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鸽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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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本没有意识,只觉着胸口很疼,久久不能睡下,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忽的一口气喘不上来,接着便咳嗽不止,这一咳,胸口更是痛得厉害,直到喉咙一股温热,接着满嘴都是血腥味,这才清醒了几分。
费力挣开眼睛,只见四周光线昏暗,面前似乎坐着一人,隐隐约约的看不清脸,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说不出话,只好挪着手过去,扯扯他的衣服。
隐约中,他靠近了些,张着嘴似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只觉得他一双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好生暖和,心也跟着安定下来,这才闭上眼安心睡下。
就这样恍恍惚惚不知躺了多久,我才敢确定,自己真的没死,只是浑身疼得撕心裂肺,倒也不比死了的好。
清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连知韵,看着他一脸担心的样子,眼泪终是不争气的决了堤,哭到嗓子肿痛,只能一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个孩子一样哭得肆无忌惮,他只一脸焦急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虽然知道很丢脸,可就是止不住,好像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痛苦委屈全都宣泄出来,到后面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咳起来,又牵动到胸口,接着又是满口血腥,除了两只手掌,再没有旁的知觉,只好更加用力的抓着他,“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说着,就要哭起来。
他忙俯身上前手忙脚乱的帮我擦眼泪,一边微笑着哄我,“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怕!”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说着,还一边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发。
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却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疑惑的望过去,门口空无一人,连知韵面无表情说了句,是黎嘉贺出去了。
黎嘉贺,他竟一直在屋子里。
连知韵说,那日我成功引开了追兵,夫人和甯儿被毫发无损的护送回府,因着黎嘉贺还没回京,就去找了黎瑁,是黎瑁带人连夜将我找到带回来的。
想来,看到马车上只有我一人,那些人知道上了当,便撤退了,总归我是个没有价值的人,也才因此捡回一条命。
因为伤得太重,不能颠簸,他们便将我安置在郊外的一处客栈养病,在这地方倒是比在黎府要睡得安稳。只是有时候夜里睡得半梦半醒,总感觉有个身影站在面前,睁眼细看,却又没有人,便以为是幻觉。
直到这一晚,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一睁眼便看到黎嘉贺愣愣站在床前,目光闪烁,像是,像是准备离开却没来得及。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有出声,我的目光没有闪躲,也没有害怕,反而是他的眸子里添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似温情,似怜爱,越看越让人心里没底。
终于还是我败下阵来,将目光移到桌子上,他皱着眉回头,这才明了,便疾步过去倒了杯水过来,也不顾我的反应,直直坐到床边,右手穿过我颈下将我微微扶起些,动作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所谓坚持原则,终也抵不住口渴,只好听话的就着他的手喝水,他靠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随着鼻息散发出的阵阵热气,叫人好生别扭。
喝完水,他重新安置我躺好,转身之际还不完给我掖掖被子,旁人口中的他一直都是这般无微不至,温柔细腻,只是,亲眼所见,这却是头一回。
第97章 司皖郡主()
在客栈里休养了一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地,连知韵说我伤得太重,一点也大意不得,黎嘉贺便让朝雀和言筝过来伺候,此番,她二人更是处处谨慎,连夜里都轮流守着。
我不知道黎嘉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夜里总要过来看一眼,也不知那晚过后,他又来过没有,即便那次撞上,我也从未多问过一句,总归映像中的他还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左师大人,若是觉得我舍命救了他的妻儿,心生感激,倒也说得过去,可若说是因此动了心,我却是一点也不肯相信的。
这段时间依旧是连知韵调理我的身体,他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瞧一瞧,只是这几日他的眉眼明显放松了许多,想来,是我恢复得不错。
当时救我回来的是黎瑁,这里自然也少不了他的身影,他不同于连知韵有官职在身,每天总要进宫,便整日的耗在这客栈中。原本这就是乡野间的小客栈,如今却挤了这么些大人物,那店家日日恭候在大堂,俨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日连知韵过来的时候,黎瑁便在旁边问了一句我大约什么时候能回府,不提还好,他这一问倒是提醒我了,原本我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回去,可以我如今的状态根本反抗不得,以连知韵的身份,黎家的私事也不好干涉,这倒是犯了难。
趁他没有答话,我赶紧使了个眼色过去,他却像早已猜透我的心思般,了然于心,只回黎瑁说:“她才复原,不宜劳累,再养几日吧。”
闻言,黎瑁失望的哦了一声,我只微微一笑,作为朋友,他对我自是没有话说,只是,我实在疲倦了与黎嘉贺的纠缠,此次若能跟他断个干净,是再好不过了。
不想,夜里黎嘉贺就过来了,屏退众人,兀自坐到床边。
面前的身影算不得魁梧,气场却让人喘不过气,他就静静坐着,目光也不知落在什么地方,满眼空洞。
此次受伤过后,我在他面前更是有了底气,许是凭着救命恩人的身份,我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在他面前屈服懦弱,他既不说话,我便候着,再也不愿做那个沉不住气的人。
“此番去津国,从宫人口中听说,津国先帝生前十分惦念珮荨公主,还说,他走得很安详。”
只知道他去了津国,没想到他竟还打听了这些,也难怪,前段时间我所表现出的种种伤神,在他眼里,都是在为津国先帝驾崩而难过吧!
可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是想告诉我,我的父皇一直牵挂着我,以示安慰吗?
可我不是珮荨,他也不是我的父皇啊!
我并没有接他话,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大人此番去津国,可有见到故人?”
果然,他身体一僵,缓缓回过头来,“故人?”
“或许,我也该托您给司皖郡主带几句话,以示问候。”
他沉默片刻,眸子才重新变得明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起初,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只以为他会将婉儿安排在不显眼的地方,毕竟那是他的亲侄女。
直到在他书房看到珮荨的画像,才渐渐醒悟,再结合先前发生的种种,这才终于想通。
以寰方对津国的芥蒂,即便和亲,也不会挑选一个身份尊贵的人嫁过去,先帝膝下没有公主,所以黎嘉贺才会想到让婉儿以郡主的身份嫁过去。
一来,婉儿是他一手培养长大的,她进了津国的皇宫,他便多了一双探查的眼睛。再者,他如此心思缜密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婉儿对他心思,终归是个祸患,将她送走,总好过留在身边。
原本我也觉得,以俪美人当时的所作所为,绝不可能会是黎嘉贺安插的眼线,可正因为知道她对黎嘉贺的感情,我才想明白。
她知道黎嘉贺是故意让她离开,她没有选择,可叫她伴着一个不爱的人,她也做不到,所以才会对纯嫔下手,挑起一场风波。
因为她心里明白,以自己寰方郡主的身份,最多也就是降个位份,津国陛下也有了冷落她的理由,她也可以不再侍奉他人,况且,她进宫不久便那样锋芒毕露,旁人也不会想到她竟会是寰方的密探。
珮荨的画像是她给黎嘉贺的,所以早在很久之前,黎嘉贺就以为我的珮荨,他的网便是那时候布下的。
而通过后来我中毒之事,便可知道,她不仅在津国暗中收集情报,对于寰方,对于黎府,也全都了如指掌,也只有黎嘉贺亲手调教的人,能做到吧!
他就静静听着,像听说书般,饶有兴致,满眼惊奇,让人怀疑他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拍手叫好。
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容易被看透的人,就像这一次,我以为他亲自去津国吊唁,是要接司皖郡主回来,可他没有,他要做什么,我从来都看不透。
“你知道吗?先前你的脸上,是那种明明心里害怕得要命,却还故作镇定的执拗!”良久,他才幽幽开口,“可现在看不到了,你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近乎决绝的洒脱,为什么?”
原来,我这般藏不住自己的内心。
“你想离开?”他竟猜到了我的心思。
我转头定眼看他,试探性的问,“可以吗?”
忽的,只听他轻笑一声,“你只身犯险,几乎赔上性命,就为了掌握和我谈判的筹码,嗯?救水萱和甯儿,就是为了跟我谈条件,让我放你走,嗯?”
他脸上虽笑着,可眼睛里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装着一腔怒火,屋子更加显得压抑。
“你也说了,对你来说,我已经是一颗废棋,毫无用处,为何”
“你想去哪儿?皇宫?”不等我说完,他突然低吼,“你以为,你对我没了用处,对濮阳临就还有价值?他若真的足够爱你,当初就不会让你嫁给我!你明白吗?”
他的话就像利刃,一刀一刀刺在心上,疼得人喘不过气。
他微微张嘴,似要再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看着有几分后悔,似要安抚,手伸到半空还是收了回去,半晌,又幽幽道:“你安心养着吧。”
我并没有回答,只将头扭到一边,并不看他。
良久,才听到开门声,出门之际,他又道:“就算是看在你救了他们性命的份上,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待他走远,眼泪才终于忍不住倾泻而出,那些话,我一直深埋在心底,从来不敢触碰,因为太过伤人,一沾上就会觉得疼。
可事实如此,我早已不是当初的孟相宜了,在这片土地上,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归处。
第98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只是头昏昏沉沉的,想醒却醒不过来,也不知躺了多久,才有力气睁眼,待看清面前之人的样貌,又不由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
小印子一边在我面前挥手一边试探的喊着姐姐,看着他不住摇晃的手,更是眼花缭乱,忙一把抓住,温热温热的,竟不是做梦!
“姐姐,你醒了?”他一脸欣喜的凑过来。
顾不得回应,我奋力撑着瘫软的身体坐起,他一边搭手帮忙一边继续说:“姐姐身子还虚弱着,还是躺着吧!”
朝四周环顾一圈,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问这是什么地方。
他也跟着环顾四周,接着故作神秘地问:“当真不记得了?”
这间屋子,这所有的陈设布置,我自是记得的,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怎么会不记得!
只是,我明明在郊外的客栈养伤,为什么会在这儿?
正要再伸手拉他,他早已了然,一边安抚我,一边道:“姐姐别急,这屋子自你走后虽一直空着,但我日日都过来打扫,一尘不染的,姐姐安心养病就是。”
看他的样子,似也不愿多说,也罢,想来他也不了解实情。
眼巴巴等了两日,他依旧没有露面,也不知此番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到第三日,才见到了连知韵,他匆匆而至,两只眼睛定定落在我身上,片刻,似才确认确实是我,这才坐下,无奈一笑,“外面找你的人快发了疯,怎么也想不到,你竟在这里!想来,他是怕我给你通风报信,所以竟连我也瞒着。”
我并未接话,只也定定看着他,他觉出我的意思,连连摆手,“我日日出宫,你受伤的事自是瞒不住的,但这个安排,我先前确实不知情!今日陛下一说,我本不相信,真是没想到啊!”说着,便笑起来。
他越是笑,我心里越是疑惑,直问他笑什么。
待他笑够了,才道:“我是笑,他那样的人,竟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只暗地白他一眼,看来,在他这儿也问不出什么。
各类药材补品源源不断送进来,屋子里都快装不下了,小印子只得另劈了个房间存着,一边不忘感叹,“明明说好不得张扬,这日日都送东西过来,换做谁都要生疑的吧!”
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正好撞上濮阳临坐在床边,见我醒来,猛然起身转过脸去,似做了亏心事般,哪里有个一国君主的样子。
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醒过来,他一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我也跟着愣了片刻,离开这里也一年多了,再相见,想象到竟是这般情形,隐隐觉着有些尴尬,便也转过脸去没有做声。
良久才听到他衣服发出的窸窣声,接着听到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