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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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寄风一怔,剑仙门是习文习武,谈诗论琴之处,怎会出现这些东西?
一阵轻柔的歌声远远地传了出来:
「芳萱初生时,知是无忧草,双眉未画成,哪能就郎抱……」
一道倩影捧着小篮,自旁廊走了出来,一见到她,陆寄风忍不住大叫道:
「蕊仙姐姐!」
那断臂的清雅女子,正是蕊仙,她望向陆寄风,白皙的面孔上目若灿星,唇如点朱,依旧温柔地微笑着,好像已经在此等了他许久一般。
蕊仙见到陆寄风,半点也不惊讶,笑道:「你回来啦?」
一句「你回来啦?」让陆寄风整个心都定了下来,风霜尽去,好像回到了最温暖安全的休息之处。
陆寄风喜不自胜,高兴得连声音都微微发着抖,道:「你……你怎会在这个地方等我?蕊仙姐姐,我好担心你!」
蕊仙笑道:「担心我什么?你在外面闯,才教人担心!这么狼狈,你们都进来吧!快洗洗尘土,好好休息。」
蕊仙领着他们三人进了偏堂,送水送茶,对此地十分的熟。陆寄风道:「蕊仙姐姐,那天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就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
蕊仙道:「你离开后,通明宫的道长们突然下山来,说真人要为大家祈福,大家都上了山,我也跟着上去,可是我突然想起有件东西忘了带,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我难得能上山,一定要交给他……」
见她脸上微红,带着几分羞赧,陆寄风心头一沉,想道:「原来蕊仙姐姐还念着青阳君!」
蕊仙续道:「我便回头去取,没想到村里竟来了强盗,好多的人哪!我吓得什么似的,他们抓了我,危急之时,还好有位侠士救了我。」
「侠士?」陆寄风一怔。
蕊仙道:「就是你师父,他本事好大!」
陆寄风道:「喔,你说的是简……」
「咳!简单易懂之事,说这些做什么?」眉间尺从里面晃了出来,及时打断陆寄风的话。
蕊仙欠身为礼,道:「恩公。」
眉间尺忙道:「别这样叫我,叫我名字就成了。」
蕊仙道:「这怎成礼数?您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又是陆公子的师父。」
见到眉间尺对蕊仙的神情,陆寄风登时明白过来了,原来不只自己注意到上山的人少了一个,眉间尺还比他快了一步下去看过究竟。想到眉间尺居然不告诉他蕊仙的下落,让自己担心一场,陆寄风就对这个师父更加有气。
陆寄风讪讪道:「反正他也没教我什么武功,随便叫就可以了,高兴的话叫他声简……」
眉间尺又急忙打断:「今天捡了多少鸡蛋?」
蕊仙捧起那小竹篮,笑道:「十几个呢,恩公您瞧,个个都这么雪白漂亮。」
眉间尺道:「真好,真好,你去做菜吧,我有点饿了。」
蕊仙笑问:「今天恩公想吃些什么菜?」
眉间尺道:「跟昨天一样就行了。」
蕊仙又问道:「陆公子,你难得回来,我得好好给你补补,你想吃什么?」
眉间尺道:「不用管他,你随便弄点什么就行,快去吧!」
蕊仙道:「你这师父待徒弟真是不好。陆公子,我给你炖鸡汤,你先歇歇。」
她转身离去,直到身影不见了,眉间尺才松了口气,一瞪陆寄风,道:「你少在蕊仙姑娘面前胡说八道!」
陆寄风道:「原来你在山下多年,就是为了偷看她……」
眉间尺道:「我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你这个叛教投敌的笨徒弟!」
陆寄风道:「是吗?我问你,人呢?」
眉间尺道:「什么人 ?'…'」
陆寄风道:「你要我三天之内赶来,我问你!你到底对封伯伯和他的公子怎样了!」
眉间尺道:「你不是要冷前辈医治封秋华吗?我帮你带上来,你在生什么气?」
陆寄风道:「什么帮我带上来?你分明留字要胁我三天之内赶来,还说三天之内不来的话……」
眉间尺还是一脸无辜:「三天不来的话怎样?」
「三天不来就会对封伯伯和他的公子不利……」
眉间尺道:「我有这么说吗?」
云拭松怒道:「有!我可以斩钉截铁地作证!」
千绿已感到不对,道:「陆公子,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前辈的意思?」
眉间尺道:「我只是希望你三天之内赶来,可没说要怎样。你就算不来都没关系,反正这里也没你的事。」
陆寄风越听越是火大,道:「什么叫没我的事?你一声不响的就把封伯伯带走,又抓了个人质,你想怎样?不就是逼我回来?」
眉间尺道:「那小子是自己要跟上来的,又不是我抓的!」
「什么?」
眉间尺道:「我逼你干嘛?你想太多了吧?三天只是顺手写的一个期限,就算是四天五天,也不要紧,你看得这么认真做什么?」
陆寄风简直为之气绝,想到自己急得吐血,又一路飞奔而来,师父居然告诉他「三天」是随便写写的,怎不教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陆寄风道:「我要去告诉蕊仙姐姐你就是简老头!」
眉间尺一把抓住他,道:「你敢讲,师徒之情就算完了!」
陆寄风道:「反正本来就没有!」
眉间尺忙道:「那下次我写七天可以吧?」
陆寄风怒道:「还有下次?!」
眉间尺笑道:「不要这么紧张,你把凡事都想得太严重了。」
陆寄风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道:「罢了!人呢?带我去见他们。」
眉间尺大声朝内唤道:「迦逻!陆寄风回来啦!」
陆寄风又吓了一大跳,来不及掩住眉间尺的口,忙道:「你……你把他的名字这样喊了出来……」
眉间尺道:「他听不见,可是冷前辈听得见,会带他过来……」
「我不是说这个!你怎会知道他的名字?你不知他的名字就是保命的咒语?」陆寄风简直气急败坏。
眉间尺道:「他的名字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不能对外人说,这我也知道,可是在剑仙崖上又没人会害他。我一日少说也叫过他十几二十回,还差这一次?」
陆寄风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早晚会被这个师父给整死。
不一会儿,迦逻快步奔了出来,欢喜地叫道:「大哥!你真的回来了……」
话未说完,一看见千绿和云拭松,脸顿时垮了下来,道:「你多带这两个没用的人来干什么?」
云拭松道:「喂,什么叫没用的人,你这个臭小子讲话不会客气点?」
迦逻道:「眉前辈又没请你们过来,你们快下山去。」
陆寄风见他果真无恙,还是气势凌人,说话全不留余地,心中虽放下大石,却有几分恼火,道:「我问你,你为何不说一声就离开府里?」
迦逻道:「我跟你师父在一块儿,又不会怎么样。」
陆寄风道:「他说他是我师父你就相信?万一他是个大骗子呢?」
眉间尺道:「你这做徒弟的怎么这样讲师父!我这么正气凛然,哪里像个骗子?」
「你才骗过一个姑娘十年。」陆寄风冷冷地说道。
一句话又堵死了眉间尺,眉间尺只好摸摸鼻子,退在一旁不语。
陆寄风道:「冷前辈呢?我有件事想请教他。」
迦逻一拉陆寄风的手,道:「冷前辈在梅谷外,我带你去!」
陆寄风道:「师父,请您也过来一同商议。」
迦逻拉着陆寄风就往外走,还回头对千绿及云拭松道:「你们不许跟来!冷前辈不爱见不相关的人,一不高兴,打死了你们我可不管!」
虽然迦逻说得难听,但是陆寄风也知是事实,便道:「云兄,千绿姑娘,请在此稍候片时,我要谈些本门之事,外人只怕不便听闻。」
云拭松「哼」了一声,脸色甚是难看,千绿倒是愠色道:「不要紧的,我们这儿待着休息也好。」
陆寄风尴尬地笑笑,便让迦逻拉着他往内快步行去,迦逻对此已经十分熟悉,竟带着陆寄风来到他以前所住的房舍。
而榻上之人,正是三天前被眉间尺给「劫」来的封秋华,好好地躺在榻上。陆寄风看了他一会,气息平稳,并无大碍,便对迦逻道:
「冷前辈看了你爹没有?」
迦逻摇了摇头,有些难过地说道:「他不肯医通明宫的人,他说除非……他好了之后,肯背弃通明宫。」
陆寄风道:「怎么背叛?封伯伯已被逐出师门了,难道冷前辈还要他去杀通明宫的人 ?'…'」
迦逻道:「杀人倒是不用,前辈的条件是:他好了以后,要每天的子、辰、申时,各自大骂三声『司空无是个无耻的老贼』,合计九声,只许多不许少;声音要传得出一里之外,不得声音若蚊子叫;要至少有五个活人听见,死人不能算。若能办到,那么他就医。」
这果然是冷袖的标准作风,虽不要封秋华杀人,可是这种条件,也超过了封秋华可以接受的范围程度,他绝不可能答应的。
迦逻道:「我想他大概是不肯这么做的,就老实跟前辈说了,他也老实不肯医了。」
陆寄风叹了口气,道:「罢了,总想得出法子让冷前辈点头。」
迦逻道:「那咱们快去找他。」
迦逻推开密室的暗门,陆寄风见他连这里都知道,可见眉间尺对他一点都不隐瞒,完全将他视作剑仙门的人。也许迦逻的个性与冷袖、眉间尺这些不通世俗的人比较契合吧?
三人进入解功室,满墙的刻痕尚在,眉间尺推开解功石,下面的通路倒是十分平整,像是近期时常有人走来走去,才会被踩得这么整齐。
地下甬道颇为漫长,三人走出了甬道,便直通冷袖藏书之所,阵阵药气弥漫在室内,满墙的书卷帛册,竟像又多了许多,几案上除了瓶瓶罐罐,还放置着不少药草花木等物。
一切都与从前相同,唯一不一样的是:在中央的地面上,刻了一道深深的直线,横贯过整间石室。横线前方还刻了几个大字「不许越线」。
陆寄风奇道:「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眉间尺道:「就是不许越线的意思。」
话果然还是废话,陆寄风正想叫唤冷袖,突然听见一阵可怕的狂叫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由外狂奔而来。
那大叫狂奔之人竟是冷袖,只见他双眼怒睁,口中哇啦乱叫,脸色十分苍白,脚步踉跄不稳,迦逻见状,急忙叫道:「前辈!」
冷袖简直像是逃一般地奔入石室中,脚步一个不稳,竟扑跌在地。迦逻急忙越过刻线,要去扶起冷袖,不料才一碰到他,冷袖神智未复,竟大叫一跃而起,双掌乱挥,向迦逻胸口拍去!
迦逻反应不及,眼看这雄浑无比的一掌就要拍碎他的肋骨,迦逻怔若木鸡,无可闪避。陆寄风及时一跃上前,手中真气托开冷袖的双掌,将他的掌气给推挪向一旁去,「乒乓」几声,打碎了许多瓦罐陶瓮,药气四散。
冷袖被陆寄风这股柔劲给推得下盘一滑,往后仰倒,「砰」的一声,整个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众人都呆了,迦逻急得摇着他,叫道:「前辈!冷前辈,你怎么了?」
冷袖怎么会突然间像受到惊吓似地狂奔,又不问亲疏,见人就打?陆寄风大为奇怪,难道冷袖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头脑不清楚了。但梅谷内就只有冷袖一人,又有谁会刺激到他?
冷袖按着后脑,呻吟着醒了过来。陆寄风突然发现自己越过了线,连忙不动声色地偷偷退回线后。在知道超过线的后果之前,还是别冒任何触怒冷袖的险。
冷袖睁开眼睛,看见迦逻,神情仍有些茫然。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竟真的像担心有人在他身后追过来。
陆寄风大为奇怪,迦逻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见到了什么?」
「我……」冷袖正要开口,看见陆寄风和眉间尺,脸色一变,怒道:「你们怎么在这里?陆寄风,你来做什么?」
迦逻道:「大哥说有事要跟你商议……」
冷袖杀气腾腾,阴沉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通通给我滚出去!」
陆寄风问道:「冷前辈,您方才是见到什么了?」
冷袖喝道:「我没见到什么!此处就只有我,还会见到什么!」
迦逻道:「你落荒而逃,大吼大叫的,跟疯子一样,还说没见到什么?」
冷袖坚持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还不滚!」
迦逻道:「那我在这里陪你……」
冷袖一把挥开了他,道:「不用了,你也出去!」对迦逻的口气倒是较温和,可是一望见陆寄风,又是横眉竖目。
他此时怒气如此之盛,果真是谁也不想见,惹了他只怕反为不妙,陆寄风按下心中之惑,抱拳道:「那么晚辈告退,等前辈愿意相谈之时……」
冷袖吼道:「叫你们滚就滚,还在啰哩啰嗦些什么!」
迦逻只好放开了他,与陆寄风等人又依原路退了出去。回头看见冷袖冷冷地瞪着他们,似乎防着他们不走。
冷袖奇异的举止,令陆寄风感到突兀,可是又没人敢问他。直到出了解功台,来到陆寄风房间,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