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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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保淮水上游的朝廷所在地,泗州城充当了炮灰,已垒起的堤坝扒掉,湍急万分的水流直泻而来,瞬间泗州城一片泽国。
刘雨锡带着几万兵马突围到上游,有军中谋士鼓动,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天时,没有。地利,没有,但兵们团结。
襄兵席卷小朝廷,刚刚从榻坐到龙椅的皇上伸手一挥,从前谢大将军带出来的部分府兵,高大守为忠于朝廷,在宫中右宰相的直接调度下,训练出来的卫军,浩浩荡荡,迎战匆忙上阵的襄兵。
刘雨锡的兵饥寒交迫,疲惫不堪,虽然坚持了六七个时辰,从上午战到黄昏,但到最后溃败兵亡。
诡计多端的高太守亲自督阵,狂喊几声:“抓活的,活捉了刘雨锡本人的,加官进爵。”
兵强马壮的卫军势如破竹,刘雨锡把钨钢刀刺进一个卫军的胸膛,咬紧牙关,抽出刀刃,想给自己来最后的一刀,四周转围攻上来的卫军,夺下了刘统帅的武器。
战场一片狼藉,洪水在不远的地方奔流。
夕阳如血,晚风呜咽。
转战几年,打过无数胜仗的刘雨锡,在大雨倾盆,秋风萧杀中,完全溃败。
出师未捷。
泗州城被洪水淹没,淮水成为悬天河,扒开的口子,像一张血盆大口,把这个古城吞没。
从此,没有泗州城,没有刘雨锡。
继谢锜大将军之后,襄兵统帅刘雨锡未竟之业再无人承接。
刘雨锡被押往天牢。
这时候,一直隐蔽身份的梅仪,在我哥刘雨锡被活捉的当晚,趁着呼啸的秋夜长风,把话带给了我。
我那时叫秋妃。
这个秋天,注定终结一些人,一些事。
摇身一变,我成为秋妃。
可是,很快右宰相搞清楚了,我是逆犯刘雨锡的胞妹。
焉知不是里外串通。
焉知不是早有预谋。
我又一次无路可走。
走投无路。
那个我教习了多时的芦陵王,从诸侯王的角色,一变而为一国之君。
我仿佛看到了转机。
梅仪逃之夭夭,她活在人间,不愿呆在宫里。
谋反大罪,谁还能存侥幸藏匿宫中。
清除宫中刘氏襄兵余孽,朝廷上下声讨声不断。
到了这时,我反而听天由命,不怕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生又何恋,死又何惧?
在爱莲的**下,渐渐成为一名贤能的王,他会不会赶尽杀绝?
会不会要取她的人头?
芦陵王说“呵呵,终究不过是一介女流。”
左右大臣哪个都不肯饶,纷纷上奏,言辞尖锐。
“皇上,贱女刘爱莲是谋逆大罪,不能不死!”
“皇上,罪人秋妃早先勾结贼子谢锜,后潜伏宫中,造反之心不死,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皇上假寐,众位宫中要员以为皇上身体有恙,安静了许多。
重新睁开眼睛的皇上,不紧不慢的说:“礼部派个人,妥善安排秋妃,终身受限,不得离开宫里半步。”
“这?”
“这?皇上,这未免太于仁慈。此等犯上作乱的家属,不除不行啊?”
“皇上,不妥!”
在一片反对声中,皇上从龙椅上立起来,声音沉稳威严:“散去吧。”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退朝。
秋妃,瞬间色衰,一夜之间,从一个貌美女子沦为一介老妇。
唉,这里又说到哪一年了。
我总是不记得是哪一年的事。
哥哥刘雨锡在北方休整,一歇好些年。
我也从秋妃,过渡到王的教习娘娘。
在芦零王成长,坐在龙椅上,能够主理朝政后,我的地位日渐巩固。
可是,谁能想到哥哥刘雨锡为什么又要起兵。
他是认为皇上过于昏庸了吗?
他明明与谢锜大将军不一样,他没有当王的心啊,可是,这一切为什么?
是为了天下的老百姓吗?
可是,任凭他怎么勇猛,他带出的兵如何能战,这不又失败了吗?
我再一次被架在刀俎之上。
风声鹤唳。
人生再有多么不甘,也是惘然。
这一次,我的哥哥没能逃得脱,在第二天,午门关斩。
没有人去收尸。
任那乌鸦啄了肉身去。
任那下了七七四十九的汪洋之水包围腐烂去。
好一个汴水流哇泗水流。
流不尽这悲情冤屈。
这一次,我也再没有机会留下宫中。
哥哥刘雨锡做了我的掘墓人。
我在宫中的一切计划全部落空。
我的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结束了。
裴相大和尚在赚了一大把名气,名誉满天时,信心爆棚,一心想西游至印度取经。
已经有和尚到了国外。
有更多的和尚跋涉在去西天取经的路上。
裴相那晚来到北疆哈密。
一水横陈,白浪滔滔。
此岸望不到彼岸。
虽然是秋季,雪已下得铺天盖地。
芒鞋已烂。
填不饱肚子。
大和尚念着心经,希望有奇迹发生。
可是大水凝滞,在结冰与未结冰之间。
找不到过河的工具。
心经救不了他。
回头。
除了回头,还有一条道,那就是:死。
诵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渡一切苦厄
苍天有意考验渺小的人类。
要活一条命,为什么这么难。
有时,和尚也不例外。
渡一切苦厄裴大和尚念到天色微明,突然他的头脑中升起一幅画面,百鸟啁啾,春和景明,花好月圆。
呵呵,对于一个和尚来说,花好月圆是个什么鬼?
是个什么鬼?
和尚拍拍脑袋。心经啊,念到九九八十一遍,答案自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得回到初始。
回到旻元寺。
只有旻元寺才会有百鸟啁啾的美好景象。
心经让他通透开朗。回到旻元寺,那里一定有人需要他。
事不迟疑。
快,从西北边陲到江南腹地。
快,要快。
秋天就是这样消失了。
北国萧杀的罡风,越来越柔软,越来越生机盎然。
江水如蓝。
只有山中的杜鹃鸟在一声声地叫,叫到人的心揪在一起。
杜鹃啊,你是有冤屈的吧,你是有长情的吧?
在等人,还是在悼念?
昔日的秋妃满头飘起了白发。
岁月催人老。
郦音,爱莲、秋妃
就这么老了。
老了。
25,兖州 绝世()
人死了,其实都还活着。
人活着,其实,都将死去。
在阴阳二界,无论生死,你如何存在,才是最重要的。
我终究放不下一些东西。
我的母亲的失踪,哥哥的失踪,还有父亲的隐忍。
一个名女人,要让亲人遭受多少流离。
我是迷糊透顶了。
我说的哥哥刘雨锡的故事,你就当天书听。
反正我不是人类。
非理想性了。
我在当朝就听过哥哥的传言。
好吧,开讲了。
刘雨锡带着一帮弟兄们在深山处也没闲着。
抓革命促生产,这是常规动作。
最好干的活便是春天种番瓜,夏天吃冬瓜,玉米吃四季,全是襄兵所为。
可是,人家还会练兵,骑马,骑射,潜水,投掷,鸡鸣狗盗,十八般武艺,全上,瞧把他们能的。
可是,没有仗打,把他们憋得够呛。
就说吧,襄兵里有一个小兵卒,是个神弹手,百步穿杨这算不得什么,小兵卒手持一弹弓一类的弹具,指哪里打到哪里。
做一稻草人儿,说,打它的脑袋,于是弹飞石子落,稻草人脑袋上有一小窟窿。
为什么这么准,平时闲的呗。
襄兵中的兵都练出了本领。
秋阳实在好得让人燥,单说那样槭树,叶子红的那个好看哟,停车坐爱枫林晚,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后一个诗人写的。
红叶说的是枫叶,焉知不是说的槭树叶。
刘雨锡带着一队骑兵从驻守的王母山,一路策马悄悄出了八百里王母山,是了,王母山就是那女娲山,后人也说是王屋山。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马儿狂奔。
一路向东,朝着岱山的方向。
沿着一条大水,向东。
在古道边有一石碑上写:兖州。
刘统帅感慨,自从来当兵,他受谢锜大将军的教诲大多了,竟无以回报。
谢大将军曾经曰过:
兖州这个地名最早出现在先秦著作尚书禹贡。
传说大禹治水成功后,划天下之地为九州,兖州即为其一。
禹贡就是各州向朝廷贡赋的标准。
其中最普遍为人们接受的还是大禹定九州。
古代的三国、雍州、兖州、益州、徐州、扬州、凉州、冀州、幽州,九州是也。
刘统帅勒马远眺,好一派九州风光。
真所谓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啊。
你们瞧瞧,襄兵们个个那视力盖了,一眼望不了边,青色的庄稼便未了。
对,玉米秆。
南方的兵说。
不对,是高粱秆。
拜托兄弟,大齐鲁也有玉米,好不好。
刘雨锡思绪万千,他又记起了谢大将军的话,东汉末期汉灵帝时代,并州、幽州、翼州、青州、兖州,称为五州。
这五州的刺史嘛,就是山东兄弟田。
谢大将军欲言又止,只说了一个“田”字。
田刺史。
刘雨锡想到了这个田刺史。
一支骑军队伍,挥洒着阳刚的荷尔蒙,继续得得得,得得得,这次进入了一片树林子。
大家下马,倚马休息。
突然,一个士兵看到几尺之外,在一片幽幽暗暗的草地上,有一棵奇特无比的小树,五六米高,没有枝杈和树叶,树身光滑无比。小士卒走上前,用手摸了一下树干,一霎那,小士卒高喊一声:
“我的娘啊,没得命了。”
你道什么情况?
士兵的手像中了毒箭,万箭穿指过,疼得不要命。
刘大统帅一看不对,飞身上马,用马鞕不停地抽打马肚,把那士卒带到了深山里,他又记起了,谢大将军说过,在兖州的深山里,住着一个神奇的巫医老妪。
深山里,一个池塘旁边,有三户人家。
刘大统帅直接进了一户草棚里。
那户正住着一步履蹒跚的白发老妪。
老妪一看士卒的手指头,还有那胳膊,已肿得比冬瓜还要粗了。
老妪的双眼仿若闭着说,一边忙着取药,一边嘟囔,是不是摸一棵小树啦?手痒痒就是这下场啊。
不过不怪你,那棵树啊,就是个魔鬼变的。
原来,那棵树是胎生七寸毒蛇的地方,毒蛇把毒液吐在树身上,所以树皮光滑得奇怪。
去摸树皮的人就会中毒。
小士兵疼得脸都乌黑了,嘴里却不服气说:“嘿,嘿,咝,等我好了,把树砍了,把蛇找出来杀了。”
老妪笑了,没有声,说:“等老妪帮你捡回命了再说。”
这天和地啊,本来就是人的。
女娲造了人,也没说哪个是王,哪个是民,可是啊,后来人啊总是打,打来打土,这地就分成你的我的了。
那蛇啊也一样,这地也是蛇的,管它毒不毒,你不摸它,它不毒你。
刘雨锡听到这话,觉得有理,这地和天,本来就不是哪个人的,是大家的,是民的。
老妪动手为小士卒治病,她先用蓖麻绳勒住士兵中毒的手臂,然后两只手撸串似的从上往下,一下下,一下下地撸啊撸。
只见得毒气往下涌,手指头粗得像灌满水的塑料袋。
是了,那时候没有塑料袋。
他们没见过塑料袋。
老妪用力这么一推,使出老力气了,缓了一口气,再一推,一捏。
老妪那个力气啊,居然把士卒推得差点跌倒。
老妪闭上眼睛,喘喘气把那精气儿聚一聚,再聚一聚,缓了一口气,示意那大块头帮忙捏住士卒的手指头。
大块头就是刘雨锡。
刘雨锡捏住的那截手指头,变得非常骇然。
颜色:墨黑。
形状:粗大得像紫茄子。充足了气一般。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