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神-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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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道:“我爹的脾气别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么?他老人家根本就没躲、没避的打算,当天晚上只交待了我几句之后就去赴约了,其实您是知道的,他们既然找上了我爹,也不容我爹躲避。”
长发老人忽然间满脸诧异之色,望着江山道:“小秋,当天晚上你爹交待了几句之后就去赴约,那天晚上,你可记得是哪一天晚上?”
江山点头道:“我记得,我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那是七月十五晚上。”
长发老人为之一怔,道:“七月十五晚上,你爹到赤壁上赴约?”
江山点点头道:“是的,齐伯伯。”
长发老人的脸色变了,诧异欲绝地道:“有这种事,有这种事,先听你说你爹遭到他们毒手,我还当他们后来又找上你爹了呢,如今看来……这不对啊,你爹要是在七月十五夜到赤壁来赴约,我怎么会不知道?再说,当初他要是打算赴约,又怎么没去找我,这,这究竟是……”
江山说道:“齐伯伯,你这话……难道我爹在赴约之前有去找过您?他当初没有打算要赴约……”
长发老人目光一凝,道:“小秋,这件事离奇,我本不打算让你知道,可是现在咱们俩势必得对一对不可了,你说你爹根本没有躲的打算,当天晚上交待了你几句之后,就到赤壁来赴约了!”
江山道:“是啊!”
长发老人道:“后来你爹就身中乱刀,从赤壁上掉进了江里!”
江山道:“是有位前辈到家里去告诉我的,他还把我带到赤壁上来烧过纸呢。这位前辈自称“世间伤心人”……”
长发老人道:““世间伤心人”吗?他没有告诉你他性什么,叫什么?”
江山道:“没有,我问过他,但是他不肯说!”
长发老人皱眉沉吟说道:“是谁呢?是武林中的哪一个……”
抬眼望了望江山,又道:“小秋,把这位“世间伤心人”的相貌描述一遍,让我听一听。”
江山道:“他有四十多岁,长眉、凤目,人很清烟,也很俊朗,是个相当不凡的人物,个子跟我差不多高……”
长发老人道:“说话什么地方口音,可有什么特徵?”
江山想了想,说道:“江南的口音,好像江浙一带,至于特徵,我已不记得他有什么特徵。”
长发老人道:“江南口音,江浙一带,这就奇怪了,我怎么想不出江浙一带有这么个人!”
江山道:“齐伯伯,你想知道这位前辈是……”
长发老人目光一凝,道:“这件事咱们待会儿再说,小秋,你可知道,你齐伯伯也是五年前七月十五那天晚上,在赤壁上遭一些白道侠义围攻,身中乱刀,从上面掉进长江的!”
江山为之一怔,道:“齐伯伯,您也是……这,这是怎么回事?”
长发老人道:“先别问我是怎么回事,听我说,你可知道,你爹在赴约的前一天,也就是七月十四跑到我那儿去找我,在我面前流着泪说他很害怕,他不愿意去赴约,他想带着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躲往别处……”
江山霍地站了起来,道:“齐伯伯,您这话……”
长发老人道:“小秋,不是我诬蔑你爹,也没有诬蔑你爹,事实上你爹那种怕并不是真的怕,而是夫妻、父子之情绊住了他。”
“他说得很明白。他说你娘临终的时候,一再叮嘱他无论如何要把你抚养长大成人,他也曾亲口答应过你娘,在你没长大成人之前绝不远离你一步,所以他并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你明白么?”
江山道:“可是后来……”
“后来?”江山凄然她笑道:“后来我答应第二天晚上代你爹到赤壁来赴他什么都没说,给我磕了头就走了。”
第 八 章 赤壁遗恨
江山的父亲五年前没有来赤壁赴约,来赴约的是这位长发老人,他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是为了他,他是自责!
突然,江山走过去跪倒在地。
长发老人一怔,忙道:“小秋,你这是干什么?”
江山泪下,若声说道:“齐伯伯,小秋罪重,小秋该死!”
长发老人扶住了他的头道:“没这回事,快起来,快起来!”
江山抬起了头,道:“不,齐伯伯,您代我爹受了这一切,您是人,请您受我……”
长发老人正色说道:“小秋,你这是什么话,你爹是我的生死至比亲兄弟还要亲,从来就没有分过彼此,他的事跟我的事没什么两样是看得起我这个朋友、信赖我这个朋友,知道是有我这个朋友才能在生死关头给他帮助,土为知己者死,我有这么一个朋友,夫复何求?
小秋,这是我的光荣,你懂么?”他说他的,江山还是给他磕了二个头寸站了起来日长发老人急得直拍腿,道:“唉:你这孩子,好吧!伯伯我受了,冲著我跟你爹的交情,我受你三个头也不为过!”
江山望著他,道:“齐伯伯,照您这么说,我爹根本没有来赴约,那位前辈所说身中乱刀掉下长江的是您而不是我爹?”
长发老人道:“应该是这样。”
江山道:“可我爹并没有回家,七月十五晚上他告诉我要到赤壁来赴约,出门之后就没再回去!”
长发老人皱眉说道:“所以找说这件事离奇,你爹既没来赴约,也没回去接你,他一个人上哪儿去了?”
江山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他老人家已经……”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长发老人道:“你爹所以没来赤壁赴约,就是为了你,他绝不会去下你不管,一个人躲了起来;对了,小秋,七月十五以后,你有没有再听到什么?”
江山道:“没有,七月十五之后,武林平静了一阵。”
长发老人道:“那就表示你爹没出什么事,怪了,真是奇怪你爹会……”
江山道:“头一天他去找您的时候,有没有告诉您……”
“没有”长发老人摇头说道:“他只告诉我说他很害怕,他不愿赴约,他打算带你远走高飞躲起来,别的没说什么!”
江山道:“那他老人家究竟……”
长发老人道:“小秋,这个谜一时不容易解开,用不著再费脑筋了,你只要知道你爹当初并没有来赤壁赴约,如今他可能还在人世就行了,慢慢的找吧,总会找出一个端倪来的。”话锋微顿,略一沉吟按著又道:“倒是你说的这个“世间伤心人”,我……听你描述他的相貌,断定他并不在围攻我的那些人之列,当时也没有别人在场,他怎么会知道“神手书生”楚凌霄身中乱刀掉进了江里,又为什么特意跑到你家去告诉你,还带你到这儿来烧纸呢?”
江山两眼猛地一睁,说道:“齐伯伯,您看他会不会是……是个经过易容化装的人……”
长发老人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想过了,不可能,你爹不擅此道,当世之中除了你齐伯伯这个“千面神君”之外,还没有一个人能易容化装不露半点破绽的,不然你齐伯伯也不会瞒过那些人,让他们真把我当成“神手书生”楚凌霄了,再说你爹所以不赴约为的就是你,他既然回去了,焉有不带你走的道理。”
江山道:“我记得那位前辈说,他跟我爹虽然末谋过面,但神交已久……”
长发老人道:“那就不对了,既是这样,他明知你爹已伤在人手,你成个没家没亲的孩子,他就该把你带走……”
江山道:“您错怪那位前辈了,那位前辈也提过,可是他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以他那时的处境,不允许他带个孩子在身边,我曾经问他是不是知道围攻我爹的都是谁,他说他知道,可是他说我不应该找围攻我爹的那些人,因为我爹的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怒,他们若不联手对付我爹,我爹的杀孽、武林的劫数,将永无休止,他说我应该找那诱使我爹加入“残缺门”,学“残缺门”那“左手刀法”的人,那人才是罪魁祸苜,他们才是杀我爹的真正凶手。”
长发老人截口说道:“这么说,你爹当初加入“残缺门”,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而是有人诱使他加入?”
江山道:“那位前辈是这么说的。”
长发老人点点头,说道:“嘿嘿,此人的想法倒跟我不谋而合,别看我在这个鬼地方一待五年,靠这些臭鱼烂虾苟延残喘,受尽了痛苦的煎熬,我并不恨围攻我的那些人,因为他们是以杀止杀,他们是为救这个武林。要是当初你爹加入“残缺门”,真是有人诱惑你爹的话,那么这些人确实是罪魁祸首、是杀你爹的真凶:只是这位“世间伤心人”,他知道这些人是谁么?”
江山点点头道:“他知道,当时我就问了他,可是他没告诉我,是因为那时侯我年纪小,所学的也有限,他说他不能让我去自送一条命,他给了我一面“百花城”的信符,让我去投名师下苦功,若是有成,五年后可以到“百花城”去找他,到时侯他自会告诉我一切的……”
长发老人讶然道:““百花城”?“百花城”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世上有这么一座“百花城”呢?”
江山道:“据我所知,“百花城”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创建的,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自从武林中人知道“云梦”有这么座“百花城”以后,不过短短几年工夫,它的声威已凌驾于诸大派之上……”
按著他就把去“百花城”参加“实刀会”,以及见“百花城”城主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长发老人沉声说道:“照这么看来,这座“百花城”该是才崛起武林不久,要不然我不可能连听也没听过“百花城”这三个字,这位百花城主确也够刁的,让别人替他找什么仇人,万一你替他找到这个仇人之后,那位“世间伤心人”已不在人世了呢,你岂不是白替他找了?”
江山道:“苍天对楚家不会那么苛刻吧!”
长发老人道:“但愿如此了,唉!没想到才五年工夫,武林之中竟有这么大的变化,这位百花城主又不知道是当今武林中的哪一位了,像这么雄才大略的人物倒不多见。”
“唉!提起来我又想起你爹了!凭他“神手书生”的名头在武林中已是数一数二的声威,要是走正道好好干,三五年后的今天,他不照样也是个领袖群伦、声威凌驾于诸门派上的英雄翘楚?而今……唉,不谈也罢,谈了还真是痛心。小秋,我不知道你是从当今哪位人物学的艺,我也没有见过你的身手,不过你能从赤壁上下来,到这儿找我这一点来看,你的身手足列一流,足够睥睨江湖了江山道:“您夸奖了,我是剥下树皮当绳子垂下来的。”
长发老人道:“这个我知道,打古至今,除了一苇渡江的达摩之外,恐怕还没有人能够什么都不藉从上头跳下来。用绳子坠到这儿来,那身手已属难得了!”
江山道:“对了,齐伯伯,您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这时侯想必天已经黑透了,千头那个通长江的洞已不见光亮,但江山一直在这儿待著,加以他目力超人,他仍能看得见长发老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长发老人指著下头那个洞口,说道:“凭我已断的两条腿,跟当时浑身的伤,我怎么也没办法从江面跃到上头那个洞里,我是从这儿爬进来的。”
江山道:“这些年来您为楚家受尽了罪,吃尽了苦,现在总算让我找到您了,我要好好的孝顺您……”
只听长发老人道:“你要好好孝顺我?小秋,你打算干什么?”
江山道:“这你还用问吗?自然要把您带出去……”
“慢著,小秋!”长发老人忙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你可千万别真有把我带出去的念头,我不愿意出去。”
江山呆了呆忙道:“您不愿意出去吗?这是为什么?”
长发老人道:“你不知道,小秋,我虽然咒骂这是个鬼地方,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已经过惯了,甚至有点甘之若饴,而且仔细想想,这个地方有很多外头比不上的好处。第一,这地方隐密,谁也不会想到这儿来,武林中的血腥厮杀永远轮不到我头上来,也不会有俗人跑到这儿来打扰我。”
“第二,这地方不愁吃,不愁喝,只要长江在世一天,我的吃喝就不虞断绝,用不著我拚了老命去挣去赚了,这地方更不愁穿,在外头穿得寒酸人家会笑你、会瞧不起你,在这儿我就是光著身子也没人笑……”
长发老人这几句话很有趣,可是江山没笑,反之他倒想哭!
江山明白,长发老人所说的话,有一半显示他的豁然,可是此时此地这种豁达,却是让人感到难受。另一半也因为他知道江山是个没家没亲的人,江山还有很多事要办,他不愿意给江山添这个累赘。
是故,长发老人话说到这儿,江山立即截口说道:“齐伯伯,你的意思我懂,我明白,可是不管你怎么说,我绝不能让你在这种地方再待下去……”
“不,小秋”长发老人忙道:“你若一定要带我出去不是为我好,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