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血染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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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愿“啊”了一声,看了看他,缓缓道:“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那顶神秘的轿子的事。”
马神龙道:“对。”
郑愿苦笑道:“那好,现在我告诉你。……你当然知道高断山?”
马神龙微微一晒:“泰山派的高手,打过交道。”
郑愿点点头,又问道:“你也听说过刘昭阳其人?”
马想了想,道;“龙门好手?”
郑愿道:“是。如果有人请高断山和刘昭阳同时护送一顶轿子,你会怎么想?”
马神龙一怔:“怎么会呢?这不可能。”
郑愿叹道:“我也认为不可能。如果护轿的人中,还有一个名扬四海的吕倾城,是不是更不可思议?”
马神龙惊地跳了起来:“吕倾城?给人护轿?”
郑愿沉声道:“一点不错。”
马神龙呆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莫非你砸了那顶轿子?”
郑愿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这没什么可笑的。那顶轿子另外有五个年轻的黑衣武士护送。他们的身手都是一流的,训练有素,更令我吃惊的是,轿子里没有人,我却听到了轿中有人说话。”
马神龙眨上半眼睛,问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郑愿道:“正午。”
马神龙冷笑道:“大白天见鬼。我看你该找个大夫看看病了。”
他虽在冷笑,但面上的神情却告诉郑愿,他已相信了郑愿的话。
郑愿沉声道:“但轿中却有一座观音像。和真人差不多高,那是极品的昆山玉雕成的。可说是无价之宝。”
马神龙道:“既然是无价之宝,护送的人自然也要够分量,有吕倾城他们护送,自然是万无一失,你怀疑什么呢?”
郑愿怔了怔,叹道:“我怀疑什么?问得好!……你听没听说过绝毒一品?”
马神龙又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郑愿道:“我想看着轿中有什么人,结果那些黑衣武士用毒箭射我,箭上的毒就是绝毒一品。”
马神龙咬着嘴唇,翻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郑愿缓缓道:“而且,第二天夜里,我在路上又遇到了一次伏击,一次组织精密的伏击、”
马神龙勉强笑道:“或许是因为你看见了那尊玉观音,他们才要杀人。古人云,财不露白,既然他们那么小心地护送玉观音,自然是不希望被人看见。”
郑愿道:“你若以为是我自找麻烦,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那晚和高二公子接头的,也是年轻的黑衣武士,他们是同一组织的。”
马神龙打了个寒噤,颤声道:“你是说,宋捉鬼的性命,现在掌握在那些人手里?”
郑愿点了点头,不出声了。
马神龙脸色苍白,不出声了。
马神龙脸色苍白,牙齿也咬紧了,他好像在苦苦思索着什么,眉头皱得紧紧的。
半晌,他才低声道:“你认为玉观音和那批人现在还在济南?”
郑愿点头道:“否则我不会还呆在这里。”
马神龙道;“但你坐在这里,又怎么能救出宋捉鬼?
我们总该先找一找,看看玉观音在哪里,找一找吕倾城。
高断山他们,对不对?”
郑愿看看他,微微一笑,道:“你有办法?”
马神龙道:“我没有办法,但有一个人一定有办法。”
郑愿道:“是谁?”
马神龙道:“孟尝公子。”
济南城里最有势力的人是谁?
不是太守老爷,也不是李济南,是孟尝公子。
这个孟尝公子不是古时候的那个孟尝君,但性情却相仿佛。
孟尝公子广交天下豪杰,仗义疏财,声名极佳,虽然孟尝公子本人的武功平平,但他那份豪气,却使横绝一时的江湖大豪们也不得不拜服。
孟尝公子既然好客,而且又财大气粗,自然门下会自动聚集一些清客帮闲捧场。这些清客来自三教九流各个阶层,也确有不少属鸡鸣狗盗之徒。
至于济南城内的青皮光棍地头蛇们,没有一个敢不听孟尝公子的吩咐,如果孟尝公子下令要在济南城内找一根丢掉的针,也绝对能找到。
郑愿瞪着马神龙,冷冷道:“但我现在不准备去找他。”
马神龙一怔:“为什么?”
郑愿缓缓道:“我怀疑他和这件事也有牵连。”
马神龙大怒,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扭头就走:
“我讨厌你说这种话!”
郑愿道:“就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马神龙在门外站住,回头答道:“一点不错,而且,他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也是天下最光明磊落的人,从不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说完就蹬蹬蹬下楼去了。
郑愿叹了口气,喃喃道:“但愿他是。”
他站起身时,才觉得有点头晕,心跳也有点怪异。
他的目光落在汤上,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
黄河金鲤!
辣鱼汤!
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
一个英俊而且傲慢的年轻人。
郑愿揉了揉发花的眼睛,声音已哑得伯人:“吕倾城?”
来人正是吕倾城,金蝶的丈夫吕倾城。
吕倾城缓缓踱入,很开心似地微笑道:“不错,正是吕某,怎么,不欢迎?”
郑愿扼着喉咙,嘶声道:“你来杀我?”
吕倾城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的不想亲手杀你。毕竟我们都喜欢同一个女人。如果江湖上知道了杀你的人是我,只怕我会变成一个令人不齿的男人。”
郑愿双手扶着桌子,道:“杀我的不是你,你不过是一件工具而已,所以你不必内疚,也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吕倾城叹道:“你能这么想,我心里就好受多了。其实你已用不着我来动手,你中的毒已经开始发作,过不了片刻就会没命了。”
郑愿的双手已开始痉孪,面色也已变得铁青,他大口地喘息着,喉中发生低沉嘶哑的怪声。
吕倾城笔直地站在郑愿面前,面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他的眸子里射出了恶毒狰狞的目光。
他缓道:“只可惜有人想马上见到你的人头,所以我不得不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吕倾城在方天画戟上的功夫可算得上是天下一绝,但他使剑的功夫也同样高妙。
吕倾城右手在腰间轻轻一拍,一道电光闪起。
一柄软软颤颤的三尺龙泉转眼间已抖得笔直,连剑尖都不再有丝毫颤动。
吕倾城冷冷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我这柄剑名为绕指,你死在这种名剑之下,也不算枉活一世。”
郑愿似乎想扑过去先发制人,但刚一迈步,身子已僵硬地向前栽倒,上身俯在桌面上,他的后颈暴露在吕倾城的剑尖之下。
吕倾城的剑尖一颤,已急速削下。
郑愿原本伏在桌上的身子在刹那间消失。
吕倾城心中一惊,欲待后退,却只觉双腿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吕倾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又脆又响。然后他就觉得自己一下飘了起来,浮在空中,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他。
郑愿从桌下钻了出来,冷笑道:“金蝶怎么会选中了你,真是瞎了眼!”
吕倾城摔倒在地板上,已经昏死过去。
郑愿的脸色已恢复了正常,竟像根本没中毒似的,只可惜吕倾城已无法睁开眼睛看他,否则一定会吃惊得目瞪口呆。
辣鱼汤里明明已下了毒,而郑愿也明明喝了两大碗,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呢?
郑愿突然扬声道:“门外的朋友,请进来!”
话音刚落,四个年轻黑衣武士已鱼贯而入,一字排。
开,木然而立。他们的手,都握在刀柄上。他们的目光,既冷漠又无畏,他们好像根本不在乎面对死亡。
郑愿扫了他们一眼,微笑着作了一个揖:“四位仁兄,真是巧得很,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山不转水转,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这四个黑衣武士,居然就是那剩下的四名护轿人。
他们看着郑愿,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他们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话。
郑愿叹道:“各位,请将吕公子抬出去,每次一看见他,我心里就不好受。”
四名黑衣武士刹那间散开,刀光黑影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没有吼声,没有惨叫,只有鸣鸣的金刃破空声,慑人心魄。
地板,墙壁,家具,全都被刀气割裂了,刀光中不时有血光闪现,不时有衣片飞起。
大师傅老杨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把钢刀,但却根本无法冲进去。
凛冽的刀气鼓动着他油腻的衣裳,猎猎有声。
老杨居然会武功,而且会持刀站在这里,这岂非不可思议?
那么,老杨将帮谁?
马神龙并没有走远,他就木然坐在楼下一张桌前,眼中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奇异的神色。
郑愿没有中毒,而毒就是他下的。
他是该感到震怒呢?还是该感到高兴?
没有人知道。
马神龙自己也不知道。
房中躺到了六个人,四个尸体是黑衣武士们的,一个晕死过去的是吕倾城,另一个当然就是郑愿。然而郑愿并没有死。他只是躺在那里,躺在血泊中,张开嘴,吃力地微笑着,看着扑进来的老杨。
老杨拎着刀,冲到他身边,跪下扶起他,颤声道:
“你……你……怎么样”’
郑愿哑声笑道:“没…,··没有伤着……要害,只是,··,··好累,……好…累。”
老杨呜咽:“走,赶紧离开这里!”
郑愿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马神龙看见了老杨,老杨也看见了马神龙,但他们都装作没看见对方。马神龙苍白着脸,低下头去喝一杯酒,他的嘴唇和手一直在微微颤动。
老杨背着一个很大的皮口袋,咳嗽着走向后门。
他走得很慢,好像真的已经很老很不中用了。
老杨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泊着血的脚印。
马神龙盯着这串血迹斑斑的脚印,一时似已痴了。
他的嘴角,渐渐浮起了一丝极淡的微笑。
凄苦、悲凉、无奈的微笑。
他的眼中,也渐渐浮起一层极薄的泪光。
他为谁流泪。
为郑愿?
为死去的黑衣武士?
为老杨?
还是为自己?
第十三章 星空
老杨是个很普通的人,老杨走在街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一个大师傅,穿着油腻的衣裳,背着个油腻腻的大口袋,这情景到处可以碰到,谁会想到那口袋里装的会是一个血乎乎的人呢?
老杨慢吞吞地出了城南门,慢慢地拐上一条小路,慢吞吞地走向一座小村庄。
没有人跟踪他。
村西有一户孤零零的人家,很寒酸,很不起眼。小小的一个院子,萧瑟的三间草房,住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和她十岁的孙儿。
老杨进去的时候,老婆婆就笑了,慈声道:“你今天带回来些什么?”
老杨笑笑,答道:“一个人。”
小孙儿扑过来,嘻笑道:“我知道,老杨叔是抢了个婶子回来了。”
老婆婆笑骂道:“晴儿别乱说!你老杨叔有婶子,犯不着抢!”
老杨伸手拍拍晴儿的脑袋,笑道:“晴儿,找你的伙伴儿玩儿去,记住。别说我带回来一个人,知不知道!”
晴儿懂事地点点头,叫了一声:“奶奶,我出去玩儿了!”一溜烟跑出了院门。
老杨叹了口气,低声道:“大娘,我大哥呢?”
老婆婆道:“还没回来。”
老杨道:“大娘,又要麻烦你了,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烦你老去烧点开水。”
老婆婆点点头,起身颤巍巍地进了厨房。
老杨快步走进西头草屋,将皮口袋放在地上,将血乎乎的郑愿抱上了床。
郑愿睁开眼睛,就看见老杨。
老杨坐在床沿上,默默地凝视着他,眼中泪光闪烁。
郑愿微微一笑,悄声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总共该欠你几条命了?”
老杨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面上一拂,于是老杨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花深深!
花深深居然没有走,花深深居然扮成了一个大师傅,就呆在郑愿身边。
郑愿悄声道:“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花深深呜咽着,脱去外裳,慢慢偎上床,轻轻倚在他身边,泪珠断线似地往下流。
郑愿的眼睛也已湿润了,但他仍在微笑:“深深,这回我挨了多少刀?”
花深深咬着嘴唇,挤命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失声,她的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郑愿想伸手搂她,但刚一动,浑身就痛得像被人拆散了架似的。
花深深呜咽着道:“冤家,……你这……冤家……”
郑愿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他没法不流泪。
他现在才真正知道花深深对自己的爱有多深,他现在才真正明白,他永远对不起花深深。
花深深偎了过来,她柔软丰润的嘴唇贴在了他的眼睛上,轻轻吮着他的泪水,但她的泪水又流了他满脸。
郑愿叹着气,哺哺道;“就算你抹我一脸鼻涕,我也认了。”
花深深却哭得更厉害,更伤心气结了。
阿福在心里暗暗为郑愿庆幸,如果三小姐真回洛阳了,郑愿这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