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赦皇妃:夺情冷魅帝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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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沉默中,却有悠然空寂的琴音响起,缥缥缈缈,听起来近在耳边,又似远在天际,苍月萧等了片刻,欲扯开喉咙再喊一遍,琴音中,一个稍显稚嫩的嗓音却响了起来,清晰得似乎就在耳边,嗓音中带着淡淡的嘲意,和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本王随手拈来的一个小小的九石阵都破不开,你有何资格求见昊天殿的主人?”
苍月萧怔了一下,随即心下愧然,枉他自认读遍四书五经,学富五车,却从来不曾将一些奇门怪谈的东西放在心里,以为那些东西用之不到,却当真是到了用时方悔之。
不知该如何接话,此时那个稚嫩的嗓音又响起,似乎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搬开你眼前那块绿色的石头,放到身后,把左侧紫色的移过来,放在右侧,往前走,遇到河流退后两步。”
苍月萧沉默不语,只是依言照做,行了两步前面果然出现了一条并不宽阔的小河,退了两步,眼前却画面一转,出现一道湍急的瀑布,翻滚流飞的银白色水流无休止地倾泻而下,水流两旁是悬崖峭壁,一眼看去,非人力可以通过。
稚嫩的声音再度在缥缈空寂的琴声中响起,说的却是:“走过去。”
苍月萧脚步顿住,抬眼看了一下,巨石嶙峋,岩石陡峭,水流湍急,如何走得过去?
“照做,别再让我重复。”声音中透出淡淡冷然命令的语调。
深吸了一口气,苍月萧闭了闭眼,压下心底些微不安,不再犹豫,抬步走了过去,本以为激飞的水流很快袭来,却不成想,脚下依旧如踩在平地一般,并无丝毫水迹。
走了十多步,苍月萧睁开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瀑布峭壁,一座外表很朴素的宫殿赫然矗立在眼前,两旁各九道庄严古老的汉白玉柱支撑着长长的廊道,平滑如镜的玄色水晶地砖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宫殿深处,不远处的大殿整体构造与皇帝的其他宫殿并不太大不同,甚至没有其他宫殿来得奢华,也不见富丽堂皇,却从骨子里透着尊贵霸气。
一把通体晶莹剔透的白玉琴,横放在左边第二道柱子旁,约莫十岁出头的少年,正端坐在琴后,十指悠然弹奏,神色专注,表情清冷疏离,一袭天蚕丝雪衣衬出少年如画般俊美脱俗的眉目,恍若化外仙童。
惊于少年罕见的绝世容貌,苍月萧又怔了一怔,空灵的琴声幽幽回荡在耳际,更是教人不忍打搅。但是,想起自己有事在身,却是不敢再耽搁,清了清喉咙,苍月萧礼貌地施了个宫廷礼仪,道:“萧惭愧,刚才多谢小公子指点道路。请问,此处可是昊天殿?”
弹奏的少年头也没抬,漠然道:“若不是,你来做什么?”
被噎了一句,苍月萧静了静,并没有不悦,接着又问道:“那昊天殿的主人,不知此时可在?”
少年道:“你找他做什么?”
苍月萧脸色一黯,想起至死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的娘亲,和命运多桀的妹妹,心头剧恸,低声道:“我找他,是想求他救命。”
“救谁的命?”琴声由缥缈转至虚无,似乎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了下来,少年的嗓音始终带着淡淡的,嘲看万物的睥睨,和一切了然于心却事不关己的漠然,“救你自己,还是那个被许配给了太监的叫玉镯儿的女子,或者,是筱月宫的主人月贵妃?”
若是在平日,心细的苍月萧定然会觉得,这种神态,本不该出现在如此年幼的少年身上。可是此时,他已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分散于别的事情上,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这个少年会知道玉镯儿跟月贵妃,闻言只精神一振,“如果可以……”
“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少年面无表情打断了他的希翼,“本王对救人不敢兴趣,尤其是女人。“
本王?苍月萧这次没有忽略他的自称,心头一跳,带着点不敢置信,“你……就是这昊天殿的主人?”
少年淡淡看了他一眼,“月贵妃必死无疑,无须费事去救,你那妹子,刚刚在一个时辰前,企图行刺皇后替母报仇,已被几个侍卫糟蹋了身子,随后以弑君大罪被慕容清命人丢进了虿池,若运气好些,此时或已气绝。”
什……么……?
苍月萧只觉眼前一黑,无暇去分辨少年的话是真是假,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连的打击已教这个未曾经历过太多世事的十六岁少年无力承受,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在了地上。
弹奏的少年只漠然一瞥,并没有分神去给予过多的关注,只是琴音里,却渐渐的,似乎多了什么。
不大功夫,苍月萧便幽幽转醒,躺在冰凉的玄色水晶地砖之上,少年的心里几乎已充满绝望,那个正值二八芳华的妹子,从来与世无争,即使命运不曾眷顾,她也没有丝毫抱怨与不满。为何,那些人,要如此对待于她?
被几个侍卫糟蹋了身子,于女子来说,比死还痛苦啊!虿池,虿池,苍月萧心痛难抑,一缕血丝再次溢出嘴角。
“若地上躺得舒服,本王不介意让你永远躺在这里。”清冷的声音,是弹琴的少年特有的语调,苍月萧呆呆地楞了片刻,突然不知该作何反应,或许此时对他来说,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痛,头痛,心痛,四肢筋脉都在剧烈地泛着疼,苍月萧痛得脸色惨白,空灵的琴声突然似催命符一般,尖锐地钻入身体各处,带来无法言喻的痛楚,一遍遍凌迟着身体的每一寸,苍月萧痛得身体抽搐,几乎满地打颤。
清醒地疼着,清晰地感受着每一根神经带来的剧烈痛楚,和对身体几乎无法承受的痛苦带来的恐惧,被丢入虿池的玉镯儿,是否也曾如此清醒地感受着无数毒蛇钻入身体各处带来的巨大痛苦和恐惧,求死亦难?!
“我……我错了……”苍月萧终于艰难出声,额上的冷汗几乎迷蒙了他的双眼,他还不能死。娘亲的死,玉镯儿的痛,在这一刻,化作了刻骨的仇恨,他必要亲手将那些禽兽,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琴声幽幽回荡了一圈,终于渐渐停下,痛楚渐缓,浑身已被冷汗打湿浸透的苍月萧,只觉得似乎刚从鬼门关的烈火酷刑中走了一圈回来,褪去了一层皮肉,重新脱了胎换了骨。
“本王明日便要离开此处,身边缺一个打点琐事的奴才……”
“我愿意。”不等他说完,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苍月萧静静看着面前端坐着的少年,至少比自己小上四五岁,可是即使端坐不动亦难掩周身慑人的威仪,刚才只浅浅露了一手,已告知了他这个少年的深不可测和绝不仁慈的手段。
奴才?又算得了什么?此时此刻,于他而言,已没有什么是他不可接受的了。
少年看着他,表情依旧清冷淡然,“既然如此,还站着做什么?”
苍月萧咬了咬唇,自此抛下了尊严,屈膝跪倒:“奴才苍月萧,见过主人。”
“既称奴才,‘苍‘之一姓从此就不必再用了。”
“是。”苍月萧没有反对,姓什么对他来说,也已无关紧要。
第50章 伤痛回忆(。com)
房间里,苏末懒懒地半躺在床上,月萧恭顺地蹲跪在地上,帮她捏着双腿。
十一年的时间,造就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月萧,成就了名动天下的霁月山庄庄主。然而,早已沉淀已久的往事,此时回述,于月萧来说,带来的痛依旧不曾减少半分,仇人一日不除,他心头的结难解。
“主子的能力,深不可测,虽然那时尚且年幼,可那只浅浅地露了一手当作惩罚的手段,已教我至今仍深深畏惧着……”
苏末稍感讶异,却又似乎觉得完全可以理解,“你与他,是兄弟?”
月萧笑了笑,却是摇头:“与主子做兄弟,我怎么配?这世间,没有人有资格做主子的兄弟。”
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奴才”二字之于月萧而言,并不是一件会让他觉得难以启齿的事,尤其在后来见识到苍昊的本事之后,他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跟着这样一个绝世风华的人,即便当的是奴才,也该是荣幸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苏末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然后呢?”
“然后么?”月萧低叹了一声,“后来,我求了主子,让我再见玉镯儿最后一面……”
苏末道:“他同意了?”
月萧眸中痛色一闪而逝,低声道:“是。我见到玉镯儿的时候,她已没有呼吸,身体被万蛇侵噬,惨不忍睹,没有皇后允许,她的尸体无人敢动。我不知道她到底被丟在虿池里多久,但那一幕,仿佛烙印一般牢牢刻在了心头,午夜梦回,常常被惊醒,仇恨便日渐加深。”
苏末静静聆听,偶尔接上一两句话,月萧的痛与恨,她没办法化解,要想解了今日的结,必须断了当日的因,而造成这一切的祸首,大限将至。
月萧深深吸了口气,仍抑制不住嗓音的颤意:“玉镯儿尸首不全,母妃死后还被……挫骨扬灰,这是皇后与慕容家造的罪孽。跟在主子身边,每每想起,时常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致后来,被主子密室里罚跪思过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唯有对着娘亲的牌位,被仇恨填满的心才能渐渐平静下来。当踏出那方寸之地时,也才能再对着世人露出掩盖了一切的完美笑容。”
苏末转头,看着月萧,淡淡道:“之于你,任何的安慰与怜悯都是无用的凉薄之词,但是我要告诉你,真正亲身体会了亲情的可贵,当失去时才会加倍痛苦。或许你觉得不可思议,即使亲眼看着母亲因我的失误而死在眼前,我心头只淡淡滑过一丝失落,什么痛苦伤心的情绪,于我而言太过陌生,这辈子尚未有机会体会过。”
月萧惊异:“怎么会?”
苏末漠然道:“我生活的环境背景与一般人不大相同,感情于我来说是奢侈品,并且是致命的奢侈品,是杀手训练中决不允许存在的因素。”
月萧的表情若有所思,道:“末主子曾经是杀手?”
“不是。不过,杀手所需的技能,都是必备的训练科目。”苏末星眸微挑,轻狂傲然的神采自黑亮的星眸中一闪二逝,“杀手和兵器的世界里,亦有王者,而我,就是他们的主宰。”
月萧浅笑:“两个世界的王者并肩玩转万里江山,这天下,谁敢与之争锋?”
两个世界,苏末默然片刻,须臾,展颜一笑:“心灵剔透的月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这么一打岔,月萧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神色也轻松了不少,温文一笑,续道:“从那日起,我真正抛却了皇族身份,作为一个并不十分称职的奴才,跟着主子游历天下,那年冬天,在南越宰相府救出了被囚禁的舒桐兄弟和墨离,也是那时,我们才真正见识到了主子的身手,虽然也只是冰山一角。十一岁的主子,一柄雪痕剑毫不费力斩了宰相府两百多护卫,其中包括十二个江湖高手,剑过之处,那些高手竟毫无招架之力,宰相府在那一夜无声消逝于南越历史上。直到现在,南越宰相府十一前被灭门的事仍旧是个谜。随后十一年,我们随着主子走遍了九个国家无数山川峻岭,武功兵法,走马行商,是每隔几日必考的功课,我们起步太晚,主子的要求又极为严苛,只要达不到他的标准,严酷的惩罚随时在那候着。那段时间,甚至觉得几乎都是生活在炼狱之中。”
“尤其墨离和舒河,那时极为叛逆,被主子整治得几乎几次脱了层皮。”
苏末道:“观如今的墨离,倒是完全看不出来。”
说到墨离,月萧表情沉静,神色间带着淡淡怜意:“很多年前,墨家亦是苍月的守护者,比之如今的慕容家毫不逊色。”
苏末想,自古忠臣没几个有善果,无非小人当道,奸人陷害。
南越国情与苍月相仿,文武两派争斗得厉害,那年慕容皇后刚登位,墨家的名声响,对慕容家掌权阻碍太大,对付墨家的计划绸缪已久。
而南越的宰相连南飞不爱女色,偏偏就喜欢十五六的少年郎,舒家本是大家族,只因出了个舒桐被连宰相看中,千方百计欲求而不得,因此,一道与苍月墨家勾结叛国的密信呈上了御前,证据确凿,舒家被灭了满门,十四岁的舒桐和九岁的舒河落入那连宰相之手。
苍月墨家,一封一模一样的密信也被呈到了皇上眼前,慕容家态度强硬,但毕竟根基未稳,皇上下令彻查真相,结果却是一场大火焚尽了墨将军府的一切,官兵清点墨将军府众多尸体时,发现独独少了墨家公子墨离。
没有人知道,墨家最小的公子已被慕容皇后命人偷偷送出了苍月,送达了南越宰相连南飞的府邸。
得到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