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娇-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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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
绿漪想到了县主十二岁那年,心头升腾起习惯性的不解和感伤。
是人太善变吗?原来那个县主去哪儿了?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想着,忽然身后被人猛地一推,回过神才发现眼前是个台子,凶神恶煞的壮汉露着粗硕的臂膀,肩上扛着厚重的长刀,正严肃地盯着她。
这是,刽子手吗
她,快死了?
绿漪木木地站着,旁边有人走上来铺开布,摆了一桌饭菜,温声说:“吃点东西吧。”
这是,断头饭吗,吃饱了好上路?
绿漪这样想着,茫然地看向那个说话的人,水绿色的衣裳,乌发梳着简单的发式,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柔和地望着她,绿漪狠狠地一颤。
这双眼睛,形状和县主好像,只是瞳孔的颜色不同,也更好看,可是乍一看上去,真是像极了县主平日的模样,也不对,这人,好像更真诚些。
“磨叽什么,快点吃!”刽子手不耐烦地催道。
绿漪被吓了一跳,手里这时被人塞了双筷子进来,还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少女,用那双像极了县主的眼睛看着她,声音也好像带有魔力一样,让她不由自主地顺从。
她拿正筷子跪坐下去,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少女除了开始时说过一句“别怕”以外就再不吭气了,只是默默地给她夹菜,见她吃了大半碗米饭后才制止道:“够了,你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吃得多了对身体不好。”
绿漪心想,我都要死了,还管什么好不好。
萧佑薇看她的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将饭菜收回食盒里,跟刽子手说了句:“好了。”
刽子手得了她这话先是受宠若惊,继而咳了一声正正神色,屈指弹了下长刀,示意绿漪跪过来。
时候差不多,是该准备行刑了。
许是巧合,许是天意。
就在绿漪眼含泪水跪蹭过去的过程中,原本还算晴朗的天色忽然暗沉下来,闷雷声响起,云端还有雷电缠绕。
人群更加吵闹了,有的人挤着去屋檐下面打算避雨,受了惊吓的孩子随着这阵嘈杂慌得大哭,有的人却想得更远,尤其是迷信的老人。
彼时在莺莺兄长的尸体上发现了提前写好的血书,血书飞走,众目睽睽之下字迹从枯黑变得鲜红,这些映在他们心里,就说明是天意如此,兄妹俩死得冤屈,在这些人的话题带动下,一桩看似普通的案子变得更受关注,才有了之后丹阳县主上堂辩白的一段。
而在案子的罪魁祸首斩首示众的前一刻,天光大变,这次又是预示了什么呢?
轰——
惊雷劈下,地面猛地一亮,伏倒的绿漪狠狠一颤。
暴雨毫无保留地洒落,绿漪抬起头,散乱的头发下面不知是雨还是泪。
“老天爷警告了,这人不能杀!”
一声浑厚的大叫打破了雨后乍然的凝重。
人们恍然初醒,面面相觑中不自觉偏向了那人的说法,如果不是有大冤屈,何至于老天降下雷雨?不能杀,不能杀!
之前骂过绿漪该死的孩子们缩在大人的臂弯底下,其中一个骂得最凶的男童最先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有他带头,一时间孩子的哭声连成一片,场面更加混乱。
萧佑薇双手拿着食盒退到附近的一片屋檐下,抬头望望身侧的人,这个角度看过去,最显眼的仍是那眼角的银色纹路,她轻笑一声说:“我发现还真是小看了你。”
那人原本双臂环在胸前斜斜地站着,听到这句话,左手夸张地抬到耳边揉了揉,说:“哎呀,得小姐一声赞,小生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唉,可算是上辈子烧了支好香哟。”他歪头看天,很是感慨。
萧佑薇脸上的笑淡了几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是吗?”
“对啊!”陶九知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像只邀宠的小狗般凑了上来:“其实我觉得吧,我这人优点多得很,你夸我还是夸得太少了。”
说这话时,他一双黑玉般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的双眼,鸦翅般的睫毛似是故意般扇啊扇的,直搔得人心里发痒。
萧佑薇露出一抹极端正的微笑,“我觉得你之前的话说得不准。”
“哪句?”
“你能遇到我可不是上辈子多烧一支香的事,若想我多多夸你,只怕还是上辈子少修了几十座庙宇吧。”
第105章 督公救命()
绿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的最后,她顶着脑门上的蛋液和烂菜叶,光着一双脚走在不平整的路上。
直拖出两条血路。
路的尽头有个持着刀的大汉,模样颇似死去的余成。
余成,那是谁呢?
她在何处听到的这个名字?
哦,似乎是那个枉死姑娘的哥哥吧。
她还看见了一个和县主长着一双相似眸子的少女,和善地为她备了一桌饭菜,这样独自用饭还有人添菜的待遇,自从跟着爹娘进了萧王府后,便再没享受过了。
那道糖酥肉的味道很好。
很像她小时候在家时娘烧过的味道。
可她为什么还活着呢?
绿漪迷茫地坐起身子,窗外阳光明媚,金黄的花灼痛了她的眼。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那天的惊雷和骤雨。
想到人群的嘈杂。
那奇怪的烟雾。
身体猛然失重,最后一刻她看到血花四溅,接着,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门被扣响,她迟缓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身后是金灿灿的阳光,看起来真像是阿婆挂在堂屋里的那张画,画里那个伴在菩萨身侧的玉女。
也像极了县主小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可爱的模样。
县主?
县主是谁,绿漪好笑地晃晃头,那才不是她的县主呢,跟她一块长大的县主不会害人,不可能指使阿七去杀人,更不可能推她出去抵命的。
可是,偏偏就是做了呀。
女孩见她目光呆滞,细细的眉毛皱了皱,走到床头放下托盘,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似乎是感到手下温度正对,表情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绿漪愣愣地抬头看她:“你是谁?”一出声觉得嗓子里一阵难受的拉扯,像是久无甘霖的沙漠,声音听起来像是砂纸打磨。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摇头。
绿漪惊道:“你不会说话?”出口自知失言,眼神里多了几分抱歉。
茯苓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她把药喝了,那托盘里左边是药汁,右边是清粥,粥里特意撇去了多余的米粒,上面还覆了一层油皮,是一碗粥里最有营养的部分。
绿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对这女孩天然的好感还是让她顺从了,总归最差不过一死,她还活着,有什么好奢求?
只是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如果好好地顶了罪,对家里来说是件好事,可她活着,如果县主生气,那爹娘、弟弟、阿公,都怎么办
“别的都不用想,我们既然能带你回来,自然将后续的事处理好了。”
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绿漪手里的碗一颤,她认出了这个声音,是那个和县主相似的少女。
下一秒,绿漪呆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那个跟在少女身后走进来的身影。
青缎衣,白玉冠,手持一柄招牌的青骨扇,眉眼秀致悠长,眼底纹一片银色羽毛。
这人。
这人?!
绿漪猛然将碗一放,连滚带爬地跪伏在地上,嘶声哭叫道:“陶督公,督公救命啊!”
第106章 花灯会和祈福舞()
陶九知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救命?你好端端在这儿,有什么好救的?”
绿漪拼命摇头说:“督公神通广大,求求督公,就念在萧王府和您的交情上救救县主吧!那个不是县主,一定不是!”
陶九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不接她的话,抿抿嘴角笑道:“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来吩咐了?倒是个忠仆,可惜一仆不侍二主。”
绿漪愣住了,眼泪流过纱布包裹的脸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萧佑薇却看出了一丝门道。
绿漪是跟着萧云琪的大丫鬟,她救绿漪图的当然是为了知道更多关于萧云琪的事,而且她有预感,如果绿漪肯为她所用,以后能发挥出不小的用处。从陶九知说的这话看,他是恰好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这样想着,她心里一暖,这人虽然嘴硬不肯告诉她什么有用的情报,做事倒还算向着她。
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站着,等待绿漪的答案。
“只要能让县主恢复原来的样子,绿漪甘愿做牛做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嘶哑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朵,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满意。
陶九知丢下一句:“好好养伤,完了去柳宅跟着柳诗学学吧,认清楚你的新主子,别做什么蠢事。”
说完自然地牵起萧佑薇的衣袖,把她带了出去。
细嗅着园中的花香,萧佑薇抬眸浅笑,促狭道:“陶督公?”
陶九知挑了挑眉,歪头说:“做什么?”
“哎呀,早知道你身份不凡,今儿忽然听见官职,颇为新鲜。”萧佑薇的目光从他秀雅的面孔而下,经过略有起伏的精瘦胸膛,在腰带以下一段的地方停留了一下,点点头转开眼,停住不说了。
“哎哟!”
她原是存着试探的心,忽然头上被人拍了一下,那青影收了回去,她才看清原来是陶九知手上那把从不离身的青骨扇,“你打我干嘛?”
陶九知表情有些尴尬,别开目光说:“打你还是轻的呢,你这脑袋瓜里都放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萧佑薇哼了一声没接话。
又听他说:“如今朝廷设明司和暗司,明司是高铎管着,暗司才是我,虽是新设的构架,沿袭的却是往日东西厂提督的叫法,便称一声督公,明白了没?”
萧佑薇记着他刚才动手呢,虽然也不疼,可她心里不舒坦,就是不想搭理他,这时忽听见一句委屈的嘟囔,话音放得极低,却刚好能让她听见。
“我才不是太监。”
扑哧。
她被这句话搔到笑点,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把陶九知郁闷得不行。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笑的,我跟你说,高铎那老东西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你若是以后遇到就记住了,他的话一句也别听,有事找我,懂了没?”他将扇子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两下提醒道。
“知道了,陶督公”她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
陶九知拿她没办法,摸着鼻子直叹气。
两人不知他们闲话时的模样被树后的一双眼睛全看了进去。
阿元站在树影里,阴霾逐渐占满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血海生澜。
萧佑薇边赏花,边跟陶九知闲聊,冷不防听他提了一句:“我听说花灯会快开了,你去吗?”
她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正对上一双专注又清澈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许久才结结巴巴地红着脸说:“我,去啊,为什么不去?”
陶九知略一皱眉,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不过最后也没说什么。
花灯会是个比较传统的节日,时至九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才子佳人持灯夜游,若有中意的对象,便将香囊想方设法地交予对方,年年的花灯会上都要闹出不少趣事,也促成了无数对眷侣。
和花灯会有关的神祇叫作千禧娘娘,是民间盛传管理姻缘的一位女神仙,在花灯会上结缘的伴侣被人看作是得了千禧娘娘庇佑,注定生死不离,美满幸福,所以也是年轻小儿女们从年初就开始盼着的一个节日。
绿漪的“死”,为丹阳县主杀人案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多数人眼中,丹阳县主代表的仍然是美丽、纯洁、深受皇恩。至于杀人?这种罪名,随着绿漪被问斩,总要烟消云散的。
尤其是被她施恩过的人心里,那可真真是位活菩萨,若是有人说她半点不是,不必谁去带头,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和那人闹个没完。
这不是,从前几天开始,城外的灾民聚居区里就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狗子,你要是不舒坦就回屋歇着吧,县主她人那么好,不会怪罪的。”模样憨厚的中年人摸摸孩子的头劝说道。
这孩子就是那日被萧云琪摸过头后,一时激动晕了过去的那个,山里人没读过书,只晓得孩子起个贱名好养,家家户户的孩子都能叫狗子。
狗子一张小脸烧得潮红,连眼神都迷离了,却坚定地摇头拒绝说:“不行,县主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