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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艳惊两朝:眸倾天下-第69部分

小说: 艳惊两朝:眸倾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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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个挺拔的伟岸消逝在我的视线后,四名看似武功高强却又极为深沉的侍卫涌了进来,分别立在床榻的左右两侧,如一个冰雕傲立着。翔宇则静静的坐在凳上,目光笔直的注视着榻上的我,似乎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下一刻我又做出什么傻事。

    我的目光凝望重重纱帷,青花缠枝的香炉中飘出淡淡细雾,空气中迷漫着馥郁的佛手柑香气。赤金烛台上的红烛已然去大半,那一簇金黄的火焰映着痛苦的光影。

    我的眼皮很沉重,挣扎片刻后便沉入睡梦,却惊醒。

    惊醒过后又沉沉睡去,不一会儿再次惊醒。

    反反复复的睡去又惊醒,惊醒又睡去,早已经折腾的我身心疲惫。

    当我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日上三竿,暖暖的光芒隔着窗扉射了进来,翔宇仍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也就在此时,紧闭的门扉外传来一声高唱:“涵贵妃驾到。”

    翔宇立刻起身,恭迎涵贵妃的到来,她青丝皆挽,玲珑步摇上的蝶翅,满饰银花,镶着精琢的流苏,长长垂下,随着她的步伐轻重而摇摆。举手投足间的风华耀眼异常,那娇柔的身姿在阳光的倾斜照耀下更显华贵。

    看着她冰冷的目光笔直的射向我,水眸中没有丝毫的起伏,冷睇翔宇一眼:“你们都下去,本宫有话要与她单独说。”

    “皇上再三交待,不得离开姑娘半步。娘娘与姑娘说的话,奴才们听不见。”翔宇的声音虽然谦卑,却有着说不上来的强硬。

    “狗奴才,本宫的话也不听?”她的声音中闪过明显的怒气。

    “娘娘恕罪,臣只是奉皇上之命行事。”他不卑不亢,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隐露怒气的莫攸涵。

    莫攸涵冷望他许久,看他丝毫不退让,便慵自走向床榻边缘坐下。而我的目光却是锐利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在榻边坐下那一刻,一道刺目的寒光由她广袖内射出。

    在心中暗自一声冷笑后,冷冷睇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子,只要我出一声,莫攸涵袖中的东西,她恐怕连自己的地位都保不住。

    可是我并不想揭穿,反而很期待她能在翔宇与众侍卫面前用那把锋利的匕首将我将我杀了,我本就生无可恋,临死前还可以将莫攸涵这个杀人凶手拖下水,未尝不是一件痛快的事。

    可她只是坐在那儿直勾勾的看着我,目光复杂而深沉,藏在袖中的那把匕首迟迟未掏出。

    “辕慕雪,好久不见。”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却又无一丝笑意。

    “莫攸涵,好久不见。”我扯了扯嘴角,唇舌干燥。

    “皇上对你,真好。”她轻声呢喃着:“皇上对所有知道他受伤的人下了噤口令,满朝文武皆以为皇上只是身子不适罢了,根本无人知晓,那个刺杀皇上险些将南国毁灭的女子依旧好端端的被安置在这华丽的宫殿里。真是好奇,你辕慕雪凭什么?”

    她的瞳中有有妒忌,有仇恨,更有那数不尽的哀伤。

    “就凭你儿时被皇上订为妻子?就凭你与辕羲九为了南国做出牺牲?”

    她提起辕羲九这个名字时,我冷笑:“你没资格说这些。”

    “你就有资格吗?”莫攸涵猛然掐着我的下颔,杀意毕露:“背负着南国的使命去北国,却又放弃使命要远走高飞,再到你背叛南国做了北帝的元谨王后。”

    “娘娘!”翔宇一见莫攸涵的举动,立刻欲上前制止。

    莫攸涵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愤怒的收回手,俯视着床上那一动不动的我,翔宇这才松了口气。

    “好一句义正词严的指责。”喉咙上的疼涩使我不由冷冷一阵抽气,猛然一阵巨咳。扯动了额头上刚愈合的伤,一股冰凉的感觉又在额头上蔓延着。

    “姑娘莫动气。”翔宇一急,立刻吩咐道:“传御医。”

    “你的任性,侮辱了南国未来皇后之名,给南国皇室抹黑。你的自私,让九王爷背弃了兄弟之情,与自己的亲妹妹远走高飞。你的妄为,害得一代名将在北国暴尸十日,甚至连全尸都未留下。”莫攸涵用鄙夷仇恨的目光狠狠瞪着我。

    “这一切,难道不是拜你的好皇帝所赐吗?”我一边巨咳一边冷笑,笑得尖锐讽刺。

    眼角瞧见门扉外头那个无声无息而来的明黄色身影,我的手紧握成拳:“若非他使计逼我离开,我会侮辱南国未来皇后之名?你怪我让九王爷背弃兄弟之情,可壁天裔竟是一旨杀无赦欲了结九王爷的命,那这算不算背弃?若非他野心吞并北国,九王爷会尸骨无存?”

    莫攸涵闻我之言,竟是一阵惊诧,而门外那个男子冷漠的脸上竟闪过一抹疑惑。

    “皇上!”翔宇这才发觉壁天裔站在门槛之外似乎已有一段时间,立刻跪地相迎。

    而莫攸涵却是浑身一颤,立刻起身,正欲拜倒,袖中藏了许久的匕首却掉落在地,铿锵作响,她脸的一阵惨白的看着那个狠狠注视着她的壁天裔。

    此刻的情形让我觉得好笑,心中更是快意。

    “一旨杀无赦欲了结九王爷的命?”壁天裔收回投放在莫攸涵脸上的目光,转而扫向我,冷声重复了一遍,却又有着浓郁的疑惑,“翔宇,传郝哥立刻来这见朕。”他的瞳子如古井无波,实则满是惊涛骇浪,又如翻天的怒火,汹涌地欲喷勃而出。

    “涵贵妃,收起你的东西,立刻回盈****,没朕的允许不许出宫一步。”

    莫攸涵僵了片刻,嘴角勾起讽刺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无神的离去。她的背影犹如一个毫无生气的魂魄,痴痴的游荡出去,无尽的悲哀笼罩。

    ·

    等待郝哥来的同时,御医将我额头上的伤重新包扎了一下,止住了一直涌出的血。

    壁天裔仍旧冷冷的站在原地,紧紧地抿着唇,墨瞳绞视着我。

    诡异的气氛将整间屋子笼罩的更加静谧,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那份冷凝压抑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隐隐觉得这事有些诡异,而且十分不对劲。

    “皇上,郝哥统领到了。”翔宇飞速奔进,附首低声禀报。

    壁天裔一挥明黄广袖,翔宇立刻冲外喊道:“传郝哥。”

    一身素衣脸色略显苍白的郝哥缓缓迈了进来,现在的他与五年前所识的他竟截然不同。才踏入门槛,他双膝一弯便跪在壁天裔面前:“参见皇上。”

    “方才未央说朕一旨杀无赦结束了九王爷的命,朕倒很是迷惑。”未唤他起身,只是冷冷俯视着身侧单膝跪地男子。

    “臣也不知。”郝哥的声音很平静。

    “你们在唱双簧吗?”可笑的望着面前这两个人,我的心底一片疑惑,却仍然冷嘲热讽。

    壁天裔倒似漫不经心的扬了扬嘴角:“未央你倒是说说看,你话中之意。”

    “我话中之意你自个心知肚明。得知九王爷要放弃与你之间的计划,你一怒之下竟然派郝哥半路阻杀我们。九王爷一直敬你为君,视你为兄,唯独这一次想要追寻自己的幸福,你却要杀无赦。”我恨恨地看着那个无情冷血的君王,内心闪过一抹疼痛,万箭穿心的场面再次涌入脑海,我几欲窒息。

    “杀无赦?”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却又更寒了几分,那瞳子犹如暗夜中的鬼魅,笔直射向郝哥。

    郝哥倏然间的沉默让我觉得诡异,目光不断游走在壁天裔与郝哥之间,似乎并非在做戏。

    “臣知罪。”郝哥重重的磕下头,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久未仰起。

    “臣不能让您的皇后与您的兄弟远走高飞,让您受他人的耻笑。臣便唯有出此下策,截杀九王爷与未央。”

    “你……”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从榻上弹坐而起,震惊的瞅着伏跪在地的郝哥,久久不能言语。

    壁天裔却是静静的凝视着我,眼底竟也有惊诧,那并非作假,似乎真不知情。

    难怪那名送饭来的狱卒会突然对我说皇上崩了,还告诉我即将面对那残酷的刑法,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自尽吧。那人,是郝哥派来的,他定是已然知晓我被关在牢中,担心事迹败露,便用狱卒的话来激我自行了断。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被人发觉。

    “你出去,你们都出去,我不想见你们!”我猛然一阵虚脱,无力的倒回床榻,我感觉到额头上的伤又裂了,冰凉的血蔓延至眼角,就像泪,沿着脸颊缓缓滑入衾枕。

    “翔宇你好生看着她,郝哥你随朕去御书房。”丢下那一句看似不温不热实则掩藏着惊涛骇浪的话语,拂袖而去。

    我闭着眼,脑海一片空白,呼吸逐渐困难,凉气一丝丝的灌入心间,很冷,很疼。仿佛在水中,有人将我重重的按下去,而我明明可以挣扎,可以反抗,却没有任何举动,任那滚滚的水涌进我的鼻,口,耳。

    “姑娘,你误会皇上了。”翔宇微微的叹息声萦绕在耳边。

    “记得那日皇上收到九王爷的飞鸽传书,当即便将自己关在御书房内大半天,后来便召郝哥统领带着他的圣旨去见你们。皇上写那张圣旨时,微臣也在他身旁,清楚的记得里面写着:朕成全你们远走高飞。短短九个字,皇上却写了一时辰才写完。”

    “记得那日下了好大一场雨,皇上接到来自郝哥统领的一份奏折:半路遇北军,九王爷万箭穿心而亡。皇上那张脸瞬间毫无血色,冰冷的脸上再无那份属于王者的尊贵冷傲,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悲伤。后来皇上独自一人走进那漫天的倾盆大雨中,迎着风雨站了整整一夜,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皇上。第二天,皇上便病倒了,那一病便是整整三日高烧不退,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恐慌中。”

    “记得那日北国新王夜鸢册未央为王后,正位宫闱,空设六宫。皇上饮酒了,皇上登基八年向来对酒都是浅尝即止,而那夜他却醉了。涵贵妃与臣默默的望着醉酒的皇上,只听他呢喃了一句:空设后宫,朕的确做不到。看着这样的皇上,突然没了素日的冷酷无情,原来他也是一个平凡孤独的男人,只是他站在高处,不得不冷酷罢了。”

    静静地听着他的一字一语,我的双目依旧紧紧阖着,脸颊上早已冰凉一片,也不知是血还是泪。

    ——朕又怎会不知你对三弟的情,早在多年前朕就知道了,可是你知,那是为世俗所不容的孽情。你可懂?

    ——当三弟在飞天客栈见到你之时,朕有想过再放你一次,当作是都不知道,可是朕已经放不了手了。你可懂?

    ——天下人皆说朕是个冷酷的帝王,朕做的决定没有人敢忤逆,而今三弟却当众忤逆。朕都容了,忍了。朕与他的兄弟情,你可懂?

    那时壁天裔对我说的三句“你可懂”其实我一点也不懂,因为我是个记忆丧失的女子。

    而如今再次回忆起那日壁天裔在未央宫对我说的三句“你可懂”却让我徒然清醒了许多许多,壁天裔何等聪明睿智,却一直在包容着我对辕羲九的情。只因,辕羲九是他的兄弟,只因,我是他的慕雪妹妹。

    “而这世上,能让皇上如此失态的也就只有九王爷与姑娘你。”翔宇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一声浅浅的轻叹很是深远,还有那浓郁的惋惜。

    我侧过身,背对着翔宇。

    扯过被褥将自己紧紧包裹进去,可是,仍旧是那样冷,那样寒。

    ·

    玄甲卫统领郝哥假传圣旨,蓄意加害九王爷,罪犯欺君之罪。革去玄甲卫统领一职,杖责一百刑棍终身监禁于天牢之中,为死囚,永不释放。

    经过几日来的调养我的身子渐渐恢复,额头上的伤也已经慢慢痊愈,那雪白的纱布将我的额头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毫无血色的脸与额头上的伤形成一个强烈的映照,干裂发白的唇毫无色泽,这样的我是如此狼狈,毫无生气。

    壁天裔来过几次,每回都是静静地看着我靠在榻上,目光直直的盯着窗外那浮云惨淡的苍穹,没再同他说上一句话。

    如今的我对他该是一种什么感觉?恨了五年,突然发觉竟是错恨,为了这个错恨,我不顾一切朝夜鸢走去,我得到了世上最大的荣耀,登上了权利的高峰。在这同时,也赔上了自己的心。

    若是没有这场错恨,一切,又会是何番景象呢。

    我知道,此刻最该对壁天裔说的应该是:对不起。

    可是我不肯低头,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壁天裔是主导者。若没有他,九王爷仍旧是九王爷,而未央决不会是北国的王后。

    不知不觉天色竟已暗下,我这样坐着发呆竟又是一天。

    这几****似乎总在重复想着一些事情,却总也参不透,摸不着。

    如今的我为谁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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