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沙河-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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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生又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今儿个来一准儿有事。”
花丽说:“根生,我不瞒你,我下岗了,技校转制。”
根生一点也不吃惊,说:“这要在前几年,下岗了就和天塌似的,现在不同了,再正常不过,你有啥打算?我能帮上你吗?要不你来我这吧,做我的秘书,贴身的。”
花丽说:“一边儿去,给你脸了。我想把技校包下两层,开文化课培训,你看行吗?”
根生说:“花丽,你还别说,还是你们这有文化的,这个挺好。学生是祖国未来的花骨朵儿,又都是犊子,花丽,你那也是犊子吧。”
花丽没听明白,说:“又乱说,啥犊子?问正事儿呢,又开玩笑,走了,不和你唠了。”
根生说:“小丽,你这人没劲了,我说挺好,你一定是从你们孩子身上发现的。都是独生子,独生子。”花丽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根生看她笑的可爱,说:“小丽,你这和小时候一样。”顺势理了一下她垂下来的头发。
花丽说:“那我就盘下来了,哪天有空你帮我去看看。”
根生说:“没问题,碰着你先生别再火拼,我这得先打听好了,是大个儿还是小个儿,万一是个肌肉男,我可没大智那两下子。我争取明天就去。”
花丽去衣架上取衣服和包,顺便说了一句:“我离婚了,走了,根生。”
根生愣了一下,问:“为啥离?儿子呢?”
花丽说:“不为啥,啥年代了,过不到一起就离呗,儿子跟我了,其他的我啥也没要。”根生心情沉重了起来,秋智离了,花丽也离了,这对冤家,想告诉花丽秋智情况,想了想,不知出于啥心情,没说出来,又问了一句:“缺钱吗?缺钱,在我这儿拿。”
花丽说:“现在还不知道够不够,不够再说吧。”
秦秋智和发仔走了三天,发仔做成了几单生意,他看秋智傻傻的,第四天,不带他玩儿了。过了一周,周一早晨晨会,乔总在会议室里表扬了发仔和其他两位。把秦秋智骂了一顿,再给一周机会,如果再做不成几单,炒鱿鱼。可公司里除看门的老头儿,秋智年龄最大,在会上,恨能不能找个地方钻下去。
散了会,秋智直接去找席总辞职了,席总也没挽留他,打发人去看水电费,让他均摊一部分。他在这一个多星期水电费一百多块钱。秋智说:“不用摊了,我都拿了。”把钱交到财务,想把新被子装到皮箱里,装不下,只好拿绳扎上,背着走出公司,一个人也没有出来送的。大智心里想,这里几乎就是小时候说的资本社会,又像是电视、小说描写旧社会的十里洋场。看过来一辆公交车,也不管去哪,坐上去,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人叫醒了,司机用方言告诉他终点站到了。他拖着箱子,拿着被子下了车,感到这里挺凉快,一看前面有码头,知道到了大平江这里了。他走上大坝,看看又要下雨,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下雨。走到一棵树下,看着宽阔的江面,往来货船穿梭不绝,时而鸣起汽笛声,秋智的心开始静下来。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其实百无一用是官员,他回想到自己的同事们,每天都在羡慕下海经商的人,盼着能一时离开那个冷板凳,可又舍不得这块肉,每天都在临渊羡鱼。其实他们都明白,真要推向市场,还不得饿死!
自己来了十多天,弹尽粮绝,转念一想,自己是找罪受,自己可不是穷人。干脆扔掉行李,找一个大酒店,美美的吃一顿。再到大宾馆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去他妈的吧,边想边往河边走。又一想,吃了,睡了,美了,明天呢,这卡上的二十万,够一年了。明年回去混机关的冷板凳去吗?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没出息,有点儿挫折就想回头。
坐下来,抽一颗烟,拿起包顺着大坝上向西走去。大坝下面一排厂房,他突然有了主意,去工厂问问,下面是一家制衣厂,瑞欣制衣厂,这么熟悉。他想起来了,是春苏的厂子,他有几分激动,打开箱子,找出那张纸。真是这家,秦秋智恍如梦中,这真是鬼使神差。他看自己这身打扮,苦笑了一下,这要是十天前,他一定会觉得丢人,现在他不了,吃饱穿暖是硬道理。
秋智到门卫问了一下,门里的两个女保安打电话问了一下。平州省的门卫,全是着装的,而且是年轻人,北河省会城市也不多见。过了一会儿告诉他在门口等着,马上出来。秋智想,不能在孩子面前掉价,整理一下发皱的T恤衫,又理了理头发。
过了一会,秦秋智看见从里面走过来一个姑娘,有一米六七八的个子,大眼睛,扎着马尾巴辫,长得也挺白,大智看他不像,又往里看。这个姑娘走出来,在伸缩门里看了一眼,大喊“九哥”,把门卫吓了一跳。她飞奔出来,一把抓住秋智,来回摇晃。虽然秋智有有几年没看见她了,可秋智回家,春苏还是能看见他的。
秋智说:“苏子,你把九哥抱的喘不过气来了。”
春苏放下手,有几分不好意思说:“九哥,干啥来啦了?出差吗?”又看了一眼秋智这装束,有几分疑惑。
秋智说:“啥出差了,走投无路了,投奔你来了。”
春苏就拿过行李说:“给我吧,大县长,能想到投奔我,我就知足了。九哥,就感到特不现实,做梦似的。快开饭时间了,放下行李,咱俩出去吃饭。我一会儿去安排人替我。”
第189章 肉都吃够了()
来到三层小楼前,爬上外楼梯走进二楼房间。房间还算宽敞,上下床摆了三对。把东西放在地上,让秋智去洗脸,然后拿出水果,让秋智吃。
问秋智:“是我哥告诉你的地址,对吧?”
秋智点点头,春苏说:“别告诉他你见到我了,九哥,一定,一定。”
秋智看他漂亮的脸上一脸庄重,点了下头,说:“女大十八变,苏子,几年不见,你这么漂亮了,走到对面九哥都不敢认。”
春苏又高兴了,说:“真的,有我九嫂漂亮吗?”
秋智没正面回答,说:“你耽误时间长了不行吧。”
春苏看他转了话题,说:“九哥,走!吃饭去,我请客。”
秋智说:“你不请客,我就得饿着了。我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
春苏把马尾巴头一甩,“没关系,我养着你”。
秋智也笑了。两人走到一家餐馆,点了两个菜,饭免费,秋智吃了满满一大碗。春苏眼圈儿红了,说:“九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出来打工了?”秋智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但离婚和韩蕊都没讲。
春苏说:“九哥,你是龙,只不过是在这儿水池里搁浅了。狼走遍天下吃肉,我看好你,再说找不着工作也不怕。我联系我大哥,给我寄了一万块钱,在外面给你租房子,到一年你就回去,平时我给你买菜做饭。”
把秋智说笑了,说:“那倒不用,先周济我几百块,我再去找工作。”
春苏说:“你白天找工作,晚上到这儿来住,我们寝室里总有人值夜班。你就睡他们床。”
秋智目瞪口呆,说:“苏子,你九哥是大老爷们。”
春苏说:“我知道,这里没人理会你是男是女,我们寝室来的亲戚朋友不管男女都在这儿住。你就是得早点儿回来,趁他们没下班时冲凉。”
秋智说:“苏子,我实在是做不到,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春苏说:“不用。我再想别的办法。咱们吃完饭回去,在江边转一会儿。他们吃完饭休息一会就去上班了。你回去冲凉,休息一下,今天哪也不去了,晚饭我打回寝室去吃,然后就安排你睡觉问题。”秋智看着她,总和几年前那个小丫头春苏挂不上钩。秋智还记得她两三岁时躺在床上的样子,又看了她漂亮的脸,不觉心里一动。春苏已经注意到了。两人看下雨了,走到公交站上避一会儿雨。看看停了,走到江边,春苏聊了厂里的事。
一点多了,春苏和秋智回到寝室,只有一个人,还在睡觉。春苏说:“你等一下,我去把水弄好了。”现在秋智最想的是热水澡。春苏说好了。大智走过去,春苏说:“洗完喊我,我来关。”
大智洗完了,看没什么复杂的,自己关上了,一看春苏,倚在床头睡着了,也没喊她,刚在旁边坐了下来,只见春苏一激灵醒了,说:“九哥,冲洗完了,怎么不喊我,你在我床上睡一觉,我去上班了。”秋智感到无比的温暖,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弹尽粮绝的自己,这么多日子或者说这么多年,何曾有人关心过自己,动情地喊一句,“苏子”。
春苏过来拉着他的手,说:“不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吧,好好睡吧!呼噜声小点,龙妹子晚班,睡得正香呢,我走了。”把秋智的手放平,走了。秋智在这稍显拥挤的寝室里,感到无比的温馨,这些日子的奔波、无奈、屈辱似乎都烟消云散了,那个龙妹子均匀的鼾声,更显得这屋里的静谧,也刺激了他的睡眠神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直到春苏回来他才醒,看下身盖了一个床单,问:“春苏,你还回来过?”
春苏看见了床单,说:“没有,是龙妹子的,一准儿是他走时给你盖上的。”秋智一看,一盒饭,一盒菜,都装得满满的。
秋智问,“这饭菜是定量吧?”
春苏说:“一天扣三块钱,吃饱为止,你看这些,够咱俩吃的了。中午看出来了,你肚子里没油水了,有红烧肉,你都吃掉它,我天天吃,真是腻了。”拿出筷子,又找出一个碗,春苏拨出一些,说:“九哥,全消灭它。”
秋智知道,春苏说的是假话,就和妈妈说的专爱吃骨头一样,给她碗里夹了一些瘦肉。春苏又夹给了秋智。一顿饭,秋智感慨万千,心里深处一句话,不由脱口而出,“他日不忘老人芋”。
这是高中课本《芋老人传》,春苏当然明白其中意思,说:“只愿将来九哥雄风依旧,至于忘不忘了小女子,那还得随缘吧。”吃完饭,春苏又走了。
八点半,女工们都回来了,都是南方人,长得个个小巧玲珑,再看春苏,更显得人高马大的。秋智本来一米七五,也就算中等个儿,霎时间也感觉自己很高了。春苏介绍,是九哥,大伙儿都过来问候。春苏特别介绍了会计封燕,都把她叫燕子,燕子说:“九哥,冲凉了吧?就睡在龙妹子的床上吧。我们冲凉时,要不你就睡在床上,要不你就出去转一会儿。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搞定了。”
秋智十分窘迫,把春苏拉出来,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春苏说:“有,一个是睡我床上,我在外面躺着。外面挂上帘子。”
秋智说:“你是说咱俩一个床,那不行,你是一个大姑娘啊。”
春苏说:“你等一下。”不一会,拿两盒烟回来了,说:“刚才给你买两盒烟,忘了,现在用上了,你抽一盒,那盒给孙师傅。”
春苏拉着秋智上了三楼,走到一处,敲了敲门,说:“孙师傅,这是我九哥,麻烦你,在这儿存一晚。”孙师傅一口应承。
春苏说:“孙师傅,要有查暂住证的,别开门啊,我九哥还没办呢。”又对秦秋智说:“九哥,明天早晨我来喊你去吃早餐。”看秋智笑一下,又朝孙师傅嫣然一笑,象云一样飘下楼去。
第190章 九哥不会忘()
这个孙师傅是老总的司机,自己住一个屋,可是有三张单床,又有现成的行李。秋智把阿诗玛烟扔给他一盒儿。又拿出一支递给他,请教暂住证的问题。孙师傅告诉他,派出所成立一个联防大队,专门查暂住证,没有的就带走,查实后再放人。
当晚秋智刚刚要睡着,就被孙师傅的鼾声惊醒。他的鼾声,绝对称国际水平,悠长而匀称,中间要转两三个弯。大智后悔午后睡了那么多。到了一点多了,还是睡不着。这时听到楼下吵嚷声,知道是真有来查暂出证了。孙师傅照睡不误。春苏说过没事,秋智有点儿担心,现在反而镇静了。听到外挂楼梯咚咚的声音,孙师傅也醒了,静静地听着,有人砸了几下门,说:“你们几个去那边敲门。”
这时秋智听到了春苏的声音,“你们说吧,就没带证来。你们也不守信用啊。”又有几个女生的声音,秋智知道,春苏不放心,上来搅局了,心里暗乐,这丫头和他哥一样。显然外面的联防员没理他们。门还是敲得山响,春苏说:“给你们说了,这是老板司机孙师傅的屋,他准是出车了,这么砸门,不都得惊动起来。”
那人说:“里面有人吗?不应声,我们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