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有郎君-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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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不知究竟是谁将彼此分得清楚。”
越白安弯起了唇角，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斗篷：“皇叔应是还不知，夜袭凌野国的两万大军之中，也不乏王城骑兵。”
墨子具此时终是微微变了脸色，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他看向越白安的眼神中少了一些轻蔑，却多了些恨意：“侄媳这会儿在军营之中与本王互不相让，怕是忘了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本王知晓大翼国念及你与你其中一位侄女已是出嫁之人，便手下留情。”
见她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墨子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但本王说的不是株连之罪，而是包庇谋私之罪。”
墨子具很满意地看见笑容逐渐消失在越白安的脸上，只觉得十分畅快：“本王已是致信大翼国，只道未免两邦情谊受损，踏孙自是不会包庇大翼国朝廷钦犯。”
他停顿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但孤竹王妃却私自做主放走逃犯，罪不可恕。”
他也学着她方才那般一字一句提醒她：“若是那些使臣在来到踏孙后立刻将你诛杀，你想墨云深会如何？”
冷汗已是控制不住地顺着越白安的脊背滑下。
她当然知道墨云深会如何。
他根本不会让那些来使有机会伤害她，所以一定在他们出手前就先除掉他们。
自古即便是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更何况踏孙和大翼还是友邦。墨云深若真的为她伤了那些使臣，一定会为两国百姓所唾弃。
失去民心，也就失去了他的天下霸业。
可就算放了那些来使归国，他也定会为了她出兵大翼，名不正言不顺，即使入主中原，也终究不会被视作正统。
“你和墨云深打得好算盘，本王自是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墨子具的笑意更深：“想让大翼国先出兵是么，那么侄媳和本王便赌上一赌，看看结局会是如何。”
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只余越白安站定在原地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直到墨云深派了诸淮出来寻她，她才心不在焉地又回到大帐。
墨云深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但却依然没什么力气，只坐在床边随手翻着书。
听见越白安的脚步声他并未抬头，只不动声色地把手边案几上的点心食盒往外推了一点，好让她坐下来的时候刚好能吃。
但越白安显然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点心。
她低着头站在床边，不说话也不看他，让人瞧不出心底的情绪。
墨云深终是将手中的书放到了一边，只抬眼看向她：“遇见皇叔了。”
“你怎么知道？”
越白安话音未落，便是暗骂了自己一句，四海军那样厉害，墨子具给大翼国送了信去，他们又如何会不清楚。
她这样想着，却是愈发难过。
和他的四海军比起来，她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且现在还成了他的累赘。
“我会和那些使臣回去领罪，你不必为了我影响，哎！”
墨云深实在是没力气走过去把她那小嘴给堵上，索性从那盘点心中的坚果里挑了一个巴旦木砸在她脑袋上。
“你打我。”
越白安捂着额头，一脸委屈地看向他：“墨云深我不理你了。”
“我只要你。”
墨云深似是怕她听不明白一般，又强调了一句：“我早都说过，即便是这天下也不足以让我放弃你。”
“可是，你本是想逼大翼国以让咱们交还以慈为由先行出兵，但现下他们知道踏孙是有意与他们作对，自是不会如你所愿。”
越白安如何不知他的心意，但她却不希望他这般固执：“所以他们只会选择对我动手，来逼你。”
“一旦你为了我主动起兵，就提前了计划，更是名不正言不顺。踏孙的百姓不明白你的苦心，大翼的百姓也会厌恶咱们是蛮夷入侵，扰人清明。”
越白安越说越担心，只想赶紧劝住他，万万不可为了她如此冲动鲁莽。
谁知墨云深又扔了一个无花果砸到了她额头上，这无花果比巴旦木还要重上许多，几乎是立刻砸得她泪眼汪汪。
他心下一滞，自是心疼她额头上红红的一块，但还是收敛了心神看向她：“踏孙本就是蛮荒游民，正统之名，我又何曾放在眼里。”
他这句话说得着实猖狂，只叫越白安揉着额头的手僵在了原处，只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他们若真敢伤你，本王为妻而战，又如何不是名正言顺。”
他的目光如炬，将越白安整个人困在其中，让她无法逃脱。
“至于民心。”
墨云深更是无所畏惧：“是在定鼎天下后才需考虑之事。”
“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想的。”越白安的声音很低很轻，但还是要戳穿他。
“安儿。”
墨云深有意停顿了一下，终是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然后把人顺势带进了怀里：“你总把话题绕回去。”
他的声音这会儿已经不自觉带了笑意：“是要我说多少遍，我只要你？”
只是因为有你，所以一切计划都可以修改。
更何况所谓逼迫大翼国先出兵，本就是老汗王为求稳妥的做法。
于墨云深自身而言，他从不曾在乎。
越白安忍不住仰起脸和他四目相对，双眸之中闪烁着不确定的疑问：“为什么是我？”
她清了清嗓子，鼓足了勇气才继续道：“我虽是丞相之女，但却为身世凄苦的侧室所出，比不得那些公主郡主。”
这些话她早在知道他的野心那时就想问他了。
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担心又是她多想惹得两人争吵，平白伤了感情。
可她真的不确定。
“若是从前，你或许还想着能够通过我招降大哥，助你一臂之力。可到如今，越家已是满门覆灭，帮不了你了。”
第117章 你怎能抢人妻室（）
“满门覆灭”这四个字仿若在她心上剜了一刀，生生将她的话打断了去。
墨云深见她没再开口，以为她是说完了。只苦笑着抚过她的头发：“我以为你会比我更理解逐莽大将军的赤胆忠心。”
她怎么会不理解。
可她无论如何也算是一个契机。
“你难道真的不曾这般想过？”
墨云深坦荡地和她对视，摇了摇头：“安儿，我的确犹豫过。”
“犹豫什么？”
越白安心中骤然一紧。
虽然做好了准备，知道他的答案或许不是她心中所期许的那般，可听见他如此直说，她却还是在意了。
“我想娶你，可娶了你之后，却总有一日要与舅兄兵刃相接。”
这些话他在最初得知越家惨案那日便对她说过，只是那时的越白安却并不知道，他犹豫过。
“若我伤了舅兄，你会怪我。但两兵交战，容不得妇人之仁。”
墨云深的话重重地打在越白安心口，让她呆滞在他的怀中，许久都不曾缓过神来：“所以我犹豫过，究竟要不要娶你。”
旁人若是伤她，他会让那人十倍百倍偿还。
但如果伤她的那个人是他，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才是我的犹豫。”
墨云深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至于通过你去招降舅兄，我从没想过。”
无论是出自对逐莽大将军的尊重和了解，还是出自对她的一颗真心，都没有想过。
他从始至终，要的都只有一个越白安而已。
与她身后的越家没有任何关系。
“那日我对你说，即便没有符帆，我和舅兄也会短兵相接。”
墨云深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溺毙其中：“你却那般信我，只说就算有那一天，我也会留他性命。”
“只此一点，你便该明白为什么。”
他已说得这样清楚，她要是再不明白，却是矫情了。
可她嘴上永远比脑子快，这个毛病跟了她许多年，无论如何也改不掉。
“你若娶了大翼国真的公主，便不会摊上以慈这件事，自然还可以按照原本的规划继续前进。哪怕是昌河国基兹国的公主，也都能给你许多助力。”
话既已是说出了口，自然收不回去。
越白安心一横，索性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墨云深，跟她们比起来，只有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只努力藏在袖中不让他发现她的紧张与忐忑：“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你会不会怪我。”
“越白安。”
墨云深实在是看不惯她这般妄自菲薄的模样，因此手上的力道有意放重了些，只掰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本王要拿给你的天下，何须旁人助力。”
他终是心疼她，此话一出口，便已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
越白安怔忪了许久才缓缓地眨了一下眼，接着又眨了一下，似是在回忆他方才的话，又好像神思早已不知飘去了何处。
见她这么一副神情，墨云深以为是自己方才太过用力吓到了她，正准备好好安抚一番怀中的小人，却听见她蹦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越白安特别愧疚地垂下了小脑袋，甚至还往后退了些距离，坐得离他远了些。
“是我总喜欢多想。”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成日地胡思乱想，任凭他怎么说都还是会惴惴不安，当真惹人厌烦。
“时辰不早了，出发去庆功宴吧。”
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靠过来想要把她拉回身边的手，站起了身替他拿过了斗篷，穿戴整齐之后，才去整理自己的衣装。
可是她还没走开两步，就感受到他坚硬如铁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勾回了他的怀中。
她背靠着的他宽厚的胸膛，只感受到他垂首靠近她耳边，低叹了一声：“安儿，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越白安脸倏地一红：“你不用管我。”
墨云深的手却更加用力，只让她动弹不得。
她心疼他全部的力量都放在了没有受伤的右手上，不忍再继续乱动，只好由着他。
“你好像从来不知道，能娶到你于我而言有多幸运。”
墨云深的低语声再一次传入耳中，只听得越白安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难以置信地回首看向他，却已经被他毫不犹豫地掠取了唇瓣。
“若是岳父还活着，你或许早已在选为秀女之后被某位皇子看中，成为他的妻子。”
墨云深看着她泛着红润的唇，眸色一沉，但还是不曾更进一步，只将这些话一一说给她听：“不必千里奔波，风雪兼程，同我在这军营之中受苦。”
越白安原以为他又要说些保证让她放心不要多想，却不曾想到他竟会说起这些。
“我不会被什么皇子看中，大哥打点过尚衣局的人，她们会藏好我。”
她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好笑，宫闱十年光阴，又怎知会生出怎样的变故。若当时那十皇子真的就铁定心思要了她去，大哥又能有何办法。
只要想到此处，她便是一阵心惊。
“我也会怕，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
越白安已是伸手挡住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我才不会后悔！”
“我也不会。”
墨云深将她的手拿开，与她十指相握：“即便真如那般错过，待我有朝一日遇见你，还是会把你从他人身边抢来。”
虽然他的这番话让越白安感动得眼眶泛泪，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她终是惊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捂着脸看向他，难以置信：“你，你怎能抢人妻室。”
“不喜欢？”
墨云深又一次将她揽回身前，明明说着这样不正经的话，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是十分严肃认真的表情。
“边地蛮族，不知礼节。”
一听越白安说出了这句话，墨云深便知她的心情当是恢复了，终是放下心来低笑着将人抱得更紧：“安儿说得甚好。”
“那我一定会被史书所唾骂，爹在天有灵也会被我气坏的。”
墨云深听见她的喃喃自语，哑然失笑：“抢人的是我，与你何干。”
“因为我一定会背弃那不知道是谁的人，然后变心喜欢上你。”
她说得掷地有声，竟是让原本想继续逗她的墨云深都把想要说的话哽回了心底，许久才回过神来：“该出发了。”
谁知某人却是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一颗小脑袋在他胸膛处蹭了半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