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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荣焉-第99部分

小说: 荣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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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仲被气得不行,真想敲她几个爆栗,看看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过看她瘦得跟纸片儿似的,遂打消了这个念头,狠狠瞪她一眼。

    顾妍轻笑两声,接着忍不住嗓子的痒意,又狠狠咳起来。

    晏仲把过脉道:“病去如抽丝。慢慢来吧。”又轻声嘟囔了几句:“小丫头就是身子弱!”

    顾妍不置可否。

    这一世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没有那一身寒症的折磨,不至于碰一点冰水就骨节酸痛。

    看她喝水似的把一碗浓黑浓黑的药汁喝了个干净,晏仲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他转个身洋洋洒洒列了一张长长的单子。食指一弹。轻飘飘就落到她的面前。

    “这段时日倒是搜集了不少食疗方子。看你咳得难受,我就大发好心,送你得了。按着这上面的吃,最起码比喝药容易些。”

    看他双手环胸不可一世的模样,顾妍好奇地低头一看,这一下忍不住笑出声。

    这上面写的东西,可不就是她刚重生那会儿给柳氏补身子的药食方子吗?

    写在最前头的,还是宫廷里特有的秘方秋梨膏。

    辗转几回,又到了她手里。

    顾妍仰着头笑盈盈地看他,看得晏仲浑身不自在,提着药箱子就走,顾妍又懒洋洋地窝回被子里,悠闲又舒适。

    期间萧若伊和张祖娥都有来看过她几回。

    张祖娥自被确定了皇长孙妃,就开始有教养嬷嬷教她各种宫廷礼仪,她能抽空出来已是异常难得。

    听说皇长孙的母亲王选侍病了……莫名其妙地发热、腹痛,上吐下泻,里急后重,很像痢疾的症状。

    可按着《严氏济生方》服了几帖药,非但没有起色,还越来越严重。

    刘选侍将王选侍单独隔到西厢去住,以防传染给东宫其他人,张祖娥为这事还忧心了一阵。

    顾妍不记得王选侍怎么死的了,似乎也是在成定帝登基前便去世了吧,成定帝还追加她为孝和太后,迁葬庆陵。

    命该如此,顾妍只好宽慰张祖娥几句。

    萧若伊来的时候就欢实多了,叽叽喳喳说了许多,首先就掏出了个平安符给她放枕头底下,屏退了众人悄声说道:“普化寺一缘大师诵持的,灵验得很,你可藏好了,别被人看到,不然抢了去!”

    顾妍哭笑不得。

    但想想确实如此。

    一缘大师是得道高僧,能得他诵持开光的东西,求都求不来,这几年大师都闭关了,极少见禅客,更别说向他求一个平安符。

    顾妍感激道:“很难求吧,劳你费心了……”

    萧若伊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悉数吞咽下去。

    心里暗自腹诽,可不是难求吗?

    她那好大哥可是去陪着下了三天的棋,就一缘大师那只臭棋篓子,她都能赢,大哥还被逼着输了整整三天……

    萧若伊想想他回来时青黑嫌弃的脸色,就默默为他哀叹一句。

    算起来萧若伊已有小半年没回宫去住,一直都留在镇国公府上……据说是镇国公亲自要求的。

    萧若伊到底还是姓萧,总住在宫里头不是个样子。

    年迈的镇国公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入宫请奏太后,太后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当年若不是镇国公拼死征战,断了一条腿,折损了两个儿子和原配嫡妻,还有数不清的萧家军战士,根本换不来大夏如今的安定太平。

    虽然太后的小女儿欣荣长公主,也是在听闻萧祺命丧沙场加之产后血崩才离世的,可太后也不能将罪责怪到镇国公的头上!

    太后只好应承下来,偶尔想念了,便将萧若伊诏进宫去陪她说说话。

    不过这样的事越来越少了。

    如今宫里头还是乱七八糟的。

    朝堂上呼吁福王就番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郑贵妃天天求见。哭着闹着耍着小脾气,方武帝都怕了她了,躲到乾清宫里不出来,太后的慈宁宫冷冷清清的,只有每日王淑妃会去给太后请安。

    顾妍想着似乎方武帝很久没找她了……自己病重的事方武帝应该也不知道。

    本就是代替别人的影子,方武帝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将她放心上?

    顾妍不喜不悲,她从不将这份白来的圣宠当做自己的东西,随时抽身,她随时做好了准备。

    萧若伊还说,夏侯毅正式拜入了礼部尚书沐非门下。

    沐非是沐恩侯府的二老爷。也是沐雪茗的生父。学识渊博,亦是个大儒。

    顾妍松一口气的同时,颇有种“原来如此”的畅叹。

    这一世他不再是她师兄了,换了沐雪茗会好很多吧?沐非不是西铭党。亦不是阉党。夏侯毅从沐非身上。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中立的党派,往往才是最保险的……所以他们两个。才是天定的姻缘。

    萧若伊后来就去找顾衡之玩去了。

    顾衡之现在在和柳建文读书,日日去柳府跑得勤快。

    以前顾崇琰不管他,不教他,顾衡之自己学得毫无章法,但柳建文说他有天分,他因此十分努力。

    顾修之也来看过她一次,趁着休沐来的。

    他一直住在军营里,极少回顾家……实在是回去不知何处可待,那个家里乌烟瘴气的,病歪歪的一群,玉英新生的那个孩子起名顾信之,整日整夜地哭,不知道都在哭些什么。

    安氏病了,贺氏疯了,李氏怀着孕,顾老夫人又瘫了,府里头的中馈,竟然就这么落到了玉英的手里,玉英想着将一切都网罗,便将孩子扔给了乳娘,只顾操持府里上下。

    “祖父的申调令被驳回了,二伯父对家里的情形一个头两个大,大多时间都在衙里,不回府了,我也觉得没什么好回的……这都快过年了,还是乱糟糟的不像样。”

    顾修之无奈地直摇头。

    顾妍问道:“那李氏呢,她都在做什么?”

    顾修之一愣,他还真没注意过。

    “大约是在安胎吧,或者陪着顾婷,照顾顾三爷。”顾修之不确定地道。

    顾三爷现在醉生梦死的,李姨娘尽管被扶正了,与从前也无甚区别。

    顾妍不再多问,头脑晕晕乎乎的,又睡过去了。

    这场病直到进腊月了,才有了起色,只是身上依旧酸软无力,吹不得风。

    柳氏和顾婼将王府上下除尘去秽,西德王亲手写了对联,顾婼则画了年画,又差人给柳府也送些过去。

    年味越来越重,吃过腊八粥,王选侍就过世了。

    坊间有传言,张祖娥命不好,还没过门,就将王选侍克死了。

    这种谣言越来越凶猛,皇长孙一生气,去求了道圣旨,往京都大街小巷贴上皇榜,再妄论皇家是非,通通抓起来。

    谁也不想大过年的去牢里蹲着,市面上再没有人说这种话了。

    可王选侍毕竟是皇长孙生母,纵然不是太子妃,皇长孙也理应为她守制一年,本该是明年六月里的婚事只好拖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扫年、祭祖、送礼、过节、宴请,桩桩件件下来,都忙得和陀螺似的,顾妍也就偶尔有力气了抱着阿白和大黑喂喂东西。

    直到大年初一,身子也没好利索,进宫朝拜的事只得暂且搁下,只有柳氏和顾婼入宫去朝贺。

    但她们回来却说,太后不见人,郑贵妃不管事,还是常年吃斋念佛的马皇后,不得已来接待众外命妇,连散得也比常年要早许多。

    凛凛的风声习习,鹅毛大雪飘然而下,整座皇宫都被掩在皑皑白雪里。

    方武帝看着这压抑沉重的雪白,心里一阵阵地憋闷,让宫人爬上屋檐去将雪扫下来,可等明黄色的屋脊露出来了,一会儿工夫又被白雪覆盖。

    方武帝气得扫落了一排茶具。

    魏庭垂首静默了片刻,看方武帝焦躁不堪,蓦地想到了那日顾妍说的鳁与鲶鱼之事。

    他这些日子还是有些担惊受怕的,处在这种高位久了,难免就疑心病重,什么都想得多些,以前是东厂厂公吴怀山那只老狗让他不放心,现在东厂都到他手里了,他又开始疑心身边的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有前科的魏都。

    有东厂的势力在,魏庭要查什么还怕查不到?

    魏都有个妹妹,是从前顾三爷的贵妾李氏,他倒是记得魏都从前是姓李的……要说他帮李氏做了多少那就数不清了,魏庭不一一细数,所幸也扯不到他身上,可忽的就想起那次顾崇琰廷争面折奏请方武帝立太子一事了。

    皇上在太子和福王间摇摆不定,靳氏是皇长孙的乳娘,以皇长孙对靳氏的依赖,他当然是暗中支持的太子。

    郑贵妃那里藏了皇上的手书,他是通过特殊渠道知晓的,动用点小手段做些手脚不成问题,太子理所应当被立了……这事做得隐蔽,统共就那么几个知道,彼时魏都是对他言听计从的干儿子,他也没瞒着。

    正在想该卖给哪个大臣一个大人情,顾崇琰就这么冲出来了……他早该想到是魏都那小子搭的桥牵的线,白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魏庭眯着眼想。

    靳氏给他吹了不少耳边风,他看魏都最近可安分乖觉多了,警惕慢慢松懈。

    但既然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他自然得留个心。

    关键还是要拿捏住方武帝啊!

    魏庭慢步夺到方武帝跟前,躬着身道:“皇上为何心烦意乱?”

    方武帝瞪了他眼:“明知故问!”

    魏庭便打自己一个嘴巴,道:“是,是奴婢蠢笨……”他看了看殿宇内,凑近了些道:“皇上,奴婢这儿有个法子能让您心里舒服些。”

    方武帝将信将疑,便见魏庭掏出了一个小方匣子,“皇上可还记得太虚道长?”

    “那个胡言乱语的老道?”他还记得太虚说配瑛和太后命理相克!

    魏庭失笑道:“皇上,太虚道长也是有真本事的,这是他炼制的丹药,龙虎胎息,吐故纳新,可令人神清气爽,延年益寿,一切烦心事尽数抛却。”

    方武帝眼前大亮,“当真?”

    魏庭肯定点头。

    方武帝如获至宝。

    魏庭是他身边的老人,没这个胆子害他,他便打开小方匣子一看,里头是几粒纯黑的丹药。

    方武帝拈了一粒放入嘴中,过了会儿,果然觉得胸中窒闷全消,仿佛开辟了一个新天地,眼前单调的白色都鲜活生动起来。

    方武帝还想再服一粒,魏庭劝道:“皇上,不可连用,第二颗得等到晚上……”

    方武帝这时已然全信了。

    “这太虚道长还真有几分本事啊!”

    他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第140章 日不落

    大夏历代信奉道教、敬鬼神的皇帝有许多,远的不说,方武帝的祖父夏世宗,便是深谙此道者,迷信丹药方术,常遣人四处采集灵芝,命宫女于清晨收集甘露兑服参汁以延年益寿……

    世宗长寿不假,却荒废二十年朝政,但毕竟是先辈祖父,方武帝不好过多评价,却原来,个中滋味,真的只有尝过才会知晓。

    方武帝大感舒畅快意,已是一脚踏入了丹术领域。

    直到过了元宵,太虚道长在宫中已有了专属的炼丹房。

    梳妆台上摆了块尺余长背刻缠枝西番莲纹的西洋镜,纤毫毕现的镜子里,一个行将就木的枯槁老人正神色木然地牢牢盯着自己。

    掌事姑姑灵巧的手绾着髻,就算日日用何首乌水洗漱,或是服用黑芝麻,那些花白的头发,还是藏都藏不住。

    太后寻常在宫里只会简单绾个纂儿,今儿却梳起十分庄重的牡丹髻,戴上了金玉头面。

    捧起参茶微微抿了口,郑贵妃就来了。

    明艳妩媚的妇人特意被太后晾了会儿,细碎的雪花沾染到自己的白狐狸鹤氅上,郑贵妃眯着眼冷冷地笑。

    方武帝那里没法子下手了,就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一大早诏她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下红雨了!

    老婆子又在这里摆谱,瞧着便让人气闷!

    可没有方武帝在一旁撑着腰,郑贵妃确实不敢再慈宁宫里放肆。那个女人,怎么说也是圣母皇太后,不是她顶撞得起的……

    郑贵妃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终于韩公公把她请了进去。

    慈宁宫的地龙烧得很暖和,郑贵妃舒了口气的同时,恭恭敬敬给太后请安。

    太后近几年就图个清静,晨昏定省的规矩早废了,除却王淑妃还会来看看她,陪着说几句话,极少会有宫嫔愿意往她面前凑……干什么?看她那对死鱼眼?

    也就王淑妃这个出身低贱的婢子。还能和太后产生共鸣。

    郑贵妃心里极其不屑。面上倒还是和和乐乐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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