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为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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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过去了,别说福晋人了,暗渠就是连一点风声都没能带回来。
宋煜的脸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的,阴翳的如同万里玄冰,压得人有些喘不过去。
暗大就在心里打起了鼓,舌根处都苦了起来,惭愧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宋煜便冷眸看着他,不知是嘲的还是谑的自鼻尖重重出了口气,问他:“整整三日了,你这暗渠首座可真是令本王失望。暗棱一死,暗渠门就算彻底废了。”
暗大面上一滞,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在宋煜森然的目光中缓慢道:“属下失职。”
除了这四个字,他再也找不到其他好说的。
灵渠追踪令一出,哪怕天涯海角也要将人找到。这还只是在小小的帝京城,他们都没能将人找出来。
想当年暗渠之风采,无不令天下江湖人士闻风丧胆。
那时候首座暗棱,独镖走天下,身形鬼魅无人能及。暗渠门也在他的带领下登上巅峰。
这才二十余载,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暗大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虽然宋煜的话有些过分,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暗渠,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作为暗渠现在的首座,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眼底的傲然之气不由低敛几分,更加惶然窘迫。
就听宋煜叹了口气,道:“世道变了,朝廷是不会允许除了军队之外的势力做大的。暗渠的未来,需要另辟蹊径。”
暗大眼底一片黯然,抬起头,茫然看宋煜几眼,终是什么也没说。
暗渠的未来,暗渠还有未来吗?
暗大不知道,纵然是有,那也只能在王爷身上。王爷才是能带领暗渠走出困境的人。
宋煜又说:“三日过去,暗渠一无所获。你可曾想过,万一福晋已经出了城呢?”
暗大就惊讶地缩了缩瞳孔,有些不敢相信:“事发时属下就命人封锁了全城,不可能”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闭上了嘴,瞪大眼睛。
如果不是出了城,为何暗渠掘地三尺也得不到一点消息?纵然暗渠不复当年风采,却也不至于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也就是说,人很有可能被掳去了城外。
他们是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将人弄走的?
暗大越想越觉得心惊,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
宋煜就瞟了他一眼,淡淡道:“灵渠门早不是当年称霸江湖的大门派,这些年涌现的新势力犹如过江之鲤。帝京城这么大,你们难道还能将每个空隙都守住了不成?速度够快的,从暗八被引开的时候就可将人弄出城去,你们事后再无头苍蝇似的在帝京城打转,又能得到什么消息?”
暗大擦了把汗,面上满是羞愧之色:“那,福晋”
宋煜的语气才轻和几分,缓缓道:“着急什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语气寡淡,实际心里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平静,却还是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以此稳定暗大的心:“你不是请了暗影门帮忙吗?女人做事更容易。你们就暂且避一避,免得落人把柄。”
暗大惶恐安分:“属下属下请暗影帮忙”
“好了。”宋煜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下不为例,别自作聪明扰乱本王的计划。”
暗大慌乱点头,就要应诺,门处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
是林夕在门外喊:“王爷,外院有人求见。”
暗大眯起眼睛,宋煜则懒懒看一眼门口:“谁?”
这时候谁会上门?
“说是叫什么云云霄!对,就是叫云霄,腰间配了把剑,奴才问他有没有帖子,他说奴才只管来和王爷传话,王爷一定会召见的。”
云霄?
宋煜就斜靠回椅子上,唇角勾起一抹笑,那个愣头青?
“不见!”他冷哼道。
林夕就告退了。
宋煜又和暗大说了一会儿话,屋外再次传来林夕小声谨慎的声音:“王王爷,那个云霄不肯走。他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重要的事?
宋煜嗤鼻,他能有什么可讲的。正要让林夕将人打发了,就听林夕说道:“他说是有关于福晋的事。”
宋煜微翕的唇角动了动,想了想,才道:“带他去偏厅候着。”
暗大见宋煜眉头微蹙,不由提醒道:“福晋入狱之前这位守卫长就被革职了。这几天暗十三和暗十四一直在探查砖瓦坊的事,好几次与他相遇,他像是也在探查什么。”
宋煜的手在椅子上敲了又敲,才蓦地收回视线,起身朝门外走去。
——
偏厅里云霄依着礼秩给宋煜请安,宋煜不吭声,足足喝了三口茶,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云霄站起来,宋煜也不赐坐,就那么直勾勾地打量他。
云霄目不斜视,直接切入主题:“王爷,草民今日登门是有要事相告。”
宋煜沉着眸子不说话。
云霄自言道:“属下觉得刘寒之死大有蹊跷,这几日便处处留心砖瓦坊,几经探查,终于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宋煜才唇角动了动,看他:“什么?”
云霄道:“砖瓦坊已经关门了,奴才从废弃的书本里翻到账册,这几天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砖瓦坊虽然每年盈利不少,但开销也大。且很多账都是年底才结清的”
宋煜就板了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草民想说,陈氏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打发工人。”云霄面上肃静,继续道:“砖瓦坊一共有工人六十八人,陈氏比照着工龄给的,多的给了一千两银子,少的也给了五百两。用大笔钱财打发了,才没有工人闹事。”
一共六十八个工人,最少的都给了五百两,也就是说陈氏至少要拿出几万两银子。
宋煜就皱起眉,忽然神色一凛,笑问云霄:“那日在府邸门前是你口口声声要秉公办案,将福晋抓去了府衙。这会儿又求到本王跟前,说福晋有冤屈。敢问云大人,你可是觉得本王闲得慌,刻意拿本王消遣?”
云霄愣了一下,才作了一揖,道:“草民只问是非对错,并无私心。福晋入狱,草民自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王爷信草民一次,替福晋洗涮冤情。”
宋煜的眸子一寸寸冷下来,淡漠道:“这样啊——本王对你说的不是很感兴趣呢。云大人,请吧,本王就不远送了!”
第100章 奇招()
宋煜果真让人将云霄送了出去,林夕立在堂下,一副不解的样子。
宋煜就瞟了他一眼:“想什么?”
林夕才忐忑道:“奴才是在想,王爷为何不再听听云霄所说的,如果是真的,对福晋可是有大益”
就见宋煜冷着脸瞪了他一眼,林夕立刻惶恐低下头去,喏喏道:“奴才儹越,还请王爷恕罪。”
宋煜哼了一声,阔步去了书房。
不是他不想听,而是云霄此人虽看起来刚正,可实际到底是什么来历谁说得清?
且锦绣已经被劫走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人找到,刘寒的死反而成了次要。
他闷声一个人进了书房,紧绷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一晃三日,她音信全无,仿佛人间蒸发了般。
他还记得在屋顶的时候,给她唱歌,看她蜷缩着像小猫一样酣睡。时而还眉眼弯弯地望着屋顶,一脸感激崇拜地对他笑
这些,仿佛都凝固了般,回忆还在,人却没了。
他书房暗格里还放着那日从醉仙楼买的糖醋排骨,她说她喜欢吃甜的,他还特别叮嘱了厨子多放些糖。
可是——
他忽然垂下眼睑,身子抖了抖,然后站起来。
他不信她就这么消失了,她那么个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有事!
纵然是将帝京城翻个底朝天,他也要将人找到!
然后捏着她的下巴冷冷地问:“福晋这回可是欠了本王好大的人情?”
她若敢有一丝的迟疑,他就要追着说:“还不起就用身体来偿还吧。”
一想到这些,他心底才舒畅起来。他在她手里吃了那么多次亏,这次总不能让她得意了!
他哼了一声,高高扬起下颚,推开书房的门。
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煜煜一片光滑。
他高声喊道:“备马,去司府衙门。”
司徒寻还在午睡,宋煜就找上了门。
当着一众守卫的面,冷笑着咄咄问道:“总司大人,本王是来要账的。”
司徒寻眼皮就跳了跳。
要账?
他何时欠过这混蛋的钱?
还是强撑着腆着脸,笑嘻嘻问宋煜:“王爷,下官不知你所言为何?”
宋煜就板起脸,一脸倨傲地看着他:“总司大人就是这样回话的吗?”
司徒寻一愣,慌乱抬起头,见宋煜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乱了几分。
这混蛋,一定是来闹事的!
还是半屈着行了一礼,正准备站起来,就听宋煜说道:“本王有叫你起身吗?”
司徒寻眼底划过一丝暴戾,却还是忍着跪下去,做出一派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知王爷今日登门,所为何事?下官惶恐,实在想不出。”
侧目的时候正好看见宋煜懒懒地坐到堂上椅子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司徒寻心里那个气啊,明明他是总司,怎的到了这个混蛋这里,自己就落魄的像个嫌犯呢?
纵然最近勾搭上了某个大人物,他也不敢过于托大。
宋煜的名声但凡是帝京官员都一清二楚的,这么个无赖,就是皇上也不怕,更别说他们这些官员了。
司徒寻便低敛着脑袋,一副乖觉听话的样子,可怜兮兮看宋煜。
哪知道宋煜只是冷冷地抿了抿嘴,就端起手边的茶盅,细细喝了起来。
这一喝,就是大半个时辰。
司徒寻人本就胖,这么一跪,只觉得腿都麻了,全身的汗都冒了出来,湿漉漉的,难受至极。
他忍不住挪了挪,就见宋煜放下茶盅,还是那副痞…样,眯着眼问他:“总司大人想清楚没?”
司徒寻的脸就耷拉下去。
想清楚什么?
他根本没有欠这混蛋的钱啊!平日里为了不招惹这瘟…神,那是有多远躲多远,如果硬要说是有联系,那也只能是福晋
他自顾想着,宋煜已经怒的一拍桌子,端起手边的茶盅就朝司徒寻砸去。
幸好司徒寻反应过来,侧着身子往旁躲了躲,饶是如此也有大半茶水顺着他的头皮落下,整个额头布满宽大的茶叶,湿漉漉的淌着水。
看上去狼狈极了。
宋煜便怒的白他一眼,呵斥道:“本王让你好生看着福晋,你倒好,一眨眼人就被绑架了!”
绑架了?
司徒寻一把擦掉额头上的茶叶水渍,顾不上湿漉漉的面容,瞪大了眼睛:“王爷,福晋是越狱逃走的。”
宋煜就笑了起来,眼底满是鄙夷之色:“帝京的司府衙门原来是摆设,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能轻易逃脱。”
司徒寻嘴角抽了抽,讪讪道:“兴许是有同伙呢。”
宋煜就“嗤”地笑了起来,用手指着司徒寻,一副可笑至极的样子:“同伙?福晋从千里南江之地远嫁过来,总共就带了两个陪嫁。你的意思是,就靠那两个丫鬟就将人救了?”
司徒寻嘴角微翕,想要辩解,宋煜不给他机会,继续笑道:“本王这几日可是在府邸等着的,倘若人真是跑了,司府衙门怎么也不派个人来王府问话录口供呢?”
说着眸子一下子冷了起来:“司徒寻,你就不要再狡辩了。人分明是被你们弄丢的,本王也不追究福晋的去向,只是福晋乃是皇阿玛千挑万选从南江替本王选中的,皇室前前后后光聘礼就花了十多万两,还有这些日子本王用在福晋身上的”
司徒寻皱起眉,一副忌惮的样子:“王爷,您您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很简单,”宋煜勾唇而笑,眼底满是算计得意:“人是花钱娶进门的,你将本王的福晋弄丢了,那就花钱来赔。
“噢”,说着停了一下,蹲下身子眉眼满是笑意地看他:“说不定福晋还怀了本王的嫡子呢。再搭上一个小贝勒,大人觉得该给多少钱合适?”
司徒寻长大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种时候,旁人避嫌还来不及,宋煜这坯…子竟然追到司府衙门,索要赔偿?
还说什么小贝勒,天!这分明是敲诈!是勒索!
司徒寻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咕噜噜的发不出声。看着宋煜洋洋得意的小脸,他就觉得腮帮子都疼起来了。
宋煜还轻轻笑了下,替司徒寻理一理被茶水浸湿的衣裳,吹了口气,说道:“就给十五万两吧!大人手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