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牡丹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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奂公公在宫里已经太久,二人声泪俱下的模样早已无法触动他,他只是轻叹一声,浑浊的眼里有着对命运深深的无奈,“这都是命,你们就认了吧,昨儿在刑务司你们也都看到了,还是识相些,也许能少受些苦。”
一个多时辰后,靖苏醒来。
“你们家主子就是没把心带进宫来,否则以她的相貌才情,哪里还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蝶妃说笑了。”
“罢了,不说这些,她醒了没,怎的睡了这样久?”
靖苏依稀辨出是蝶妃的声音,才想着要出声,门就被撞开了,“妹妹,醒了没有?”一袭标志性的紫色衣裳,正是芙蓉宫蝶妃,蝶紫衣。
零五 百花(2)()
靖苏微愕,笑着起身,“这不才睁眼,姐姐便进来了,可巧的很。”她将将清醒,脂粉未施的脸上肌肤白皙细腻,光滑胜过最好的玉石,虽未梳洗,仍是胜过各宫无数主子。
这样的女子,若非心无斗志,否则焉能有人与之争锋?蝶妃虽觉得惋惜,却也觉庆幸,幸而她无意相争,不然…?
蝶妃走近,径自拣了张椅子坐下,笑道:“就你悠闲,还躲在屋里睡觉,可错过了一幕好戏。”
靖苏便在床头靠着,闻言轻轻一笑,“姐姐知道我不关心这些。”
蝶妃深深望着她,半晌,轻轻摇头,“我知道。”
靖苏便冲她一笑。
“那我就不叨扰妹妹了,”蝶妃起身离开。
靖苏突然敛了笑意,望着她的背影郑重道:“妹妹先预祝姐姐得偿所愿。”
缓步而行的蝶妃脚步一滞,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喜色,随即款步离开。
俚末很快进来侍候她梳洗,几番欲言又止之后,仍是拣了个空档,小心翼翼说道:“赵、林两位侍女被贬去了军营。”
靖苏正举着帕子擦脸,闻言一怔,愣了好一会,眼里才慢慢恢复平静,如常净了脸,将帕子递还给俚末。
俚末觑着她的神色,终是叹了口气,麻利的端起水盆退出去。
靖苏始终不说话,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静静望着镜中的人儿。镜中之人,眉眼如画,面容瑰丽,一双眸子却似笼着淡淡的雾霭,不辨喜怒。
良久,只听一声清幽的叹息响起,几不可闻。
俚末又走了进来,执起台上檀木梳,轻柔的打理着她三千乌黑柔顺的青丝。
“主子,听说今儿夜里皇上还会歇在百花宫,您,真的不打算?”
靖苏眼角一抬,看着镜中女子关切的脸,心头一热,道,“心既是自由的,身又如何能困在这小小后宫。”
“主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俚末实在忍不住,索性壮着胆子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百花宫所以名百花宫,旨在为保证后宫有新鲜可供皇上采撷的“鲜花”,故百花宫中五十侍女,每年皆会换一批新进选上来的女子。
而五十位侍女,凡被召幸后未得晋封或是未曾得到皇上召幸者,一年期满,必须迁出百花宫,或为奴,或发配至军营为妓。
这些,靖苏自然都是明白的。
“担心什么?”她瞧着镜中俚末忧心忡忡的模样,起了玩心,打趣道。
“主子!”俚末讶呼。
靖苏握住她的手,眉眼里尽是宽慰,“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俚末哪里放心得下,只是瞧见主子态度坚决,便不好再劝,安安静静替她绾了发,上了妆。
午后,主仆二人正在屋里坐着,只听得院内嘈嘈杂杂,不难听出是同一宫里的几位侍女在急声辩着什么。
“眼瞅着赵、林两位姐姐昨夜风光无限,偏落了这般下场,听说皇上今夜仍要宿在这百花宫里,可咱们这该如何是好?”
“你莫不是吓傻了,皇上宠幸焉有拒绝之理,况这百花宫的规矩你我都明白,若不得宠幸,为奴为婢,和那赵、林二人又有何分别。”
“崔姐姐说的是,我们可万万不能糊涂,眼看着选秀之期临近,咱们可得把握时机,万不能关键时刻慌了神。”
“两位妹妹说得是,咱们合该往那好处想,紫藤殿里芳嫔可不是和咱们同期进宫的姐妹,瞧瞧人家现在,一样风光的很。”
“对,对,对,依我看,咱们也不要太悲观,今儿夜里大家可别懈怠,定要好好搏一搏。”
“……”
零六 遴选(1)()
靖苏不想再听下去,这些可怜又可悲的人儿,不过是在自我安慰,芳嫔的确很幸运,可她们怎的不想想,同期五十位侍女,被召幸的有四十一人,而能得到晋封又好好活着的仅仅只有芳嫔一人。
如此这般低小的机率,何来盼头,又有何希望?
可偏偏,得到皇上的宠幸,几乎是她们唯一的出路。
夜,在万众期待中来临,稀薄的月光,闷热的暑气,和着那丝丝的紧张萦绕在众人心头,缠绵蒸氲,挥之不去。
欢亭。
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每皇上驾临百花宫,若无预先指定侍寝之人,则宫中所有侍女需得梳妆打扮提前候在欢亭,等待皇上驾临,挑选当夜侍寝之人。
只是皇上多番驾临都是预先点了人,这欢亭倒是这批侍女进宫以来第一次派上用场。
靖苏赶到的时候,其余八位侍女皆已在列,个个莫不是簪金戴银,华服傍身,倒是她一袭素衣清雅,只在髻上簪了一枚绢花,插着一根银簪,十分的素淡雅静。
“哼,就她会装模作样,打扮得素净又如何,还不一样是为了邀宠?最是不待见这样的人,惯会装腔作势。”瞧见她走来,立在亭子口的文侍女眼珠子一转,扬着手里的绢扇,状似扭身对着身后另一名侍女说话,声音却大的能令所有人听见。
于是,满亭子的人目光都聚集在靖苏身上。
偏偏靖苏似没事人一样坦然步入欢亭,自拣了一处人少的地站着,并不同旁人交谈。虽大家同期进宫,可她平素性子冷淡,不与她人相交,此举也无甚意外。
只那文侍女见不惯她清高的模样,平日里遇到,总要奚落几声,今夜自也不例外,靖苏便只当不知,根本也不愿同她争辩。
不想她今日情绪格外激烈,见着靖苏不吭声,眼珠子一弹,伸手推开身边一人那架势竟像是要冲到靖苏跟前。
崔侍女瞧着势头不对,忙拉住她,和声劝解,“文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皇上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你可千万莫要冲动。”
文侍女顿了顿,好歹收住脚,却是不甘心狠狠瞪了靖苏一眼,这才肯罢休。
如是,一场风波总算是没有爆发出来。
靖苏在静静在角落站着,并没有人前来同她说话。
一干人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远远听见御前总管满盛一声尖细的喝唱:“皇上驾到!”循声望去,依稀可见一道明黄身影愈行愈近。
她们忙屏息凝神,按规矩行叩拜大礼,“皇上贵安。”
那道明黄顷刻间到了亭外,似闲庭信步般踱进欢亭,紫色的眸子在跪了一地的人身上打了个转,这才懒懒道出一声,“起。”
众人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动作一致而轻柔,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挨个站着,一概低着头,丝毫不敢胡乱动弹。
重墨沉吟片刻,似极满意她们的恭顺,紫眸中阴沉渐消,淡淡道一声,“抬起头来。”
零七 遴选(2)()
九名侍女依令抬头,俱是面带浅笑,眸含春水,盈盈望着重墨,只靖苏例外,她也依样看着重墨,眼睛里却是平静的,无波亦无澜,似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重墨一一看过去,在触到她的目光时倏地,顿住。
肆意的风,仿佛也静止了,暑气越发酷闷,时间凝滞在这一刻。
突然,重墨发出一声嗤笑,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欺身至靖苏跟前。
靖苏被他的举动吓得一颤,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站得很近,身子几乎就要碰到她的。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便是这一小步,压迫感陡然增加,她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包围,凉气森森,神思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清明,她虽暗自懊恼,亦已知不及。
“皇上息怒。”靖苏直直跪下,膝盖撞上坚硬的地面发出砰的声音,很疼,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重墨冷眼看着面前这个放肆的女人,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他的女人都应该等着他的恩宠,眼前这个…
嗯?莫非竟是例外?!!
又或许,素衣淡妆,装作受到惊吓,谦恭守礼,仅仅只是她争宠的手段。
一念至此,他眼中登时多了几分厌恶,抬脚踹开她,“滚!”
他这一脚并未使劲,饶是如此,靖苏仍被他踹得跌了出去,后背重重撞上石柱,背脊一阵剧痛,她几乎晕过去,好歹咬紧牙关忍住,才生生咽下一声痛呼。
可这还远远不够。
她甚至不能站起来,却必须再一次跪下,叩谢他的大恩,“谢皇上。”
她的“识相”终于换得重墨的满意,他大手豪迈一挥,“退下。”
“是。”靖苏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扶着腰站起来。
虽然受了些苦,可是一想到又逃过一次侍寝,她的脚步不由轻快了些,在在是微小的变化,几乎无人能察觉,偏偏入了重墨的眼,他的眸光极快一闪,却不动声色,随手点了两位侍女,是文斯琴和崔雅丽。
俚末焦急的在院子里张望,既期望主子能获宠,又担心她的冷淡会触犯皇上,站立难安,直到看见泛黄的灯芒下,一人趔趄而来,凝神望去,可不正是她家主子。
她忙迎上去,吊着的心还没落下,已被她惨白的面色所惊,“主子,你怎么了,这是?”
靖苏的面色十分难看,甚至额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可她看到俚末,竟是噗哧笑了出来,“没事,”
俚末当真是哭笑不得,扶了她回房里坐下,解开衣衫一看,登时红了眼,光滑细腻的后背上一大片红色的于痕,触目惊心。
“主子,”“看着吓人,真不是很疼。”她还反过来安慰她。
俚末多少也能猜出些缘由,知道劝了压根不管用,赶紧找来些上药替她擦上,嘱咐着,“主子,不管你想做什么,总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靖苏握住她的手,用力点头,“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零八 遴选(3)()
次日,蝶妃很早就到了百花宫,一进门,疾步上前拉着她的手就问,“昨夜的事我都听说了,妹妹的伤不碍事吧?”
靖苏福礼请安:“劳姐姐挂心,靖苏无碍。”
蝶妃似舒了口气,“没事就好,”
两人坐下,她扫了一眼对面的几间房,低语,“听说昨夜两位侍女是在欢亭侍奉的皇上,整整折腾了一宿,我刚过来的时候,瞧见奂可正领着人里外清理。”
靖苏极快的皱了下眉头,只是推脱:“妹妹昨夜睡得早,竟也不知晓此事。”
蝶妃眼波流转,笑道:“无妨,凭她几个也掀不起甚风浪,只是听闻妹妹一袭素衣见驾,不知是何缘故。”各宫主子为博皇上青睐,无所不用其极,素衣淡妆在一群艳丽的女子当中只会显得愈加独特,令皇上一眼相中。
靖苏莞尔,浅笑道,“妹妹正是期望皇上能一眼注意到,以皇上心性,定会认为妹妹是故意邀宠,必定心生厌恶,如此,妹妹方能逃脱。”若非如此,凭皇上性情,随意在一干人中点取几人,她如何能确保不被点中。
蝶妃望着她,沉吟许久,叹道:“虽为妙计,实在凶险,也罢,终归是关系妹妹切身利益,姐姐不便多言。”
靖苏道:“妹妹终究要多谢姐姐关怀,若非有姐姐扶持为伴,妹妹亦无法熬过这许多时日。”
蝶妃心生感慨,不免伤怀,“原是宫中生活寂寞,总要自己寻些乐子,方能捱过这流水似沉闷的日子。”
靖苏感叹:“姐姐说得是。”
“好了,不说这些伤感的,既然妹妹无事,姐姐这就回宫了,”
“靖苏送您。”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宫门,临走之际,蝶妃突然伸手自髻上取下一支步摇,亲自替靖苏簪上,“姐姐瞧妹妹实在素净,这支步摇乃是家姐所赠,与妹妹气质十分相和,便赠与妹妹,还望妹妹莫要嫌弃。”
靖苏乖顺的福礼,“多谢姐姐偏爱。”抬头,毫不例外的对上一双了然的眸子,她便也微微颔首。
“不用送了,回去吧。”
目送她走远,靖苏这才折返,将将踏进宫门,好巧不巧撞上满面春风的文斯琴。
“哟,怪不得靖侍女你这样嚣张,原来是仗着有蝶妃撑腰,我说你可真会打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