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牡丹宫-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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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靖苏也明白了。明白瑞亲王抚摸曼珠沙华时的深情缱绻;明白那日蝶紫衣听到她说曼珠沙华时突然的失常;明白自己不知不觉中错过了什么,又伤害了谁。
全身的力气似被突然抽干,她向后倒去,重重磕在床栏,老天爷,你对我实在是太狠,太狠了,也太不公平了。
为何要让她承受这些?她如何承受得起?!!
蝶紫衣凄厉的笑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似经受着极大的痛苦,她一直笑着,过了很久才慢慢停下来。
靖苏颓然靠着床栏,慢慢转着眼珠子看向她,声若叹息:“原来你爱的人竟然是…他。”
“是啊,”蝶紫衣渐渐平静下来,一如平日那个和煦而不失厉色的女子,她转过身来踱至窗前,失神的望着那一丛已然枯萎的水仙,仿佛又看到了那一袭墨衣,孤单的站着,任凭阳光灿烂驱不散他的哀伤。
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爱上他的呢,恐怕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是习惯了日日见到他,然后突然有一日他没有出现,心里空落落的,数不尽的落寞,才知,原来情根早已深种。
他出宫替皇上办事去了,一年只回宫几次,她便细心照顾那丛水仙,希望他回来时能见到郁郁葱葱的水仙花儿;
他说她穿紫色的衣裳好看,她就再没穿过旁的颜色的衣裳;
她从未想过能得到他,只要能时时见他一面就很满足了;
他说他养了一盆曼珠沙华,能在寒冷的冬季开花,她说她好想看一眼,下一次进宫时,他真的带来了,那样妖冶的花儿,吸了天地间所有的红,她看了一眼就迷住了,可他却说,他只培育成了这样一株,他要自己留着;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然后,她被赏赐给了孤将军;
再后来,那株能在冬日里盛开的曼珠沙华被送了人;
最后……
她一手造就了他的死。
“我早该想到的,他那样的人,定会为了爱情付出所有!”她似自言自语,听在靖苏耳中只觉得悲伤,彻骨的伤。她该如何解释,她没有想过会这样的,她真的不想的。
她甚至不知道瑞亲王爱她。
“我…不知道…对不起,”
“不,”蝶紫衣突然转过身来,脸上是异样的镇定,她静静看了靖苏半晌,突然道:“是我将你要出宫的消息告诉了管良玉,也是我劝他想办法趁南下的时机救你出去,是我让人偷偷在随行女眷的膳食里下了柳叶桃花粉,姜侍女的死也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能桃代李疆偷偷将你运出去,就连杨腾清,他也是我的人,是我让他想办法偷偷传信给你。”
靖苏听着,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她早就猜到了,除了蝶紫衣谁还有那个能耐做这些,谁还会知道她一心想要出宫,只是谁都没有想到竟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蝶紫衣狠狠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成全你和管良玉吗,或许也有吧,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将这些事一一说了出来,靖苏看着她无比冷静的模样,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安来。
却听得她带着悲怆说道:“我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得不到的你却能得到,我更怕你会害了他,我看得出来皇上对你不一样,他怎么能那么傻爱上他兄长的女人,我怕他有朝一日会为了你做出傻事来,所以,我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蝶紫衣顿了顿,继续说道:“靖苏,你听清楚了吗,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了你们,你恨我吧!”
恨?靖苏迷惘了,面前的人也不过是为情所困的女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所爱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去恨她!
即便有恨,她也是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瑞亲王对她的情意,恨自己从前活得糊涂,一心以为不闻不问外面之事,她就能活得自在。
可即便想明白了又如何,瑞亲王死了,管良玉被囚,皇上更加恨她,她似乎已经走入了绝境,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
蝶紫衣仍是紧紧盯着她,似下了某种决心:“宫中的眼线势力我都留给你,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她说完话转身走了,眼看着就要走出寝殿,又突然走到那堆残花处,慢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捧起那株曼珠沙华,仿佛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珠宝。
传说,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乃是黄泉路上引路的花,蝶紫衣,你究竟想做什么?!!
靖苏目送着她萧瑟的背影慢慢走远,迎着那样烈的阳光,她突然就落下泪来,好像…好像,会再也见不到她,那个喜欢穿紫色衣裳的,格外聪敏又勇敢,绝无仅有的女子。
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一三三 蝶殇(3)()
牡丹宫。
久违了的后宫诸位妃嫔都聚在牡丹宫向皇后省安的日子。这样的日子,皇上回了宫,她们便又有了生机,花枝招展的来了,瞧一瞧当下正盛宠的云贵人,可是真的同俪妃有几分相像,再看看俪妃又是什么样的神色。
云贵人羞羞答答来了,一袭素色暗纹的衣裳,简单绾着一个髻,斜坠一根翠玉流苏簪,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淡雅,得体的给众人行了礼,才在左首一列最边的位上坐下,垂眼看着自己的鞋尖。
边上柳贵人看着她轻嗤了声,转过头去同琴嫔说话。她自从被降为贵人,气焰收敛了不少,约莫着嫉恨俪妃在心,云贵人又同俪妃长得颇相像,她是从心里抵触,这才露了轻鄙之色。
不想那云贵人突然笑出声来,抚了抚耳边垂下的碎玉流苏,淡笑:“嫔妾虽晋封晚一些,倒也知道柳贵人乃是因为出言不逊冒犯了圣颜,这才被降了位分,可现在看来,柳贵人似乎并没吸取教训,改过自新呢。”
她的话音不大不小,打巧殿里的人都能听清,皇后同庄妃对望一眼,玉妃表情淡然,静妃一手护着腹部,舒贵嫔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柳贵人嚣张惯了的,从前在俪妃那里颇受了些气,想不到这会又来了个和她长得相似的人,位分不高,胆子倒是不小,怒火轻易的被勾了起来,转过头来就要挑衅,眼风一扫,正瞧见外头俪妃扶着瑶惜的手进来。
她挑了挑眉头,话锋一转,“本妃当妹妹多有能耐,不过也是仗着一张脸长得同俪妃有几分相似,才封了个贵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瞧瞧,俪妃到了,你呀还是赶紧出去迎了迎,顺道拜谢她的恩情。”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挑衅意味十足,凭谁听了心里都要觉得不舒坦,偏那云贵人丝毫不以为意,只露了笑脸,“说来也真是巧,嫔妾竟同俪妃娘娘长得有几分相似,连皇上也这样说呢,还安慰嫔妾不必顾及旁人的说辞,说,”
她含羞带怯的半垂下头,浓密的羽睫在眼下投射出阴影,婉转的声音像浸过了蜜那样的甜腻,“皇上还说,嫔妾的性子比俪妃娘娘温婉,他,他很喜欢呢。”
靖苏正在这个当口扶着瑶惜的手进来,自然将她的话一字不落收进耳中,却只是无动于衷,她的气色不大好,面上显得颇有些憔悴,一袭素衣穿在身上显得空落落的,脚步也不稳,还是靠着瑶惜用力扶着。
她目不斜视的走近,向皇后欠身行了礼,就着左侧第一席位置坐了,从始至终,根本也没有看一眼云贵人。
众妃面面相觑,神色颇有些不自在。倒是皇后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难得今儿大家都在,说来,本宫倒确实有一件事同你们讲,虽说不是咱们后宫的事,可毕竟还是有几分干系,”
她顿了顿,似显得有些为难,又看了看靖苏,接着才继续说道:“本宫一早得了消息,孤将军的夫人蝶氏昨夜在府中悬梁自尽了,你们都知道,蝶氏原先也是咱们后宫里的人,本宫想着总该支会你们一声……。”
剩下的她还说了些什么,靖苏全没有听到,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四个字吸引了去,悬梁自尽!!蝶姐姐自杀了!!
胸肺之中气血翻涌,她猛的低头,呕出一口血来,鲜艳的血落在素白的衣襟上,触目惊心的红。
“娘娘,”身后瑶惜疾呼,转到跟前来扶住她。
“快,传太医,”皇后娘娘喊着。
“俪妃,你怎么样了?”身侧的静妃着急的凑过来看她。
心中的疼痛翻江倒海,难以附加,靖苏咬了咬牙,伸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起身,“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皇后似关怀备至,“俪妃快别在意这些虚礼了,身子要紧,瑶惜,你好好护送俪妃回宫,”
“是,”
瑶惜扶着她向殿外走去,迎着金灿灿的日头,靖苏的身形挺得格外直,一步步走得十分坚硬,可只有瑶惜知道,她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果然,才走到牡丹宫门外,靖苏两腿一软,险些倒下,幸好瑶惜防备着,及时扶住她,好不容易扶着上了软轿,一路往芙蓉宫疾走。
靖苏坐在软轿中,身体才坐直了没一会儿,就滑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她几乎透明的唇反复念叨着什么,前额飞快的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她太痛了,痛得蜷缩成一团,她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她害得蝶姐姐出了宫,无意中又伤害了她的爱情,害死了她所爱之人,现在,连她,也被她害死了,他们都是那样好的人,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瑶惜唤了俚末、剪月,三个人一道将她扶进寝宫,安置在床上,俚末急急拧了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冷汗,剪月跑到外面候着太医,瑶惜望着床上那个缩成小小一团的人儿,头一次觉得原来这个倔强的女子这样脆弱。
杨腾清奉命赶来,一路疾走,气喘吁吁,剪月领着人正要进来,里头一声冷喝,“本宫不需要太医,走,都走!”生的阻了杨腾清的脚步。
俚末哭倒在地,“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千万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奴婢求您了,让杨太医进来替您政治吧,娘娘,”
瑶惜看出她是自我厌弃,存了心折磨自己,她虽然不太清楚靖苏同蝶夫人之间的恩怨,可见她如此模样,她多少也猜出二人牵绊颇深,想了想,便劝道:“娘娘,您千万冷静些,想想关心你的人,他们定然不愿意见到您这样折磨自己。”
靖苏只是抱紧了身子,说着:“出去,你们出去,都出去,不要管我,你们谁都不要管我。”她并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可正是这样的伤痛,才令人越发的动容,俚末已哭得倒在地上,连瑶惜眼中亦隐约含了泪光。
这个倔强的女子,她单薄的身躯到底承受了多少的伤痛?!!才会露出今日的脆弱。
一三四 自弃(1)()
靖苏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昼夜,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说话,静妃前来探望也被回了,她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腹部稍稍有些显了,格外的注意饮食,平时除了芙蕖宫周围,很少走到这样远的地方,这一次执意前来,也并未能引起靖苏丁点的反应。她有些黯然,抓着瑶惜的手交待要好好照顾俪妃,失望的回去了。
俚末守了她没日没夜的守着,眼睛肿成了核桃,最后被瑶惜强压着去休息了,她们谁都无法了解主子心中的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气息一点点流失,而苦无办法。
到第二日,靖苏越发虚弱了,脸上瘦的厉害,几乎只剩下了骨头,一双大眼睛仍是空洞的睁着,却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里。
小膳房里十二个时辰温着吃食,俚末、剪月、瑶惜三人轮流劝着,只盼着她能用一些,哪怕是肯喝口水也好。
靖苏还是穿着那件染了血的衣裳,血迹早已干涸,暗红的斑斑点点印在胸前,如她的人一般毫无生气,干涸黯淡。
瑶惜实在没办法了,最后咬了咬牙,瞒着靖苏,去了墨阳宫。
墨阳宫一如往日恢宏,在崇德殿门前守着的人却并非满盛,而是副总管常应,他两手拢在袖子里,待瑶惜道明来意后,只是阴阳怪气的说了句:“皇上有旨,今儿谁都不见,瑶惜姑姑请回!”
瑶惜同他却是有旧怨的,概因宫中宦人生活寂寞,他看中了瑶惜,明里暗里给她施了不少绊子,更是仗着他御前副总管的身份企图对她不轨,好在总管满盛及时出现,救了她。谁知他还不私心,竟然去求皇上将瑶惜许配给他当对食,幸而皇上圣明,询问了她的意见,她自是不肯,皇上倒也宽宏,才化去她一劫。常应也因此被贬到了下面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