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离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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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在外面歇息呢？”文若一时嘴快，发了问，刚说完就收到了白苏的目光。
宫女倒是未多想的样子，看了一眼文若，垂首向楚意之解释道：“回小姐，皇后娘娘吩咐了，小姐们初次来宫里，若是待在房里未免拘束的很，便特意安排了这里，楚小姐莫要觉得怠慢了。”
“怎会，娘娘聪慧机智，如此安排甚好，倒是我这丫头想不明白了。”楚意之笑笑，“茗儿，你可知此次宴会都有哪几个皇子赴宴啊？”楚意之在茗儿带她来的路上已经问了她的名字，也知晓她是皇后宫中的侍女。此次宴会到底为何，所有人都明白，也都知道皇子们都回来，她没有直接地问是为谁选妃，楚意之的意思相信茗儿能够明白。楚意之安坐在石凳上，食指轻叩着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娘娘生辰，自然是所有皇子都在的，只除了前日里生病的十七皇子和六皇子。”茗儿神色都未改变，恭顺地回答。
“茗儿，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楚意之用眼神一示意，白苏就拿出了一只翡翠玉镯来，拉住茗儿的手，轻轻套了上去。茗儿手挣扎了一下，也没有拒绝，“奴婢只知淑妃娘娘近来喜爱小孩的紧，还常同慧嫔提起，皇后宫中还有事情要忙，奴婢告退了。”茗儿行了礼，急忙转身离开了，左手还紧紧握着右手上的那只镯子。
“小姐，你怎么？”文若疑惑地发问。
“既然已经来了，总得知道来今日的主角儿是哪位呀，万一一不小心就是我的夫君了。”楚意之又恢复了平日里玩闹的神情，看着远处的花园。
“噢。”文若应了一声，随即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今天是来选皇子妃的啊！”
还不等楚意之回答，文若就挨了白苏在脑袋上的一巴掌：“笨，还不快小点声，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这一天天的是只知道吃了。”白苏嫌弃地白了她一眼，“小姐，淑妃娘娘一直颇得皇上恩宠，嵇王也是深受皇上宠爱呢。只是三皇子吧，虽排行第三，至今还未封王，母亲慧嫔也不受皇上待见，进宫这么长时间，还只是个嫔，这要是嫁过去……”
白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想好怎么说，也没有理会被打了一下正委屈地瞪着她的文若。
“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楚意之无所谓地说，“再说了，今天来了那么多官家小姐，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选上我了呢，你且放宽心，莫要再担心了。你看，那边花园的花开得多好，咱们过去瞧瞧。”手指指向御花园中心的方向。
脚下动作更是麻利，直接就站起身来，向那边走去，不过她还未忘记自己现在身在宫中，所以走得也不是很快，莲步轻移，两个丫头跟在她身后。奇花异草，佳木葱茏，楚意之时时停下来研究研究这是个什么花，再靠近嗅嗅其味道。
不觉想到，这宫里除去那些阴谋算计，倒也是个好地方，随即又笑自己傻，如果没有这些，又怎会叫做皇宫。身后的文若白苏交换了目光，眼里都是疑惑，最近小姐似乎总是发呆，或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莫不是真被嫁人给吓得。
一阵哭声传来，引得几人寻找声音的来源，楚意之直起了腰，朝四处看看，确认了声音的方向，向假山走了去，随着她的走进，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假山后面坐着一个小女孩儿，正狼狈地抱着双腿蜷缩着，泪水浸湿了她的粗布衣服。
“你是谁啊？为何在这里和哭泣？”楚意之柔声问，女孩抬起头看了楚意之一眼，楚楚可怜的眼里含着一包流不完的眼泪，并未理会她，又低下头继续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别怕，我不是坏人。”楚意之有耐心地说，用手轻抚着女孩的背。
“我叫、叫、姜寒雪，我打碎了嬷嬷带回来的瓷器，怎么办，嬷嬷一定会打死我的。”女孩一边抽泣一边磕磕绊绊地说。
“姜寒雪？”楚意之皱眉，拿出帕子，将姜寒雪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后，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好了，莫要再哭了，带我去见那个嬷嬷。”
姜寒雪看了看眼前温柔的女子，又看了看她的手，迟疑了一下，伸出了她的小手，放在楚意之的手上，站了起来。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拉着楚意之的手走向一个地方。
等到宫女来请楚意之去殿里的时候，已经有人早早地到了，那些女子个个打扮得端庄华贵，正在一起闲谈，看似随意的站位，实则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着月白色抹胸，下裳飘逸，外罩一件宝蓝外衣，领口、袖口及衣襟皆绣上牡丹，美丽而且大气，众人同她攀谈，也未见她有多得意，只温柔抿嘴轻笑，时不时说两句话，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点头摇摆着。
“那个就是这次最受看好的小姐吧。”楚意之歪了歪头，用手掩着嘴小声对白苏说。
“是，小姐。王家大小姐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儿，已故的康乐长公主的女儿，三岁起识文断字，十二岁就已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名满京城了，深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十五岁那年被封了和乐郡主，虽不是公主，简直是当公主养着呢，比亲公主还受宠。”
“怪不得这些人这样巴结，哪是当着郡主养，分明是当着未来的皇后养。”楚意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念叨着，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两眼，王韫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上楚意之的眼睛，她的眼睛如一弯秋水，动人而深邃，浅浅一笑，点了下头，楚意之也回应的点了下。
似乎有些人就是这样，众人之中，只消一眼，便能确定那人应该结交，并且今后一定会有交集。
后来的事情向楚意之证实了这种感觉确是不假，不只是交集，简直是她们生命中最大的相撞。她们就好像天空中各自运行的星体，在岁月的漫长中渐渐重叠了轨道。
整个大殿总分为三处座位，正上方留三个座位，皇子及大臣坐在右边下首，左边是后宫妃子和官家小姐们。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太监细亮尖长的声音传来，方才还坐在座位上说话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臣女等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众人皆起身行礼。
“免礼。”太后苍老的声音在殿里响起，她拖着长长的衣摆和皇后一起走上了大殿最里面的位子坐了下来，而后所有人才都坐了下来。
这时，乐礼的钟声才想起，舞女们翩翩而来，便开始宴会的第一支舞蹈。
没有多久，就听见皇后用众人皆可听见的声音对太后说道：“母后，这里坐的大都是年轻人，这歌舞看得多了，难免腻得慌，想来也受不了这样的拘束。在场有不少才女佳丽，臣妾有个提议，不如让小姐们表演些自己的才艺。”
淑妃快速地瞥了一眼慧嫔，而慧嫔则一副没有发现的样子，只是放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一旁的年纪最小的贵妃反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殿上的几位，似乎很是期待。小姐们都是矜持地一脸害羞，个个跃跃欲试。
第6章 风波（）
“这提议好。”一道男声从门口传来，众人见金黄龙袍，忙是又拜，皇上一挥手，“今日是皇后生辰，大家都不必过于拘束，就当是家宴。”迈开步子，走到了中间空留着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样很好，今日是你的生辰，本来就应该听你的。”太后眯着眼睛，细细扫了一圈殿内坐的人，才笑着回答。
“臣妾瞧着，那位王大小姐很是气度不凡的样子，模样也很是可人，不如就从她开始吧。”贵妃未顾及他人的想法，凭着自己的想法活泼地开口，一脸天真地看向皇上，皇后适时的皱起了眉头。
“就属你最喜热闹，这里都是各家小姐，怎由得你胡闹。”虽是责备的话，皇上语气里并没有怒意，反而满是宠溺。
“皇上，未免先后顺序有失公允，不如就由来抽签决定谁先上场吧。”淑妃及时地温柔出声，接了皇上的话。
“还是淑妃想得周全，就这么办吧。”皇上没有理会因被责备而闹着小脾气的贵妃的眼神，下了决定。
楚意之静静地看着那些人的互动，看到宫女拿来的匣子，随手伸进去抓了一张，上面的数字赫然是一。楚意之在心里为自己的好运气翻了个白眼，认命般的拿起了筷子，发泄似的吃着桌上的菜，刚想要抬头看看抽签到哪了，就对上了对面张正的注视。他一直在看着我吗？楚意之疑惑，弯起了嘴角，对着张正笑了一下，放下了筷子，也不再吃东西了。
一会儿，就有宫女来询问她是否要更衣或是准备什么道具，楚意之想了想，抬头笑着说：“麻烦为我准备一把琴来。”
“是。”宫女垂首。
楚意之走到大殿中央，行了个礼，便坐在了琴前面，她轻拨了一下琴弦，嘴角勾起了笑容，才将早已准备好的曲目弹了出来，优美的乐曲从她指尖滑出，偷溜进每个人的心里，正拨弄中间几个曲调，宛如挠在人的心口的猫爪，痒而不能畅快的感觉让在场的每个人沉迷。
楚意之也未作何表情，默默领了琴谢过恩后端坐回原来的位置，她一直都能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也未敢抬头。不知道是因人多不知以何表情面对，还是怕被那份炽热灼烧到。
“楚家小姐今日进宫也算是早的，宫女伺候得还算周到，可有带你在御花园转转？”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德妃突然关切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是气虚，短短一句话说完都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回娘娘，今日臣女是有在御花园闲转了一会儿，听闻宫中花园有各种奇花异草，倒是叫臣女涨了见识。只是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不知礼数的小丫头，穿得破破烂烂，想是因犯了错被罚，在御花园里哭哭啼啼的，扰了人的兴致。”楚意之噘着嘴，抱怨着。
“哦？你可知道她的名字，宫中怎会有这样混账的丫头。”德妃觑了一眼皇后，不动声色地道。
“那个丫头名字还挺好听的，叫什么寒雪来着，长得也很是水灵呢。”楚意之饶有兴趣地说。
听到这里，皇后已经按耐不住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去请十六公主来。”
只见一个怯生生地躲在嬷嬷身后的丫头走了进来，姜寒雪还是那身装扮，只是脸洗了干净，露出秀气的小脸，纯净的眸子里是那般不知所措。看到公主是这般模样，殿下的大臣们一片哗然，皇上也是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朕的女儿怎会变成这样！平时是谁照顾十六公主的，统统都给朕带过来。”
几个小宫女被带到了殿上，通通跪在了地上求饶。
“皇上饶命啊，是八公主说她那里缺人，叫奴婢去的呀。”
“皇上，公主说她宫女宫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奴婢才去别的宫的，皇上恕罪啊！”
“李嬷嬷，我看你在宫里待得时间久，特意让你去伺候公主，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公主。”皇后指着十六公主身前的嬷嬷骂道，跪在了地上，“请皇上治臣妾不查之罪，臣妾没想到这些狗奴胆敢这样疏忽公主。”
“皇后快起来，这不关你的事”皇上伸手将皇后扶了起来，用森冷的目光看向殿下害怕得发抖的几个奴婢，声音骤冷，“都是这群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来人呐，全部拉下去，凌迟处死。”
“臣女眼拙，不知遇见的竟然是公主殿下，请陛下责罚。”楚意之看着眼前的变化，慌乱跪下。
“无碍，不知者无罪，若非是你，朕还不知朕的女儿整日里过得是这样的生活。”皇上的声音变得柔和，“寒雪，来父皇这里。”
姜寒雪在原地顿了顿，随即向皇上跑了过去，眼里还含着眼泪。皇上将她拦腰抱在了自己椅子上，坐在自己旁边，“公主还小，不能无人管教，就今日在此为公主另择一母妃，未免对公主疏于照顾，”皇上的话停了停，“寒雪，你想要哪位妃子做你的母妃？”
姜寒雪看着满含父爱的皇上的眼睛，思考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楚意之，就直直地看向了德妃那里。皇上自然注意到了她的选择，笑道：“德妃膝下无子，温柔细腻，寒雪倒是为自己选了个好母妃。只是，德妃你的身子，可以吗？”
“陛下，臣妾瞧着小公主甚是可人，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些苦，倒是让臣妾更想要多疼疼她。”德妃缓缓回答。
“寒雪，还不去拜见母妃？”皇上听了她的话，拍了拍旁边的女儿。
“是，”姜寒雪走到德妃面前，跪了下来，“女儿叩见母妃。”
“好，快起来。”德妃急忙叫身边的宫女将姜寒雪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