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有郎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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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宫中谣言四起,说是七公主拒绝了孤竹王之后,宫中实在找不到适龄的公主能够指婚给孤竹王,所以圣上要选一位贵女封为公主嫁往踏孙,以示对两国友谊的期许与热忱。
说是贵女,估摸着也就是哪位落魄诸侯的女儿而已,毕竟踏孙国与富庶的大翼国和繁华的长安城如何能比,真因为此事被封了公主,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不仅没什么好羡慕,甚至还会因此收获无数的同情。
越白安原本和尚衣局的诸位女孩都不算熟悉,这会儿她们听闻了这个噩耗,竟都赶来为她惋惜。
“白安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品行,若是留在宫中,定有一日会走到高位,怎么就被嫁去了踏孙呢!”
“就是啊,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你爹可是当年的越相,啧,真是树倒猢狲散,越相的女儿都要被嫁到踏孙去了!”
“我说,肯定是那一日你和那王爷对话的事被圣上知道了,嗨这语言一通,生活当然不必担心,所以才选了你。”
女孩儿们越说越伤心,仿佛越白安是犯了什么大错被流放一般。
越白安听着这些话,虽然内心并不在意,但她还是认真记住了一些重点。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已经想好了要如何跟墨云深谈判。
第7章 谢谢王爷好意()
进宫还没有一个月,越白安便又回到了越家旧宅。
只是兄嫂都已返回沙州,长安城里也只剩她一个人而已。
不过既然已经被封为了公主,圣上还是大手笔地赏了她很多侍从婢女,除了人丁之外,看着这一箱箱抬进越府之中的金银珠宝,绸缎布匹还有古玩珍奇,越白安的脊梁忽然冒出了几滴冷汗。
“公主,这是清单,您点点是不是齐了。”
小锁子被马聚山钦点来给她送这些赏赐,他乐颠颠地把手上的文书递给她,越白安却是半天都不敢接。
这,这还有人敢审皇上的赏赐是不是齐了吗?
她大致瞟了两眼,敷衍地点了点头:“自然是齐了。”
就算不齐也没人敢去真的找皇上要吧,不知道非要走一遍形式的意义何在。
“好,那奴才这就回宫复命。”
小锁子大概是尚衣局唯一一个没有对越白安报以同情之人,相反,他还十分兴奋:“我听王爷说起过,踏孙国位于一片绿洲之上,国都木疏城城中便有雪山融水的大河流过,虽然冬季极寒,可是夏季却不似长安这般闷热酷暑。”
“白安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他还是称呼她的名字,越白安很喜欢这样的小锁子,抛却了所有的身份,他和她做朋友,是因为他认定了她这个人。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这深宫里待着多没劲啊,长河落日,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越白安自从知道了自己即将嫁往踏孙,便一直想怂恿小锁子作为侍从之一与她同行,可是小锁子却摇了摇头:“白安,我还有爹娘要养活呢,不能说抛下就抛下。”
“可是——”
可是从此分别,我连给你写信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越白安从来不是愿意以身份论事之人,但等到她真的嫁往踏孙,一国王妃和深宫内侍,无论如何也没有通信的机会。
若是被人发现,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锁公公,你等等!”
眼见小锁子带着大批人马即将离开越府,越白安急忙叫住了他,往他手里塞了好几个金元宝。
小锁子愣了愣,就算是打赏宣旨的公公也用不着这么多,更何况他还只是个送货的:“白安,你疯了——”
他的声音很低,旁人都听不见他是如何唤她。
“你就别推辞了。我在宫里这一个月,就属你跟我最好。”
越白安把金元宝塞进他的衣袖和手中:“这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我出城那日你也无法来送我,金钱虽然俗了点,好歹也是一份心意。”
“小锁子,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踏孙国还有我越白安这个朋友。”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又站得离他远了些,目送着他和一众宫人踏上回宫之路。
越白安回过身,示意旧宅的老管家霍叔关上了府门,她看着面前怯生生地站着的几个小婢女,抬步向着正屋之中走去:“都进来我仔细瞧瞧。”
她在沙州时有过两个贴身婢女,但那时作为女官进了宫之后便不再需要旁人伺候,越白时夫妇就带着她们回了沙州。
所以这一次她要重新从圣上送来的人之中选上两个,不止是作为贴身婢女,还是作为陪嫁。
越白安接过旧宅史妈妈递来的热茶,却并不急着喝,而是轻轻推着茶盖,一双眼睛缓缓扫过座下一众比她还要年幼两三岁的女孩儿们,不禁想起了那一日和墨云深的谈话。
虽然被指了婚,但依着大翼国的规矩,他们在成亲之前也不便多为接触。
于是越白安便乘着小锁子又一次出宫采办的时机,约了墨云深在城中的白鹤寺见面。
白鹤寺是一处极小的佛寺,长安城里香火旺盛的寺院数不胜数,甚少有人会知道此处。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白鹤寺十分难寻,越白安等了半刻,墨云深才终于出现。
越白安原本倒还没什么感觉,但见墨云深一副坦然镇定的样子,虽然来迟了也不对她说声抱歉,不由不满:“踏孙国的规矩是让女子等人?”
墨云深正看向她身后盛放的桃花,听见她抱怨的语气,终是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抱歉,在下来迟了。”
“你选的这处地方实在难寻。”
墨云深又一次移开了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繁花绽放:“我知自己要来迟,便在路上给你买了个小礼物作为赔罪,还望——”
他平时其实很少笑,但在面对越白安的时候,却总是眼角眉梢都泛着笑意:“王妃笑纳。”
越白安还没来得及反驳“王妃”这个称呼顺便声讨他那一日在渊泽宫的行径,墨云深却已经把手中的朱钗绕进了她的发髻之中。
越白安生得极美,任何珠钗粉黛每每都被她本身五官的光环压制得毫无存在感,但墨云深的这只祥云簪,竟是难得的和她相得益彰。
他比她高出不少,此时她被他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中,无端觉得有些紧张。
“咳,谢谢王爷好意。”
越白安有意站得离他远了些,别开了眼。
“你对长安城应该不熟悉,怎么寻到了这处寺院?”
墨云深感受到她的疏远,也不在意,顺势转换了话题。
“入宫前兄长和嫂嫂带我来赏过花,这里距嫂嫂娘家极近,他们过去经常在这里约见。”
越白安话音未落,便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墨云深已经顺着她这句话想歪了许多:“所以王妃专程约本王在此处见面,是期许与本王如舅兄嫂一般?”
如果现在面前有一面铜镜能让她看见自己,越白安觉得她的脸色一定是铁青转黑。
“王爷说笑了。”
越白安强行扭转了自己的表情,心知自己现在还要靠着这人远离深宫,之后还要继续依靠着他在踏孙国过上好日子,自然不能太过放肆。
于是她只是轻笑着忽略了他的话,迈开步子,带着他在寺中走动起来:“说起来,王爷您是早都猜到了圣上会找个假公主给您,所以才选上了我?”
墨云深静静地走在她身边,听见她的问话,也不打算瞒她:“是,也不是。”
“何意?”
越白安看向墨云深,疑惑他的回答。
“选你,是在你们的皇上找假公主之前。”
第8章 不是随便什么女人我都要()
“我早就选了你,不记得了?”
墨云深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越白安:“第一次见你那天,我便说过,给你王妃的身份。”
“那时你就知道会被七公主拒绝,想早些找个备选未免自己回国的时候太难堪吧。”
越白安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她虽然自诩聪明,但总有这个嘴上比脑子快的臭毛病压不住。
怎么就把大实话说了出来。
好在墨云深并没有介意,他依然是似笑非笑的语气:“越白安,你就如此低看自己?”
“并非低看,而是陈述事实。”
越白安也不恼:“七公主出身高贵,和王爷您门当户对。若论品貌,王爷您虽然惊为天人,但七公主也是小家碧玉,并没有任何不般配之处。”
她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看得通透:“既然如此,王爷您若是确定能娶七公主为妻,眼中又怎会看得见她人呢?”
墨云深的声音毫无波澜:“第一次见你那天,我连符如意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越白安此时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反应,她抬眼上下打量了墨云深许久,终是摇了摇头:“王爷,做人呢,最忌讳地就是道貌岸然。”
“我都不介意您是退而求其次,您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否认。”
她实在懒得再和这个男人打太极,明明都是有利可图,她如此坦然,偏生对方却摆出一副真心以待的模样。
她不是听不出来他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语,但她是真的无力招架。
不知是这万里河山不够壮美,还是这浮生人间不够有趣。这世上的女子总是想着成亲嫁人,将那些天天吟诵“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诗词捧上神坛,整日伤春悲秋地把爱情奉为至尊。
可越白安却并不在意所谓爱情。
她自认为爱过的那个人早已不再存在于这世间,自他离世之后,她一直是作为两个人在活着。
她想要一一完成两人曾经的那些约定。
踏孙国广袤的草原和奔腾的大河,基兹国满目的佛寺石窟和俗世僧人,还有昌河国外一望无际的大漠荒原,都是他们从沙州都护府的藏书之中读到的风景,也是越白安一个人背负了许多年的承诺。
自从羌令诀之后,越白安便觉得爱情也并非诗词之中传颂的那般甜蜜。天人两隔的爱情,到最后只剩味同嚼蜡的苦涩。
她渐渐收回了思绪,双手背在身后,拿出了一副上课先生的样子教训墨云深:“不过还是要感谢您的求其次,才给了我机会逃出生天。”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儿请您来呢,是想跟您谈谈条件。”
墨云深“嗯”了一声,似是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个约他前来:“什么?”
“我要做正妃。”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先要把地位稳固。
“既然是成亲,我会尽妻子的义务,但不想要孩子。”
互相利用而已,生个孩子到爹娘没有感情的家庭中来,越白安于心不忍。
墨云深越听越觉得离谱:“越白安,你方才说是我带你逃出生天。”
“你跟我谈条件的立场是什么?”
越白安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其一,我帮你完成了和亲任务,让你娶了‘公主’回踏孙。”
“其二,且不论我的身份真假,与我同去踏孙的,是丝绸锦缎,古玩陶瓷还有踏孙没有的农作物和农耕工具,以及数百本大翼国历代典籍。”
她知道踏孙把墨云深这个独苗儿派出来和亲,就是想着能狠敲大翼一笔,所以这第二条,一定能说到墨云深的心坎上。
不过她自以为第三条更具魅力:“其三,圣上赏了我数十位美人儿。我的陪嫁婢女,我让你来选。”
“荒唐。”
墨云深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比之前要严肃很多:“旁人新婚燕尔,都想着如何笼络夫婿的心,你倒已经算计起给我床上送别人了?”
“您是王爷,房里怎么会没有人,就算不是我的陪嫁,也总会有无数侧妃。”
越白安越是无所谓,墨云深面上的表情便越难看,但她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不也是想早日尽到正妻的责任,给您开枝散叶?”
她说的的确有道理,大门大户家的正房,凡事都要大气隐忍,给丈夫纳妾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这是大翼国的规矩,在踏孙国更是如此。
大翼国纳妾还需有顿酒席,在踏孙国则免了这许多繁琐步骤。有时候男人出去狩猎带个女子回家,直接就纳为了妾室。
越白安早就算好了这一切,只想着先做一位让墨云深满意的妻子,把他哄得高兴了,说不准哪日就和某位侧室爱得山无棱天地合。
那时她再主动让出妃位,敲他一笔,带着钱财浪迹天涯,游历各国去。
当然,这后面的话,她并不会说给他听。
“王妃倒是贤惠。”
墨云深的表情很僵硬,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