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妃传-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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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身子一抖,猛然想起荷叶和沈丰在同心殿中收拾东西,此时也不知道跑不跑出来。不过沈丰的武艺那么高强,就算比不上永安帝身边的暗卫,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灵犀唯一担心的,是荷叶和沈丰看不到自己,在满冷宫的找自己……
“死了?”永安帝又问。
“我,我不知道……”
灵犀突然变得慌乱,如失了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变得手足无措。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的在假山上乱转,去寻找能下假山的出路。
走到背着大火的一面,灵犀见假山下面的杂草浓密,假山避上的石块大小不一,罗列不均,正好能踩着爬下去。
见灵犀不要命的想往下爬,永安帝伸手抓住了灵犀瘦弱的手腕,皱眉道,“这种时候,你不要命了?”
灵犀睁大眼睛直视永安帝,眼泪大颗的滑下,喃喃道,“我,除了她,我什么也没有了。”灵犀往回拽自己的手,身子在假山的边缘摇摆不定,“皇上,罪妾乃戴罪之身。为免脏了皇上的手,还请皇上放手,罪妾告退……”
永安帝的手越拽越紧,灵犀哭得越来越厉害,“皇上,求求您了……冷宫之中孤寂,我什么也没有了,如果连荷叶也没有了,我就没法活了……求求您,您放手吧……”
“你不喊冤?”
灵犀一愣,不再挣扎。她看着永安帝,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良久,她抽噎着问道,“罪妾所说的话,皇上可信?”
见昏暗光线下永安帝脸上闪过时而愤怒,时而疑惑的表情,灵犀脸上露出凄婉的一笑,“皇上,您若不信,罪妾喊冤又有何用?罪妾是被废之人,此生只余一个荷叶与罪妾做伴,了却残生。还请皇上放手,放罪妾最后一条生路……”
永安帝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灵犀猛的往回一抽手,身子如秋日的残叶一般从一丈多高的假山之上飘了出去。
永安帝伸手去抓,却只触到了灵犀破旧的裙角……
‘呯’
灵犀落地,狠狠的砸在了齐腰深的杂草丛中。
灵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先着地的左臂尤其重。她睁开眼,正看着永安帝还站在假山之上看着她——带着一脸震惊。
灵犀挣扎着爬起身,右手抓着左臂,仰头去看永安帝,柔声道,“多谢皇上成全……”
一张嘴,鲜血从嘴中流出,滴落在她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前襟上。
灵犀皱眉,此时才发现自己在火海中咬破的地方又碰破出血了。她举起右手,用衣袖去擦嘴角流下的血,一连换了两处地方才把唇下的温润感擦净。
一吸空气,灵犀剧烈的咳了两声,先前因剧烈跳动而痛疼的胸腔让她忍不住用满是鲜血的右手去捂。
一抬头,灵犀见永安帝居然还在看着她。
思虑须臾,灵犀挑起眉,在血迹未干的嘴角扯出一抹绚丽的笑,柔声道,“皇上,罪妾初到冷宫之时,曾经天天做同一个梦。罪妾梦到自己为皇上诞下了一位公主,粉嫩嫩的,漂亮极了……可自除夕夜那天开始,罪妾便不再做这个梦了……”
灵犀右手抱着左臂缓缓的转过身子,背对着永安帝颤抖着声音哭道,“皇上,罪妾儿女双全了……”
右手狠狠抓着剧痛的左臂,灵犀心中的恨能毁天灭地。
永安帝站在假山之上,看灵犀抱着左臂,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挪的走进草丛之中,隐进黑暗之中不见了……
须臾,暗卫回来,跪在永安帝的脚下道,“启禀皇上,属下无能,属下没有找到婉嫔娘娘。不过属下在琉璃轩内遇到一名高手……”
永安帝回过神来,道,“可追上了……”
“追上了,不过……”
“不过什么?”
那暗卫沉吟半刻,道,“那黑影跳进未央宫中,不见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三个疑问()
当荷叶在杂草丛中找到脏乱不堪,满脸是血的灵犀时,眼泪刷的一下便掉了下来。
灵犀伸出右手扶在荷叶的身上,精神出奇的好。她问荷叶,“沈丰呢?”
“奴婢和沈丰把东西收拾好了,就到池塘的这一面来找您,可怎么也没看到,”荷叶抱扶着灵犀的身子,抽噎道,“然后他就让奴婢守在那里,他顺着小路回去找你。可奴婢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带着您回来……娘娘,您去哪儿了?吓死奴婢了……”
灵犀银牙紧咬,忍着左臂上传来的剧疼,道,“说来话长,现在咱们去凝脂阁。”
荷叶连连点头,在阿乱的高草中寻去凝脂阁的路。
“你说沈丰去找我了?”灵犀在胸口提着一口气,喘息着问道,“去同心殿?”
荷叶嗯了声。
灵犀皱了眉,心中暗想,沈丰可千万别和四处寻找安小婉的暗卫遇到。
想到这里,灵犀停住脚步,对荷叶道,“荷叶,你先不要管我。你顺着小路去找白婆婆,白婆婆和飞朵把婉嫔从大火里救了出来。皇上派来的人正在找婉嫔,你去帮着白婆婆和飞朵,把婉嫔藏起来……”
荷叶惊讶,“皇上派的人到冷宫来找婉嫔?娘娘……”
“说来话长,你速去!”灵犀用不痛的右手推荷叶,“那暗卫的功夫的确不低,可要在这若大的冷宫之中找到能住人的宫殿也不容易。你快去让白婆婆把婉嫔藏起来,别的,等我去了再说……”
荷叶看着满身是伤的灵犀,一脸焦急的道,“可娘娘您……”
“别管我了,我死不了。”灵犀举起手擦掉嘴角流下来的血,挑起嘴角冷笑道,“荷叶,翻身的机会来了……”
荷叶见灵犀一再的坚持,只能点头,“好,好,奴婢现在就去。”
荷叶走后,灵犀又一个人缓行在高密的杂草中,足足三刻钟,灵犀才从杂草之中走出来,来到了不宽的小路上。
往小路上一躺,灵犀呻吟出声,她再也走不动了。
可她心里开心。
她止不住眼里流出的泪,却也止不住心里升起的快意。
永安帝,对自己并不是无一丝感情。
在从假山上落下的那一瞬,她在永安帝的脸上看到了留恋。
就这一丝留恋,胜过了灵犀这半年来所做的种种努力。所以在那种时刻,灵犀宁愿说出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
她要在永安帝的心中,狠狠扎下一根刺。她要永安帝在永生之年,每想起这个满天大火的夜晚,都要为她那个无缘面视的孩子在心底忏悔一番。
灵犀躺在小路上,鼻子里是泥土掺杂着枯草的气味,嘴里,则全是咸腥的血腥味。灵犀闭上眼睛,去平息浑身上下的疼痛感,让自己身子尽量的放松。
有那么一瞬,灵犀分不轻此时是在上一世还是在大顺。上一世,每次出任务受伤后,她都是躺在荒芜人烟的或草地或森林中苟延残喘。
她记得有一次,敌方为了抓住她放火烧了一片森林,那场景,和今日还真是出奇的雷同。
风声吹过,草丛中传来止不住的沙沙声。
沙沙声渐渐停止后,灵犀闻到了一缕淡淡的冷香……
惊觉到身边站了个人,她猛的睁开了双眸,如星辰般眸子落在了她左侧那个身穿夜行衣的人身上。
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不过灵犀却从那人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灵犀扶地,挣扎着站起来,她仰首走近那人。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灵犀忍不住低头浅笑,喉咙里的血腥味越加的浓重,“宁王,真是好久不见。”
灵犀下意思的夹紧了自己受伤的左臂,仿佛怕被宁王看出来一样。
躲藏,没错,就是躲藏。
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相遇,灵犀心中升起一想要躲起来不再见人的羞愧感。
可随即,她又抬头迎上宁王无喜无怒的面容,笑道,“今日冷宫的大火烧得可真好,引得宁王也要来凑了凑热闹。”
宁王抬手,轻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挑起同永安帝如出一辙的剑眉,语气平淡的道,“见本王,不是莺嫔娘娘你一直所求吗?”
灵犀微微点头,后背不知名的痛让她皱眉。心底的骄傲让她撑起脸上的一丝笑对宁王道,“宁王救我的大恩大德,我自是要当面感谢。”
宁王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一身冰冷气息的倔强女人,饶有兴趣的道,“除了感谢,就没有别的话要说?”
灵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笑这父子俩个还真是雷同,居然都问自己还想说什么。
可自己说了,他们就会信,就会去做吗,就会护着她吗?
灵犀对宁王轻摇螓首,“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宁王改变已经做出的决定。所以身为棋子的我,就不再做那无谓的争取了。对于我来说,宁王救我已经是仁至义尽,我心中自是感激。而对于宁王来说,只希望我这颗棋子能物尽其用,也不好让您太过陪本才好。”
宁王心中的怒气一下子窜了起来,于是他在本应愤怒的脸上挂了一抹冷笑,回道,“莺嫔娘娘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甚好,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灵犀亦是回了一声冷笑,抱着疼痛难忍的左臂如高傲的孔雀一般转过身子,向小路的另一边一步步挪动。
人最怕的就是一瞬间在心底升起的清明,就如她在看到宁王的那一刻,突然想明白早在她被打入冷宫之初,宁王就已经救下史鹤占了。
也就是说,宁王早知道她腹中有一个孩子。可宁王在那个时候并没有插手,而是任自己失去了那个五个月大的胎儿……
灵犀抬起衣袖擦眼泪,泪水与血水混在一起,在脸上画出了一张名叫狰狞的面孔。
夜色中灵犀慌不择路,她只想着马上离开宁王的视线,却不想走向了前去凝脂阁相反的方面。
等她看到那扇高大的冷宫宫门时,喉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她是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灵犀靠着三月前被大火烧黑的宫墙艰难的坐下,略休息了一会,便闭眼忍痛,用右手轻轻的按痛疼难忍的左臂,给自己检查伤势。
从肩膀上让人能疯掉的疼痛感上来推测,就算骨头没断,也是骨裂。
灵犀咽下一口吐沫,从裙摆上撕下块布条,把左臂固定在了脖子上。待到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后,灵犀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灵犀的精神出奇的好,她在心中把今晚所发生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得出了三个自己解不开的问题。
一,飞朵没疯,她一直是在装疯。为什么?
二,永安帝既然那么在意安小婉,能不顾危险到燃着熊熊大火的冷宫之中寻安小婉,那又为什么把安小婉打入冷宫?
三,宁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冷宫之中,目的为何?
当荷叶哭喊着再次找到灵犀时,大火已经快要熄灭,整个冷宫里都弥漫着呛人的浓烟。东方的天空上已经放了鱼肚白,一颗启明星挂在天际,如老天微睁着一颗眼,在冷目注视着这冷宫之中的一切一样。
凝脂阁中住着三位神智不清的妃嫔,她们侥幸逃过了这个寒冷的冬日。
白婆婆与飞朵把安小婉背进来后,飞朵立着眉毛把那三个人赶了出去,占了凝脂阁内唯一能住人的东厢房。
厢房里面条件简陋,只有一铺通长的大炕,看得出在未废弃时,这里是供奴才们住的。
灵犀被荷叶与飞朵扶回凝脂阁时,安小婉的伤势已经被白婆婆做了简单的处理。
在得知安小婉死不了后,灵犀一直崩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躺在炕上一睡不起。
等灵犀再醒过来,已经是二天后。好一睁眼便见荷叶就守在炕边,眼睛红红的。
看着荷叶那一脸的担忧,不用别人说灵犀也知道自己这二天定是过的惊险万分。
灵犀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痛得如刀子割的一般,声音更是一点也发不出。她对盯着自己看的荷叶讨好的笑了笑,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荷叶连忙点头,端来了一碗白开水。
待到一碗白水全喝下,灵犀清清嗓子,沙哑的声音问,“婉嫔怎么样了?”
“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着她?”荷叶哭着埋怨,“您若是不惦记着去救婉嫔,何必受这些苦,奴婢都心疼死了……”
灵犀伸手擦掉荷叶的眼泪,道,“她是我翻身的机会,荷叶,有了她咱们就能走出冷宫。”
“娘娘,您心善就说心善的。婉嫔如今自己都身陷冷宫,又怎么能帮到您?”荷叶捂着脸低泣,不依不饶的道,“娘娘,您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您怎么能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