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有郎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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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孙国与大翼国接壤,出了玉门关再走没多久,就进入了踏孙国边境的第一座城:拓法。
拓法城是瓜果之乡,可惜这会儿还没有到成熟的季节,越白安只能强忍着贪吃看着那些瓜果藤架,眼睛里放出的光几乎与草原上的恶狼没什么差别。
“王爷,刚收到驿站来信,说是大公主和羌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越白安听见“羌”这个姓氏心头一顿,端在手边的茶杯一歪,险些撒出水来。
笑歌见状急忙伸出手帮她扶住了杯子,低声询问:“公主,怎么了?”
“没事。”
越白安擦了擦手背沾上的茶水,把帕子递给笑歌的时候正好对上墨云深看过来的目光。
墨云深对她一向没脾气,那天黑脸黑了半日,到了晚上全队休整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想去找她。
结果便见她已经抱着一个食盒跑了过来。
“墨云深,给你的。”
她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思索了许久还是没想好怎么办,这会儿跑过来原本做好了被他冷遇的心理准备,却见他直接把她的食盒接了过去。
然后顺势在河边坐下开始吃。
出了沙州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看到水源,这会儿队伍专门停在河边休息,越白安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两下水,凉爽的手感让她忍不住笑出来:“好舒服。”
墨云深自顾自吃着她给的糕点,没搭理她。
她也不窘,抖了抖手上的水珠,忽地玩心大起,就往墨云深脸上弹了两下。
墨云深依然没睬她。
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滑下,落在他眼睫毛上,他却不为所动。
她终是有些失落地垂下眼,拢了一下裙子在他身边坐下:“墨云深,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想骗你。”
她的话音未落,墨云深眨了下眼,那水珠便顺势滑到了他的下巴处,滴落在地上。
“如果我被迫留在你身边,但是我并不快乐,不是折磨我们彼此吗?”
越白安知道墨云深从来不是蛮横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她对他实话实说,也不愿意隐瞒:“我一直觉得,这世上一定有那么一个人,你遇见她的时候,就会觉得世上其他所有的女人在你眼中都黯然失色。”
她说着又不自觉地开始玩水,不远处诸淮他们已经升起了篝火开始搭帐篷,火光忽明忽暗地印在她的脸上,柔软了她脸颊的曲线,也温暖了他的心。
“而你也同样是这世上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人,你们拼尽全力,都是为了能留在彼此身边。而不是像我们这样,算计彼此,用各种条件捆绑着对方。”
第33章 心有所属()
“我今天说希望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而是因为我知道,那个人的确不是我。唔。”
墨云深塞了一块红豆糕放进她嘴里,越白安瞪着大眼睛半天才吞下去:“你想噎死我啊!”
某人毫不留情:“噎死算了。”
那样就能永远待在他身边,再不会被别人抢走。
不过红豆糕还真是好吃,越白安想着,已经凑近了他手上的食盒,又拿了一块出来。还没来及放进嘴里,就被某人抢了回去:“不是给我的?”
那也不是这一盒都给你啊!
越白安正准备抗议,墨云深已经“嘭”地把食盒关上:“不给。”
“墨云深!”
失去了食物的越白安完全忘记自己到底要来干什么,和墨云深厮打在一起,看得旁人羡煞不已,只觉得王爷和王妃真是感情甚笃。
所以此刻的越白安一接触到墨云深的目光,就下意识地把面前的葡萄羹揽得离自己近了些,生怕墨云深又抢了她的心头好。
因为拓法城的瓜果大部分都还没成熟,这葡萄羹也都是用的一些陈年葡萄干所熬制而成的果酱浇灌在其上,比不上新鲜的可口,但也足够吸引赶了几日路的众人。
配上清茶和馕饼,简直是人间至美。
诸淮向墨云深报备了墨染青的行踪,也大咧咧地坐在了旁边的一桌:“是飞鹰急件,估摸着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墨云深颔首:“速度稍微快了些,不然我们该是下午到,正好和他们汇合。”
之前越白安便听说踏孙国老汗王十分专情,膝下只有大公主墨染青与孤竹王墨云深两个孩子。
但他专的是墨云深的母亲。
听说老汗王年少时和墨云深的母亲一见钟情,但无奈他那时早已和墨染青的母亲,也是昌河国的图雅公主订有婚约,他不愿意墨云深的母亲做侧妃,便前去昌河国退婚。
没想到图雅公主听闻此事大病一场,虽然最后她愿意解除婚约,可昌河国的老国王却不愿意女儿受委屈,将老汗王囚禁,差点破坏了两国数百年的友好关系。
这样一来二去,墨云深的母亲便离开了木疏城,图雅公主和老汗王最终举行了婚礼,但她生下墨染青没几年就离开了人世,之后老汗王寻遍整个风云大陆,终于又把墨云深的母亲娶回了身边,封为汗妃。
之后二十年,他只有一位汗妃,没有侧妃,更没有侍妾。
墨云深如今十八岁,墨染青则长他四岁。
这些宫廷秘闻都是诸淮透露给笑歌和细语,然后两姑娘又全部详细汇报给了越白安。
越白安总觉得这姐弟两的关系不会比越白时和越白丰之间好到哪里去,却没想到墨染青居然会亲自来接墨云深回木疏城。
这是踏孙国的习俗。
娶妻归家的新郎官必须由同辈的姐妹前来迎接,墨云深倒是不缺堂姐,但墨染青还是自告奋勇地揽下了这个活。
还把新郎官最好的朋友给一起带上了。
按照踏孙国的礼法,需要新郎的一位挚友作为引导,将新娘扶下马车,把她送到墨云深身边。
原本羌令诀只需等在王府便可,但墨染青却怕自己一人路上无趣,便专程邀了他一道前来。
“说起来阿深还比你小两岁,这会儿都带着王妃回国了,你怎么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墨染青侧坐在自己的爱驹杰特身上,两条长腿一晃一晃,若不是知道她的骑术就是和墨云深相比都毫不逊色,羌令诀着实担心她会掉下来摔沙地里。
“公主比王爷还要年长四岁,不也同在下一样?”
墨染青毫不介意他这样说:“我本就从来不打算成婚,若遇不到全心全意待我一人好的男人,我宁可不嫁。可你也看见了,能和我成婚的男人,又有哪个不会满室姹紫嫣红。”
她的身份高贵,无论是和亲大翼国,还是和西域其他小国联姻,所嫁之人都必定居于高位,大多妻妾成群。
至于如老汗王那般的人,似乎在她的适嫁人选里没发现。
“再想想我母妃委曲求全了一辈子,结果父汗还不是转身便娶了阿深他娘。”
羌令诀总是惊讶墨染青对于这件事的洒脱,他以为这是游牧民族女子的天性使然,但在踏孙国待了这几年,他却发现这只是墨染青特有的个性而已。
“但你是为什么?”
羌令诀来到踏孙国已有四年,最初他只是在木疏城中的一处小书斋教书,后来声名渐响,便由老汗王亲自请进了踏孙王宫,希望他做自己一对儿女的伴读。
踏孙国与大翼国交好,但踏孙毕竟是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是以两国在文化方面有许多不同。
老汗王之所以找一位大翼国人来做伴读,就是希望可以通过两种不同文明的碰撞,拓宽墨家两姐弟的眼界,让他们拥有不同于被国界所局限的踏孙国大多数民众。
而羌令诀身为大翼国二十年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也并未让老汗王失望。
他和墨家两姐弟一起学习,相互勉励,仅仅相处了四年时间,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心有所属。”
墨染青听见羌令诀这四个字的回答,这才忽然发现,她以前竟从未询问过羌令诀至今不曾婚娶的原因。
他虽然比自己年少,但整日老成得不似少年,她只差没把他当成教书先生,哪有心情去和他讨论情爱之事。
这会好不容易套出了话来,墨染青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之前说你在大翼国是为仇家所害,这才仓皇逃至踏孙国,那女孩知道你来了踏孙吗?”
“不知。”
她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不是就此失去联络了?”
墨染青的眼底浮现一丝遗憾,但她很快便安慰羌令诀:“不过你想想我父汗,就是把全天下翻个个儿来也要找到汗妃,你也当有这种毅力才是。”
羌令诀的苦笑一闪而过:“她今年十五岁,正好是进宫选秀的年纪。”
墨染青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但她还是很快恢复了一贯灿烂明媚的笑颜:“我知道你们那边选秀女也不全是进宫当娘娘,说不定她到了年纪就被放出宫了,你也还有机会。”
羌令诀没有说话。
从他为了让自己能够苟活下去而放开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再一次回到她身边。
因为他知道,如越白安那样的女子,如稀世珍宝,遇见之人争先恐后,不会给竞争者留下一丝余地。
第34章 她是先丞相之女()
墨染青与羌令诀风尘仆仆地赶到拓法城时,越白安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又一次一身大红嫁衣,红盖头遮着她的脸,直到在王府行过大礼之后方可摘下。
好在拓法城与木疏城距离极近,只需彻夜赶路,便可在第二日早上到达。
越白安在马车里偷偷掀开了盖头,两只眼睛转了个圈,向着笑歌和细语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两靠过来:“大公主什么模样,还有羌大人,听说是王爷最好的朋友,我咋都没听见他出声。”
“大公主,生得极美。”
本以为自家公主已经算得上是人间极品,没想到墨染青竟是与越白安不分伯仲,眼角眉梢之间尽是风姿,让人移不开眼。
至于羌大人——
“相貌出众,就是放在长安城也是一等一的男子,更不用提在木疏城了。不过我觉得还是王爷更好些。”
笑歌有什么说什么,向来不藏着噎着。
“王爷似乎是要高一些,但若是论相貌,我觉得所差无几。”
细语难得评价男子,看来那羌大人的确是引人注目,越白安不由打趣:“细语倒是很严格。”
细语听出来越白安在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得离越白安远了些:“奴婢说实话,公主偏生还要笑我,再这样以后都不说话了。”
“这不是闷得慌嘛。”
越白安说着终于动手把她的大红盖头扯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扶了扶自己满头的朱钗发簪,又让笑歌递来了铜镜,左右看了看,见发髻并没有变乱,这才放下了心。
“快了快了,明儿个就到木疏城,接着便是拜堂成亲。”
笑歌说着不由捂着嘴笑起来:“听说他们这儿拜堂成亲是当众掀新娘子盖头呢,和咱们大翼国不一样。”
越白安听说过这个习俗,点了点头:“我倒觉得这样还挺好,不然到了晚上就剩两个人,多尴尬。”
笑歌推了越白安一下,恨铁不成钢:“公主怎么这么说,洞房花烛夜,掀盖头那一刻是最惹人心动的了。夜深人静,灯火摇曳,就王爷一人看着您,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越白安狐疑地看向笑歌:“说得像是你成过亲似的。”
笑歌原本正满眼冒着期待的光芒,听见越白安这么说,立刻就推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您再这样,我不说了。”
越白安终于笑着告饶:“好了好了,我今晚是怕了你两了,都不跟我说话,我以后一个人日子可怎么熬。”
听着马车里传来阵阵笑声,墨染青不由频频回首:“和陪嫁婢女待在一起都能这么开心?”
这弟妹是不是有点傻?
羌令诀听见墨染青这句话也不自觉看向身后的马车,墨云深感受到他的动作,笑道:“算来还是阿诀的同乡,都是长安人。”
羌令诀摇了摇头,笑看向墨云深:“我只是长在长安,祖籍秭归,应是楚人。”
墨云深不知越家也来自楚地,听见秭归一地笑意更深:“昭君故里。”
“也是屈子故里。”
羌令诀一向崇敬屈原,墨云深却不以为然。
只道既然当年楚王不知惜才,使之深受折辱,屈子便该另选明君,为何那般固执。
“忠义之士,自有抉择。”
那时羌令诀这般回答,墨云深扬手就是一书卷拍他额头上:“是以你背井离乡,逃难踏孙,便为不忠不义。”
他原本只是想给羌令诀这迂腐的想法洗洗脑,没想到他颔首默认:“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