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牡丹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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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贵人斜了他一眼,如波的水眸里很快闪过一丝困惑,柔软的娇躯朝重墨贴了贴,似懵懂道:“皇上,嫔妾愚昧,怎么宫里的御前入了夜还能出入栀香园,似乎不大好吧。”
邢离当然明白她话中深意,忙作揖道:“微臣今夜奉命巡查栀香园,冲撞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重墨嘴角呡着一丝笑意,凉凉盯着他。
柳贵人娇浓软语糯香,“既是巡查,怎的不见其余侍卫,邢离你身为御前守卫宫廷,千万不要一时糊涂做下荒唐之事?”
五五 毒计(2)()
假山背后,靖苏惊出一身冷汗。她太大意了,实在太大意了。本想着借此机会揪出是何人想要她的命,没想到即便她没有现身,柳贵人依然不肯放过邢离。
那邢离救她一命,她岂能弃之不顾?!!
靖苏紧紧攀着岩壁,整个人似石化了一般,人要救,可这分明是有人设了套让她钻,她要怎样才能救得了邢离,而又不连累自己。
一滴雨珠从假山壁檐落下,恰滴在她眉心,冰凉刺骨,冻得她一凛,神思反倒清明了,她悄悄拉过俚末,低声嘱咐了几句,俚末摇头,担心的望着她,她急了,凌厉一眼瞪去,俚末这才悄声离开。
不远处,邢离噗通跪下,有冷汗一滴滴自额头落下,仿佛真的隐瞒了什么要紧的事,眼神闪烁,“微臣愚钝,不知贵人主子何意?”
柳贵人咯咯的笑着,两鬓垂下的银丝流苏随着她的笑微微抖动,折射出冷冷光华,“只怕你并非愚钝不知本小主何意,而是蓄意替某人隐瞒吧。”
邢离浑身一颤,面露难色,慌慌张张的磕头,只会一味的念着:“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雨落得越发大了,织起迷离的雨雾,隔得太远,靖苏看不清重墨同柳贵人脸上的表情,只是依稀听见他们说的话,还有…邢离跪在地上磕头。
她的右脚微微动了动,又缩回来,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冲动,若她此刻出现,又当如何解释自己半夜在栀香园里,并且还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侍卫,凭谁都会想到那不堪之事,这样不仅救不了邢离,反倒把自己牵连进去,更于事无补。
柳贵人看着脚下卑微的邢离,一丝冷笑浮上嘴角,“本妃觉得夜深人静之时你孤身一人出现在栀香园,着实可疑,不知道皇上您怎么看?”她撒着娇,华丽的裙裾飘扬,重新投入重墨怀里。
重墨笑着捏住她的下颚,抬起,眼风似有若无扫过不远处嶙峋的假山,俯低在那张娇嫩的樱唇印下一吻,“柳儿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置?”
柳贵人偎在他怀里,脸上适时泛出两抹酡红,娇羞不已,盈盈道:“嫔妾愚钝,但凭皇上作主。”
重墨依然笑得无害,大手顺势圈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不如将他关进大牢,严刑逼问,柳儿觉得可好?”
柳贵人含羞带涩,整副娇躯贴紧重墨,吐气如兰,“皇上英明。”
邢离吓得浑身发抖,可劲的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求皇上不要把微臣关进大牢。”
柳贵人自重墨怀里抬头,别有深意的斜了他一眼,斥道:“那你还不快从实招来,为何这个时辰孤身一人在栀香园流连?”
邢离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皇上,又惊恐的把头低下,身子颤抖如筛糠上的谷粒,再三犹豫着,狠狠磕了个头,一鼓作气道:“微臣招,微臣招,是俪妃娘娘,她,她约微臣在这里私会!”
五六 毒计(3)()
寒风将这话送入靖苏耳中,也带来极致的酷寒,一瞬间,靖苏是真的感觉到了彻骨的凉意,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住,无法流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枉她自诩聪明,一心报恩,殊不知早有人给她下了套,她一头扎了进去而不知。
溺死太液池不过是前戏,今夜才是正戏,多么精妙绝伦的设计,一环扣着一环,直指黄泉。同他人私通,秽乱宫廷,一旦坐实这个罪名,绝无生路。
好缜密的心思,好毒的手段!
当初她和蝶妃联手设计,将宁皇后送上刑台,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她,当真是因果报应么,来的未免太快一些。
靖苏抬头,黑漆漆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落不尽的雨水,迎面而下,落在她冰凉的面上,湿濡,却再不觉得凉。
失望吗,有,一心想着要报答的救命之恩是假;
绝望吗,也有,她终还是走不出这座华丽的牢笼;
悲凉吗,更有,深宫中的女人,到底命不由己。
希望呢,她看不到。
这样的夜,连宫灯里的烛火都在摇曳,闪烁欲灭。
“皇上,这,他,他们,”柳贵人惊讶的捂住嘴,一双灵动的眼珠圆瞪,在皇上和邢离之间来回逡巡,花容失色,似受惊过度说不出话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邢离浑身哆嗦,不停的磕头。
重墨脸色阴晴不辨,极快的向假山背后扫了一眼,突然出声,“来人,将他押进刑室,好生看管,朕明日要亲自提审。”
“是,”御前侍卫极快的蹿出,敏捷的押走邢离。
眼看着邢离被押走,柳贵人得意的扬了扬嘴角,继而环上重墨臂弯,嘟声,“皇上,那俪妃姐姐呢,您要如何处置她?”
重墨不语,撇头直视假山,那目光凌厉似要穿过层叠石岩,落在假山背后之人身上。半晌,他方移开视线,冷冷吐出一行字,“满盛,传朕旨意,俪妃即刻禁足芙蓉宫,无朕旨意不得出,任何人不许探望。”
言罢,同柳贵人一道离开了。不大的栀香园复又恢复一片宁静,刚才的喧嚣仿佛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靖苏在雨中僵立了良久,她亟需借这滂沱的大雨冲刷,理清思绪,亦冷却糟乱的心绪。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设下这连环套还害她,又是何人,竟这样憎恨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想不到,她靖苏终也有这样的一日,虽未当场拿住,却当真是百口难辩。
私通,三诫之首,杀无赦!
“娘娘,娘娘,”俚末姗姗来迟,焦心道:“奴婢找不到阿木,那些侍卫说御前里没有叫阿木的人,娘娘,您怎么了?”她伸手去扶主子,触手的冰凉让她心惊,“娘娘,我们先回宫。”
许是俚末掌心的温度惊醒了她,许是她终于想透了什么,靖苏突然回神,死水般的眸子里迸出光亮,反握住俚末纤手,笃道:“我们回宫。”
五七 毒计(4)()
雨势滂沱,夜路难行,芙蓉宫内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俚末扶着靖苏进去,冷不丁斜里冲出一个人,竟是满公公,他迅速向靖苏行了礼,一把拽过俚末,“俪妃娘娘,皇上在屋里等着见您。”
靖苏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就着一身湿透的衣衫进了内殿。
重墨的面色极难看,靖苏印象中从未见过他露出此般神色,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狰狞,仿佛只要开口,便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皇上万安。”她依礼参拜,行动间带起宽大的衣袖,浸饱水的衣裳经不起折腾,一动,便有水挤出,哗啦泄了一地。
重墨极力克制着自己,反握在背后的手青筋暴起,“朕自问待你不薄,你竟这样回报朕。”
靖苏突然抬头直视他,清亮的眸似要望进他心底,声音却清丽的近乎平和,似要将那字烙进他的心底,“我是被冤枉的。”
重墨的面色并未因为她的话而稍霁,“那狗奴才口口声声说同俪妃私会,你倒是说给朕听听,这宫里除了你朕还封了几个俪妃?”
他怒气冲天,靖苏却突然平静下来,移了目光看向它处,“您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说一次。”
她的声音平静祥和,仿似带着魔力,竟令盛怒的重墨静下来。
他凝视着她,被水浸湿的绝美面容有些泛白,梳着的发髻更是凌乱松散,一根蝶翼状的鎏金簪半挂在髻上,鬓边额迹紧贴着濡湿的发丝,唇色白得几乎透明,实在看不出一丝美丽的样子,可偏偏,那一双比星星还要明亮的瞳眸泛着潋滟光泽,看一眼,似乎就要被吸了去。
窗外雨潺潺,重墨迟迟没有出声,紧呡的唇角泄出一丝情怀。
“此事朕自会严查,你就好好呆在芙蓉宫。”
重墨离去,偌大的芙蓉宫重又恢复静谧,静得几乎死寂。
两条腿似脱力,无法支撑住身体,靖苏一下瘫倒在地,全身似脱力一样,偏胸膛里一颗心突突跳着,似要蹦跶出来。
坐了片刻,她方觉得有了些气力,凝了神想这一连串的事,跌进太液池,被人救起,传信相见,皇上夜游栀香园,到最后邢离招供。
好细腻的心思,好精细的手段。
“娘娘,”俚末推门进来,见她湿答答的坐在地上,忙扑上前,“您怎的坐在地上,奴婢扶您起来。”
“我没事。”靖苏伸手阻了她。
“娘娘,满公公说您被禁足了,究竟发生了何事?”俚末很是焦心,她只知一个邢离的人约了娘娘在栀香园相见,她也去打听了,御前里确实有一个侍卫叫邢离的,可为何皇上和柳贵人会出现在栀香园,还有那个阿木又是谁?娘娘一直躲在假山后面,怎么就突然被禁足了?
“有人陷害我。”靖苏拉了俚末席地而坐,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道出,待说道邢离告诉皇上是主子约了他在栀香园相见时,俚末啊一声叫了出来,一张小脸刷白。
私通,那可是三诫之首,杀头的大罪,前任宁皇后便是因为同假宦人私通被抓,处了烹刑,尸骨无存。
“娘娘,”她呢喃着,吓得话也说不完整,缓了好大一会,才又开口,“既然是柳贵人带皇上到栀香园,一定是她设计陷害娘娘。”
听了她的话,靖苏只是冷笑,区区一个柳贵人,即便记恨她得宠,在宫中未立稳脚跟之际怎会冒险陷害她,背后定是有“高人”指使,她,不过是充当了马前卒。
亏得她留了个心眼,没有一早现身,才没被抓现行,也算是留给自己一条活路,只不知,皇上会如何发落?
五八 平息(1)()
暴雨落了一夜方停,初升的日头冉冉升起,照亮被雨水洗刷一新的皇宫,琉璃瓦儿熠熠生辉,迎接崭新的一日。
一名小太监慌乱的脚步打破这宁静的清晨,只见他健步如飞,一路奔走着,赶往墨阳宫,簇新的日头照在他一张黝黑的脸上,驱不散满脸惊恐。
龙栖殿外当值的满公公被他仓惶的脚步惊到,抖擞了精神快步迎上,拦下他,“皇上这会子还没起,你闹这样大的动静是要作甚,不想要你这颗脑袋了。”
“满公公,”那小太监虽停下脚步,仍是着急的往里探,“奴才有要紧的事禀告皇上,”
“何事?”
小太监一脸的焦急,凑近满公公道:“昨夜押到刑室的侍卫死了。”
“什么?”满公公一颤,定了定神,道:“你在这里候着,咱家去禀告皇上。”
不过片刻,满公公即推门出来,冲那小太监招手,“皇上传你问话,进去吧。”
却是进了崇德殿,皇上一身便服拧眉坐着,见人进来,命令道:“不必请安了,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一遍。”
小太监哆嗦着,话不成句,“回皇上,奴才,李总管,李总管谴奴才来回禀皇上,奴才,不知,不知究竟发生…”“满盛,”话未完,重墨一声怒喝,吓得他扑通跪下。
“让李寿全立刻滚来见朕。”
满公公赶到刑室时,李寿全正愁眉苦脸对着邢离尸首,见到满盛前来,心里跟明镜似的,叹着气起身,“劳烦满公公亲自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你也来看看,这一行字。”
满盛疑惑的走近几步,见邢离尸体躺在地,旁边一大滩的凝固的血,右手指尖旁有一行血字,待看清所书内容,面色骤变。
“回皇上,昨夜犯人被押到刑室后,奴才辟了一间暗室将其关押,直到今儿一早,当值的小监送早饭时发现犯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禀了奴才,奴才带人赶过去,才发现犯人已死。”
重墨锐利的眸盯着他,半晌方道:“他是怎么死的,可曾留下疑点?”
“犯人左手手腕有割裂,地上有一只碎裂的瓷碗,又留有一行血字,曰:我是被逼的。依奴才拙见,犯人恐是自尽。”李寿全回完这话,忙又低头,静静候着皇上的旨意。
庄严的崇德殿悄无声响,坐地的雕金镂空熏炉里蹿出丝丝白烟,团团袅袅又化去,重墨凝望着御案上一轴画,似入了神。
久未长跪的李寿全渐渐觉得双膝疼痛,将要忍不住之时,座上之人终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