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第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才又奔出数里,已出了城门,突然间天边响起一声长啸,弱水道长停住脚步,脸色大骇,陆寄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两道身影,一红一蓝,已倏地落在他们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陆寄风定神一看,面前的两人,一个是红衣汉子,衣衫有些破旧,腰边佩着的宝刀刀鞘却是精雕细琢,颇为名贵。他的身高中等,一身虬结的肌肉,非常魁梧,脸孔方正,浓眉大眼,隆鼻阔嘴,蓬乱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一头野生野长的雄狮一般,十分威猛。
与他相对的另一名灰蓝服色的人,却身体瘦瘦小小,头生得奇大无比,最特别的是这个大头偏又五官奇小,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短眉毛,眼梢上扬,宽宽大大的额头一叠一叠的长皱纹,长得万分滑稽,倒像只瘦皮猴。
一见到这两人,弱水面如死灰,道:「二位师兄……你们来了?」
原来这两人便是烈火与停云,烈火怒吼了一声,话声有如打雷:「弱水,你的野心终于暴露了!我这些年来从没相信过你!」
话没说完,竟然一道真气便往弱水身上袭来,弱水道长猝不及防,惊呼了一声,连忙闪过,却已被真气劈落了一片头发。停云道长抢上前来,拦在弱水身前,道:「师兄,不忙动手,问清楚再说。」
烈火道长若是要发掌,一定会先打到停云道长身上,只好强忍住了,却脸色抽搐,激愤悲恸。
陆寄风暗叫糟糕,弱水本来就被误会要带自己跑走,现在又被逮个正着,这回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停云道长说道:「弱水,你为何要这样做?师父待你还不够好吗?」
他的声音尖尖细细,也好像猴子的叫声。
弱水连忙道:「不,师父待我恩深义重,若非师父,我今日不知成了什么魔物,弱水绝对没有野心,请师兄垂鉴!」
烈火道长怒道:「事已至此,你还想天花乱坠!你为何杀了烨阳君与焰阳君?你的居心不就是翦除你不相信的能人吗?」
陆寄风一怔,弱水也是全身震动了一下,道:「什么?」
烈火声音更悲愤:「烨阳和焰阳都死了!我的徒弟九阳君之中,以烨阳为首,你……就这样惨遭毒手,我非替烨阳君报仇不可!」
弱水道长叫道:「我没有杀他!师兄你听我说……」
烈火又要动手,停云连忙道:「师兄住手,让弱水说完,要杀也得让师父老人家来说啊!」
弱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三师兄,我绝对没有杀二位高徒!虽然他们奉命监视我,但是我只要点住他们穴道,便足以脱身,又何必杀人,惊动大家呢?就算我是个有野心的小人,也不会笨到杀了两个不足为敌的晚辈,与师兄结下深仇,制造敌人啊!」
停云道长道:「可是你私自由洛城渡河南下,行踪不明,然后又瞒着所有人,带麟阳君私自上剑仙崖,这段行踪如此诡秘,怎不令人生疑?」
弱水静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半晌才叹道:「……离开洛城的原因,我不能说。」
烈火喝道:「怎么不能说?」
弱水态度坚持:「就算要说,也只能先禀告真人。」
停云道:「好,你不说离开洛城的事,那么剑仙崖呢?真人要我们不可招惹剑仙门的人,你反而还上了剑仙崖,有什么原因?」
弱水道:「我是为了找陆寄风小道友。疾风师兄为护送陆寄风回通明宫而死,灵木师兄也成了半死不活之人,我怎能眼见他被剑仙门带走,而袖手旁观?」
停云问道:「那么麟阳君呢?为何不见他的踪影了?」
弱水道:「我叫他先我一步到平阳观,对炘阳君通报我的去处,好让师兄们放心。看样子麟阳君没有通知平阳观的炘阳君师侄,以至于有往后一连串的误会。」
烈火怒道:「我没有误会你,你一派胡言,麟阳君根本没去平阳观!」
弱水惊讶地说道:「那么麟阳君人呢?」
烈火更是盛怒:「你反倒问起我来了?」
停云忙道:「先不提麟阳君,你为何不直接把陆寄风带上山,却一再地潜逃?这件事连真人都很讶异,才叫我们赶来问个明白。」
弱水道:「我若是要带陆寄风逃走,就不会先叫麟阳君上平阳观通报,也不会一路都走官道了。」
停云叹道:「可是麟阳君下落不明,再说,你走的虽是大道,可是以你的功夫,沿途诸观根本无力拦你,这回要不是……发现得早,现在你可能已经在建康,或者某个我们不知的地方了。」
弱水低头寻思,暗想:「六师兄说『要不是』,要不是什么?是谁通知他们我和陆寄风往南而行?」
他实在想不出有谁可以在他毫无感觉的情况下,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向通明宫告密的。一定也是这个人替自己制造了这些阻碍,难道会是失踪近百年的慈泽师兄吗?
一想到这层,弱水的背后不由得冷汗直流。
陆寄风已站上前道:「弱水道长绝对没有要带我走的意思,是我求他先带我去找个朋友,然后我就与他上通明宫,你们误会他了。」
烈火道长睨视了他一眼,道:「小孩子知道什么?弱水,先与我回项城观,跟烨阳君与焰阳君的尸首对质!」
烈火伸手便要抓起弱水,突然「啪」的一声,一样东西落在烈火的手臂上,震得烈火道长缩手,踉跄退了一大步。
那是一朵红花,飘然落在地面上,手掌大小的花朵瓣瓣柔软,竟能在烈火的手臂打出一个红印,足见力道十分沉重。
烈火与停云都吃了一惊,忽然间微风飘送,一阵香甜气味飘了过来。停云惊道:「小心有毒!」
烈火等人无不屏住呼吸,加强戒心。同时,远方隐隐传来动听的乐音,悠扬清脆,但是带着一种悲伤之意,又似乎缠绵无比,与中土音乐大异其趣。一顶巨大的帷帐飘了过来,空中红花缤纷,绕着帷帐周围飞舞,简直像是传说中的西方佛陀现世,又像壁画上的飞仙飘然而至。
帷帐中伸出彩带,卷住弱水道长与陆寄风,将两人拉上了半空中。陆寄风还没回过神来,耳中听见烈火大叫道:「什么邪物?把人留下!」
他只感到寒风扑面,被拉上软绵绵之处,什么都没看见,已经晕了过去。
※※※
等陆寄风神智渐渐恢复,一阵阵的香风送入鼻端,令他清醒了过来。他睁眼细看,自己躺在厚绒绒的皮毛上,空气间散发着一股甜腻的气味,不知从何处传出音乐声,细致哀婉,却有种难以言传的妩媚淫靡,令人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陆寄风连小指头也动不了,也许是中了什么迷魂药。他慢慢地转过脸去,远方半透明的帷帐中,隐约有两三个人影,一两声镯子碰触的轻微叮咚声,清脆地轻响着。
一阵腻得像要化了的声音,嗤地轻笑。这声嗤笑就令人心底一动,身体莫名地焦躁起来。
那声音笑道:「做了道士了?」
这声笑语,更是仿佛发自鼻间,慵慵懒懒,腻腻绵绵,便像整个人就要依偎上来,又像要把人的魂给化了一般,说不尽的狐媚,描不完的诱人。
陆寄风喉间干燥,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定定地望着帷帐,只见帐下露出两双雪白的脚,其中一人脚踝上套着两三个精致的玛瑙珠链和金脚圈,映照着双踝如玉雕,足底如花瓣。另一人的足踝上只套着一圈宝石金链,每一颗宝石都发出璀璨的光辉,照得看不清肌肤的颜色。
弱水道长淡淡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陆寄风隐约看见弱水道长端端正正地打坐帐中,双手垂放在腿上,闭着眼不理睬那两名女子。
弱水道长面对着陆寄风,以陆寄风躺着的方向,只能见到那两名女子的背影,立在下首的女子身披薄纱,几层不均的轻纱根本掩不住她的雪肩及双腿,垂在身后的一大片黑发上,没有半点装饰,松松地束在背后。
另一名女子登上弱水道长打坐的榻上,她的衣衫更是薄得几乎掩不住身体,除了胸前穿着仅足以掩盖胸膛的白狐毛皮、腰间缠着一样的白狐皮短裙之外,其余便披着薄纱彩带,半遮半掩,长发盘拢成乌亮的发髻,更显露出修长滑腻的玉颈。
那穿着白狐小裘的女子笑道:「你这样苦苦清修,为的是什么?你想当神仙么?做神仙有什么好处?玉郎,你告诉我,好不好?」
弱水道长闭目打坐,不去理她。白裘女子靠了上去,腻声道:「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你怕我么?你这些年在修什么样的道,玩什么样的把戏,跟人家说说,又打什么紧?还是你不好意思说?」
弱水道长冷冷地说道:「我落到你手里,你要杀便杀,要折磨我,也请尊便,别说废话了。」
白裘女子笑道:「哎呦,你说这是折磨你,我的玉郎君,你可摸摸良心,天底下有这样的折磨?你往常嫌我心眼儿小,容不得别的女子和你好,现下我改了,让我花妹妹帮忙侍奉你,你又不高兴,唉,教人家可怎么办?花妹,你来。」
立在下首的黄纱女子应了一声,这一声应诺也是缠绵娇腻,就连陆寄风听了都呼吸急促,心也跳得几乎要蹦出胸口。
被称作花妹的女子道:「姐姐,姐夫不理我呢。」
白裘女子道:「你来,摸摸他的心是不是还跳?」
她拉起黄纱女子的手,放进弱水道长的衣襟里头抚摸着。黄纱女子微侧着头,一大片黑发垂在脸旁,遮住了她半边面孔,整个人软软地偎上弱水道长的怀里,手在他的衣服里摸索,微闭着眼说道:「啊,姐夫这俊俏的脸儿,身子竟如此结实,真想让他把我撕裂了……」
白裘女子嘻笑道:「来,姐夫的手给你,你自己玩儿。」
她抓着弱水道长的手,扯下黄纱女子身上的一层薄纱,嗤的一声,她整片玉璧般的背部便裸露了出来,上身几乎完全是赤裸的,紧紧按在弱水道长身上。
白裘女子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拉着弱水道长的手,将弱水的手掌整个覆在黄纱女子的乳房上。弱水道长脸色铁青,咬着唇不发一语,可是不知为何,弱水道长没有一点反抗的样子,或许是和陆寄风一样不知中了什么道儿。只见在白裘女子的操纵下,弱水道长的手在黄纱女子身上摸索游走,女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一双裸臂像白蛇般攀着弱水道长的颈子,身子微微地扭动,颈子也往后仰着,乌瀑般的长发随着身体的颤动而闪烁幽光。
陆寄风已经不敢再看,用力闭上了眼睛,可是声音还是一清二楚地传入耳中,只听见那黄纱女子轻细地喘着,夹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呻吟。
白裘女子嗔道:「小蹄子,你整个人就化到玉郎身体里去好啦,这样风骚。」
黄纱女子含糊地说道:「怪你,姐姐,你……哎呦!」
陆寄风不知他们在捣什么鬼,实在不敢听、也不想听,无奈根本不能抬起手捂住耳朵,只好更专心地想着行气的口诀。
白裘女子低不可闻地笑道:「玉郎君,你受用不受用?花妹妹有个别名,叫花见羞,你看她的花容月貌,瞧她为你荡得这样不行,你睁眼瞧瞧。」
弱水道长森然道:「脓血骷髅,有何好看!」
白裘女子笑道:「那么你摸,这细滑的肌肤,这香汗淋漓,这滋味你忘得了?」她静了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啦,是我太丑陋,你看不上,所以当初你骗得了我的身子之后,便不要我了,还把我关了起来,骂我、打我,还……还叫人杀我……」
她的话声越来越小,终至细不可闻。仿佛发自鼻间的声音虽然哀怨,但依然是妖媚风骚,任何人听了都会全身化了,回她一声:「谁忍心杀你?」
弱水道长叹了口气,说道:
「小舞,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有资格报仇,动手吧,我死而无怨。」
陆寄风一怔,暗自奇怪这个「小舞」会是什么人 ?'…'又与舞玄姬有何关系?
「小舞」道:「我怎忍心就此杀了你,我的好玉郎,我的亲玉郎,这些年来,我身在这漠野风霜之地,孤零零、冷清清地,朝暮就是想着我的亲亲玉郎君,想着他当年风流倜傥的模样,如何对我赔小心,如何对我万般撩拨,教我魂都飞了,只要你这一双手搂住了我,我便什么都满足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更甜腻,还带着轻微的笑意,似乎在说着极无好笑的事一般:「……可是谁知道我这个冤家啊,居然在我生产前夕,骗我服下司空无这个老混蛋做出来的离魂散,害得我几百年根基毁于一旦,差点连人形都保不住,还设下了重重恶毒的追杀,将刚产下他骨肉的我,追赶到炼妖阵里,只为了逼我说出修炼的法子……我的亲亲玉郎,你说,我会让你就这样死了吗?」
陆寄风大惊,不敢相信弱水道长做过这样的事,虽然他曾说过自己杀妻之事,可是这个「小舞」又是他的什么人 ?'…'陆寄风于男女之间的事还懵然不懂,实在弄不清楚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