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为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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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放下手中微凉的茶盅,似笑非笑看了茅江财一眼,又转而看了看杨管事,见杨管事正不断用袖口拭额头的冷汗,方才缓缓开口:“我还以为王府没有账房管事的,都是杨管事管着呢。”
杨管事吓得脸都白了,那茅江财亦是脸一阵红一阵紫的,不知是尴尬着还是吓着了,好半天才喏喏道:“福晋真是会开玩笑,偌大的王府岂会没有账房管事呢。奴才也是从建府起就在府里服侍了,也算府里的老人了。”
锦绣在心里冷笑,老人?这是想仗着资历压她?
念头转过,便斜睨了杨管事一眼,杨管事那个小心脏,扑通扑通的都快溢出腔子了。
不是说这位嫡福晋才堪堪及笄吗?瞧这举手投足,说话处事,哪里像个刚及笄的小丫头,就是比那些意淫内院的当家主母也不逞多让!
这样的人,岂是能随意糊弄的!
杨管事忽然就慌了,先前来请安的时候,他本是和账房管事商量好的,只要福晋不过问就睁只眼闭只眼糊弄过去,哪知道
见账房管事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锦绣原本和气的脸瞬间布上一层寒霜,接着语气冰凉地道:“我只知乳娘是打小服侍王爷跟前的,却不知账房管事也是府里的老人,倒是本福晋怠慢了您。”
账房管事先前还不当一回事,等听锦绣这么冷冰冰地说完,再对上那双冷若寒霜的眸子,腿肚子不由得软了起来,先前的硬气和得意全然消失大半,口气跟着慢下来,支支吾吾道:“乳娘乳娘自然是王王爷身边的老人,奴才奴才”
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锦绣便冷笑道:“本福晋可没时间听你们瞎扯!管事若是还没想明白该如何回话不如先回去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再回王府答话。”
账房管事注意到,锦绣口中说的是“想明白了再回王府答话,”那意思是说,如果想不明白岂不是
整个人都战栗地抖了一下,看锦绣的眼神再不敢像之前的敷衍,样子益发恭顺起来。
锦绣见账房管事像是想明白了的样子,于是淡淡道:“本福晋第一次管家,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是这账自然是要第一个弄明白的,管事觉得呢?”
管事吓得都要跪下去了,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不住地赔笑:“那是,那是,福晋睿智。账务乃是管家核心,应当的。”
第27章 管家()
锦绣侧目看了菊青一眼,菊青立刻心领神会,插了腰,有些不满地看着账房管事:“既然知道,还不拿了账册给福晋过目。”
那账房管事却扭捏起了:“这”
说着求救般看杨管事,杨管事只敢当作看不见。账房管事就急了,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跟杨管事闹起来,于是抓耳挠腮地想了会儿,才抬头言辞恳切道:“不是奴才不给账本,只是王爷早前吩咐过,这府里账务等事都由王爷亲自打点,福晋若是强要奴才交出账本,恐怕恐怕王爷”
话没说完,账房管事倒是如获大赦般呼出一口气。
锦绣看在眼里,只在心底冷冷一哼,搬出宋煜做挡箭牌?
这样的手段她见多了!
她十二岁便跟着母亲学习管家,家中一大帮丫鬟婆子皆是服服帖帖半点不敢忤逆,那会子母亲就十分严肃地告诉过她,唯有内院不乱才能阖家安宁。
她自然晓得杨管事和账房管事之间的猫腻,当然了,之前王府一直没有主母,两位管事沆瀣一气暗中勾结把持着王府财产和外院事务,现在她这嫡福晋来了,任谁也不肯让出这香馍馍来。
心思一沉,瞧杨管事和账房管事心虚的样子,恐怕库房早被两位管事搬空了,这王府不过看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际就是个烂摊子。
忽然有几分焦头烂额,本还想接过王府的管家大权,解了手中无银的燃眉之急,这下看来
心情惴惴,顿时有几分乏味,管事不肯交出账房册子,她也不再追问。
她才不要替宋煜收拾这烂摊子,至少不是现在出面
于是摆摆手,道:“既然是王爷默许的,那我也不再多问。只不过这内院吃穿用度处处少不了银子,现下丫鬟婆子都增添不少,再过几日内务府还要送了内监来,两位管事都要合计着,月例供奉都须得按时发放,切莫亏待一人。”
其他站着的小厮丫鬟婆子们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倒是杨管事和账房先生,起先还挺高兴锦绣不追问的,后来一听这月例供奉之事,顿时皱了眉。
府里光沉香阁就添置了二十多号人,再加上程福晋的绿筠轩,这么一算下来可是多了几十张嘴啊!
锦绣端了茶盅,漫不经心看两人几眼,问:“怎么?有问题?”
两人哪里敢答话,只能苦巴巴地硬着嘴巴认了:“没,没问题。”
锦绣淡淡一笑,漂亮的眸子轻轻落到杨管事肩头,缓缓道:“听说十里坡的赏赐都被杨管事收到了公中库房?”
杨管事早就头皮发麻了,还是需要硬着撑下去:“圣上和宫中贵人们赏赐的东西皆是贵重无比的,奴才怕有什么闪失,便都让人收了起来。”
锦绣点头:“那是,圣上赏赐等同于隆恩浩荡,丢了一两件都是要杀头的罪过,马虎不得。杨管事这差事办得好,回头在库房多加派两个小厮,等得闲了我让菊青跟着去库房清点东西入库。”
杨管事的脸顿时难看至极,又不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压着满腔子的郁闷惶惶点头。
锦绣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乳娘焦氏,乳娘一直目不斜视地站着,既没有因为先前锦绣与两位管事的明枪暗斗而露出讶然之色,也没有因为现在锦绣的注视而微微恍神。只那么心平气和地站着,态度很是恭谦。
锦绣暗暗点头,上午的时候就见过乳娘了,现在再这么一看,更觉得乳娘是个波澜不惊,心思沉稳之人。
可不是波澜不惊,心思沉稳么,能从宫里那等诡谲的地方安稳出来,而且在宋煜身边一呆就是二十多年。这样的人,若只是粗俗鄙陋的无知妇,那锦绣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既然是忠心于宋煜,又是宋煜身边最有身份地位的人,为何要看着管事们折腾,却从来不出言干预一句呢?
锦绣想不明白,更不可能拿了这样的问题去问乳娘,于是面含微笑,让菊青端锦杌给乳娘。
乳娘不肯:“礼不可废,哪有奴婢坐着给主子回话的。”
锦绣便笑着说:“乳娘是王爷敬重的,也便是我所尊敬的,还请乳娘不要推诿,想必纵然是王爷在这儿也不会让乳娘干站着说话吧。”
菊青很明白乳娘在府里的身份,于是跟着上前硬将乳娘拉到锦杌上,还让梅儿送了一盏茶上来。
乳娘只好诚惶诚恐地受了。
杨管事和账房管事那个气啊,先前他们回话的时候别说锦杌茶水了,福晋的脸色都是黑黢黢的。
这就是态度的差别啊!
大家都知道,虽然宋煜平日里纨绔放浪,可对这个乳娘那是真真的放在心上,全府上下估计也就乳娘的话会听上几分。
乳娘虽然是宋煜身边的红人,却沉默少言,也甚少插手王府之事,平日里对一众奴才们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大家都是打从心底的敬重喜欢。即便趾高气如杨管事,真正遇见乳娘还是得好言好语
所以对于乳娘的特殊照顾,在场人皆是没有多余的反应。
锦绣问了些内院的事,乳娘都一一答了,当锦绣问起为什么膳食不在公中厨房弄时,乳娘给的答案是,“众人口味不同,也不好谁将就谁,在吕姨娘进府的时候便各自开了小厨房了。”
锦绣轻点下颌,分开就分开吧,省得有人弄出些许腌臜事。只不过这样食物上要浪费些。
“食材都是府里统一订制的,每个院子都有定例。”乳娘补充:“另外王府在乡下有两个庄子,蔬菜基本都靠那两个庄子供应。”
锦绣暗暗记在心里,与乳娘再说了些许话,便让菊青赏了众人银裸子,大家都欢欢喜喜地给锦绣磕头。
等到人都走了,汤嬷嬷去小厨房看晚膳准备的如何,菊青再也绷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要管事交出账本?为什么不把账房的钥匙要来?嫡妻管家,本就是堂堂正正,你这般窝囊的不知争取,明儿个恐怕就要被绿筠轩踩下去!”
第28章 分寸()
菊青这些日子来都是谨言慎行的,今天或许是真急了,口中失了分寸。
锦绣也不恼,甚至从善如流取了个茶盅,倒一杯茶给她:“新泡的云茶,口感还不错。”
菊青那个气啊,这都什么时候了,鬼才有心思喝茶!
不由得怒目圆瞪,鼻尖重重出着气。
见菊青不接,锦绣笑着将茶盅放回桌上,软语道:“你急的我都知道,可是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菊青懒得听她长篇大论,拂袖呵道:“你是不是以为离开了国公府,山高水远的没人能奈何你?锦绣,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锦荣,可都在夫人手心了攥着的!”
急不得?都火烧眉毛了,管家之事若是不能拿下,她以后拿什么跟程青青争?拿什么在内院一众人面前立威?又凭什么让七王爷死心塌地?
如果不能将七王爷死死攥在手心里,又如何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
菊青一边想着,整个人就乱了起来。
锦绣暗地里睃了几眼,终是叹气开口:“你也听见两位管事说的,是王爷要自个儿管家。我这时候去争什么?说多了只怕让人觉得小肚鸡肠。况且这府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福晋,我怎好去做这出头鸟?”
菊青戏谑:“你何必拿了程福晋做挡箭牌,她在你面前早已伏低做小,战战巍巍,放眼整个府邸,还有谁的身份越得过你去?哼!到底是下作货出身,做事畏手畏脚登不得大雅!”
菊青满脸讥诮,锦绣置若罔闻,菊青看着火冒三丈,撩起桌上的茶盅就往地上摔。
青瓷白釉胎的茶盅“哐当”落到毛织地毯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飞溅的碎片撒得到处都是,青色的茶叶水渍将地毯晕染的花里胡哨的。
在小厨房忙碌的汤嬷嬷一听见动静就冲了过来,望着一地狼藉,又见菊青板着脸,锦绣沉默不言,不由得纳罕:“这是怎么了?”
菊青很快反应过来,飞快将脸上的不悦掩饰下去,旋即换上一副乖觉讨好的样子,委屈着对汤嬷嬷说道:“福晋,福晋一时失手打翻了茶盅而已。”
话是这么说,样子却表现得是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落到外人眼里就似锦绣不满没拿到管家令牌,摔了茶盅出气呢。
锦绣面无表情地坐着,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汤嬷嬷叹了口气,招呼小丫鬟进来收拾,等到收拾好了,重新上了一盏茶,汤嬷嬷才看着她的脸色小心道:“福晋这是何必,您有太后撑着,还怕没有那一天?王爷性子虽然顽劣了些,相处久了便能明白福晋的好。”
这是劝她不要太过在乎内院的权力,一切还需以伺候宋煜为主。
锦绣在心里叹了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梢。
汤嬷嬷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不好再多言,于是暗地里朝菊青递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院外账房。
杨管事和账房管事两人一坐一站,杨管事手中拿着一小袋银裸子,细细摩挲着。
指尖转动那些银裸子,便发出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账房管事听着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忽然回头,有几分不悦地开口:“她倒是大方,去的人都有赏赐,面子里子都做足了。”
杨管事放下那袋银裸子,笑了笑:“可不是大方,出手就是一袋碎银子,绿筠轩的那位程福晋到现下都没半点表示,这一对比,底下的人自然是喜欢咱们那位王福晋。”
账房管事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压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浑身难受极了。
杨管事看着他坐立难安的样子,便笑出了声:“你怕什么,她纵然一时半会儿得了下人的拥戴,只要管家的权力一日不落到她手里,整个王府也都还是咱们掌心里的。敬她一句呢,她是福晋,不敬她,她就什么也不是!”
账房管事眼睛亮了起来,目光深深看向杨管事。
这杨管事身份可不简单,据说是皇后娘娘的远房亲戚,当初估计也是凭着这层关系进王府的。账房管事便靠着杨管事,这些年两人没少捞王府的银子,且从不知收敛,总觉得背后有皇后这尊靠山,出了事难道还有人敢找皇后娘娘的麻烦。
“就怕”账房管事还是有担心。
别看程福晋才刚及笄,十六岁的小姑娘,那眼睛却犀利的跟浸淫府邸多年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