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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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佑薇拍拍茯苓的头,“小馋猫,还烫着呢,凉了再吃。”
她把几盘蒸桃肉挨个拿出来放进食盒里,顺手抓了一把竹筷。
今天月色好,吃完晚饭后大家都在院子里乘凉赏月,萧佑薇提食盒过来时,人还没到,盒子里溢出的甜香已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个做法,倒是新奇。”六师兄夹了一片带糖丝的桃肉,赞了一句。
萧佑薇笑笑,“你管它怎么做的,好吃就行咯,师兄你看的书多,我这儿有个问题要考考你。”
“嗯,你说。”
“你看,桃子的果肉能养阴生津,补气润肺,桃仁能活血化瘀,润肠镇咳,桃叶能杀虫,桃花能消肿,样样都是宝,为什么却不受人们喜爱呢?”
她扒拉着手指数了一堆好处,一双琉璃眼扑闪扑闪,期待六师兄能给出个答案。
六师兄愣了一下,笑道:“你倒是琢磨得透彻。它确实是好物,至于不被喜爱嘛,其实是因为几百年前的一段往事。”
他被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略有些不自在地欠了欠身,缓缓讲述道:“那时有个君主,桀骜霸道,崇尚武治,他宫里有个宠爱有加的贵妃,对桃多有偏爱,受她影响,桃花成了国花,宫内种植桃林三百亩,世人也以桃树为百树之王。”
“那后来呢?”
“后来啊,据说是那位贵妃吃桃时噎了喉咙,死了,皇帝痛失所爱,下令焚烧国境内所有桃树,国人谈桃色变,再后来那皇帝成了亡国之君,故事被掩埋在战火里,但是人们对桃也不再热衷了,一代传一代,直到今天。”
“这”
萧佑薇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由来,哭笑不得。
皇权的能量真的太大了,这故事倒让她想到了“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典故。
感谢那位吃桃子噎死的贵妃吧,几百年过去了,现在的人哪还会记得这桩不吉利的事,既然大家不热衷桃,她的桃花源正好可以打这块蓝海。
她这么想着,月光下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异彩连连。
******
次日晨。
一辆马车从葫芦巷深处驶出,直奔城外。
车厢内闷热,萧佑薇扶好面纱,掀开窗帘挂上,好进些凉风。
今天阿元练武似乎有了新的感悟,她不敢打扰,本想骑马出行,没想到华林自告奋勇,要帮她驾驶马车。
这趟的目的地是西郊,刘福全推荐的那个李木匠就住在那儿。
按刘福全的说法,对方性格孤僻,西郊多坟地,方圆十里内只住了他一户人家,顺着大道往西走,好找得很。
她下了车,将这破旧的院子打量了一遍,提裙穿过篱笆,刚靠近屋子就听见里面有吵架的声音。
说是吵架不准,她探头看看,一个精瘦的络腮胡光着膀子,一手叉腰,正指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骂得唾沫横飞。
“老子打死你个不孝子,整日里不学好,家传的手艺你不学,非要倒腾这些娘们玩的东西!”
“你聋了是不是?!”
“个死小子,你爹跟你说话呢!”
萧佑薇听了一阵,忍不住笑了,这个络腮胡子应该就是李木匠了,他虽然骂得凶狠,恐吓的味道是尽够了,可一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果然像刘福全说的那样,宠溺儿子惯了,下不了手的。那少年似乎也是被骂习惯了,完全是充耳不闻的状态,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估摸着里面一时半会停不了,就想先在廊下走动,刚挪步子,眼神就被一样红色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支梅花。
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
那花瓣狭而尖,颜色红得饱满,又自有层次,枝条细瘦有力,点点红梅缀在枝头,灿若云霞,最妙的是那枝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雪,令人想起凛冽的冬风,连绵的雪景,一恍惚竟觉得这梅真是绽放在冰天雪地中了。
雪?这炎炎夏日,哪来的雪?
萧佑薇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只觉柔软丝滑,这雪竟是用雪锦并着棉花做成的,妙极,若不是亲手去碰,这样近的距离也认不出。
至于梅花,和现代的塑料假花是同样的道理,只是这手艺明显比批量生产的劣质品高明多了,俏生生的红梅立在枝头,傲骨清韵显露三分。
原以为枝条用的是木头,她捏了捏才发现竟然柔韧无比,内里不知是什么,只在外面贴了层状似腊梅枝条的树皮。
妙,妙,妙!
她正赞叹着,冷不防李木匠从屋里出来,脸上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郁郁。
见到她站在外面,李木匠警惕地皱起眉:“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萧佑薇欠了欠身道:“小女子是城中桃花源的店主,听闻这里有禹城最好的木匠,特来订制些木器。”
李木匠想都不想地摆摆手,“不做,不做!你请回吧!”
“这是为何?”
李木匠仍是一副臭脸,“没心情!”
萧佑薇眼睛转了转,余光扫见内屋李木匠的独生儿子,少年正趴在床沿认真地编织着一朵绢花,色泽鲜艳,花型精致,已然接近成品。
她绕过李木匠进去,也不说话,只站在少年身后专注地看。
不一会儿,绢花做成了,粉色的花,金黄的蕊,随着人的呼吸打颤,平白惹人怜爱。
竟是朵娇艳的桃花。
少年不发一言地捏在指间看了一会,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你这姑娘好不知礼,怎么往别人屋子里乱闯,出去,出去!”
李木匠在门口站了会,直到儿子的绢花做成了才进来拉她,之前忍着看来是怕扰了儿子做事。
萧佑薇灵活地闪过,笑盈盈地说:“李大叔,今天不跟你订木器了,我要跟他谈笔生意!”
纤指对着一脸茫然的少年。
什么?
第33章 引蝶()
李木匠沉下脸,“我看你是个小姑娘才几次忍让,如果再胡言乱语,我就”
他说着威胁的话,到关键的地方就停住了,浓密的络腮胡盖不住满脸好似大醉般的红。
萧佑薇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性格孤僻,分明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还容易害羞的大叔啊。
她蹲下身,从少年手里拿过那朵桃花细细端详,少年一声不吭,但是猝然改变的呼吸节奏已经暴露了他的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这花儿做得真好看,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少年讷讷地点头:“我,李鑫,是我做的。”
李木匠不屑地哼了一声,嘀咕道:“不务正业。”
少年眼神一暗,肩膀瞬间垮了下去,低头沉默了。
萧佑薇拍拍他瘦弱的肩膀:“你做一朵这样的桃花需要多久,要多少材料?”
李鑫老实地说:“这般大小的要一个时辰,绢丝要提前染好,需要”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工具盘,为难地皱起眉,显然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计算用量,只说:“费不了多少。”
萧佑薇心里对这父子俩约莫有了底,认真地看着李鑫说:“李鑫,我说了要跟你谈生意,不是骗你。就这样的桃花,我需要一百朵,大小是这个的一半,底下加打磨好的木簪,最好镌刻些好看的纹路,每支我给你十文手工费,材料花了多少你单独报给我。大约多久能做完?”
李鑫豁地抬起头,“你,你真没在哄我?”
萧佑薇不答话,眼神已经说明了她没在开玩笑。
这时候李木匠已经惊呆了。
家里这个混小子打小就不爱说话,整天鼓捣些奇怪的东西,他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发现不对,可是拿这小子没办法,着实发愁,他不是愁手艺无人继承,而是担心自己百年之后,这蠢小子靠什么混饭吃。
怎么着,混小子做的那些东西,居然有人肯买?
父子俩就这样飘忽着跟她签了契书,约定六天后取货。
萧佑薇留了订金和几张匆匆画成的草图,拿着一纸压了手印的契书,愉快地走出李家。
那李木匠也是趣人,她要求加上带纹路的木簪子,那时李木匠的眼神透着了然,定是已经猜到她本意是要他出手,可他照样默许李鑫签下了这单生意,这大约就是为人父母吧,嘴上说得再狠心绝情,真正到做事的时候,总是心软的。
她走出院子,抬头望着瓦蓝的天空,忽然觉得有些想爹爹了。
六天,不长也不短,期间她去月牙溪起出酒坛瞧过,以她的方式做的桃酒其实已经可以喝了,味道倒也不差,主要是胜在新奇,真要比较的话,自然是比不上猴儿酒和十七珍的。
其他时间她要么给六师兄打下手,帮着整理药材,调配阿元的那份药,要么在厨房跟福婶琢磨以桃子为主料的吃食。
到晚间去给茯苓讲一段西游记,回房书写成册,再练习一会儿密室里带出的那卷“生”字功法,对了,她把那功法命名为“生卷”,虽然只接触了前面浅显的内容,但已经得了不少好处,她能感到现在身体里满是生机勃勃的力量,连内力也大大增涨。
多的不敢说,如果是江湖上一般的二流高手,她能保证百招内不败。
十日后,葫芦巷宅中大清早就热闹了起来,最积极的不是萧佑薇这个老板,而是即将上岗的华林。
这孩子在这里待了一阵子,有福婶积极给他补养,瘦巴巴的身子终于多了点肉,枯黄的头发经过修剪,在头顶用布扎起来,配上一身干干净净的短打灰布衣裳,显得精神利落,小脸上没了凄惶,换以灿烂的笑脸,这是萧佑薇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的相貌,剑眉星目,还没完全长开,却是意外的俊秀。
想到他出身凝香坊,生母可能是坊里的人吧,模样该是不差的。
一群人刚出大门俱是一愣,巷子里连日空旷,今天却多了顶翠绿幔的轿子,他们出来时轿子已经转头,只在侧面窗子里惊鸿一瞥面纱下削尖雪白的下巴。
轿子平稳而迅速地离去,一名绿衣丫鬟落在后面,朝萧佑薇友好地笑了笑。
原来是搬家那日遇到的孕妇。不知她们是遇到什么事了,那丫鬟虽是笑着,眉眼里却藏着焦灼和担忧,萧佑薇猜测是那女子的胎相有问题,可是关系不深,怎好多言?
禹城今天出了一件稀奇事。
西郊怪脾气的李木匠带着儿子进城了。
不单是他们父子俩,还推着两辆小车,里面放了样式新颖的雕花桌椅,还有许多好看的绢花簪子。
消息不胫而走,萧佑薇早在看到李鑫手工做的绢花时已经猜到会很有市场,却没想到这样多的绢花簪子放在一块,对禹城的女子们会造成这么大的吸引力。
从城门口一路向他们问价的姑娘小媳妇足有二十来个,甚至有几人一直跟着他们的车,想看看他们要去哪儿。
李木匠络腮胡子被风吹得一颤一颤,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一个劲往他鼻子里窜,弄得他老脸通红,又碍着答应过萧佑薇路上不许说话,只能努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至于脸皮更薄的李鑫,他力气小,推的那辆车上桌椅少些,却安放着插绢花簪子的板子,女人们也多是往他身边去的,行动间免不得身体接触,一张脸早已经红得滴血。
好不容易到了状元街,看见门口等候的俏丽少女,父子俩齐齐松了口气。
萧佑薇支使着六师兄、阿元和华林把车上的桌椅卸下来搬进店里,不过一会儿,六张精致秀气的圆木桌已经摆好,每桌配四个凳子,另有一个方桌暂且充当柜台。
几日的光景,店里已经大变模样,雪白的墙壁上用鲜艳的颜料绘制了桃林盛景,花叶相映,光影交汇,风格迥异于现有的画技。
此外,空置的地方搭起了六顶轻纱帐篷,由雪锦裹面的坚固木条支撑,四面垂下方形的彩纱,不会影响通风散热,但是能遮挡人的面容。
每顶约有两个平方,刚好够摆一桌,都是依着尺寸做的,李木匠父子俩运来的桌椅放进去,不大不小正正好。
“萧娘子,你要的桌椅都在这儿了,柜台还要等些时日,还有那些簪子”李木匠瞥了一眼被一群女人围在中间的儿子,显然心有余悸。
萧佑薇扑哧一声笑了,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钱袋递过去,“辛苦李大叔了,这是酬劳,你数数。连着柜台的酬金也在里面,做好了直接送到店里就行。”
李木匠拆开点了点,确认无误后郑重地答应一定尽快做完。
其实以他的效率,柜台并不难做,只是萧娘子给的草图模样怪了些,需要多打磨打磨才能达到效果。
萧佑薇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嘀咕,她给出的图样其实在现代很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