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的解析-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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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杰连忙再拉廖小乔。这才发现,廖明亮的手仍然死死地抓着廖小乔的手不放。他试图掰开廖明亮的手指,男人的手却出奇地顽固,简直像石雕一样,连一根手指也掰不动。黄杰只好死命地将廖小乔的手指往外抽,一根,两根
每一根都用出全身的力气,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煤气的味道从厨房里缓慢地,却也迅速地飘了出来,那令人作呕的怪味就像死神一样,无声地逼近。
廖小乔绝望了。她全身都软得像一摊烂泥,太累了。她哭着对黄杰低低地说:“伯伯,算了,算了!你别管我了,你走吧!”
黄杰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伯伯不会丢下你的。还有最后一根手指了!”
他用力地拽着,廖明亮的手里还死死攥着最后一根手指:左手的小指。
廖小乔哭泣着:“来不及了!”
黄杰不相信:“不会的!”
只差最后一根手指,就能活下去了。只差最后
他猛然站起来,捂住鼻子跑进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和一条毛巾。廖小乔睁大了眼睛看他跑回来,什么也没问。
黄杰说:“小乔,忍住!”
冰冷的刀光一闪,刀刃狠狠扎进了地板。最后一根手指也被分离了。鲜血迅速地涌出来,就算黄杰立刻用毛巾把她的手包住了,也没能阻止,很快就连毛巾也变得血汪汪的。廖小乔咬着牙根直打哆嗦,但是连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煤气的味道越来越重了,黄杰不敢停留,一把拉起廖小乔,半抱半拖着她向大门走去。
本来他拿了打火机,兜里还留着别人敬的一根烟,想用做一个简单的延时点燃装置放在门口。他和廖小乔在门外等着,等煤气扩散到客厅就会被烟点燃了。可是现在不可能再这样做了。也不需要。
当他们走出门外,只需要将门关上,门锁的摩擦产生的细微火花,就足够了。当然这还是幸运的,也很有可能,当他们开门时就会
于是,当黄杰扶着廖小乔走到门前,一只手握上门锁的时候,他不由得停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廖小乔,廖小乔也正看着他。他们都懂得生死很可能就在这一刻。
黄杰没敢多浪费一秒钟,小心翼翼地拧开了锁。上天终于向廖小乔展示了一丝怜悯。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们连忙跑了出去。黄杰让廖小乔站得远一些,自己躲在门边将门慢慢地合到还剩下一条缝。他特意又等了一会儿,直到站在门外也能闻到煤气的味道方双眼一闭,狠狠地关上门。
轰!
强烈的气浪将门冲开了,火焰像咆哮的巨兽从一个狭小的盒子里奔腾而出,烧得到处都是。黄杰和廖小乔还是没能完全躲开滚烫的气浪,双双翻倒在地
那一刹那的天地都已不存在,他们仿佛身处炼狱之中。
黄杰艰难地爬了起来,廖小乔受了一些烧伤,但是他知道不会伤性命。他不知道廖小乔还能不能保持清醒,因为他自己现在也是天翻地覆,耳旁轰轰地响着。他只能扶着廖小乔的头,强迫她的眼睛和自己的对上,然后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肩膀,便转身往楼下跑去。
这么巨大的爆炸,人们会有一时半会儿被炸蒙了,但很快就会像巨浪一样反应过来。他必须抓紧这宝贵的时间离开。一旦被人发现,到现在为止的所有行动都会白费。
黄杰不敢回头,一个劲儿地拼命往楼下跑。幸亏廖小乔家只在二楼。他跳上自己的自行车就向小区外飞驰。一直出了小区,又多骑过一个路口,才敢嘎的一声停下来。他喘着粗气回头望去,黑暗中的楼盘里已经亮起一盏又一盏的明灯。
然后又是另一个不顺利。
他等来等去,就是等不来同事的电话。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也许在平时,五分钟眨眼就过,根本也不值得放在心上。可是在那个寒冷的深夜,这微不足道的五分钟却让黄杰出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汗。他的心脏一直扑通扑通直跳,耳朵里的轰鸣也迟迟不能散去。
碰到这样的大爆炸,居民们都慌成了一团。有的人根本还没想到报警,有的人想到又以为肯定有别人报警于是预计里马上就应该到的电话迟迟没有打来。
黄杰不能再等下去了。廖小乔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没办法应付那么多人。夜长梦多。
他用附近的公用电话,自己匿名报警。
这一次等了还不到两分钟,同事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他马上说,他现在就在附近,立刻就到。
于是,在深寒得像黄泉一样的黑夜里,黄杰再次将自行车调转头,飞快地向那闪烁着火光的居民楼骑过去
黄杰三两步拨开拥挤的人群,赶到楼下。廖小乔已经被几个邻居扶了出来,正由一个老奶奶抱着一起瘫坐在地上。黄杰对那个老奶奶有印象,好像就住在廖家的对面。他和廖小乔的视线在火光中暗暗地交接一下,便各自闪开。廖小乔脸色惨白地沉默着,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黄杰心里松了一口气,装作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急赶上前:“楼上还有人吗?”
同一楼道口的几户人家都挤在一起,你看看你我看看你,便七嘴八舌地回道:“没有了。”
黄杰又问:“那出事的人家里还有人吗?”
邻居们继续乱糟糟地回答:“她爸爸没出来,估计是没救了!”
黄杰道:“你们都别乱跑了,都出来了就好。现在只好等消防车、救护车过来。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奶奶看一眼廖小乔:“这孩子说,半夜醒来闻见煤气味,她爸叫他先出去,然后自己去关,结果就”
黄杰忍不住又松了一口气,也许在别人眼里更像是叹了一口气。还好廖小乔还记得他们设计好的说辞。
但就在这时又听到老奶奶一声迟疑的嘀咕:“可是夜里,我好像听到了些古怪的声音。”
黄杰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一开口声音就不觉高了八度:“你听见了什么?”
不过幸好,这在别人眼里也可以解释为急着了解情况。
老奶奶一下子又被问得发慌,一般民众总是很容易就抱着别招惹警察的心态,再开口声音就不知不觉地低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像好像有打人的声音”
黄杰:“打人?你是说你又听见廖明亮打他女儿啦?”
老奶奶:“这个”
黄杰:“而你又一次没有阻止?”
黄杰口气有些不善地质问,一下子让老奶奶无语。周围的眼光也让她本能地着慌起来。她连忙改口了:“可能是我听错了。”
黄杰进一步逼迫了一下:“你到底听见什么没有?没听见就别瞎添乱!”
老奶奶狠狠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什么也没听见。”
第129章 再见(4)()
黄杰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将大手朝所有围观者一挥:“你们都站远点儿,别凑热闹!”
就这样,现场基本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没过多久,在嘈杂的人声中,又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呼啸声
“小乔被送到医院后,接受了很好的治疗。她有整整一个月不肯开口说话。一开始市里面的媒体对她很感兴趣,都被以不利于治疗为由挡掉了。等到她能说话的时候,又不知出了多少新闻,媒体已经把她遗忘了。”
黄杰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总体上仍然平稳:“这种遗忘也正是我们想要的。案子很顺利地以煤气泄漏引发的意外爆炸了结了。
“我最后一次看她,亲自把她送上了回学校的火车,我跟她说,再也别回来了。
“后来不久,我就辞掉了警察的工作。
“我实在没办法再当警察了。
“我并不是因为愧疚。恰恰相反,就算再从头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我只是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儿去阻止廖明亮,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儿发现廖小乔受的苦。
“不久,我就内退了。
“在我当警察的最后一段时间,我常常莫名其妙地就回想起廖小乔很小的时候,她家还没有搬到新房时的日子。自从她爸爸开始打她后,她常常站在门口很默然地看着我下班回来,但是没有再说过一次,伯伯回来了。我不知道从那样的她面前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多少次。
“如果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肯停下来,好好地问一问”
黄杰的声音终于有些发抖了,他抿着嘴唇淌下两行浊泪。他用力地抹了抹眼泪:“所以我知道我不能再做警察了。我做了一个警察不该做的事,但是至少让我自己的良心好过些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把这件事深埋在心底。连我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很释然地说,“今天我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去不去告发,都由你自己决定。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愿意接受。我只希望你可以明白,跟小乔没关系。不管你们有没有结果,是什么样的结果,请你对她好一点儿。”
黄杰要说的都说完了。叶知远还是一味地沉默着。他什么都没在想,大脑只是在缓慢地、试图再次转动起来。黄杰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深海里的水藻,把他所有思考的能力都紧紧地纠缠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医生带着护士进来了,要他让开好给老爷子做检查。黄松涛便和外甥女也顺便跟着一起进来了。
叶知远被动地让到一边,然后迷迷茫茫地又往后让了一让,就这样一声招呼也没打地走出了病房,进了电梯,出了医院
不知道走到哪一条街道上的时候,才陡然地恢复了意识。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们,陌生的城市,连头顶上的夜空都是那么陌生。
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他不知道自己原来生活的是哪一个世界,如今来到的又是哪一个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天安市也迎来同样的一片夜空。
来祝贺婚礼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了。一对新人亲自将客人们送出了门外。路佳欢欢喜喜地又抱了廖小乔一下。于谦和跟丁浩然只是默然地对视了一眼。
但在丁浩然转过身去,刚走了几步时,于谦和又出声叫住他:“浩然。”
丁浩然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见他说话。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转回头。两个人,一个在别墅前的小道上,一个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又对视了好一会儿。
于谦和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丁浩然没出声,但心里一动,眼睛便微微地红了。很快,沉默地转头离开了。
廖小乔和于谦和两个人并排站着,一起看着路佳飞快地追上丁浩然。然后是雷诺。
雷诺眼神很淡地看了一眼这一对新人,少有的,连告辞也没有就开车离去。他有一种预感:很快,他就会再次来到这里。
送完客人,廖小乔和于谦和一起回到了屋子里。
于谦和朝廖小乔温柔地一笑:“煮面吧。我都等不及要吃了。”
廖小乔已经换上了路佳特意给她买的新衣。毛呢连衣裙不是纯白的,而是乳白色,比意想中的更衬她。再加上客厅里暖暖的偏橘色灯光,廖小乔常年苍白的脸色也柔和起来。她其实是很好看的一个人。
慢慢地,她还是回他一个微笑,然后转身。只是转身的一刹那,视线顺其自然地从地下室前的地砖上扫过。于谦和看到她停了一下,方若无其事地向厨房走去。
刚到厨房门口,廖小乔忽然听到于谦和的声音很轻地传来:“你,已经发现了?”
廖小乔没有回头,戴着戒指的手下意识地攀紧门框。
可是于谦和是那么的敏锐,他已经全都明白了。其实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家里被全部打扫过了。还有廖小乔的镇静也维持得很好,可是太好了。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柔和的平静,后来却更像死水微澜一般的寂静。
再加上刚才视线的一停,他可以很肯定她的视线很准确地停在了哪里——停在了他最不想她停下的地方。
“对不起。”他低低地、叹息地说。
“我并不是为了让你发现这一切,才结这个婚的我,”于谦和闭上眼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也许我结这个婚的动机并不纯粹,可是我也真的没想伤害你”
“你不用解释的。”廖小乔转回头,“我都懂。”
于谦和微微怔住。
廖小乔站在门边,眼神很安静地看着他。从此刻起,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她愿意告诉他一些事。
“我最后一次过生日是在十一岁那一年。”她说,“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生日。我妈妈把我打扮得很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