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掌灯-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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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枣儿从没有被这么多人看着过,手紧紧地握成拳,面上却不显露紧张,昂首挺胸,自信地浅笑,不论周围人发出怎么样的动静,她坚定不移地目视前方,不与任何人对视。庄祁更为淡定,走在赵枣儿侧前方,刻意挡住她些许,让那些肆无忌惮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饭厅里足有二十人左右,摆了三张圆桌,庄祁领着赵枣儿径直往主桌走,在庄老爷子左边空着两个位置。
看见庄祁身侧的赵枣儿,庄劲是满意的,他才不管庄祁解释只是朋友那一套,老人家眼睛毒辣,一眼看得出庄祁对待赵枣儿是不一样的。
“咳,”庄珂咳了一声,“手套不错啊。”
庄祁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随手把粉色手套放进口袋里。
“咳咳,还不介绍一下。”庄劲故意拉长了脸,沉声道。
“这是我爷爷,”庄祁只好介绍道,“这是我朋友,赵枣儿。”
赵枣儿连忙恭敬地对着老人行礼,“庄老先生您好,我叫赵枣儿,大枣的‘枣’。”
“好好好,坐。”庄劲绽开一个笑容,一扫先前的严肃,连说了三个好,招呼赵枣儿落座。
赵枣儿客客气气地坐下来,本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段饭不会太轻松,但没想到凳子都没坐热,就有人毫不犹豫地发难。坐在赵枣儿对面的中年女人看着赵枣儿,眨了眨眼睛,厚厚的化妆品没能遮住她的满面油光,反而显得妆面很脏,她嘻嘻笑了笑:“可算是来了,我还是头一次过了十二点都没能用饭,就为了等一个人呢。”
这话很不客气,赵枣儿不知道对方是谁,贸然怼回去并不合适,庄祁提起筷子飞快地夹了一筷子凉菜放到赵枣儿碗里:“吃饭。”
那妇人眉头一皱,又要开口,庄劲突然道:“不爱等就出去,不委屈你。”
这般快言快语让人如坐针毡,赵枣儿提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坐在庄劲右边的庄珂冲赵枣儿微微一笑,“我是庄珂,你别拘束,当成自己家就好。”
赵枣儿回以一个微笑,刚刚那位妇人则又“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端起碗。
庄祁突然放下筷子,“九婶婶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妇人轻轻一哆嗦,躲开庄祁的视线。
之后便没有人再招惹庄祁和赵枣儿,但不时可以感受到那些打量探究的目光。察觉到赵枣儿的不自在,庄祁夹了块牛肉放到赵枣儿碗里,小声与她说话:“这个挺好吃,有点甜。”
赵枣儿好歹给庄祁做过几次饭,清楚庄祁的口味,知道他喜辣喜甜,不喜欢葱蒜,看似随和,其实口味刁钻,很爱挑食,能人庄祁说“好吃”的菜并不多。赵枣儿夹起牛肉放进口中细细嚼着,而后又夹了一块,辨析口中的感觉,看了眼砂锅里的配菜,才对庄祁耳语道:“加了南瓜,所以会甜。”
“你会做?”
想了遍菜谱,赵枣儿点点头,“会。”南瓜炖牛肉,不算太难。
因着庄祁的话赵枣儿扫了眼桌面,八菜一汤,硬菜凉菜热菜都有,看着不错,但赵枣儿知道没有一道是庄祁爱吃的。瞥了眼庄祁的碗,果不其然,米饭只少了一点。
“嗯?”庄祁以为赵枣儿是有话要说,便侧耳去听,赵枣儿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不要挑食呀。”
庄祁一怔,对面的庄珂却突然笑出声,随即收敛神情,埋下头一副认真吃饭的样子。
赵枣儿觉着莫名其妙,庄祁则给了庄珂一个眼刀。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庄劲放下筷子后,众人也纷纷放下筷子,赵枣儿心中松了口气,以为终于结束了,没想到隔壁桌有个男人突然道:“这人也来了,饭也吃了,小祁啊,是不是该把辜家的鬼将给放了?”
“我记得七叔不是一直在日本么?我还稀奇怎么突然回来了,”庄祁慢条斯理地擦嘴,而后细致地叠好用过的毛巾,再丢到桌上,浅笑着回头,看向发话的男人,“原来是给辜家当说客来了。”
“七叔什么时候跟辜家这么好了?”庄珂配合地再踩一脚,“我竟一点儿也不知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被唤作七叔的男人“啧”了一声,“我哪能当辜家是说客!”
“那何必呢,”庄珂接过话头:“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这男人显然一直没把作为家主的庄珂放在眼里,被怼了后也只是阴阴地笑了两声,“辜家是不急,但这涉及庄家的名誉,你作为庄家家主,也不急着洗白?”
“什么叫‘洗白’?”庄珂拉下脸:“合着在七叔的眼里,祁哥已经担了这个罪名?”
自知失言,七叔还是咬着牙梗着脖子道:“若没有这么一回事,辜家会空穴来风?现在这个女人也来了,今早对峙放人不好吗?我也是为庄家好!”
“既然口口声声为庄家好,”庄祁站起身,挡在赵枣儿面前,“七叔何必把二心表现得这般明显。”
“都闭嘴!”庄劲猛地一拍桌子,“闹够了没有!尽让外人看笑话!”
饭厅里唯一的外人赵枣儿正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下一秒便被庄劲点名:“赵小姐,可否冒昧问你几个问题?”
赵枣儿暗暗提气,转身面向庄劲,“您请问。”
“我听庄祁说你是赵大匡的孙女儿?但我瞧你不像精通术法的样子。”
“赵大匡确实是我爷爷,我也确实没有学过术法,直到前不久,才能看见鬼。”
“那你与庄祁认识多久了?”
“十一月初至今,已有月余。”
“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赵枣儿踟蹰了一下,看了眼庄祁,庄祁十分自然地接过话,“f市失踪的诸多驱邪大师中,有一位正是赵大匡。”
“赵小姐在此之前,可认识辜家的人?”
“不认识。”赵枣儿认真回答,她发现庄劲看着疲惫不堪,尽显老态,实则思路十分清晰,每一个问题都问得很清楚。
“一会儿我们与辜家的人对峙时,有劳赵小姐了。”庄劲道,这番对话已经是尾声,但总有人不满,方才那个男人又提出了异议:“赵小姐,听说你与小祁住在一起?不过认识月余,你们怎么就住在一起了呢?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哄”的一下,赵枣儿感觉自己脸变红了,甚至耳朵都开始发烫,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生气——这样的问题,纯粹是为了给人难堪!
嚯地站起身,赵枣儿朗声道,“您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太失礼了吗?我和庄祁是什么关系,需要经过你的审核?”
“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最开始出言不善的中年妇女拍桌而起。
“一味听信他人,不分黑白,是不智,听信了谗言而不信任亲人,是不礼,因不信任进而攻击他人,是不仁,攻击的除了亲人还有陌生的人,是不义,对不仁不义不礼不智的人,何谈规矩?!”
这番话委实不客气,七叔也好九婶也罢,其他看着好戏的人多多少少也影射了自己,赵枣儿这一席话得罪了不少人。
庄珂看见庄劲眼里露出的赞叹,不由得摇头失笑。
而庄祁,也像是第一次发现赵枣儿还有这么硬气的一面,他站到赵枣儿身边,很是自然:“我和枣儿的关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会住在一起,自然有住在一起的必要。”
看向身侧的庄祁,赵枣儿又一次感觉到,事情向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但庄祁第一次叫她“枣儿”。。。。。。赵枣儿的心怦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我既到了收徒的年纪,赵枣儿,便是我的徒弟。从今日起,赵枣儿三个字前带着一个‘庄’字,我庄祁的徒弟,没必要跟旁的什么人太客气。”
“。。。。。。”
赵枣儿,没功夫去管别人震惊与否,也不知道“庄祁的徒弟”这一身份在庄家有多重量级,她只是极力克制自己吃惊的表情,以至于嘴角都有些抽搐了。
——果然,什么霸道总裁麻雀凤凰的言情都是别人的故事!她命运中的剧本,其实是条修仙的道路。。。。。。
“师父。。。。。。”赵枣儿恍惚中,听到自己喃喃道。
72。考核()
“师父。。。。。。”
“。。。。。。”听到赵枣儿轻轻的呼唤,庄祁呼吸一窒。这般情况下庄祁来不及与赵枣儿商量,为她寻了个这样的身份,只是想唬住现场的人,听着一片抽气声和静默片刻后的纷纷议论,庄祁淡然接受,倒是赵枣儿一脸相信了的认真模样让他哭笑不得,险些没绷住笑出来。
也不能现在就解释说是唬人的,庄祁只好淡淡地应了一声。
赵枣儿圆圆的眼睛里映着庄祁的脸,认真得近乎傻气。庄祁实在没辙,轻轻揉了她的脑袋,让她醒过神来。
“徒弟。。。。。。”七叔眼神闪烁,像是全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人就是这样,习惯从虚虚实实的流言蜚语里去认识和判断一个人,不论这个人离开了一天两天还是九年十年,不论这个人是亲近还是疏远,是强大还是弱小。有时候,流言中曾经愈强大的人如今越落魄,这道流言信的人就越多。
庄祁是无畏的,他作为庄家的大天师,是得到认证的高级天师,收一个徒弟无可厚非。赵枣儿是“无知”的,她并不清楚“庄祁的徒弟”这一身份的地位在庄家仅次于在庄祁。
“。。。。。。她够格吗?”七叔犹疑地、又咬牙切齿地,“且不说她是赵大匡还是谁的孙女,基础的术法她会多少?!”
话音未落,七叔一弹指,一道暗黄的箭直冲赵枣儿袭去,陡然发生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赵枣儿下意识地猛退一步,然而那道暗黄还没到她近前,便被庄祁拦下了。
——那其实是一道符纸,庄祁则直接夹住了这张符纸。
人们吃惊的抽气声清晰可闻。
要说七叔这一招是偷袭,叫人不齿,但庄祁露的这一手,才是让众人大吃一惊的原因。这样的速度和反应能力,绝不是传言中重伤离家的人会有的。谣言不攻自破了,庄珂不经意看见爷爷庄劲眼里露出欣慰的情感,但场面也因此变得愈发紧张起来。
庄祁没有客气,他不是挨了揍不回击的人,反手一甩,那张符纸以更快的速度朝七叔飞去,七叔来不及反应,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符纸却突然在他面前停住了。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路过他满是细纹的脸,再顺着脖子往下滑,眼睛瞪着符纸瞪成了斗鸡眼,场上所有人都跟着屏住呼吸,看到符纸停下,皆松了口气。
包括庄珂,也在暗自庆幸庄祁知道分寸。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他还是想错了。
庄祁站得笔直,什么也没做,但那张符纸在瞬息间分裂成了十几张符纸、并还在不停分裂,几十张符纸围成了一个圈、一个圆、而后围成一个囚笼,把七叔困在其中。符纸不停转动着,发出白色的光,光面相互连结又形成了一层光网,隐隐可以听见隐藏在山风沉厚的吟咒声。
这是一个阵,被困在其中的人想必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困在用来锁鬼的灵阵中。七叔毫不犹豫地举起手去击打结界壁,甚至试图撕裂结界,但是结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收拢,七叔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闹着玩的,阵中的空间越来越小,氧气变得不够,很快便有了窒息的晕眩感,他惊慌地看着庄祁,大声惊呼起来:“快住手!快停下来!”
庄珂看了眼庄劲,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给他递了个眼神,庄珂只好朗声道:“庄祁!那是你七叔!”
庄祁好似没有听见,面上依旧是温柔的浅笑,只是眼神十分冷,镜片都无法挡住其中的冷意。轻轻一摆手,像是挥开扰人的蚊蝇,不停旋转着收拢的符纸变得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而后“砰”地一声炸开,纷纷扬扬的碎纸闹得一片狼藉,像是故意的,场上每一个人都受到了波及,反应快的,能在一瞬间避开,反应慢的,则生生挨了一击。
这一番变化始料不及,躲不开的人哎呦叫唤出声,有的则狼狈地躲开,有的摔倒在地,还有未落地的符纸碎片轻轻扬扬落下来,底下的人慌乱地躲开,仿佛那符纸能要人命。
灵阵一破,七叔腿一软,坐倒在地。
站在庄祁身侧,赵枣儿看着混乱的现场,脑子也有些混乱,她听到一声浅笑,偏头看向庄祁,捕捉到一丝恶作剧得逞后的淘气。
庄祁收回手,看都不看才在死亡边缘试探的七叔,而是询问赵枣儿:“没事吧?”
“没事。”赵枣儿摇头。
“那就走吧。”庄祁也不看其他人一眼,抬步就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拐杖狠敲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