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钵传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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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不就图个痛快!”世瑜喝醉了一样,脸涨得通红。
“莫说那些没用的,不同意分家的提出来。”衣传广盘腿坐在炕沿上,一双眼睛注视着大家。
世瑛不敢扭头,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三位哥哥一下,一缩脖子,不肯吭声。
世琦说:“爹,我不同意!我是做老大的,就要尽到做老大的责任,即使分了家,要是别人有困难,我就不管了么?所以,分家不分家,与我没什么两样,我的责任,就是让兄弟几个同舟共济,越来越好。”
“我们都已过了弱冠之年,虽说长兄如父,已无需大哥操劳挂心,分家的遍地都是,过得并不差。”世瑜坚持着。
衣传广抿着嘴,脸上表情严肃,他大手一挥,示意世瑜不要说了。
世瑜住了嘴。
衣传广用严厉的眼光看了世珍一眼,又看了世瑛一眼,慢慢地吐出几个字:“老二,老四,你们俩的意见呢?”
世珍说:“父亲的意见,就是儿子的意见,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衣传广又把眼睛盯在世瑛脸上。
世瑛脸上发烫,觉得父亲的眼光像宝剑一样,锋利又吓人。世瑛吞吞吐吐:“爹爹,还是分吧。”
“好!既然最小的两个都同意分,你们做老大、老二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分家,就这么定了。你们四个今天晚饭前,把要分的物件清单列一个,给我看。连我和世琦娘算上,按五家分。世琦,明天你喊立身过来,做中人,一起用过午膳后,就分家。”衣传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完,从炕上耷拉下两腿,将脚伸进鞋里,穿上,倒背双手,走出屋子,到院里散步去了。
留下兄弟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世琦一脸尴尬。
世珍一脸无奈。
世瑜一脸轻松。
世瑛脸上掩饰不住心里的快意。
世琦命牧童拿来一沓宣纸,在方桌上依次铺开,他手握毛笔,饱蘸笔墨,对其他三人说,你们说一样,我写一样,按照房屋、田地、现银银票、玉石珠宝、酒槽坊、马匹牲畜车辆等分列在这几页纸上,列完了,就好平均了,就怕想不全。
就这样,世琦写着,世珍三兄弟说着,从午后直写到掌灯时分,才把大部分物品列完,写了满满十二张。
衣传广一口气在现在居住的平泰巷附近,又买了三套宅子,分别买在和美巷一套,磨马巷、豆腐巷各一套,父子五家,一家分一套。四条巷子,挨在一起,都在吉庆街南边,从西向东,依次是和美巷、平泰巷、磨马巷、豆腐巷。衣传广夫妇带着世瑜的俩孩子承仁和梨花,仍旧住在平泰巷,跟立身家对门;世瑜和世瑛家住和美巷,是对门;世珍家住磨马巷,房子在巷子西侧,不临街,跟立身家是邻居;世琦家住豆腐巷东侧北边临着吉庆街。
第二天,立身吃过午饭,坐在八仙桌前,给衣家做分家的中人,衣传广笑道“今天请你给衣家主持,让你见笑了,你总归不是外人,我们丢人丢不到外边去。”
立身把手里转着的小酒盅揣到怀里,站起身来,拱一拱手说:“分家的多了,没什么笑话的。为了分家打架吵架,兄弟不睦,才会被人笑话。”
第29章 探口风品乌龙茶()
分家开始了,衣传广坐在上首,立身陪坐八仙桌另一旁,院子里摆得满满的,只有兄弟四人带着各自的贴身小厮和牢靠家仆,分别站在下首。其他无关人等,一概不准入内。
牧童手拿清单,站在八仙桌前,朝着众人喊一声:“杨木月门架子床,五张,老爷一张,四位爷,一家两张。”
四兄弟家的小厮们,仆人们,赶紧各找两张床,贴上自家主子的名字。
牧童又喊:“柞木钩子绳纹档花结条桌,一家一张。裹腿罗锅枨画桌和配套四出头官帽椅,一家一套”
等底下人忙乱完了,牧童在分过的东西后,做个记号,又喊:“榆木朱漆大圆角柜,一家两个,榆木直棂架格,一家两个。”
直分到红日偏西,还有好些没有分完,第二天一早,又继续分珠宝首饰,什么翡翠佛手镶件啊,翡翠雕兽兽蝴蝶纹带钩啊,翠浮雕扁豆坠啊,不一而足,真是让人开了眼。
牧童心里也不由一动,心想,聚福堂开张没几年,赚下的财富真不少,也可能是老爷做官时攒下的家底,有道是,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牧童动什么心思,我们暂且不说,只说分家的事。
直到第二天后半晌,所有东西,全部分清,四兄弟安排人装箱打包,抬到自己的宅子里。
世瑜有两房太太,剩下的不能平均的一些小物件,给了世瑜。
衣传广长吁一口气,留立身吃晚饭,让牧童也上桌,对众人表示感谢。
席间,衣传广说,希望各位守口如瓶,衣家的老底儿,全在这里了。
众人表示,绝不外传。
兄弟几个分家搬家安顿停当,共花了十多天功夫,衣传广主持,世琦世珍帮衬着,还多亏牧童能干,以及青子的媳妇汪氏,汪氏是个好手,把一切都张罗得井井有条,刘太太见汪氏能干,让汪氏从此以后,不仅做酒槽坊的背后管家,还帮着自己管账。
世瑜家多分了些财产,这又让卫长青嘀咕了很久。
珍二奶奶也不满,向世珍抱怨老爷太太偏心,又笑话卫长青小气,总怕吃亏,一粒芝麻都要掰四份儿,结果还不是让三爷家沾了光。
叶秀敏自从聚仁失踪后,就看淡了财物,所以,分了多少东西,她并不上心,一切让二儿子继仁张罗。她只愿上苍能让她的儿子聚仁,还活在人世,最好是,能平安回到她的身边。
俏俏也不满意,自此之后,要跟世瑜的小妾姜百花同住一个院子,天天一出门就要碰到,在她心里,姜百花就像一只饭碗里的苍蝇,一看到就膈应。
俏俏住正房,姜百花住东厢房两间,世瑜天天陪着住东厢房,这让俏俏更是怒火中烧,看谁都不顺眼,喊了女儿绿荷,要是答应了,半天没过来,就要挨一顿臭骂。
惹得儿子、女儿都不愿意接近她。后来,俩人为了躲清静,都跟着奶奶刘太太去住。
刘太太快六十了,渐觉体力不支,脑子也没年轻时好使了,经常忘东忘西,想着把手里管事的大权,交到儿媳妇手里。
她首先想的是叶秀敏,然而自从聚仁失踪后,叶秀敏对一切都失去兴趣,整天愁眉不展,不知肯不肯接手。
顺便说一句,衣家的老大、老二两家媳妇,都是京城人,叶大奶奶娘家,是世代做官人家,她有个哥哥叫叶秀峰,现在京城为官。
珍二奶奶娘家,是经商的,父亲是米行掌柜,家里有兄弟五个,都跟着父亲经商。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珍二奶奶自小聪明伶俐,识文断字,长相漂亮,只是不如叶大奶奶宽厚。
珍二奶奶看出了婆婆刘太太的心思,她很想将管事权捏在手里,但又还有叶大奶奶挡在前头,她灵机一动,到叶大奶奶家去串门,好探探口风。
一进门,院落里很安静,执事的丫鬟告诉她,大奶奶在花厅泡茶呢。
珍二奶奶迈步到花厅,只见周围花团锦簇,叶秀敏坐在一张杨木茶几前,双手执壶,正往茶船里倒水呢。
贴身丫鬟翠柳,站在一旁。
“呦,我的大奶奶,好雅兴!”珍二奶奶拍着手。
叶秀敏抬起头来,笑笑,指着旁边的圆杌凳让她坐,说:“什么风把二奶奶吹来了。泡茶占功夫,我就没心思瞎想,打发无聊而已,可谈不上雅兴。”
珍二奶奶撩起衣服下摆,轻轻坐在凳子上,问:“大奶奶泡的什么茶?”
“乌龙茶,还是前一阵儿,你们世珍拿给世琦的,世琦说是从福建来的,喝了不会变胖。你等着,这就给你品。”叶秀敏抬起脸来,眼里带着疲惫的笑。
“远道来的,更得尝尝,品一下大奶奶的手艺。”珍二奶奶扬着清秀的小脸。珍二奶奶比叶秀敏小九岁,长相清丽,皮肤白皙,遗传了她那生于江南的母亲,刚刚三十出头的她,个子小巧,风姿绰约,活泼开朗,脑子灵光。此时的珍二奶奶,穿一身荷叶缠枝纹锻绣长袍,双手托腮,注视着叶秀敏的一举一动,心里在想着如何打探出,叶大奶奶关于管理内务的真正想法。
叶秀敏是典型的京城人,礼貌、和善,平时不肯多说一句话,她将壶里的水全部倒出,烫完茶壶,开始置茶。
翠柳递上一个装了茶叶的漏斗,叶秀敏将其放于壶口,用茶匙拨茶入壶。翠柳又递上一壶烧开的水,叶秀敏把开水注入茶壶中,直至满溢,然后右手执茶壶,逆时针方向,沿茶船转圈磨壶,最后把茶水倒入杯中,七分满。
叶秀敏放下茶壶,坐定。
丫鬟翠柳取了一杯茶,递给珍二奶奶。
珍二奶奶尝了一口,道声:“好茶!大嫂,好手艺!”
叶秀敏笑:“妹妹过奖了。”
“大奶奶,我知道你的苦,若是忙起来,掌管府上内务,没准儿还能解忧。”珍二奶奶顺势说。
“我何尝不是这样劝大奶奶的,可大奶奶说,老太太没说过这样的话,不准提此事。”翠柳接话道。
叶秀敏扭头瞪了翠柳一眼。
翠柳吓得不敢吭声了。
“早晚的事儿,大奶奶做事过于谨慎了。说句关起门来的实在话,老太太要是不管事了,管事的就必定是大奶奶,无论是按排行,还是论能干,都非大奶奶莫属。”珍二奶奶放下茶杯说。
“二奶奶过奖了。活了四十多年,你看我自个儿家里的事都管不好,更别提管整个衣宅。”
“大爷能掌管酒槽坊,还不是大奶奶把家里管得好。要是俏俏,小瘾奶奶那样的人,也只能有瑜三爷那样的浪荡丈夫。”珍二奶奶褒贬了一下俏俏。
“话不能这样说,一切看老太太的安排,无论怎样安排,我都赞成。”叶秀敏说。
珍二奶奶听了叶秀敏这句话,心里一惊。
她随即岔开话题,说起分家的事,说十个手指头,长得不一般齐,老太太偏心,珠宝首饰不能均分的,都多给了世瑜,按说世瑛最小,要疼也得最疼老四才是。
第30章 颠黑白秀敏被冤()
叶秀敏开导了珍二奶奶很久,说老爷太太也是担心三爷过不下去,老人都这样,向着过得最不好的孩子。其实,过得好过不好,跟继承老辈财产多少,没有必然联系。最主要的,还得自己有本事,有本事守住金山银山,有本事让山变高变大。你要不信,过十年再看。
珍二奶奶又东拉西扯,闲聊了一会儿才走。
过了几天,一个午后,阴天。叶秀敏正坐在花房旁,拿着绷子绣花,旁边坐着立身的太太赵氏。
俩人在说雪梅。
叶秀敏说,雪梅这孩子,能文能武,可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两年多了,聚仁还是音信皆无,不知是死是活,还是告诉雪梅不要等了,再等下去,过了岁数,不好找好婆家。
说着说着,叶秀敏眼角滴下泪来。
赵氏眼睛也湿润了,说,雪梅这孩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劝不动,她和聚仁,自从你们搬到汉南来,就一起长大,感情太深了,雪梅这辈子只认准了聚仁,随她去吧,你就别操心了,照顾好你自己的身子骨。以后怎样,谁也说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吧。
正在这时,叶秀敏婆婆刘太太的丫头黄莺来传,说老太太有请。
叶秀敏心下一惊,忙放下手里的绣花绷子。
雪梅的娘赵氏赶紧站起身来告辞,叶秀敏赔着不是,让翠柳代自己将赵氏送出门外,说改天去找她坐坐。
叶秀敏换了身衣服,随黄莺去见老太太,路上,叶秀敏拉着黄莺的手问,知道是什么事不。
黄莺说不知道,只是老太太看似心情不好,不要多说话。
叶秀敏的心又是一紧。
到得老太太屋里,叶秀敏行过礼,刘太太脸色阴沉,说了声看座,叶秀敏坐下,黄莺端上一杯龙井茶,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她俩人,老太太瞅了叶秀敏一眼,目光凌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叶秀敏的心跳加快,不由低下头。
屋里格外静,只听到座钟指针走动的声音。老太太端起茶,吹了吹浮起的茶叶,啜了一口,把杯子放下,杯子底触碰桌面的声音,显得格外响。
“大奶奶,分家的事,你怎么看”““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叶秀敏等得很是尴尬。
“老太太的意见就是儿媳妇的意见,别无想法。”叶秀敏谦恭地说。
“可我听人说,大奶奶对分家的事很不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