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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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设的计:
第一,我还是在执行谢大将军的计划,逮住皇上。
第二,为哥哥刘雨锡进宫,铺好道路。
第三,在谢大将军上断头台前,对我的倒戈没有察觉。
当然,我保住了哥哥的性命,他进宫杀了皇上。谢大将军直到死,真以为我是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辅佐他的人,做鬼也不会怪我。
我的哥哥刘雨锡带着他的襄兵,辗转到了大别山,荫蔽起来。
而我,则从零王的床榻上狼狈的下来,后来,又做回自己的本行,一个无足轻重的乐官。
哥哥一身正气,他可能也听信了民间的传说,说我如何的浪,没有羞耻心,与零王乱搞。
我的名声在当朝很臭。
不过,江洲人太爱惜我的名声了,传说中总说我如何貌美,有才,还是一个爱国的女子。
呵呵,我已经气若游丝。
我说完这些,是希望后人在说到我的故事时,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爱情,从来都是子虚乌有。
谢大将军对我是利用,我对谢大将军何尝不是欺骗。
既然谢大将军给不了我荣华富贵,难不成,我真要去帮他推翻一个朝代。
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
我与零王的一段,最污的一段,其实也是因为,宫中,在狭小的天地里,漫长的寂寞空虚,让人沦为一个神志不清的动物。
我当然没有怀了什么孩子。
居然后人在给我写传记时,说我与零王有了孩子。
零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女人怀上宝宝,早就废了。
也有人说,我爱莲为什么与谢大将也没有怀上子嗣,我也同问。
也许是因为我是蝶族,原来与人类就不是一个种类,何来怀上宝宝。
唉。
我真的说不动哪怕一句话了。
23,离歌 恍忽()
听鹂阁鸟鸣清幽。
芷萱的新谱已弹了七七四十九遍。
像于山巅观那旭日东升,漫天烟霞红遍,绚丽多变,恍兮惚兮其中有象。
别路云初起,
离亭叶正飞。
所嗟人异雁,
不作一行归。
芷萱的别兄离歌,念的正是我的哥哥,她梦中的情人刘雨锡。
上苍哦,也许你是太过大意了,忘了眷顾这个可怜的人。
我要说说那两个苦命的人儿。
草族类,陈芷萱。
花族类,谢颐公子。
一晃数年。
谢颐公子的人生彻底被颠覆,都城是回不了了,偌大一个族,显赫一时,可是四下里飘散,竟不如种田的隔壁老王,喝着西北风,苟且地活着。
王石山知府在谢锜大将军招兵买马,兴致勃勃要在江洲开发钨矿,大造兵器招兵练兵时,就有所警惕。
数次上书朝廷,希望恩准其告老返乡。
说身上顽疾,恶臭难掩,要脸要面,不能近人。
皇上真的准了。
这个自小有功名的老知府,滑的像条泥鳅。
穹顶山上的几进两层楼,经过简单的打扫,谢锜大将军的最小的公子谢颐,他的数十只书箱都搬了进去。
王知府劝道:就一个书呆子,走走路都能撞了树,面贴墙是常有的事,他哪里造得了反。
留他一条命,苟活于世吧。
再说道,给他一堆书,他可以看十年,再勾勾画画写十年,再吹沙得金编十年书,到此,打住,他哪里有精力看看外面的世界。
何况,精神文明,薪火相传,怎么离得开书籍。
连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什么国,头发自来蜷的人,都说书籍是猴子变人后,进步的阶梯。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要下手太狠。
王知府苦口婆心,思想工作做得催人泪下深入人心。
路上人皆指路指指路点点说,喏,那个就是服毒身亡的谢宰相的孙子,喏,那个造反头目谢锜的儿子,又撞树了,走路撞树的概率一高,额头就没见伤疤好过。
边走路边读书,敢情书是他的妻啊?哈哈哈。
人间终于有真情,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逆臣贼子的下一代,手软了软,放过。
为了避贤,散落在民间的饱学之士暂时还不敢公开来往于穹顶山。
但时常有鸽子在林梢飞来飞去。
春寒侵体,夏季蚊蚋横飞,秋日的愁绪,冬天漫长的暗夜,谢颐公子,一介布巾包头的书生,手不释卷,任那风云变幻。
后面两层的红楼改成了藏书阁,前面的两层小楼,一间会天下读书人,一间卧室加书房。一灯如豆。
公子的视力越来越模糊。
听鹂阁鸟鸣清幽。
芷萱的新谱已弹了七七四十九遍。
像于山巅观那旭日东升,漫天烟霞红遍,绚丽多变,恍兮惚兮其中有象。无语最是凝噎。遨游于青绿湖水中,水天兮一线则用流见底。
灵犀相契。
万千思绪破空,湍湍急涌,千般滋味,渺渺心间。
百味莫辨。
烈光煌煌兮,深不见底
知音飘渺,人间清欢。
芷萱把那对刘雨锡统帅的感情,倾泻在弦上。
点点滴滴,像那芭蕉夜雨。
龅牙侏儒舅舅耳朵里听满了这情丝一般绕人的曲子,续续弹拨。
侄女儿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她哪里来的情丝断肠。
秋阳下那株高大的香椿树,让姑娘驻足。
一日,
两日。
一日有多长?
一个月有多短,无妨。
她立于树下,抬眼看树梢。
有风经过风,有水遇见了水。
心里早已塌陷了一千座峰。
舅舅也是过来人,又是一个与情擦肩而过终身不得的人,一时间,他仿佛是芷萱的知音。
而且,他第一次就猜中了,那个蹬蹬蹬,走路铿锵有力的壮士,一定把芷萱的心踩疼了。
芷萱病了,每日里的食量像一只鸽子那么大。
气若游丝。
情关风月,没有药能够医治。
那个孙屯田呢?
天生一段风流的屯田。
零王殁后,他投奔芦陵王,谋得尚书令一职,一时春风得意。
这个孙屯田是靠了谢锜大将军的提拔。要不是谢大将军眷顾,人间谁能知道孙屯田是个什么角色。
一身浅色绸缎长褂穿起,孙屯田他就是浪漫不羁的多情诗人。
落泊到烟花之地,把那杨柳岸晓风残月吟到心碎。
是了,他现在已不是屯田,屯不了田,上无片瓦,下无寸土。
他也不是江洲的司马。
江洲的地界变了。
王石山是个明哲保身的知府,拖啊拖,混啊混,他以低调对付俗世,以迷糊对抗乱世,他保护了他能保护的人,包括自己的安然退休。
一个人要活到退休,告老还乡,要经历过多少的坎坷,要用多大的智慧,要有多少的狡猾、算计与对抗。
算计着,提防着,到头了。
长叹一口气。
王石山甩一甩袖子,不带走任何雨丝风片。
王知府站在半山腰,用睿智的目光把那穹顶山扫了几个来回。
那里,有一个书生,是个重点保护对象。
老王知府还算是有良知的,后来,等他地一身轻后,他真的用心保护过谢颐公子。
也可能是,老王知府王石山与那个和尚,民间传说他也是从前谢实甫宰相的儿子。
他就是,云游和尚裴相。
这个人失踪已久。
一个在乱到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的王朝,有一个书生淡定从容,这样的人,是民族的精华。
谢颐,王知府在脱掉乌纱帽的一刻,低喊了一声这个名字,可亲的可怜的名字。
这个谢家像大厦一样倾圮,但却有一个人,笃定能够名垂青史。
王石山知府拾掇着就要返乡,告别职场,从此过云淡风轻的退休日子。
王石山从山腰间下来,一身细密的汗水湿了长衫。
音乐天才少女陈芷萱的舅舅,等在山脚下。
长亭上,两个人坐下来。
舅舅问:“尊敬的王知府,小的实在是有要事相问。不问,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人命案子。”
王知府有些变色,问:“何事糟到如此田地?”
陈家舅舅一五一十地描述芷萱情形。
王知府少不得出谋划策。
眼下,能够替你跑一趟远途的,也只有孙司马孙屯田。虽然是个舞文弄墨填词作曲的书生,却也是义薄云义有情有义之人。这事我自有安排,不过,刘雨锡自从与谢锜结伙,一时半会可能并不会出现在江洲地界。这样可行?
王石山知府是个不大不小的父母官,崇高的职业使然,他官腔打打说:“其一,我派人打马北上,老夫虽然解甲归田,但官场认识的人自然不少。刘雨锡现在在哪里?做什么?我也打听了一二。其二,在这个故事里面,有一个灵魂人物,也即关键人物——”
王知府摇着脑袋,细眯着眼睛,顿了顿。
关键时刻卡壳了。
龅牙舅舅有些急。
直着耳朵听,听到关节处,不说了。
山风从山腰直降,扑到怀里,扑到后背,刚才的小汗干了,竟是滑溜溜的凉。
石山知府打了一个寒颤。
陈家舅舅从宽袖里摸出了一对玉麒麟,递给王石山。
王知府下意识地接过来,下意识地觑了一眼,好家伙,这玉,这雕工,心动了一下,却利索地往陈家舅舅怀里一塞,双手摆着:“说这使不得。”
“使得的。”
“使不得。”
“陈太傅也是石山的恩人,权当是在为太傅办事,哪能如此。”王石山说了句实话。
这倒也是。
但太傅虽然与正室断了夫妻情分,但这个芷萱天生玲珑之人,却是太傅的心头肉。
芷萱的吃用是优渥的。
舅舅把一对玉麒麟往石山知府手里一放,握了握知府的手,心下一迟疑,那双手柔软细腻,温暖润滑,竟如香艳女人的双手一般。
知府说他有办法,往舅舅身边凑了凑,就着陈家舅舅的耳边说话。
长亭空旷,四周无人,连鸟儿的叫声也暂时息了。两个纠在一起说小话的男人,那般情形也是蛮醉的。
爱莲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重回阳间,对这个繁花闹猛的心脏都吃不消的人类的贡献呢。
即使从阴间回来,即使只做短暂的几日客,爱莲我也是敬业的。
为了说出真相,我的浑身没有一处不疼。
我的肋间,我的背部撕裂般的痛。
我的视力也随不起看书写字。
还有我的臂膀,抬不起来。
要说一个长长的故事,会再次要我的命。
啊,
我只求快快回到大地的怀抱,再不出现。
回去,我还是与几百亿几千亿只凤裳蝶一起,只在暗夜,在心隧道口出现数分钟,看看我们的昔日的家园。
这里要补充说几句,唉,人老人话多,何况,我这两千年的岁数。
孙屯田借口去京,找到芷萱的父亲,说明女儿芷萱的病情,也籍此机会,与陈太傅结交,并被推荐给芦陵王。
他这个尚书令就是这么得来的。
人生的转机,真是一点迹像都没有。
孙屯田正式改名为孙三变,并且人们也直呼其名,而是叫他孙尚书。
王知府不是江洲本土人,但退休后,他就在江洲养老了。
鬼知道他利用职务敛了多少财。
24,兵败 泗州()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不是秘密,是一个铁的事实。
我的哥哥刘雨锡,后来投胎到了长江以南的一个兵家必争之地,京都之畔的城市,它叫京口。
在他投胎后的数年后,京口出了一个开国皇帝。
对,你会说,他是南宋第一帝刘裕,他是一个军事家,了不起的英雄,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刘雨锡?
天机不可泄露。
活在现世的人,怎么能够看穿前尘往事。
人类越来越敌视,还不如我们蝶族的人有见识。
他们就像井底之蛙。
好吧说说我的哥哥起兵打仗的事。
他天生就是一个统帅。
那年的秋天,泗水河暴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
泗州的老百姓被洪水赶到了水的上游淮水之北。
可还没等流离的百姓安扎下来,淮水上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冲下来。
刘雨锡带领的襄兵也被围困在低洼的泗州城。
我的哥哥刘统帅带着兵们填草包充塞到堤坝上,三天三夜奋战在洪水旋涡之中。
可是,为保淮水上游的朝廷所在地,泗州城充当了炮灰,已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