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有郎君-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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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白安自是满口答应,结果就对上了某人已是十分不悦的双眸。
她讨好地笑了笑,只先把墨染青带回她平时留宿的厢房坐下,才溜达去了书房。谁知一进门,便见墨云深面色铁青地看着她。
“那我,我也不能不给姐姐住呀。”
而且那是你亲姐姐!
“你这般惯着她,不过是害她。”
墨云深如今和老汗王一个鼻孔出气,他本就对墨染青偷跑回国的行为非常不满,这会儿她又霸占了越白安,他更是怒从中来。
“大不了我搬来书房和你住,让姐姐独自住咱们院里。”
墨云深的神色这才缓和些,然而还没等他把一个“好”字说出口,越白安已经扑进了他怀里,双手揽住了他的腰:“不生气了?”
墨云深面色一滞,轻咳了一声:“但也的确不能让她常住。”
不过这一次墨染青还真没有常住。
好巧不巧,老汗王刚刚卯足了精神打算来孤竹王府抓闺女儿时,昌河国使团恰好到达了木疏城。
原本已经致信推辞了老汗王邀请的昌河国,竟由卫铎城最高行政官问弓无傲带领了一批使臣,成为了接到邀请之后最早到达踏孙国的外交使团。
虽然国君因着王后重病未能成行,但踏孙与昌河一向交好,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而且眼看着南宫勿终于知道心疼王后了,老汗王内心更是十分欣慰,越发不会觉得他们怠慢。
更何况,有了问弓无傲的到来,老汗王其实早已把南宫勿夫妻二人抛之脑后,只想着赶紧把墨染青给嫁出去。
于是老汗王顺利从王府带走了墨染青,并且把她扔到了城郊她自己的别院中。
与此同时,还让昌河国使臣团的领导问弓大人一起住了过去。
“父汗这是要生米煮成熟饭?”
听闻了老汗王的这招棋,越白安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只看着墨云深诧异:“你们西域的民风,当真剽悍。”
墨云深起手落子,又一次将了她一军。
但他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大翼国使团也于昨日到达。”
越白安颔首,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进棋盒之中,分成黑白两部分放置归纳:“之前还说腊月初便能班师回朝,大翼国大概也会在那时候到呢,结果竟是都晚了这么久。”
墨云深接过她递来的棋盘和棋盒,放进柜中:“凌野国顽抗,河西气候恶劣,便都晚了。”
越白安没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软塌之上,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今日早朝,卢毕超已在殿上发难。”
卢毕超是这一次大翼国派遣来到踏孙国追查越以慈下落的冢宰大人,他奉命前来捉拿越以慈归案,但却得知踏孙国孤竹王妃私自放走了朝廷钦犯。
因为老汗王对他的指控无动于衷,卢毕超便放下狠话,若是不交出孤竹王妃,他们便要擅自做主。
只留下三日时间,请老汗王为着两国多年邦交,妥善思虑。
“你和父汗究竟如何想的,是真的要彻底决裂?可是咱们已经准备好了吗?”
越白安听完墨云深的一番叙述只觉得胆战心惊:“而且刚刚邀了西域诸国前来共度新年,又如何分得出心思去和大翼国开战——”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这般着急的模样,墨云深终是伸出手把她揽进了怀中,只让她靠在他的胸口动弹不得。
“安儿,除却昌河国,其余使臣,皆为各国武将。”
越白安听见他这句话,只觉得心脏都好像漏跳了一拍,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踏孙既想挥师南下,自然会联络各国各部落鼎力相助。”
越白安却是越发不解:“可是没有筹码,他们如何会答应出兵?”
而墨云深又怎么会轻易地许诺给他们筹码,他要的是整个天下,是包括大翼、踏孙、基兹、昌河还有凌野以及所有草原森林部落在内的整个风云大陆。
“踏孙北境草原千里绵延,勾余山以西余脉百亩金矿玉田,便是筹码。”
第124章 战火纷飞()
“可你不会真的给他们不是吗?”
越白安几乎要惊呼出声,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慌乱,沉声劝阻他道:“墨云深,踏孙若是失去那些资源,等于自断臂膀,如何还能再筹划什么大业。”
“即便是给,又如何不能再夺回来。”
墨云深的眼底掠过一抹狠戾,但转瞬即逝,快到越白安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这几日跟紧我。”
墨云深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卢毕超随时可能对你不利。”
越白安特别乖巧地“嗯”了一声:“我都听你的。”
随后两日,基兹国的使团悄然而至。
竖沙、不姜与居繇等部落则由首领率部下亲自赶赴,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极为重视此次在踏孙的盛宴。
而王府为着越白安的安全每日都由重兵把守,虽然踏孙王宫宴会不断,可墨云深却不曾有一次携妻子一同去参加过。
他遵守自己之前的诺言,让权叔把曾经的游记和书画都拿给了她,但越白安却发现,自己压根看不进去。
终于到了大翼国规定的期限,这一日清晨天都还未破晓,卢毕超便带领大翼国御林军包围了孤竹王府。
四海军则早已得了墨云深号令,一旦御林军包围王府,就立刻出手。
府外瞬间血光四溅,只听得卢毕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孤竹王,您只要交出我国逆贼,两国邦交自是能够继续,可若是您冥顽不灵,便休怪我——”
他的话音未落,非力卡已是一根长箭飞来,直直刺入他的喉管之间。
眼见非力卡斩杀了大翼国使臣之首,那些御林军顿时乱做了一团,似是根本没想到踏孙国为了袒护这位孤竹王妃竟会如此决绝。
他们却是不知,原本踏孙就已经做好全部的准备。
如果他们为了捉拿越以慈而派出大军侵入踏孙国境,踏孙便会以护国之名大举反攻。
即使他们收到了墨子具的密信改变计划,踏孙也不会再偏安一隅。
这一战,本就是一触即发。
以踏孙骑兵为首的十万西域大军顶着严寒直逼大翼国西北边界,不过一个月时间,沙州、甘州包括青唐三城已尽数被他们收入麾下。
整个河西三省,便是在战乱烽火中迎来了天穆四年的正月。
天穆四年正月初十,踏孙孤竹王墨云深领兵到达沙州玉门关,浴血奋战五日,于上元节当日攻破沙州城。
天穆四年正月二十一,踏孙孤竹王墨云深与基兹巡礼王启崇政兵分两路,分别击破瓜州阳关与嘉峪关,直往甘州城与青唐城而去。
天穆四年二月初二,西域大军兵临凉州城下。
大翼国王宫之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战败之报接连传入长安,只说没了越白时的越家军犹如一盘散沙,顷刻之间便被踏孙骑兵碾碎在玉门关的黄沙之中。
朝堂之上主张谈和的一派本以为踏孙此次不过是和数十年前一样,想随意寻个由头抢些物资以慰寒冬,是以他们即使收到了墨子具的密报都不以为然,根本不曾加派驻军。
却不想西域大军一路南下,竟是连凉州也即将陷落。
“臣,臣瞧着这墨云深,似是要,要,直往长安而来啊!”
看着龙椅之下跪着的一排排只会发抖惊慌地朝臣,符帆只觉得气血上涌,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但他还是稳住了心神,只看向之前极力主战的大皇子符如理与败苍大将军嵇之道:“你们二人,即日率十万精兵赶赴凉州。”
还不等符如理与嵇之道领旨,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却是从人群中踱步而出,跪在了符帆面前:“父皇,儿臣请旨,亲赴凉州与西域大军一战。”
“德儿?”
符帆见是符如德不禁蹙眉:“你新婚不过三日,胡闹!”
符如德却仿若未闻,只看着符帆朗声道:“父皇当是还记得,五年前儿臣曾犯下大错,险些害得十三皇妹早夭,父皇曾将儿臣逐至西北监军。”
他抬起眼,一双泛着火光的眸子看向符帆:“大皇兄与嵇将军多年来驻守东南边陲,对于西北与越家军,并不如儿臣熟悉。”
符帆听见“越家军”三个字,眉毛已经扭成了“川”字:“越家军。越白时都已经化成灰了,这世上又哪还有什么越家军!”
符如德心下一滞,但却并不认可符帆此语。
甚至从符帆处死越白时一家时,他就已有诸多不满。
东南倭寇连年战乱,东北六王之乱更是致使国之动荡,西南蛮疆虽已臣服归顺为附属国,却也时有难驯之时。
唯有西北方向诸国多年以来以友邦相待,陆上丝绸之路凿空西域,悠远绵长,直至大秦波斯一带都无人不知大翼国声威浩荡。
而这一切局面,三十年来不过仰赖一个越白时而已。
虽然身为符氏子孙的符如德并不想承认这个局面,但越白时的功绩无人可以抹杀,即便是他母家的唐氏诸将,也都自愧不如。
“父皇,无论如何,儿臣愿主动请缨,带兵前往凉州,抵抗墨云深。”
符如德没有和符帆争论越家军之事,而是又提出了要亲自前往凉州城。但是符如理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纸上谈兵之辈,便妄想上阵杀敌。”
符如理大步走至符如德身边,朗声道:“父皇明鉴,五皇弟新婚燕尔,实在不宜与弟妹万里相隔,其诛贼之心虽然令人动容,却也不切实际。还请父皇三思。”
“父皇,大丈夫志在千里,儿臣有心报国——”
符帆却终是打断了他的话:“够了。你大哥说的没错,你刚刚新婚,不宜出征。朕也绝非这般狠心之人。”
符如德张了张口,终是一言未发地退回了皇子听政的队伍之中。
嵇之道便罢了,他好歹也曾驻守过雁门关,与漠北波谷族多年征战,对于草原骑兵的强大有所了解。
可符如理这辈子只对付过那些无赖流寇,虽说击退了六王之乱,比之踏孙骑兵,却也还是不足道也。
派他去和踏孙骑兵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符帆心意已决,符如德不愿与他产生争执,只得缄口不言。
幸而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符如德的眼中一亮,只看着一身戎装的符如音站了出去。
“父皇,五弟正值新婚便罢了,可儿臣多年来一直与嵇将军和大哥一道驻守东南,怎生此番驱逐西域蛮族,父皇却忘记儿臣了。”
符如音抬眸向着高位之上的符帆看过去,只见她眉目飞扬,长发高束,怎一个英姿飒爽可言。
不过是站在那里说上几句话,就已吸引了朝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
第125章 两京风华,有女如音()
符如音虽然在公主中排行老三,但却是符帆与皇后的长女,也是符如理的嫡亲胞妹。
她不爱红妆爱武装,自十一岁以来就跟着符如理一道闯荡军营。
起初皇后还十分忧心,但却见她丝毫没有一丝不适,反而还屡立战功,就连一向反对女子从军的嵇之道大将军都从最初有苦难言的排斥变成了对她的赞赏有加,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毕竟皇后也出身武将世家,母家的血统让她对自己的儿女都有信心。
况且大翼国这些年边境一直难安,她最为年长的这一双儿女能为符帆排忧解难,驱逐鞑虏,也能更稳固他们母子的地位。
因着符如音很小就去了军营,大部分时候都是男装示人,所以直到前些年六王之乱初次从东南回到长安,她才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了头角。
整个长安城不仅是见识到了她领兵打仗的威风,更是为她的貌美而震惊。
“都传言河西三省宁愿把玉门关让给踏孙人都舍不得丢弃越家姑小姐,依我看呐,咱们中原诸省亦是两京沦陷也绝不会放弃三公主。”
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之中,也首次出现了符如音的身影。
“越家姑小姐,是何人?”
符如音嘴上叼着布条,将自己的长发束起,紧紧地打了一个结,看向身边随侍的小宫女道:“我近几日总听人家将我和她相提并论,不过倒都是些好话。”
小宫女名叫夭遥,是皇后见符如音回宫后无人照顾,专程拨给她的婢女。
夭遥听见符如音如此问,只是抿唇一笑:“都是京中百姓随口胡说,公主您不必放在心上。那越家小姐今年才刚刚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呢。”
“也没比我小多少,越家,越,可是越丞相的女儿?”
眼见夭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