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娇-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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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倒也登对。
于是笑着说:“贤侄家在何方,打算何时提亲啊?”
陶九知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迎着林苍期待的眼神,他犹豫许久才说:“我出自颍州。”
一句话,林苍脸色大变,指着他说:“颍州?”
“是。”陶九知认命地点点头。
夜风扰动了河里的莲花灯。
其中一朵侧翻出去,烛火引燃了旁边一朵的花瓣,火光在水面上张扬地蔓延开来,焦糊的味道混着渐淡的甜腻毒香,萧佑薇正琢磨着颍州是有什么魔力,竟然让这两个男人有这么大变化,冷不防一股烟窜进鼻子,忍不住呛咳起来。
她随身常备六师兄配的药丸,这毒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对这味道实在是不喜欢。
林苍叹了口气,“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软糯的汤圆乖巧地窝在白瓷汤勺里。
沥去甜酒汤后,轻轻咬开,一股芝麻的甜香就跑了出来。
萧佑薇坐在摊子靠里侧的条凳上,安静地吃着汤圆,旁观左右两个男人沉默的对峙。
“你从颍州来,那陶含光是你什么人?”林苍双手交错放在桌上,呼吸有点重。
陶九知不假思索地说:“从血脉上他是我爹,不过从我离家开始,他已经不是了。”
“那,陶婉莹?”
萧佑薇拿汤勺的手顿了一下,她还真是很少见到爹爹这么紧张的样子。
陶九知瞥了他一眼,神情看不出悲喜,用平淡的语气说:“是我三姐。”
三姐?
萧佑薇秀美微蹙,像是触动了记忆的某个开关,脑中开始回放出一个女声说过的话。
“那我便以酒为姓,不过,不要叫我酒娘子,我在家时排行第三,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三娘吧!”
酒三娘,陶婉莹,陶家三娘?
这
她忽然又想起陶九知曾经和她说过,跟随她上路是因为出门前得了一卦,只要跟着她就能找到一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天哪,她拍拍额头,几条线串在一起,本来是该清晰明了的,怎么越来越乱了?
一片沉默里,林苍忽然开口吩咐道:“薇儿,方才路过的那条大路上有个酒肆,你去帮爹爹买些酒来。”
萧佑薇明白这是要支开她的意思,忍不住看看右边的陶九知,没想到这人正好也在专注地望她,见她看向他,脸上忽然多了笑意,温声说:“你自己去不安全,让暗九跟着你。”
顺着他目光看去,摊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纤细的身子紧实地包裹在厚重的黑衣里,只露出一双猫儿似的圆眼睛,是好看的湛蓝色,恭敬地给她行了个对主人的礼。
暗九是个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个头比她矮了一截,腰上别着两柄短刀,走路时也像猫儿一样没有声息,看起来柔弱娇小,可是当这样的人隐藏在黑暗里发出骤然一击,那时才是噩梦降临。
走了一阵,刚好在能够远远望着摊子上动静的街角,萧佑薇停下脚步,暗九在同一时间停下,用那双蓝眼睛疑惑地望她。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萧佑薇问。
暗九答:“督公吩咐花灯会上不准靠近,毒雾散时属下就到了。”
那就是在爹爹赶到的时候了。
萧佑薇又问:“那你应该也听见他们说话了,颍州是什么地方,陶家在那里很出名吗?怎么一提颍州就知道他家人叫什么了?”
“颍州只有一个陶家。”
一个男声在暗九回答之前插了进来。
第111章 修罗再现()
夜幕里,一袭白衣渐渐浮现。
萧佑薇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头百味杂陈。
少时清园戏水,玩到累了手边就有他送来的点心,稍微多说几句话这人的脸能红到耳朵梢。
她那时只觉得是个有趣的孩子,也以为爹爹有意收他当弟子,便对他多了几分亲近。直到这次从门罗山回来,出了贺兰城后才慢慢发觉这少年对她似乎多了些别的心思。
生辰那日见到那支他亲手做的连理簪,又见他因为簪子摔损而对人大打出手,暴露修罗面相,才知这份情思深重。
可是想到原著里萧佑薇的惨死,连埋身处都要被他和萧云琪占用去,用来卿卿我我,互表衷情,即便前面几年和这少年相处得不错,可是让她怎么去面对这个恢复了记忆,跟原著里的形象渐渐重合的姜旭元?
阿元幽深的目光拂过她腰间的宝蓝香囊,又看了看远处陶九知身侧的那个心形花灯,脸上多了几分讥诮,深究下去也有痛色,“阿薇,我该同你说声恭喜吗?”
萧佑薇不知道该回他什么,尴尬的沉默,暗九的手无声地覆上刀柄,蓝眼中浮现危险的气息。
她不说话,他亦不作声,萧佑薇的目光不知不觉飘到林苍和陶九知面对面坐着的那桌上,看见两人的嘴开开合合,只可惜她站得这样远,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许是厌恨她为陶九知走神,阿元的手猛然抓住她的双肩,目光炯炯地说:“阿薇,我不信你真的看不明白我的心意,我们相伴这么多年,难道比不过你和他认识这短短几个月?今天的事情你也见到了,你跟他在一块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萧佑薇蹙眉,想要挣脱却挣不开这铁掌,不悦道:“你弄疼我了。”
阿元愣了愣,手底下刚放松了些,冷不防一道寒光闪过,毫不留情地削向他的手腕,他忙撤回手臂惊愕地看着那个动手的人。
一个连脸都不愿露的黑衣姑娘,冷森森的短刀映着冰冷邪异的蓝眸,扫视他时就像是一条狩猎中的毒蛇,在寻找出手的良机。
暗九收到的命令是奉萧佑薇为主,所谓主辱臣死,刚刚她见他们是认识的,一时放松了警惕,眼皮子底下竟然让这臭男人得手,正是想将功补过的时候,一双眼寻找着阿元身上的破绽,只待一展身手。
阿元看着暗九挡在前面把萧佑薇保护得极好,心神震颤下只以为暗九出手也是萧佑薇的意思,顿时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被背叛的感觉,煞气直冲灵海,眼底浮现血光。
战,一触即发!
“够了!”萧佑薇看着他们转眼间一刀一剑过了几个回合,忙厉声喝止。
暗九犹豫了一下,撤回刀再次挡回她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阿元这时候已经进入修罗身的浅层状态,神智里尚有一丝清醒,从第一眼看见她时的记忆,流转到她回到贺兰城,他跟随她上路,那时候他多么感谢上苍让他能每天和她朝夕相伴,可是转眼间身边除了六师兄又多了个陶九知。
陶九知!
伴随着这股怒意,血光大盛,阿元放弃了长剑,改从背后抽出银枪甩了个枪花,再度向暗九攻来。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暗九擅使双刀,本来和他是势均力敌,可是骤然换了兵器,以短刀对长枪,又顾忌主人吩咐住手,情况就险峻多了。
萧佑薇刚从陶九知那里得了暗九,虽然没见过面貌但也知道必定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哪做得到眼睁睁看着她血溅当场,一咬牙从腰间抽出软剑挡了上去。
兵刃相接处火花一闪,萧佑薇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握剑的虎口处一疼,竟然流出殷红的血。
她轻嘶一声,粘腻的血液很快浸到剑柄上。
正担心他见血后会更加凶悍,没想到目光对视时,阿元的眼睛居然褪回正常的黑色,脸上依稀有迷茫的痛色。
“你,你”
“呵呵”他喘着粗气连连控诉道:“你果然变了你收他的房契,借他的力救人,接了他的花灯,佩着他的香囊,现在为了他的人跟我动手?”一句一句语气愈重,泣血带泪。
萧佑薇忍着痛皱眉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忽然有点难过。
一个困扰她许久的认知在此刻逐渐清晰。
回不去了。
贺兰城回不去了,清园没有了,那个笑得羞涩的少年也不在了。
“想说什么?”阿元重复了她这句话,脸上笑容惨淡,“我没什么想说的。”
忽而后悔了,恳切道:“阿薇你信我啊,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颍州从大越初创就封疆自治,陶家是叛臣贼子,早晚要被剿灭的!还有,他执掌暗司,手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他冷血无情,什么情情爱爱都是骗人的伎俩!”
“他只是在骗你!”
这是阿元的结束语。
在他说到陶九知的来历时,萧佑薇想说她知道,可当他说出最后这两句之后,她忽然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
“说完了吗?”
她左肩上多了一只温暖的手掌,陶九知沉静中蕴含风暴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杀意。
她不会感觉错的,陶九知想杀他。
她把软剑收回腰间,右手顺势覆上他的手掌,指尖轻轻摩挲,希望他放下这个念头。
陶九知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拿下来,抽出帕子把那道还在流血的伤口包好,头也不抬地说:“你如果有点脑子就现在滚,否则我会就地杀了你。”
“你敢吗?”阿元的愤怒凝结成霜,硬邦邦地抛出这几个字。
陶九知毫不客气地击碎他的幻想:“自己动动脑子想想,你在贺兰城待了那么久,当真以为是别人找不到吗?”
阿元脸色大变,眸光闪烁一阵后深深地望了萧佑薇一眼,竟然一言不发地跃上房顶走了。
“这”萧佑薇愣了一下求助地看向陶九知。
后者揉揉她头顶劝慰道:“不用担心,你看他去的方向。”
萧佑薇恍悟,北城门出去就是往北的官道,阿元这是要北上吧。
“管他做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倒是你,手还疼不疼?”
萧佑薇惆怅地想,这会儿看人家是个毛头小子,却不知道过几年再看又是什么景象了。
可这话她不能说,只勉强笑笑,陶九知看出她心情低落,便牵过她没受伤的那只手往回走了。
第112章 乱象之始()
白衣少年在夜色中疾奔,咬紧牙关,耻辱和惊痛在他心底蔓延,她是别人的了,是别人的了
是别人的了!
“什么人?!”
值夜的城门守卫背倚城墙正在打盹,忽然看见通天夜火映照下一个黑影狂奔过来,几下跃上了城墙,腰悬宝剑,背负长枪,眸如寒星,浑身包裹着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守卫刚一开口就后悔了,想退却无处退,只好打着冷颤看他靠近。阿元的神智并没有随着夜风拍面而清醒,反而愈发癫狂,这时看着守卫模糊的脸竟然以为是那个可恶的陶九知,他愤愤地提拳,右拳携着百斤之力砸向守卫的心窝。
可怜的守卫连叫都没叫出一声就没气了,心口留下一个可怖的窟窿。
阿元茫然地抬起手掌,上面的血肉碎块还在冒着热气。
“啊!”他又惊又惧无处发泄,最后一拳打在城墙上,守卫的尸身被这股力道一震,脚下也没了支撑,于是一点点滑了下去,没有合上的双眼无神地望天,像是在发出无声的控诉。
“怎么回事,嚷什么嚷!”另一头传来其他守卫不满的吼声。
阿元颤了颤,将手掌在衣裳下摆蹭来蹭去,怎么也磨不掉扑鼻的血腥味,城墙那边的守卫没得到回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这边走,阿元心里一慌,运起轻功跳下城墙,顺着护城河飞掠一阵,最后停在一片狭窄的溪流旁边。
他半跪在水边好像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
他杀人了
他不是没杀过人,当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少爷时,当家主母对他进行的是捧杀式的养法,爷爷只想着教他家传武学,日后送去战场保家卫国,好为姜家挣一份荣光,根本不会操心他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杀的第一个人不是仇敌,更不是蛮人,而是伺候他的小厮,因为弄脏了他的衣服,被活活鞭打致死。
从那天起爷爷才意识到不能让他毁于后宅妇人之手,果断把他丢到军营里去,让八岁的孩子跟着新兵一起操练,十岁,他第一次上战场,蛮人的血淋了他一身,那时候他才明白爷爷没说出的话。
敌人的血意味着荣耀,弱者的血意味着耻辱。
可是今天,死在他手里的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而且是大越的军人。
他拼命在水里搓洗双手,每次重新睁开眼睛都觉得指间仍有滚烫的鲜血,还有粘腻的脏器碎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冷静了些,忽然嗅到一阵臭味,细细寻找后发现是从已经被夜风吹干的双手传出来的,他疑惑地把手放在鼻下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