几十年了,里面有些字看不太清楚,但是他辨认得出来,这就是他母亲的字迹,和他母亲留给他的画册里的字一模一样。

    南风静静地说:“我想你应该没看过,日记本在你母亲去世前就交给了陆老先生,他一直锁在柜子里保存,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老宅,把这本日记本拿了过来。”

    萧晨脑子一片空白,手上快速而小心地翻开本子,将里面一行行字看进眼里,这些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字迹,却写出了一个他陌生到极致的母亲。

    日记里写得很清楚,陆家决定和杨家联姻时,陆恒止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母亲萧月,但是萧月不肯分手,甚至说出‘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哪怕无名无分我也愿意’这种话,后来还拿怀孕威胁陆恒止,如果分手她就自杀

    萧晨的手微微颤抖,他摇着头,不敢相信。

    不是,他母亲不是这样的,他母亲是被陆恒止骗了才当他的情妇!

    南风冷着语气:“你母亲是自愿,对她来说只要能和陆老先生在一起,她可以什么身份都不要,所以她执意要留下你,执意要当陆老先生见不得光的情人,哪怕忍受流言蜚语,哪怕当时陆老先生已经另娶他人,她也非要他不可!”

    长辈的事她一个晚辈是没有资格评价的,所以她忍着没说出那句‘你母亲的所作所为,落得那样的下场,就是自作孽’。

    可不就是自作孽。

    她那句‘不要身份’不是大度,而是过分!

    抛弃她另娶他人的陆老先生自然有错,但明知陆老先生已经有妻子,还自荐到他的情人,她就没错?

    “你住口!”

    南风没有停:“当然,陆老先生也有错,他很错。”

    “他错在爱了你母亲却又不是特别爱,他可以为你母亲亲手打造小屋,却不能为了你母亲反抗家里的联姻安排;他错在结婚后还答应和你母亲藕断丝连,错在留下了你母亲却又没有好好对待她,导致你母亲抑郁无法自拔最终自杀;他错在同时辜负了两个女人,连累了两个血脉至亲的亲兄弟自相残杀。”

    陆恒止爱萧月,但不是深爱。

    他的爱,次于利益,所以他没有拒绝家里的联姻安排。

    但是他又爱萧月,所以没有拒绝萧月的主动靠近。

    这个男人,鱼和熊掌都想兼得。

    萧晨不想再听下去,他丢开日记本扑上去掐住南风的脖子:“闭嘴!我让你闭嘴!不要说了!”

    南风被掐得呼吸困难,微微皱眉。在旁的四个警察立即将萧晨拉开,将他按在地上,他发出嘶吼,每一声里都包含着不甘和痛苦。

    在他的吼声里,另一道淡淡的女声插入进来,音调里没有任何波澜,清清淡淡,却雍容华贵:“我和你母亲见过两次面。”

    萧晨红着眼睛,他的侧脸贴着土地,勉强抬起头,就见一个打扮端庄大方的女人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是陆夫人。

第291章 那一笑倾国倾城() 
比起行将就木的陆老先生,陆夫人看起来很年轻,岁月对她还是很仁慈的,没舍得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有眼角的淡淡细纹证明这个女人曾经历过风霜。

    她穿着棉质长裙,裙摆随着她走动拂过地上的落叶,她垂眸看着地上的萧晨,他和他母亲长得很像,有很多次她看到他的眉眼,总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曾对她咄咄相逼的女人。

    萧晨挣扎着要站起来,但他今天失控了太多次,警察怕他伤到人,紧紧制住他不肯让他动弹。

    陆夫人缓缓开口,说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第一次是在我和恒止结婚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她怀着你上门,指着肚子告诉我,这是恒止的孩子。她希望我自觉离开陆家。”

    “当然,我拒绝了她。”

    “虽然陆杨两家是商业联姻,但那个男人毕竟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她凭什么登堂入室对我指气颐使?所以最后是不欢而散。”

    萧月离开了,但是由她带来的伤疤却留在她心尖上。

    她恨吗?

    她恨的。

    被新婚丈夫背叛,她能不恨吗?

    她当即对陆恒止提出离婚,并且搬回了娘家。

    但是她的父母对她的决定完全不支持,甚至激烈反对。

    父亲大发雷霆骂她不懂事,说她和陆恒止新婚不到三个月就离婚,会让陆杨两家成为榕城一个大笑话!

    她当时站在窗口望着庭院,院子里为她出嫁时贴的‘喜’字还在,就像那场盛世婚礼到现在还为人津津乐道一样,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离婚,等于将陆杨两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那时候她真的很想什么不管不顾,明明是他们对不起她,先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订了她和陆恒止的婚约,然后是陆恒止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个女人还敢到她面前叫嚣,他们对她这么无情无义,她为什么还要顾全他们的脸面?

    她成全了他们,谁又成全她?

    骄傲的杨清若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这么委屈。

    父亲却谴责她:“如果没有这个家给你的荣华富贵,你活二十几年,岂止只受这点委屈?!”

    “你走出去看看,有几个女孩能像你一样,一出生就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愁什么都用最好的?让你嫁给陆恒止是亏待你?前些年你下乡做支教,那些买卖女儿的父母你没少见吧?”

    “你们这样对我,和那些父母又有什么区别?”同样是把她当成一件货物那样交易。

    父亲无法忍受她的顶撞,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杨清若,我告诉你,没有杨家三小姐这个身份,你什么都不是!你享受了这个家给予的一切,现在还想为了自己对这个家倒打一耙,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她就像提前向上天透支了二十年的幸福,要用她下半辈子去还。

    母亲还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闹了:“杨家和陆家刚刚开始合作,你现在离婚不就是要咱们杨家得罪陆家吗?就当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为了你哥哥们,回去吧。”

    她像一不倒翁,身体被母亲推来推去,神情木讷而麻木。

    母亲还说:“那个女人怀的孩子起码有五个月了,是在你嫁给陆恒止之前有的,哪个男人婚前没一两个女人?清若,你是要当主母的人,不能这么小家子气。”

    那时心太软,被父母的软硬兼施说动,重新回了陆家。

    陆恒止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再跟别的女人有任何暧昧,也不会和萧晨的母亲再联系——她愚蠢地相信了。

    直到后来她怀孕,生了一对双胞胎,出了那件事,她才对陆恒止彻底死心。

    这次她没有再喊着要离婚,因为她知道,她这次还是离不了。

    如果离婚,陆城遇就不会再是她的孩子——陆家不可能把他们的继承人交给她带走。

    她也偷不走孩子,以陆杨两家的势力,她一个女人能躲到哪里?

    为了孩子,她选择留下,当最庄重的主母,至于陆恒止,两人从此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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