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钵传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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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家的大人们全部集聚在衣传广家正厅里。
衣传广略带责备地对俏俏说:“他晚上不回来,你应该早点告诉太太才是,我好派人找他。”
刘太太本来因为亲戚缘故,平时是向着俏俏的,到了这步田地,也不由气闷,说了句:“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俏俏忍不住哭咽起来。
一万两纹银,家里一时拿不出。衣传广有心给世琦捎信儿,又怕一来一回误了时辰,让世瑜受苦。
衣传广让女眷陪着俏俏,刘太太在家里筹备银子,他带着世瑛和几个年轻力壮的仆人直奔县城。
四处打听到唐五爷住址,衣传广敲开门要见世瑜。
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穿蓝布长衫,头戴黑皮小帽,脸上带着奸诈的笑,说是唐五爷的管家,问是不是马上赎人。
衣传广说要等一天。
管家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绕着衣传广走了一圈,神气活现地说:“五爷说了,一手交钱,一手放人,钱没送来,人不能见。”
衣传广被管家的嚣张气得胡须直翘,他镇定了一下,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欠债的。”管家倒背双手。
“我是以前的通政使司左侍郎,堂堂君子,头顶天,脚踩地,吐口唾沫一个丁,一万两银子,不会赖,但现在我要确定世瑜还活着。”
“放心,为了那一万两银子,我们不会撕票的。老爷,您请回吧。送客!”管家伸手指了指门口。
衣传广羞愧难当,有苦难言,带着人铩羽而归。
第二天上午,刘太太变卖陪送的首饰,加上家中余款,就把钱备好了。她告诉家中上下,世瑜的事,谁都不可以走漏风声。
衣传广带着贴身小厮牧童和几个青壮仆人,快马加鞭直奔约定地点。
青子与世琦年龄相仿,此时在汉南做酒槽坊管事的,人称青管家。牧童是青子的弟弟,十六岁,从小在衣家长大。
他们到达小树林,放眼环顾四周,静无一人。
衣传广不由心跳加速。
须臾,一队人马黑压压从对面奔来,领头的正是唐五爷。
远远地,唐五爷在马上向衣传广点一点头。
衣传广喊话说,让世瑜先喊自己一声。
对方将世瑜带出,衣传广清清楚楚地听儿子喊了自己一声爹爹,他马上把银票取出,交给一个伶俐的伙计骑马去送。他喊话让对方把借条还回。
对方将世瑜的马一拍,朝衣传广这边跑来。
衣传广接到世瑜,捏了捏儿子的手。
世瑜面容憔悴,喊了一声爹,借条递给父亲。
衣传广仔细瞅了瞅借条,撕个粉碎,看伙计调转马头往回走,就朝唐五爷喊:“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就算结了!”
“好,衣老爷快人快语,结了。”唐五爷哈哈大笑,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衣家父子回到家,衣传广对世瑜说:“你胆子真大,衣家可是盛不开你。一有钱,就忘了你是吃几碗饭的。你要记住,这一万两银子,是你欠其他三个兄弟的。”
世瑜满面羞红。
一万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世瑛的太太卫长青,在世瑛耳边嘀咕了好一阵,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吵着要分家,都被世瑛劝住了。
自此之后,世瑜一蹶不振,他自觉无面目见人。
几人轮番劝慰,不见起色。最后衣传广说,由他去吧,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消除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带给他的伤痛,需要时间,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灵丹妙药。
世瑜足足在自家屋里闷了一个月,除了俏俏和两个孩子,他谁也不见,饭菜都由俏俏端进屋。他不准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赌”字,俏俏也再不敢玩“游湖”。
世瑜从屋里走出来的那一天,刘太太马上发现自己的儿子眼窝深陷,两腮瘦削,面色发白,形容枯槁,如大病初愈,不由心疼至极。
世瑜走到父母跟前,倒头便拜,说自己上对不住父母,下对不起子女,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以后要痛改前非,但一时又无面目见诸多家人,想到到汉南找大哥二哥,不知父母意下如何。
衣传广夫妇把世琦叫来,几个人商量了下,觉得世瑜可以南下,一来为聚福堂做点事情,二来散散心,换个心情。
世瑜说走就走,准备好行李第三天就出发了。
出门之前,衣传广不放心,悄悄把世瑜叫到一边轻轻嘱咐“三儿,你记住这句话‘不看贼吃肉,只看贼摔跤。’来路不正的钱,也花不到正道上去。你要不信,就等着瞧,唐五爷别看现在嘚瑟,到最后没什么好下场。”
世瑜含泪点头。
世瑜夫妇带着两个孩子,两个老妈子,两个丫鬟,还有两个随从,一路坐车南下。
刚到河南地界,一行连车夫十五人,被一伙蒙面人袭击,所带资财,全被掳掠一空,所幸强盗拿到钱财,扬长而去,世瑜他们并无人员伤亡。
世瑜环顾一周,只见所在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走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商量再三,一行人决定原路返回。
他们几个风餐露宿,沿路乞讨,饱尝艰辛。好容易挨到大名府,竟遇到父亲亲自驾车,带着一行车队,风驰电掣一般过来。
世瑜惊得目瞪口呆。
衣传广远远看到世瑜,跳下马车,双手拉住世瑜胳膊,看到儿子儿媳还有其他人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由滴下眼泪。
原来,世琦接到父亲的信,知道三弟要来汉南,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天天派人到江边候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给父亲写了信询问情况。
衣传广接到世琦的信,心中叫声不好,派了人去追。结果当晚,衣家宅内被盗,卫长青被绑票了!
第16章 祸不单行粮船毁()
原来,世瑜豪赌输光一万两纹银的事情,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一时,汉南县坊间流传衣家是巨商富贾,日进斗金。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衣家就被各路盗贼给盯上了。
世瑜他们被盗贼悄悄跟了一路,一直到河南才下的手。
卫长青是被汉南县城郊一帮土匪绑走的,衣传广赎世瑜回来那天的情景,被巡山喽啰看到,报告了他们的头目被称作张黑煞的,张黑煞派了人打探世瑛家情况,并安排了打手。他们瞅准一天,卫长青夜间出恭,两人直接点了她穴道,抗到肩上,翻墙而走。
余下几人趁机入室,偷了些值钱宝贝,正要走,被巡夜老仆发现,一帮年轻仆人跑来,与之打斗了三个回合,力不能敌,对方逃走。刚要追,被衣传广喝止,只见对方飞来一支铁镖,直直将一张纸钉到门板上。
世瑛发现卫长青不见了,就着了急,慌乱中将那张纸取来看,才知道她被绑架了。对方狮子大开口,要纹银一万两,要求第二天晚上送到城郊小树林,不许报官。世瑛又惊又怕,此时衣传广已来到面前。
父子俩愁眉不展,赎回世瑜那一万两已是艰难,况且过去不久,一下子真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世瑛无奈,天一亮就赶到老丈人家,说是酒槽坊借钱,扩大经营,不敢将卫长青被绑架的事情告之。
钱借到位,当晚衣家按照土匪所说,把钱放到小树林指定地点,然后受对方指点,在不远处,一片坟堆儿里,找到了卫长青。卫长青一副无所畏惧,又茫然不知的表情,在坟堆里转着找路呢!大家看卫长青毫发无损,这才放心。
卫长青说,她一直被蒙着眼睛,不知身处何方。好像一直在一片小树林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架着她胳膊,让她赶紧走路,一会儿告诉她上山呢,一会儿告诉她转弯呢,后来俩人突然放开她,就跑了。卫长青一把扯开蒙布,发现自己在一片坟堆里,这才明白,感情所说的上山,就是爬坟堆呢!
回到家里,刘太太拉着卫长青的手,嘘寒问暖,怕她受到惊吓。
衣传广父子商量,找世瑜的人还没回来,照此下去,为求安稳,要么多招保镖守卫,要么奔赴汉南。
最后,他们商量一起到汉南,还可以给聚福堂出力。
衣传广父子俩,在夜里,悄悄将值钱宝贝埋藏于正房最西边那间地下,摆在明面上的贵重物品,全部被换成了普通装饰。刘太太和卫长青一起,带着心腹丫鬟婆子,悄悄把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打包捆好。
衣传广又交代几个可靠仆人,守家护院,告诉他们,外人问起,就说访亲去了。
万事俱备,衣传广找来镖局护送。一家人全部穿着朴素,女眷不施粉黛,一路南下,沿路声称姓刘。
走到半路,遇到前期找世瑜的人返回,说没有见到瑜三爷踪影。衣传广见此人不太上心,便给了银子,打发他回去,带领车队继续向南。
途中,与世瑜偶遇,于是又买了些吃穿用度物品,一路同行,队伍越发壮大。好在一路平安无事,两个多月后,一大家人到达汉南。
一下船,已有人接着。伙计飞奔回去给大东家报信。
世琦已另买了一处宅子,还是在老矶石码头附近,和美巷,让世瑜、世瑛两家居住。一接到伙计报信,世琦、世珍放下手里的事情,飞奔到码头来了。
他们回到世琦住的宅子,厨房已摆上丰盛的酒宴,一家人欢喜异常,难得全家团聚。
衣传广见大厅的摆设变了样,家具器皿都很奢华,大厅正对大门,摆一张紫檀木雕灵芝纹长方桌,桌上两边各摆一个退思堂款的青花竹石芭蕉纹赏瓶,桌正中两个青花缠枝花卉纹八角烛台,烛台两边有素三彩花果纹图盘。东西山墙都是一对红木嵌螺钿理石太师椅配同款木几,椅子边框和扶手上透雕梅花纹,有束腰,面下装透雕花纹牙子,直腿外翻虎蹄。
衣传广边看边摇头,对世琦说了句责怪的话:“要是店里摆这么好的东西撑门面,有粉都往脸上使,可以理解。家里摆这么好的,就没必要了。你们要知道,过日子不是给别人看的,赚干净钱,选择跟自己财力相当的生活方式。”
世琦、世珍点头称是。
青子赶忙过来给主子见过礼。青子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络腮胡子,虽年纪不大,三十出头,但做事利索,头脑灵活,记性又好,人又可靠,深得世琦兄弟俩信任,衣传广这次带青子来,是让他做衣宅的管家。
衣传广看子孙满堂,人丁兴旺,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立身呢,怎么大半天没见到他?”
“哦,立身叔带着家人去郊外赏花了。”世琦回答。
衣传广见正厅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罐打开的竹叶青酒,满屋飘香,精神为之一振,吩咐仆人赶快倒酒。
一家人正吃得开心,忽然一个伙计气喘吁吁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老爷,东家,不好了,码头被人占了。送粮的船被堵住了,上不了岸,要运的酒,也走不了,我们的伙计还被打了!”
衣传广父子几个闻声急匆匆走出屋,只见一帮人架着几个浑身是血的伙计进了院,十来个受伤的伙计嚷着骂着跟在后边。再后边,几个人推着拉着一辆装酒的平板车,车上的酒罐子七零八碎,酒水顺着车沿一路淌下来。
世琦让青子赶紧从屋里拿金疮药出来,牧童安排他们回各自房间涂药养伤,早有小伙计请了医生来。
院子里一时人声鼎沸,折腾了个把时辰才算平静下来,世琦询问情况,这才知道,有两条送粮的船被七八条船堵着,没法靠岸。他们要往外运的酒,刚到岸上,就被人毁了,只剩车上那点。打人的全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听口音,都是汉南本地人,二十多个,个个身手了得,口口声声说,老矶石码头是他们的,要把聚福堂打出汉南。
世瑜、世瑛顿时呆住了。
倒是世琦老成得多,他想了想说:“青子,你先去了解对方来路,等下回来告诉二东家。世珍,你等青子消息,然后去找北直帮的刘会长,请他出面。现在要紧的是,那两条粮船怎么接应?打手都撤了没?”
“东家,还没有,我派人换了本地衣裳悄悄盯着呢。”青子回答。
“好,青子,继续盯着,同时派咱们的十个人假装接货,不断逗他们,他们追,你们就跑,不要正面交锋。再派几条小船从其他码头下水,带能打的人过去,运吃的给送粮的,再引他们从远点的关帝庙码头上岸,就是成本贵些,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东家。”青子下去了。
世琦安排完,陪着世珍到各屋安抚大家睡下休息,然后愁眉紧锁回到正房跟父亲、兄弟商量以后的对策。
父子几个正在满脸愁容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