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眼影沉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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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笑着打量她,说:“萧君,你是越来越漂亮了,和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对了,说到你母亲,她还好吧?”
赵萧君忙说:“她还好,多谢挂念。”陈念先又说:“听乔其说你如今在‘齐成’工作,怎么样,辛不辛苦?”赵萧君笑说:“不辛苦,已经习惯了。工作很满意。”陈念先忽然说:“记得你刚来陈家的时候,才一点点大,现在已是大人了。转眼间,不知不觉十多年过去了。你看我,已经老了。”赵萧君笑说:“陈叔叔哪里老,还正当盛年呢,是国家的顶梁柱!”陈念先笑说:“萧君也会哄人开心了。记得以前很不喜欢说话呢。看着你们,转眼就大了,怎么不觉得自己老呢。”
钱美芹在一旁笑说:“你看你,又在抱怨了,听起来像什么话。大家这么久没见面,怎么净在小辈面前说这样的话!”陈念先不由得笑了笑,感叹:“没想到萧君已经是大人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不过萧君自小就不用人操心!”转头看着陈乔其,沉声说,“只有你,还是这样让我头疼!我一心盼你将来大有出息,光耀陈家的门楣。没想到还是这么任性不听话!什么时候才会改!”钱美芹忙打圆场,笑说:“乔其还小呢,等过几年自然就好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谁不顽皮!”陈乔其带着不服气的神色要反驳,钱美芹连使颜色阻止他。
陈念先只不过象征性地说一说,警告他注意点,也就撂下了。又对赵萧君笑说:“乔其从小就听你的话,你若有时间,也教导教导他,省得整天在外面闯祸捣蛋,只知道任性妄为。这次回家,已经给我捅了好几个娄子。说好参加蔡叔叔的寿宴,怎么又偷偷溜到北京来了?蔡叔叔和小舒还一直问你怎么不来呢!真是胡闹,一点轻重都不知道!幸好蔡叔叔不计较,还叫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去看他。”陈乔其兀自吃他的饭,全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可是陈念先说的这一席话听在赵萧君耳朵里,却犹如一记重捶,捶得她面色惨白,手脚发凉,呼吸艰难。简直是当头棒喝,打得颤颤巍巍,血色尽失,几乎站不住脚。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陈乔其是陈乔其,她是她,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大概是疯了,才看不清楚现实,沉溺于幻境,以为可以侥幸。她一定是一时迷惑不清,才会惶恐不安。原本就没有什么,想多了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扰人心神的事情。一定是她想多了!赵萧君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迷糊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说了什么。
晚上直到回到住处,还是迷迷糊糊的,精神涣散,怎么都集中不起来。脑海里虚晃晃的,咕咚来咕咚去,像水在晃荡。摇摇摆摆的,认不清东西,木着脸一个劲地往楼上走。陈乔其连忙拉住她,嗔怪:“走哪儿去!也不看路!”开了门,推她进去了。赵萧君窝在沙发里,双腿蜷起来,一片空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觉得好像失了什么东西,怎么都找不回来,闷不吭声地一坐就是半天。
第28章 第 18 章 (1)()
第18章第18章1
陈乔其洗完澡出来,见她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坐在那里发呆,不由得有些担心,蹭过去说:“怎么了?怎么怪怪的?”把毛巾扔给她,要她给自己擦头发。赵萧君捡起毛巾扔到他脸上,懒得理他。陈乔其又把毛巾扔给她,死皮赖脸地坐在她身边,一直往她身上蹭。过了一会儿,闭着眼睛说:“好香!萧君,你涂香水了吗?”赵萧君懒洋洋地说:“没有。”等回过头,陈乔其居然将头凑到她脖子前一个劲地闻,含糊地说:“可是怎么这么香!”赵萧君突然发觉两个人的姿势太过亲昵——怎么可以这样!两个人这样黏在一起,给人看见那还得了!有口都说不清。一手推开他,站起来惶急地说:“我先去洗澡了!”匆匆离去。
用滚烫的热水拼命冲洗,洗得几乎脱水,全身绯红,大口大口喘气,扶着墙走出来。林晴川已经回来了,正把陈乔其的电脑搬出来打游戏,玩得几乎钻进去了,眼睛直往里陷,恨不得干脆住在游戏里面。陈乔其一眼就注意到她嘴唇苍白,气血虚弱,问:“怎么洗个澡跟洗了半条命似的?不舒服吗?还是晚上着凉了?”赵萧君还来不及说话,林晴川抢先说:“萧君舒不舒服,你看一眼就能知道?你这小鬼,怎么老是装作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你哪是赵萧君她弟弟,简直比她哥哥还哥哥!”陈乔其轻声说:“我倒想呢!”林晴川头也不抬地说:“做梦去吧你!下辈子或许——啊!怎么又死了!”话都没说完,紧接着是一阵哀号。
赵萧君说她明天还得上班,比不得他们两个闲人,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黑暗里睁着眼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想起陈念先的话,不由得她不胆战心惊,闷头闷脑生挨了这么一棒。幸亏提前挨了一下,幸亏事先反应过来,幸亏还来得及。不然,不然怎样——她真不敢再往下想。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双手拼命抓紧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一种浓浓的悲哀席卷而来,漫过全身,致使呼吸困难。还没来得及开场就这样匆匆地收场了。
赵萧君的眼睛瞬间又痛又涩,不知道是不是发炎了。
林晴川红着眼打着呵欠进来,拉开灯,一把掀开被子。赵萧君不由得往一边移了移。林晴川不禁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不是早就上床了吗?都两点了,明天起得来吗?”赵萧君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蒙着头说:“起得来,死也要起来!”过了一会儿,感觉林晴川在旁边躺下来,低声说:“你要睡了么?”林晴川无意识间含糊地应了一声。
赵萧君隔了一会儿说:“我想搬出去住。”林晴川没有大的反应,只低低地嘀咕了一声。赵萧君忽然摇着她肩膀,愤愤地说:“林晴川,我说我要搬出去住,你听见了没有!”林晴川被她这么一晃,睡意惊醒了大半,埋怨说:“听到了,听到了!你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发什么疯!要搬就搬呗,谁拦你!”翻了个身,离她远远的,继续睡得天昏地暗。
赵萧君忽然觉得好笑,是呀,要搬就搬呀,谁拦你!全是自己在作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突然湿漉漉的,总是干不了。就这样离开了吗?
第二天顶着微黑的眼圈去上班,一整天心不在焉。看到公司里的同事往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议论:“听说内部财政出了纰漏,成总大发雷霆,各个部门的经理都在挨训呢。都两个小时了,现在还没有出来。”一时间不由得人心惶惶,颇有些自危之感。赵萧君精神状态不佳,心绪紊乱,也不甚注意众人的谈论,又不干她一个小职员什么事。
因为这件事,整个公司犹如台风过境,死气沉沉。下了班,全然不见平日的欢声笑语,打打闹闹,都垂头丧气,闷不吭声地离开了。赵萧君头晕脑涨地留在公司里,利用网络资源查询附近有没有房间出租。打开分类信息,四处查询一番,不是太偏远就是房租贵得惊人。若想在公司附近租一个小房间,简直不是她这种阶层所能承受得起的。唉声叹气地翻着网页,心想还是先发个求租的信息吧。大正月,房源正松的时候,应该不难找。于是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还没有敲完,突然听到后面有声音说:“怎么还没有下班?”
赵萧君被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成微,忙点了一下右上角,关了页面。在公司里处理私人的事情,虽然已经下班,终究有些不好。口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有一点其他的事情。”成微面无表情地点头,沉默着没说话,气氛压抑。
赵萧君有些慌乱地站起来,说:“我这就下班了,成总不下班?”一路收拾桌子上零散的文件,整理妥当。成微还站在一边,脸上看不出表情。赵萧君想起他今天大发脾气,心情肯定不好,还是有多远闪多远比较识相,免得扫到台风的尾巴。正要道别的时候,成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无力地撑住前额,看住她低声说:“陪我一块吃个饭吧。”
赵萧君见他这样一副疲累的样子,情绪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低落,眉眼间又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疲倦,语气神态与往常故作绅士的邀约有极大的差别,心想他可能觉得累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这样的他,实在不忍拒绝,不由得点了点头,笑说:“我正愁晚餐没有着落呢。去哪吃好?城中最贵的是哪一家?”
成微笑了一下,柔声说:“好,全由你做主。”拥着她直到地下停车场,赵萧君这次看清楚他那辆小奔的车牌号就是当初她连吹口哨的六个零,不由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实在太过醒目,也太过巧合。笑着问:“你这车牌号怎么到手的?”成微微笑,居然开玩笑地说:“偷到手的!”
赵萧君故作吃惊地说:“真的?什么时候也教我偷一偷?以后就靠这个混饭吃了,多赚呀!”成微打着方向盘偏过头朝她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也这么俏皮?”赵萧君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坐了一整天,手脚都麻痹了,胡乱地说:“那是因为以前你还不了解我。现在看清真面目了吧。”成微笑说:“若说我以后愿意了解你呢?”赵萧君无所谓地说:“那你就了解呗,难道我拦着你!”
成微开车在街上溜了一圈,双手搁在方向盘上,歪着头说:“不想在外面吃!吃来吃去还是那些,腻死了。你会不会做饭?”赵萧君叫起来:“不是说请我上后海吃饭的吗?早知道就不来了。空欢喜一场。”过后又迟疑地问,“难道是你动手做饭?这个我可以考虑。”成微伸懒腰,懒洋洋地说:“我已经两年没有吃过家里做的饭了,连汤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第29章 第 18 章 (2)()
第18章第18章2
赵萧君问:“那你平常在哪吃?”成微用指尖敲着方向盘,回答:“经常有应酬。没应酬的时候,就叫外卖或是啤酒加三明治。今天真不想在外面吃,我有厨房——”直直看着她。赵萧君听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有些可怜,大过年的吃啤酒和三明治充饥,冷冰冰的这像什么话。于是说:“看在你今天情绪不佳的分上,那好吧,我做总行了吧。这到底是哪跟哪呀!”
赵萧君问:“你家有没有油盐酱醋之类的?”成微很干脆地说:“没有!”赵萧君叹了一口气,耸肩说:“那你说怎么做,什么都没有!还是在外面吃得了,多省事!”成微忙说:“外面那些东西都一样,还是回去做吧。我家附近有一家很大的超市,里面什么都有卖。”赵萧君见他今天一副提不起精神,意兴阑珊的样子,不好再拒绝他,只得说:“那大米有没有?”成微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临时变卦,半天才低声说:“没有。”赵萧君翻着眼说:“行!都买!”提了一大堆的东西回去,跟搬家似的,惹得同乘一部电梯的人频频回头望着他们。幸好锅碗瓢盆还有,煤气也没有断。
赵萧君实在没有心情大展厨艺,胡乱买了点肉,和着菜心炒,又随便抓了把青菜炒了炒,然后煮了一碗火腿冬瓜汤,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米饭也刚好熟了。成微站在旁边提醒她:“那个汤忘放盐了。”赵萧君将信将疑地用勺子尝了一口,一点味道都没有,笑说:“幸亏你提醒。”加了点盐,忙着盛汤,将勺子递给他,说:“你尝一尝合不合适。”成微就着勺子喝了一口说:“刚好——好鲜!”赵萧君正忙着端菜上桌,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得说:“你就不知道帮一帮手?真是一大老爷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陈乔其,他可是经常做好饭等自己回去吃呢。自己一边吃还要一边挑三拣四说哪儿哪儿做得不好,不是太咸就是太淡,要不就是油太多,火候不够,发腻。陈乔其通常瞪着她愤愤地说:“那你别吃!”赵萧君仍旧笑嘻嘻地当着他的面故意夹一大筷子的菜。现在想起来,陈乔其在家里只怕也是公子哥儿一样,却这样迁就自己。
成微仍然空着手走到桌子前坐下,晃悠悠地说:“不是说你做吗?君子远庖厨。”赵萧君气急,将盛好的饭重重地放在他跟前,筷子也不给他拿,说:“我记住了,下回再也不上这个当了。还以为你多可怜呢,真是活该!”成微忽然笑起来,觉得这个冷清清、硬邦邦的居室突然充满生气,充满活力,充满乐趣。有一种留恋充实的味道在空气里低吟徘徊。
成微故意不起身,拿起汤里面的勺子开始吃饭,赵萧君算服了他。拿个筷子都这么奸诈,怪不得在商场上无往不胜呢。只得气冲冲地回到厨房另拿了一个勺子,顺手还是给他带了筷子。成微笑嘻嘻地接过来,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