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为后-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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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修建精巧,花坛里种了两棵红梅,树上已经有花骨朵儿了,只是还未绽放,少了几分灵动娇美。
跟随锦绣来的那个婢女,就立在廊下。
见他走进来,没有半分愕然,屈膝行了礼:“奴婢乌桑,参见启王。”
声音不徐不慢,态度恭谨,却无半分卑微低贱之感。
他微微侧目,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人。
“王后等候皇上多时,请。”乌桑侧开身子,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宋煜微微颔首,强压下心头的紧张,缓步进了屋。
屋子里暖香阵阵,锦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见他来,赶紧起身:“启王。”
宋煜心里闷的厉害,他想过无数种再次相见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般。
这般平淡,她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塞外的风沙,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半分痕迹,她还是那般娇小美好,白皙的脸冷冷清清,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没有透出半分情绪。
她看他,如同在看陌生人。
宋煜的心刺痛起来。
婢女乌桑端了茶,锦绣再次开口:“皇上,请。”
宋煜心里『乱』糟糟的,跟着坐下,茶在口中亦是没有半分味道。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她又说道:“皇上请殷王来坎儿城做客,不知何时让殷王和妾身见一面?”
一开口便提到殷不悔,宋煜有些怒气地将茶盅放下,并不应声。
锦绣却开门见山起来:“我们愿归还二十六座城池。”
宋煜不在意那二十六座城池,而是她口中的“我们”。这样的说法,好似将她和殷不悔紧紧地绑在一起,而他……却成了孤家寡人。
明明以前她和他那般亲密,什么时候,她和他形同陌路,要以这样谈判的方式对话?
他心里堵得更厉害了,当下就站了起来。
正欲往外走,身后传来锦绣温吞的声音:“皇上,这事有关启国百年社稷,且对两国都有好处的。”
百年社稷,都有好处,各取所需?
宋煜猛地停下,骤然转身,眸子顿时扫向她。
她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得体的笑。
他心里一下子变得焦虑起来,她是不是认定他一定会答应?所以才会来坎儿城?
她以为,他不敢杀了殷不悔……
第717章 退路()
“你是不是没有看懂朕信上所写的?”他语气阴寒,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谁知锦绣居然会心一笑,站起来,缓慢走了两步,这才道:“皇上忧国忧民,在意的是千秋万业,天下子民。”
她明明笑容温婉,他却突然看不懂她了。
这一次,他有些惶然,他突然发现,她身上没有半分以前的影子,自己似乎半点都不了解她。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锦绣,”他放缓语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以前的所有,是我不对,我是负了你。我错了,不要生我的气,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起去……”
“皇上!”锦绣兀地打断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弭,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妾身乃殷国王后!”
宋煜浑身一颤,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好!好!好!”许久之后,他一连道了三声好,嘴角泛起冷笑:“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殷不悔?你爱上了他,是不是?”
他『逼』问她,蛮横地非要她给出答案。
锦绣没有半分犹豫,点了头。
宋煜顿时大笑不已,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好!你不是想朕放了他吗?跪下,跪下求朕啊!”
锦绣愣了片刻,就在他以为她不可能答应的时候,她突然问了句:“是不是妾身跪了,皇上就会答应放了王上?”
宋煜面上一僵,一股煞气骤然升腾。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愿意下跪。为了殷不悔,她什么都可以做!
他愤然拂袖,大步出了院子。
程峰立在朱门外,见宋煜满怀期待进去,一脸阴沉地出来。
“都不许跟着!”宋煜怒的甩出这一句,翻身上了马,马儿带着阵阵尘土,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程峰犹豫了很久,终于进了院子。
“王后。”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头,眼底还有些许愧疚。
毕竟他是锦绣的奴才,最后却跟随宋煜进了宫,而且双方还成了如此敌对的局面。
锦绣却是十分坦然,点了头,还赐了座。
程峰不敢落座,暗地里打量锦绣。面『色』平和,头发没『乱』,也没有受伤,就连屋子里的摆件都是完完整整的,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是宋煜和锦绣闹得不可开交。
“殷王被关在何处?”锦绣问他。
就看见程峰苦笑不已,锦绣顿时抿了嘴,黯然点头,知道自己问错了人。
现在程峰跟了宋煜,自然是宋煜贴心的奴才,又怎么可能背弃主子。
程峰想了想,躬身劝道:“皇上心情不好,王后不若等一段时间,等皇上气消了,再商议殷王的事。奴才不能告诉王后殷王在何处,但是可以向王后保证,殷王没有『性』命之忧。”
锦绣点头,有些感激。
程峰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其实皇上对王后……”
“程峰——”锦绣突然打断他,骤然岔开话题:“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程峰愣了一下,知道锦绣是不想提宋煜,便顺着她的话回:“奴才现在是御前内监。”
锦绣点了头,又问:“木婂现在如何?”
程峰都细细答了,锦绣问了许多,没有一样问到宋煜的。
待到程峰走出屋门的时候,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皇上想要重新得到锦绣的心,很难,或者说,根本没有可能。
院子里的梅花还是那副样子,虽然早在半月前宋煜就请了能工巧匠提前催熟,可却只长到花骨朵的样子,始终不能绽放。
大抵是时间未到,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吧。
他想到宋煜和锦绣,无论宋煜怎么努力,恐怕都无法再次得到锦绣的心。
转身,看这修建精巧的院子,谁会知道,在半月前,这里还是一片废墟。宋煜力排众议,从帝京带了二百工匠,短短半月的时间修建成如此模样。
锦绣喜红梅,便不远千里带了红梅,只为博锦绣一笑罢了。
谁知……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喜欢你的时候,哪怕是你府宅上的乌鸦,都会爱屋及乌;不喜欢你时,哪怕你金屋玉砌,也不屑一顾。
作为旁观者,程峰知道,锦绣对宋煜已经没有爱了。
可是宋煜……
长长叹了口气,程峰步履沉重地离开。
……
连着三天,宋煜都没有出现。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宋澈来了。
他穿着月白『色』的战甲,威风挺挺,只是说话的口气还如以前一般,温润中带着几分亲近:“王后。”
锦绣很高兴,让乌桑去煮茶。
“元娘怎么样了?孩子们可都还好?”她眯着眼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元娘的情况。
宋澈心里堵了一下,难怪元娘会这般在意锦绣,甚至以和离来威胁,让他不许伤害锦绣分毫。
锦绣和元娘,哪怕隔着千山万水,都会念着对方。这样的情谊,许多人恐怕永远都无法体会。
他沉了一会儿,笑着回她:“都很好,元娘还一直念着你。明年开春,我们就有第三个孩子了。”
锦绣愣了一下,顿时『露』出狂喜之『色』:“啊,太好了!恭喜你!”
宋澈还如以前那般,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笑起来。
乌桑端茶上来,宋澈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收敛了笑,郑重道:“王后……皇兄其实一直念着你,这次来坎儿州……”
“南海王,”锦绣正了脸『色』,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以前的朋友,而是两个国家,两支军队的统帅,锦绣语气无比严肃:“我倒是希望南海王能够好好分析眼下的局势。我们愿意以二十六座城池换回殷王,二十六座城池对启国而言代表了什么,相信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
宋澈眸光阴翳,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启国的大半疆域!
“另外,再有十来日,索姆河就会结冰,南海王不会以为靠砸冰煮水能提供整座城池的饮用水吧?至于温泉那边……南海王应当猜到了吧。”
宋澈脸上再无半分笑,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锦绣此行的目的。
兵不厌诈,对方明显想好了所有退路。
锦绣愿意来坎儿城,并非为了宋煜,而是因为她根本不惧。甚至她料定了他们一定会答应,答应她的议和条件。
第718章 被动()
“皇兄,我们怕是要早下决定才成,还有半月天气就会变寒,一旦结冰……而且他们很有可能截断粮食的补给道路,届时我们将处于被动的局面。”宋澈苦口婆心说着。
宋煜静默良久,缓缓抬头,淡淡瞥他一眼,冷声问:“你是让朕投降?”
宋澈一僵,半天才缓过来,声音顿时小了几分:“怎么是投降呢,王后开出的条件对我们是十分有利。归还二十六座城池,我们还可以附加一些条件。今年大战,国库空虚,百姓处在水深火热里,饱受战火的城池需要重建,这将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他细细说着,希望宋煜能听进去。
可宋煜一直是副冷冷冰冰的脸,也不知是否有听进丝毫。
宋澈说得口干舌燥,末了安静等到宋煜示下。
宋煜没有当即给出答案,而是疲惫地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宋澈离开,宋煜一个人静坐在屋内,几天时间过去,他已没有最初那么愤怒。
细细想来,似乎是他『操』之过急了。
这么快就急着追问锦绣,锦绣又怎么可能答应。毕竟,当初她受了如此多的伤害离开帝京,纵然是疗伤也需要一段时间的。
至于宋澈所说的议和,他根本想都没想过。
只有失去了,他才知道她的弥足珍贵,才知道万里疆域也不如她一人。
他站起来,沿着屋子走了一圈,然后突然将门推开。
院子里的程峰立刻上前,躬身询问:“皇上。”
“请她去黑院。”
程峰愣了一下,这才离开。
黑院,是坎儿城里一座鼎有名的酒楼。院子里有一颗千年古树,古树绿荫遮蔽,据说就算是隆冬叶子也不会枯黄。
大半的阳光被古树遮挡,以至于酒楼每个房间都很阴暗,所以才有黑院这个名讳。
锦绣被带到第二层的包厢,这间包厢的窗户正好对准古树的树冠,巨大的树冠从窗户穿过,占据大半个房间。风一吹过,绿叶便细细摇晃,如风铃般带来清脆的响声。
这样奇特的酒楼,自然是价格不菲的,特别是他们酒楼供应的食材,据说都是很稀缺的走兽。哪怕是如今战火不断,酒楼一样生意兴隆。
锦绣站在窗口,从二楼往下看,巨大的古树根茎旁,有一队穿着绿『色』襦裙的舞姬在偏偏起舞。悠扬的钟鸣声回『荡』在院子里,犹如古树的喘息,让人一下子便被吸引过去。
宋煜到的时候,锦绣正专注地盯着下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宋煜不禁抿了嘴,徐步上前,站到她身边,轻声问:“喜欢这里?”
锦绣浑身一僵,猛地看下他,然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样的动作让他心里突然一闷,眉头忍不住高高耸起。
锦绣已经开了口:“启皇。”
语气单薄,态度疏离。
宋煜很努力才将心头的不适压下去,强忍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椅子上,亲手给她倒了一盏茶。
锦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上前,坐到宋煜身侧的椅子上,接过茶盅,抿了一口。
上等的雨前龙井,他的口味似乎一成未变。
“好茶。”她赞叹道。
宋煜的眉梢才略微舒展些,静默地看她两眼,心里突然踏实起来。这一年来,他心里总是缺了一块,夜里睡不踏实,白天心绪不宁。
现在看到她,心底缺失的那一块仿佛补上了,他终于知道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起风了,吹动枝干上的叶子,摇晃如铃,渐渐盖过楼下的钟鼓声。
两人都缄默起来。
视线昏暗,他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只得深吸一口气,缓慢开口:“还记得五年前,你被抓进府衙的那次吗?”
没有回应,但是能看见她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他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