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钵传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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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死到临头还嘴硬。拿证据来。”立身对壮汉说。
只见这个汉子说:“我手绑着,请老爷代劳,就在腰上褡裢里。”
立身探手进去,摸出几张银票来,挨个走到花利仁、刘忌盈、世琦面前,给他们瞧银票上隆德利的戳记。
“银票能说明啥?我们家银库前几天被盗了,这可是抓住凶手了!”花满楼还在狡辩。
“这是你给的定金,银票一千两。事成之后,还有四千两,他们就是奔着你那四千两,才给聚福堂堆粪的。”立身眉毛上扬。
“胡说八道!哦,我是说,是说他胡说八道!”花满楼手指壮汉,脸冲立身。
“不要吵了,伯老爷您请坐。”花利仁眼看不好,满面堆笑,拱着手让立身坐。
立身愤愤地看了花利仁一眼,哼了一声,说:“东家,看在主仆一场份上,我说这句话,请管好你的儿子!”
“误会,肯定是误会!”花利仁拍着立身的肩膀,让他往桌旁坐。
“算了,我们在商言商,不管是不是误会,借此机会,好好谈谈。大家都是同行,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可把事闹僵了。白酒槽坊里头,汉南排第一的就是李富贵老爷的天贵成槽坊,他们也没把汉南的生意做完吧?咱们今天畅所欲言,自己需要什么,希望别人怎么配合,都把话说到明处。谈的拢,就把人放了,下不为例。你们看意下如何?”刘忌盈站起来问世琦和花利仁。
世琦点点头。
花利仁这时心里已经服软了,也表示同意。
“大家相互竞争,也相互学习,这样才能把白酒技术推向进步。关键是,互不侵犯,咱们要制定规则。先看你们都有什么要求,隆德利先说吧。”刘忌盈发话。
“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花家的地盘不被侵占。五彩街西半边,正湖街全街,珍珠街全街以及其中的各条小巷,都是花家的销酒范围,别人不能擅自送酒,不能从我们这里拉走客人。还有,不能模仿花家竹叶青酒的味道,你们做你们自己特色的,我管不着,但是要模仿我家的,以假乱真就不行。”花满楼没等父亲开口,就急不可耐说了一大堆。
花利仁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不好再说什么,只有频频点头。。
“要是你说范围内的商户,主动要买我们聚福堂的酒怎么办?”世琦抛出疑问。
“让他们自取呀。”花满楼翘着二郎腿。
“少东家,按我的理解,划地盘更易起争执。到时怎么分辨是客人自己要买聚福堂的酒,还是聚福堂主动低价邀客人来买?”世琦义正言辞。
“确实有不妥,如果那样,就埋下剪不断理还乱的隐患。难道说天贵成附近,你们隆德利就不能送酒了?”刘忌盈喝了口茶。
“客人掏钱买酒,谁家的好买谁家的,你还能管着人家口袋里的钱?这说不通。地盘确实不能划。但是这酒价、粮价和码头,咱们得有个说法,不能恶意降价抬价,得相互持平。谁家用哪个码头运酒接粮,也得好好分一分。”花利仁毕竟老道,他不慌不忙点上烟斗。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终于商定,每种酒价、粮价都要持平,上下不超一钱;粮食紧张时,任何一家不得单独买断粮商的粮食;码头要按日子、按时辰使用等等,事无巨细,全部由世珍誊写好,大家按了手印。
立身给那个黑脸壮汉松了绑,放他出去,花满楼把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
刘忌盈和花利仁约好,各自召集本帮同行,要求大家都遵守这些约定,然后尽欢而散。
回到家,世琦将事情经过告知父亲,衣传广长吁一口气,说:“人生险恶,大家要学会保护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世琦,你们兄弟几个要分好工,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和立身一起,同心同德,一起创业。”
兄弟几个点头答应。
到年底,立身坚决拒绝按惯例抽取一半分红,他一定要按人头分,双方直吵得头发根竖起,立身要打世琦,最后才按立身所说,每人一份。
立身的儿子伯雍成了家,娶的是汉南本地富户绸布庄东家欧阳明的女儿,叫欧阳惠。
婚后夫唱妇随,甚是恩爱,伯雍与世琦的儿子聚仁一起玩的时间明显见少。
立身的妻子赵太太,觉得女儿雪梅年纪渐长,要避嫌,再不让雪梅跟着哥哥一起出去玩了,雪梅虽不情不愿,也不好说什么,只有在闺房默默怀念从前的日子。闲时学刺绣、弹琴、画画、填词、作诗来打发时间,有时跟着母亲学些许家务。
聚仁不能时时与雪梅相见,心中常觉失落,这才知道了愁滋味,只是不敢与人说。
俩人虽不能常相见,好在伯雍和聚仁兄妹原本同馆学习,同一个师傅,伯雍还是要经常找聚仁切磋学问,有时伯雍要在聚仁和妹妹面前,提起另一人又做了什么诗,又填了什么词,所以,聚仁和雪梅时不时有伯雍带回的对方诗词。
终于有一天,伯雍生日,请聚仁、知仁等衣家的小孩子们来聚会,此时世瑛家新添了个女儿叫闰余,两个月,卫长青也带了来。孩子们大大小小,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酒席正屋摆不开,一直摆到内院。
雪梅请绿荷、卫长青带着她的女儿到自己室内。
聚仁很久不曾见过雪梅,趁此机会,他偷眼瞄到雪梅在内室的影子,惊觉雪梅已长成个身材苗条的大姑娘。只见她云鬓高梳,一双眼睛顾盼生辉,上身穿低领古香缎团花绿衣,袖口镶牡丹纹窄边,披彩锦流苏滚云肩。下身配一条织锦缎紫裙,裙底镶有淡绿色绣花边,裙带直垂到膝盖。聚仁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雪梅也找机会偷瞄聚仁,刚好隔着珠帘感到了聚仁的目光,不由扭头嫣然一笑。
这一笑,看的聚仁都呆了。
伯雍看出其中缘故,拿胳膊肘碰了碰聚仁。聚仁心中秘密被别人发觉,不由地脸发烫,不好意思地朝伯雍笑笑。
当天晚饭后,雪梅在房内读诗,丫鬟彩凤神神秘秘递过来一个香囊,说是衣家大少爷的小厮玉烟送来的,让彩凤一定要亲手交给小姐,不能被别人知道,连伯雍少爷也不要告诉。
雪梅听到衣家大少爷这几个字,不由地脸红心跳。按照惯例,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仅限于填词写诗,且都是由伯雍传递,只这一次,是玉烟送来的,还特意告诉不能让伯雍知道。
雪梅屏退了所有丫鬟,小心翼翼拆开香囊,里头有一封信,叠成了一个方胜,拆开看,是一首诗:
“赠雪梅姑姑:
平生心事对花吟,
雨打幽窗燕未回。
空望旧巢思往日,
曾托故友一枝梅。”
雪梅心跳的厉害,她把这张纸放在胸前,顿时觉得室内的烛光从没这么可爱过,世界如此美好,如此温暖。
她想起来,几年前,聚仁刚刚搬到汉南,住自家对门。她喝哥哥伯雍,经常蹦蹦跳跳去找聚仁玩。他们三个一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聚仁家院子里有棵槐树,特别高,树上有好几个燕窝,他们有时候背着大人,悄悄搬梯子过来,爬上树偷偷看小燕子,打算一人分一只。聚仁呢,则开玩笑说,如果你们要了我家的小燕子,就要给我一枝你们家的梅花。
伯家外院墙角种着一棵腊梅树。
雪梅无助地说,梅花要冬天才能开,还早的很。
聚仁说,不要紧,小燕子我现在可以给你,梅花冬天给我就行。
然而他们刚要把小燕子从巢里拿出来,被世琦发现了,说都不许动,慢慢下来,下来再说。
他们忐忑地爬下梯子,世琦才严厉地说,不许分小燕子,大燕子回来找不到她的孩子,会着急的,小燕子只能看。
他们三个沮丧极了。
雪梅撅着嘴,对聚仁抱怨:“冬天不会给你折梅花了!”
“哎,不要这么小气,到时候给我一枝嘛!”
“不给!”
雪梅想着想着,不由自顾自地笑了。
她拿出针线,开始在手帕上用心绣一枝梅花,一针一线都细致无比。她一直绣到很晚,直到彩凤敲窗催她入睡,她才十分不情愿地放下绷子,将那个香囊放到枕边。
第二天天刚擦黑,雪梅就把那枝梅花绣好了。
雪梅把手帕翻来覆去放到手里,不知道如何才能把手帕给聚仁,不管通过谁送,彩凤还是玉烟,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有天午后,雪梅正歪在床上想自己的心事,似睡非睡。
忽然伯雍在帘外说:“妹妹,聚仁写了两句话跟我打赌,赌他的那块蓝田玉佩和我的象牙笔筒。你快来帮我,快,哥哥的象牙笔筒能不能保住今天就靠你了。”
雪梅翻身起来,让哥哥进屋坐下。
她拿过那张宣纸,看到熟悉的笔迹:“是谁花盛挡窗稍,春也妖娆,夏也妖娆。”
第19章 雪梅姑姑未婚妻()
她看了哥哥一眼,问:“他窗前还是石榴花吗?”
“是的。”伯雍点了点头。
“哥,你不会是来考我的吧,这么简单,你可以对出,嫂子也可以!”
“呀呀呀,我的妹妹!来考你?我何苦哩!我们都对不出才来求你的,快帮忙想想!”伯雍笑嘻嘻的。
雪梅略一思索,吩咐彩凤拿纸笔来,铺在桌上,笔走龙蛇,像个男孩子写的,写完对哥哥说:“你拿给他,看他服气不服气。”
伯雍拿在手里一看,轻轻念道:“是你榴树已长高,莫怨妖娆,且赏妖娆。”不由拍案叫绝:“妹妹,你的才华堪比男子,巾帼不让须眉,后年跟哥哥一起考状元去。”
“哥哥,我要能去考状元就好了,武状元文状元咱都能考,下辈子我要做男子,算了,说啥都没用。快去给他看,问他要不要把玉佩输给你。”雪梅先是心生遗憾,接着又面露喜色。
伯雍把墨迹吹干,将那张纸叠起来,揣在怀里,扭头就走,边走边说:“妹妹放心,哥哥我不见兔子不撒鹰,赢他的玉佩,有十足的把握。”
果然不大一会儿,伯雍大摇大摆走来,他一挑帘子进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对雪梅说:“妹妹,这玉给你,聚仁输给我了!”
雪梅反倒别过头去,怕别人看透她的心事似的,佯装作不屑的样子说:“我才不稀罕他的玉佩!”
“呦呦呦,妹妹,咱娘偏心,给你的宝贝物件多,你不稀罕。哥哥我可稀罕着呢,这是上好的蓝田玉。”伯雍一面把玉拿在手中对着窗户仔细观摩,一面逗妹妹。
“咋又扯到咱娘偏心不偏心上,再多说,不许你进我这屋了。”雪梅故意撅起嘴。
“大小姐,惹您不高兴了,知罪了。你说我哪敢得罪你啊,我那笔筒能保住,还不全仰仗妹妹。放心,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我知恩图报。”伯雍故意朝妹妹作个揖,拉长声音开玩笑。
“那你说,聚仁看了我的话说什么?他真就服输?”
“是啊,聚仁看了你写的那两句,二话不说,立马认输。”
“不会吧,他那么心高气傲。”
“他应该看出是你写的,才那么利索地认输。虽然我回去抄了一遍,不是你的笔迹。我看,你俩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要不,我给你俩做个媒?”伯雍打哈哈。
“这是哥哥该说的话吗?我去告诉咱娘。”雪梅抬起手,小脸飞红,要打伯雍。
“别别别,妹妹,手下留情,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伯雍把玉佩揣在怀里,哈哈笑着,跑出了屋。
“你这是忙着要把妹妹许配给谁啊?”世瑜家的俩孩子承仁和绿荷在伯家玩,他们的娘俏俏来喊孩子回家,正好路过,冷不丁听到兄妹俩的玩笑。
“我不敢说,这不要打我嘛,你问她自己想嫁谁。”伯雍笑着跑了。
“嫂子,你也来取笑我。”雪梅对俏俏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这哪是取笑。”俏俏拉着雪梅的手,上下端详着,只见雪梅个子略高,头发漆黑发亮,皮肤细腻雪白,鸭蛋脸,柳叶眉,丹杏眼,樱桃嘴,眼睛里闪着丝丝灵气。俏俏说:“要是绿荷长大能长成你这模样,我也就知足了。”
俏俏这一看一说,到把雪梅看羞了,她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俏俏从此以后,还真就为雪梅的婚事上了心。
这一上心,倒是改了喜欢打纸牌的毛病,今天来找立身太太说东家的公子不错,人长得好,家里又有钱;明天又来说西家的少爷很好,有才学,年纪不大,就中了秀才,家里还富甲一方,真是要把立身家的门槛踏破。
聚仁从伯雍口中得知,俏俏婶子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