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宫:宿命皇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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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她不过一个洗衣的丫头,你这么恩典她?”彩衣到底心直口快,问出了小安子心中的疑问。
“唔,现在还没想到,留着吧,总会有用的。”我闭眼歪在椅子上呢喃着。
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人在往我身上盖被子,张开眼愣了一下,才知是我不觉竟睡着了,彩衣拿了锦被给我盖上。见我朦胧睁眼,歉意道:“主子,吵醒你了。”
我摇摇头,准备起身,彩衣又道:“主子,再睡会子吧。”
我坐起身来,在彩衣的掺扶下,移步到铺着软垫的楠木椅上,踩在椅下的暖脚铜炉上,慵懒地说:“这大冷的天儿,又不能外出,歪在屋子里就昏昏欲睡的,睡得人都糊涂了。”
“主子不想歇了,那就用点甜汤吧。”小安子正好掀了帘子端着一盅东西进来,笑道,“主子,刚炖好的生地龙骨汤,趁热暖暖身。”
我笑着接过小安子舀好递过来的青花瓷碗,用银匙搅着,猛地想起来:“小安子,东边的养生汤还用着么?溲”
“当然,主子专门交代的事奴才岂敢忘了。”小安子收拾了一下,歪在我脚边的软凳上道,“以前伺候跟前的奴才没有换,又伺机给了他机会找到了那边会做汤之人,专门偷学过了,做法、材料、味道同以前一点未变,小玄子做得天衣无缝。”
我点点头,小口喝着汤,又缓缓问道:“你们办事,我放心。对了,那,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放心吧,主子,都安排妥当了。”
我点点头,道:“成败在此一举了,本宫可不想做第二个丽贵妃,自以为万无一失,其实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
连着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照在冰天雪地上一丝温暖也感觉不到,不过这样的天气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坐在宁寿宫里认真地听太后讲经,太后正讲到兴头上,殿外传来沉重的钟声。我和太后大吃一惊,对望一眼,又不约而同朝殿外望去,要知道这千斤巨钟只有在宫中皇后太后之类的去世才可以敲的恧。
正发愣间,云秀麽麽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气喘嘘嘘地呼叫道:“太后,太后,不好了!”
太后脸色一抿,沉声喝道:“哀家也知出大事了,可你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但有何事,速速禀来!”
云秀麽麽没有理会太后的喝声,深吸了口气,颤声道:“回太后,太子……太子刚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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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抽薪(四)()
“什么?!”我们俱是大吃一惊,霍地站了起来。太后刚一开步,便软软地倒了下去,我忙上前扶住了她。
云秀麽麽一边同我一起扶着太后,一边高呼殿外的人进来伺候着,又命人去请太医。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太后扶了躺在床上。
云秀麽麽拉了我道:“娘娘,东宫这会子只怕乱成一锅粥了,你快去看看吧,这里有老奴几人伺候着就成了。”
云琴麽麽也朝我点点头道:“皇上皇后这会子只怕已是伤心欲绝,淑妃又向来不理事,德主子你快过去吧,无论如何可要撑着。”
我点点头,招呼了彩衣他们疾步出了宁寿宫,直奔东宫而去。
东宫里乱哄哄的一片,我入了东宫直奔正殿而去,入了正殿,推开来来往往的奴才入了暖阁,奴才们跪了一地嗡嗡地哭成一团。
皇后晕过去几次了,这会子正躺在偏殿里间,太医伺候在跟前,皇上面色沉痛,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对屋子里的人和事仿若未闻。
我重重地透了口气,高声道:“小玄子,将皇上送到偏殿歇着;南宫阳,还不快命人去备些安神汤来!”
南宫阳得了令,忙吩咐人准备去了,我上前扶着皇上,他抬眼看到我,愣生生地扯开嘴角,想给我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我忍不住鼻子一酸,哽咽道:“皇上……”
他拍拍我的手,沙哑道:“言言……溲”
“皇上,先歇着吧,这里有臣妾呢!”我心疼地看着一夕之间仿佛老了许多的他,眼睛有些发涩。
他沉重地点点头,沙哑道:“小玄子,杨公公如今是不能理事了,你暂代内务府总管一职,协助德妃处理此事。”
“奴才遵旨!”小玄子跪了回道,又令旁的小太监扶了皇上离去。
待皇上离去,我神色一凛,低声吩咐道:“小玄子,立即调人暗中围了这儿和那边,密切注意进出之人,另外迅速派人设置灵堂。小安子,带东宫掌势太监宋公公进来见我。”说罢带着彩衣入了西暖阁。
宋公公虽悲痛万分,可也甚是有礼,一入门便跪了行礼:“奴才见过德妃娘娘。”
“嗯。宋公公,今儿本宫单独召见于你,是有些事想问问你。”我也不叫他起身,顿了一下又道:“太子养病期间,都是谁在跟前伺候着?恧”
“回娘娘,是老奴带了下人们在跟前伺候着。”宋公公不亢不卑地回道。
“宋公公,你别在本宫面前打哈哈,本宫问的是谁在跟前伺候太子殿下的饮食起居?”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奴才不敢!回德妃娘娘的话,太子殿下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老奴亲自伺候,二十多年来,不曾变过。”宋公公抬起头来直视着我,高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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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抽薪(五)()
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子一出生,宋公公便是太子跟前的贴身太监,宋公公二十年如一日全心全意侍奉太子殿下,本宫全都清楚。可近大半年来,太子殿下的饮食起居真的还是宋公公一人全权操办,不曾假以他人之手么?”
“这……”宋公公见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宋公公。”我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你看着太子长大,疼他、爱他、敬他、护他,本宫清楚;如今太子去了,你悲痛欲绝,为保全太子殿下的名声拼命想掩饰之事,本宫也清楚。可宋公公要知道,有些事,你想掩也掩不住,想担你也担不了!”
“娘娘……”宋公公闻言刹时白了脸色,大雪的天儿头上冷汗泠泠。
我拿起案几上彩衣方才送进来的御医诊断结果扔给宋公公,疲惫地说:“你自个儿好好看看吧!”
宋公公用颤抖的手慢慢拾起地上的宣纸,上面赫然是:慢性中毒而亡溲!
“这,这怎么会……”宋公公一脸难以置信。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方才在殿中所见的宫女翠奴便是长春宫丽贵妃跟前的侍女吧?”我冷冷地说道,“亏你还是宫里的长辈了,本宫看你真真是老糊涂了,连这点紧觉都没有了!”
“天啦!老奴有罪!”宋公公高声惨呼,瘫软在地。
小安子呼地掀了帘子闯了进来,疾呼:“主子,不好了!宫女翠奴上吊自杀了。”
“什么?!”我和宋公公皆是大吃一惊,失声低呼。
我又惊又怒,这翠奴是太子养病期间伺候太子饮食的贴身宫女,我本打算从她身上下手,如今她这么一去,只怕要坏事了恧。
我霍地起身往外走去,到门口才又转头对瘫软在地的宋公公道:“宋公公,本宫言已至此,你自个儿好生斟酌斟酌,你若是真心疼爱太子殿下,就好生保重自己,为太子殿下伸冤报仇。”顿了一下,又道:“小安子,找小玄子调两个人,好生伺候着宋公公。”
入得正殿,奴才们正有序地忙碌着,我心乱如麻,见小玄子凑上前来,忙吩咐道:“小玄子,把东宫的奴才们可都看好了,可别再出事了,否则你我难逃干系啊!”
“是,娘娘!”小玄子答应着,转头吩咐旁边的奴才前去办了。
我立于正殿阶上,看着已然偏西的冰冷的阳光和望不到头的雪白宫殿,心知如今箭在玄上,已是不得不发,重重地透了一口气,沉声道:“小玄子,带上人,跟本宫走!”
疾步出了东宫,上了早已停在门口的软轿,一行人直奔长春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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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抽薪(六)()
长春宫门轻掩,几月未有人住也便荒凉了下来,大红的宫门已微微有些褪色,推门而入,宫中一片寂静,了无生气。
暗中围住的奴才们早已查过,宫中无人。我领头入了正殿,冷声吩咐道:“来人啦!给本宫搜,仔细的搜,一片瓦也别放过!”
“是,娘娘!”前来协助查办的殿前侍卫应声而动,入了各屋翻箱倒柜,仔细查看。
不多时,已有一侍卫双手捧了东西,上前来禀:“启禀德妃娘娘,奴才在暖阁小柜的夹层中发现了这本书。溲”
我瞟了一眼那本封面上写着“养生之道”的书,不以为然道:“一本破书,值得如此慎重么?再去给本宫仔细搜!”
“是,娘娘!”那侍卫应声而退。
“等等。”小玄子叫住了他,又转头向我说道:“娘娘,此书既是放于夹层之中,定然也多少有些用处,否则,也不会保存得如此隐秘了。”
我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呈上来吧!”
那侍卫忙又将书呈了上来,小安子上前接了转呈于我。我拿了书,随手翻了几页,面色一怔,细细察看起来,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待到看完之时,已然怔在当场,呢喃道:“真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恧”
处理完杂事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各宫已然上了灯。我缓步踏入灵堂之中,处处白花花的一片仿若屋外白雪皑皑的景象。灵堂正中摆着千年檀香木龙棺,两边挂着大幅挽联,甚少露面的太子妃跪在灵前烧着倒头纸。
皇上神情憔悴地呆坐一旁,见我进来,竟强忍着悲痛上前来低声道:“你跟朕来!”
我紧随其后入了偏殿,皇上沉声问道:“德妃,你都查到了什么?”
我心下一惊,开口轻唤:“皇上……”
皇上神情一肃,声音中透露出不自觉的威严来:“难道你不打算跟朕说吗?”
我心下明了,今儿个我做的桩桩件件都已难逃他眼了,伸头缩头都是死,不如赌上这一把。
想到这儿,反而平静了下来,默默地跪在地上,沉痛道:“皇上息怒!臣妾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如今皇上的神情和身子,臣妾实在不愿…臣妾担心皇上的身子,怕你知道实情承受不住啊!”说着眼泪簌簌而下,痛心万分。
皇上一愣,表情随即柔和下来,亲自上前扶了我起来,同坐楠木椅上,低声道:“言言,看朕都说了些什么,朕真是糊涂了。”
我柔声道:“臣妾知道皇上的痛心,可臣妾一来便认出了太子跟前的宫女翠奴以前在长春宫里伺候,这才起了疑心。于是单独唤了宋公公,想从他口里知道些什么,不想那边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边却出了事,翠奴竟上吊自杀了。臣妾心知这其中定有阴谋,于是令小玄子带人搜了长春宫,不想果真如臣妾所料,竟在暖阁中搜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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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抽薪(七)()
我说着缓缓从袖中拿出那本养生之道,却筹措再三,迟迟不愿递过去。皇上轻拍我的肩膀,将书接了过去:“别怕,言言,朕挺得住!”
皇上翻来书细细看了起来,初时眉头轻邹,有些不明所以,渐渐地便神色凝重起来,待看完时早已悲愤难平,全身颤抖,紧紧捏着书页的手指节泛着白,半天才迸出话来:“好歹毒的贱妇,朕念及旧情,没有灭你九族,你却死也不放过朕的皇儿!”
我满目痛楚,担忧地看着他:“皇上,龙体要紧,你可要好生保重。溲”
皇上没有理会我,只朝门外高声唤道:“小玄子,叫宋公公来见朕!”
宋公公一进门见皇上的表情,又见我在旁,心下已知皇上所为何事,跪倒在地,痛哭失声:“皇上,老奴死罪啊,皇上!老奴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一时大意,害了太子殿下!”
皇上也红了眼,沉痛道:“你确是死罪!朕把太子托付于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么?那宫女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朕细细道来?”
“皇上,老奴糊涂啊,老奴天天跟在太子身边竟不知他何时对长春宫那位娘娘存了那样的心思。太子殿下病重,贵妃娘娘亲手送来了养生汤,后来太子殿下便常常挂记着这养生汤,奴才命人厚着脸皮要了几次,贵妃娘娘索性就送来了这宫女翠奴每天为太子殿下熬制这养生汤。”
宋公公顿了一下,抽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老奴也真真是老糊涂了,不中用了,竟不知两人暗中有了来往,直到皇上那次陪淑妃娘娘来划船在芦苇丛里撞见……那以后,太子殿下被幽,老奴也才慢慢知道了此事。”
“你既已知道此事,却为何不将翠奴调开?”皇上冷冷地追问道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