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 罪恶感 by林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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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以光喜滋滋的把它放进兜里,返回到停车的地方,坐进车里守株待兔。
果然,不过几分锺,手机就响了。他没看号码就急迫的按下接听键,彼方陌生的嗓音带著浓厚的“江湖”味。
“黎竞,伤没事了吧?兄弟们晚上给你报仇,去挑了那个狗日的场子,你安心休息!养好了再亲自放他们的血!”
蔡以光吓了一跳,犹豫著礼貌的回过去:“呃……我不是黎竞,我是他的……呃,朋友,他手机落在我这里了。”
那边马上就暧昧的笑起来:“明白,明白!那小子……还伤著呢!一大早就不老实!给兄弟们转告他,小心身体,养精蓄锐啊!”
那个“精”字说得特别重,蔡以光一下子反应过来,含糊的“嗯”了一声,面红耳赤的挂了电话。细想过後,心情却灰暗下去,这就是黎竞现在的生活?砍人、被警察追、受伤……滥交?那个十七岁的黎竞真的已经不在了。
但那都是黎竞个人的私事,他完全管不著,他早已失去劝告和管教的资格。即使曾经,作为老师的他可以正当名分的去管自己学生的事,现在的他再做出任何劝说都只是伪善。不客气的说,正是因为他,黎竞才会过上这种生活……如潮水般汹涌的罪恶感再一次把他淹没。
他默默靠在座椅上,等待黎竞的电话,开始的那种雀跃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很快就响了起来,他心情沈重的接听,黎竞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哪位捡了我的电话?”
蔡以光低声回答:“是我……”
“你哪位?”
是啊……黎竞不会记得他的声音,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蔡以光自嘲的苦笑著,尽量用平稳的音调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马上来,你在哪?不要走开!”
没过一会儿,黎竞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从蔡以光手上一把抢回自己的电话,“好了,非常感谢!不要再见了!”
蔡以光追逐著他即将离去的身影,还是那样平稳的说:“号码……我已经记住了。”
黎竞猛然转过身,盯著蔡以光举起了一只手臂,“你!”
蔡以光并不闪躲,反而迎向他抡起的拳头,已经青黑了一圈的眼眶看起来既凄惨又无赖。黎竞又好气好好笑的收回拳头,烦恼的挠挠头发,“你到底要干什麽?好吧,我会换掉这个号码!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老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蔡以光黯然点头:“我明白。不过,我还是会找你……直到我可以面对自己为止。”
“……太过分了!你这个自私的王八蛋!”黎竞终於气到骂人了,“当年我不恨你,现在也不,我讨厌你!不想见到你!你为了自己好过,就来破坏别人的生活!我不是你的救世主,OK?你如果再敢骚扰我,我就……”
蔡以光悲哀的继续无耻下去,“你不能报警,黎竞。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会一直找你。”
“那我真的会杀了你。我说过,我不怕杀人。”黎竞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冷硬狠绝的表情,没有再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去。
其实……死在黎竞手里是一件幸福的事,对於现在的蔡以光来说。也许七年前,那就已经是一种幸福。
如果那时候就被黎竞杀掉,他不会有任何痛苦,而且也不会再一次扰乱黎竞的现在。
不过那只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吧……杀人不需偿命,是小说和电影里泯灭了人性的犯罪天才,十七岁的黎竞做不来,二十四岁的黎竞也一样。蔡以光坚信这一点,黎竞尚未、也永远不会失去他的善良,那是任何小事里就能看到的本性,无论他生活在什麽环境。
所以,自私的蔡以光才可以利用这点,把对方扯下地狱的加害者,还要来依赖对方救赎自己。
他是无畏的,他不怕黎竞的怒骂或者殴打,那些全是他的救赎、他的期望。对於自己当年所做的,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原谅,只有通过这些变态的愿望来发泄排解,哪怕这样会让黎竞更加讨厌他。
黎竞的讨厌,也是他的索求,这实在有一点可笑的幽默,他很冷静的思考著,如何能让黎竞从讨厌他进步到恨他。
他记下了黎竞的那个电话号码,用非常简单的方法来查找黎竞的住处。他只是找到附近送外卖的小弟,用并不太多的钱来询问对方,年轻的小夥子就很高兴的拿出了密密麻麻的送餐记录,一个个为他进行比对。
这是他的个人经验,对於一个男人,而且是未婚的男人,叫外卖是生活里必不可少的日常消费,精於厨艺的未婚男人比例太低,更何况是黎竞那种毫无时间规律的职业。
问到第三个送外卖的小弟,他就得到了黎竞的确切住址,看来这一家的口味很得黎竞的青睐,一个月之中有多达几十次的叫餐纪录。几乎根本没有翻查,那个小弟看到号码就笑了起来,“常客呀!他一个人住,只要在家就打我们的电话。虽然号码换过好几个,还是很容易记住。这个是最新的嘛。”
“……他一个人?他的父亲呢?”
“不知道,大多都只叫一个人的份,我没有进去过他家,他都只在门口收进去。不过有几次是叫两人的份,时间很晚……屋子里很吵的样子。”
收了钱的小弟果真卖力,唯恐说漏了任何情况,危险其实无处不在,蔡以光深深为黎竞感到担忧……他又给了小弟一些现金,还有自己的电话号码,嘱咐小弟不要再对第二个人泄漏黎竞的住址,如果再有人探听,就给他打电话,并提供对方的样貌或名字,他会出个更高的价来让小弟保守秘密。
小弟愣了半天,似乎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在他警告的眼神下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我一定会的!谢谢!谁会嫌钱多呢……”
得到了黎竞的住址,蔡以光又非常轻易的找到了黎竞的房东,直接了当的表明自己要搬到纸条上那个住址最近的地方。房东在高价的租金面前不堪一击,当场跟他签了合同,两天之後就用莫名其妙的理由赶走了原本的房客。
距离最後一次见到黎竞的第三天,蔡以光成功的搬到了黎竞的隔壁。
搬进去的时候黎竞正好不在家,蔡以光失去了当面被黎竞暴打的机会,考虑到黎竞知道他住在旁边可能会马上搬家,他还是决定暂时不主动表明这件事。
他坐在黎竞的门口,等黎竞回来。这里的房屋条件不怎麽好,楼梯间和屋子里面光线都很暗,蔡以光安静的身影缩成一小团,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到。
黎竞上楼的时候,觉得有一点不对劲,长久的“职业本能”促使他放轻了脚步。走到自己门口,他的视力逐渐习惯了灰暗的光线,虽然看不清是个什麽人,他起码能确定这个人肯定是来找他的。
“谁?报上名字,否则对你不客气!”黎竞警觉的站在楼梯处,并不贸然靠近。
“是我,蔡以光。”
黎竞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看不清楚,那声近乎呻吟的低吼却十分明显,蔡以光站起身来走向他,“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黎竞。”
“……你怎麽找到这的?”黎竞想说“滚”,想了一下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你太不注意安全了,这样频繁的叫外卖……你别忘了,我是写小说的,当然有一定的想象力。”
“这不是想象力可以做到的!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滚吧。”虽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做为补充,黎竞还是加了一句:“既然这里不安全,我明天就搬家!”
蔡以光慢条斯理的说:“既然我能找到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除非你杀了我,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黎竞,我不会对你做什麽的,你看,我打不过你,你可以随便打我、骂我,只要你能让我常常看到你。”
黎竞快步走近自己的屋门口,拿钥匙使劲开门,但插了几下都没能完全插进锁孔里面,恼怒的黎竞转过身用力推开蔡以光,“你滚!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会把你杀了,然後做成人肉叉烧包喂狗!”
蔡以光踉跄一下,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继续逗引黎竞跟他说话,“恐怕连狗都不吃我,我这麽自私卑鄙。黎竞,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你像现在这样,骂骂我,愿意让我站在你面前就可以了,否则我会做更多的事。”
黎竞怒气都快冲上脑门了,这就是曾经为人师表的家夥!七年前的这个男人顶多只是心胸狭窄可悲可怜,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猥琐的无赖,竟然敢站在他的家门口威胁他?像生吞了一只苍蝇,黎竞感到一阵恶心,“蔡以光,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什麽东西……我以曾经是你的学生为耻!你根本不配做一个老师!你竟然还能写书?你会教坏所有的小孩子!”
“……我是不配,所以我辞职了。看我书的不是孩子,大多是跟我一样曾经犯过错,也还在犯错的人。我需要审判,但那个审判只能你来给我,法庭说我无罪。黎竞,你说的这些话,就是我需要听的,我很高兴。”
蔡以光喃喃的说著,滚烫的眼泪终於可以畅快的流下来,七年来第一次,他真实的面对了自己,那个黎竞眼中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蔡以光。
在其他人的崇拜和粉饰中,他带著各种各样的光环,所谓的才华也好,情怀也好,所有的赞叹都只能让他更感到疼痛,只有现在这个站在黎竞面前接受怒骂而完全无从辩驳的他,才可以痛快的直面自身的卑劣,而且逃脱了自我怨恨和深深的惭愧。
那个晚上黎竞几乎毫无办法,最终也只是把蔡以光一直赶到了楼下,蔡以光没有坚持纠缠他,而是温顺的被他拧著衣领扔到大街边,在一众路人的围观下享受自虐的快感。
总算尝到了一点点,当初黎竞的感觉,虽然肯定是远远不及的,起码他被迫面对了他最害怕的被人围观。他是这样的变态,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矫情的、虚伪的继续著毫无意义的自我救赎,同时不断的给黎竞带来麻烦。
比如第二天的早晨,他一起床就买来了黎竞过去最爱吃的早餐,对黎竞从门口打出的一拳安然领受,同时硬把那份热气腾腾的食物塞进黎竞的门里。
食物立刻被扔出来之後,他若无其事捡起来放到了楼下的垃圾桶,然後买了第二份、第三份……黎竞只好出门,再不用看他那张恶心的笑脸,一直到午夜零点才带著酒意回家,门口居然又放著一份热腾腾的消夜。
目瞪口呆的黎竞想不通蔡以光为什麽这样准时,但他真的饿了。反正扔掉也会出现第二份,食物是无辜的,他勉强想通了这一点,拧起消夜进门饱餐了一顿。这一次扔出来的是空的食品袋,还有一张小额的钞票。
蔡以光拿著那张钞票苦笑,看了它半天,又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此时躺在自己的床上,黎竞的床跟他只隔一道薄薄的墙。他一边卑鄙的偷听隔壁哗哗的水声,一边翻来覆去抚摸那张并不太干净的钞票,迅速的身体变化使他更感到罪恶,但毫无疑问,这是他七年来最刺激的性体验了。
是的,在这漫长的七年里,他往往独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拒绝与人群相处。无数个寂寞又饥渴的晚上,他会一边痛悔当年的所作所为,一边回忆著黎竞的脸,还有那个他只在幻想里看过的身体。
他仍然渴望著黎竞,更因为没有得到过和不可能再得到而愈加的不可自拔。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黎竞,正因为那些无法达成的欲望,即使他後悔一千次一万次,理智和情欲却是不可能同步的,那是他所有罪恶感的根源。他想拥抱黎竞,或者被黎竞拥抱,越是知道那不可能,越是疯狂的幻想。他甚至无比期待,黎竞能够来强暴他,但那是只有奇情小说和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即使有一天,他能让黎竞恨他,对方也不会用性侵犯来做为报复的手段吧。
蔡以光真的佩服自己,竟能产生那样无厘头的性幻想,但那个幻想是他几年来梦到过最多的一种。黎竞若是要折磨他,仅仅不碰他和不让他碰就是最能奏效的,黎竞也一直在那麽做。他突然想到,也许黎竞早就看穿了他的期待,所以才切中他的要害。他让黎竞恶心……他卑劣的人品……或是丑陋的身体?
蔡以光更深的感觉到自卑和恐惧。他飞快的跑到浴室,对著镜子查看自己,这确实是一副苍白消瘦,毫无性诱惑力的身体。墙的那一边,黎竞还在洗澡,在持续传来的冲水声中,他悲哀的保持著兴奋的状态,慢慢地握住那根并不好看的东西。
蔡以光持续不断的对黎竞进行著日行几度的骚扰,只是不再整个人出现在黎竞的面前。他并不是害怕被黎竞打骂或者鄙视,而是害怕黎竞太快搬家。早晚还是会搬走的吧……到时又要花费一番精力去查找黎竞的新住址,不管怎样,蔡以光每天竖著耳朵倾听隔壁的一切动静,黎竞不在家时他就写作新的小说。
他早已习惯这样足不出户的生活,现在比以前反而要快乐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