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完结)-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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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也是面不改色,丝毫没将那些倒戈的士兵和此时对他十分不利的局面放在眼里,沉声问:“皇儿是不是已经把诏书都写好了,只需要为父盖上玉玺?”
“哈哈,父皇说的没错。来人,将圣旨送到皇上面前去。”宸王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立刻有人接了送上去。
宣帝看了面前的东西一眼就顺手搁到角落,冷冷的问:“为父想问皇儿一个问题,”
“父皇请说。”
“你与季家本是相争之势,为何今日又能联合起来?皇儿许了季家什么好处,让季连成甘心拱手相让?”
季连成是兵部尚书,没有季家的帮忙,宸王不可能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召集这么多的人马。就算可以,季连成不可能一点消息收不到。如果宸王与季家还是敌对的,此时怎么可能不见季家出面保皇?这可是难得的表现机会啊!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了。
有人搬了张椅子给宸王,他就这么舒服到有点嚣张的坐在宣帝正对面。
“也没什么,儿臣与季家约定,待儿臣登基后,皇后一定会是季家的女儿,只要皇后生下儿子就一定是儿臣王位的继承者。”
宣帝点点头,这个的确很像是季连成能做出来的事。与其扶持一个可能性不大的皇子,不如皇后的嫡子来得稳妥啊!可怜的丽贤妃,不知是否晓得已经被自己的父亲给丢弃了。
“霭儿怕是还不晓得他已经被他的外祖父给放弃了吧?若是你今日成功了,可会善待你的兄弟们?”宣帝问的很语重心长。
宸王想了想,方作回答,“儿臣不想做那弑父杀兄的人,若是父皇退位,儿臣保证善待他们。”
宣帝一阵大笑,“哈哈,好,算皇儿还有些良心。那朕再问你,今日之事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宸王高深莫测的一笑,问道:“父皇,难道您还没想通吗?若没有伍子曦的帮忙,儿臣又怎会对父皇的一切知道的如此清楚。”
宣帝回以更加高深莫测的笑容,反问道:“那皇儿可知伍子曦现在何处?”
宸王微微一愣,直觉的宣帝意有所值。
伍家。
堂屋里烛火大亮,映的那“忠义仁德”的金匾泛着冷幽幽的光。不过看到伍寿博眼里却是金光灿灿的一片,像是越发的辉煌了。他正一心一意的等待着宸王的消息,时不时的发出会心一笑。
他已是尚书了,若是能换来一个爵位,再世袭个两三代那也就对得起伍家的列祖列宗了。毕竟,大彝在封异性王上历来谨慎。到如今还在世袭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庆王,而实力也早不如前两辈人。
梦境总是无边的美丽。
突然间屋外传来一阵跌跌撞撞之声,被打乱了好心情的伍寿博,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脸惊恐闯进来的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劈头就骂道:“混账东西,这么慌张做什么?”
伍子明还是那懦弱如鼠的猥琐模样,此时又因为奔跑的太急,加了满头的汗水,那形象越发的难看了。赶在他爹又说话前,颤抖的指着外头,结结巴巴半天,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词来,“兵,兵……外面,二弟,围,围……家……”
伍寿博失望透了,这个长子什么时候才能成器呢?日后的伍家如何能放心交到他手上,可若是给了伍子曦不知族中是否同意。
只是这瞬间伍寿博便想了这么遥远的事情,殊不知他的长子看他神游之姿,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大喊了一声“爹,不好了……”险些把伍寿博的三魂七魄给吓掉了一半。
这说话再次加深了伍寿博对长子的厌恶,怒斥一声,“放肆,你爹我好好地!”却不等他继续将教训的话说完,屋外响起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哥真是,到现在连好好说话还没学会!这么多会儿了都没讲清楚,还惹得父亲生气。看来父亲要直接听圣上的旨意了!”
如此戏谑的声音,除了伍子曦还能有谁?那咬字格外清晰的“圣上”二字,让伍寿博等待已久的心情为之一振。那感觉堪比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的四大喜。就连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褶皱,似乎也因为太过激动而瞬间被撑平了。咕哝了一声“成了”,到不知是自言自语,又或是问的是谁。
伍子曦抿嘴一笑,故意扬了扬手中明黄的圣旨后方高声宣到,“礼部尚书伍寿博听旨……”
伍寿博跪倒在地,俯身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老泪纵横的洒落在地上。
一旁的伍子明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对伍子曦的嘲讽都忘了反驳,甚至忘记在圣旨面前该有的谦卑。直到被伍子曦狠狠地瞪了一眼,才“噗通”跪下,却不同于伍寿博激动的颤抖,他是实实在在因为无边无尽的恐惧而颤抖。他并没有来得及讲话说完,所以伍寿博不晓得,外面仪仗可不是来宣读敕封该有的。
伍寿博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却越听越不对劲,直到“满门抄斩”四个字蹦入耳中,才恍然发觉一切与他所料截然相反。再听不得后面还说了什么,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伍子曦,只看到他唇边似讽似嘲的笑,才恍然顿悟,一切只是个陷阱。竟是一口气没顺上来,昏了过去。
伍子曦仿若不曾看见,径直的将圣旨念完,收好,塞到伍寿博怀中,淡定的吩咐后来的侍卫们都该去哪儿守着。一抬头看到那“忠义仁德”的金匾,嗤笑一声,叫了两个下人将金匾取下。其后,才想起吩咐人将倒于地上的伍寿博抬回里屋,又另派了人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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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
伍子明倒是想趁乱溜走,可伍家被内外三层的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别说是人了,就是只苍蝇都别想随意的飞进飞出。
伍家大太太闻风而来,却被禁卫军“礼貌”的请回自个儿的房间,顺带的将快瘫软的伍家大少爷丢回他的屋里,有人好好地“照看”着。
要不了片刻功夫,伍家上下都知道了,伍家要被抄家了,人要被问斩了,要败了……乱哄哄的闹做一片,有人收拾细软想要偷逃,有人骂骂桑桑想要硬闯,不过是多了几个阶下囚,或是刀下亡魂。一时间人人自危,倒也无人再敢硬闯。
另一边,伍子曦守着昏迷的伍寿博,安静的等他醒来。唇边讥讽的笑始终有增无减。
权势如浮云,人命很脆弱,丢了权势的人命更显得不堪一击。
他是答应过祖母,不会对伍家赶尽杀绝,却不曾说过会放过此人。他要在不堪一击上再落下重重的一锤,要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伙跪下来忏悔,方能告慰母亲可怜可悲的一生。
悔不将颜色托春风
等到伍寿博悠悠转醒,其实离他昏迷也不过将将过去一刻钟。这时候就算他想永远昏迷不醒下去,伍子曦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父亲醒了?”
伍寿博本来还带着点混沌的眼神,因为伍子曦的问话,唰的一下变得怒火熊熊。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指着伍子曦的鼻尖,吼道:“你,你个不孝子,是你,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伍子曦一巴掌拍走自己面前的手,不客气的说:“父亲这般指责好没来由。若不是儿子在圣上面前美言,父亲谋反的罪名可是要连累的伍家灭九族的。如今不过是抄家、流放,以及贬为庶民,父亲不该感谢孩儿吗?”
“你,你……孽子!早知道……”伍寿博气的直抖,句不成句。
眉头一皱,伍子曦截断了伍寿博的话,冷笑一声,说:“早知道什么?早知道当初不听我的,还是早知道当年就不该留下我?父亲,您想说的其实是后一句吧,我本就是个孽子不是吗?您很清楚的,不是吗?”
伍子曦越说越轻,伍寿博是越听越惊。心底闪过一念,先前可是他说圣上有意传位给宸王,却一时难下决断。又提醒他们不如趁朔王与晋王相争,先一步得到传位诏书,以防万一。可如今呢?难不成当年的事他都晓得,所以才步步为营将伍家陷入如斯境地?
仿佛是看穿了伍寿博心中所想,伍子曦从袖中抽出一块泛黄的巾帕。帕子的一角绣了一朵紫薇花,旁边提了一句诗“独占芬芳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
只消一眼,伍寿博神色剧变。
“看来父亲还记得这帕子,也不枉母亲小心翼翼的收着。不过,母亲临死前说了,你送的东西,还你。”
帕子被丢到伍寿博面前,竟是惊得他猛的往后闪,仿佛那是多不吉利的东西,生怕沾染上了。
伍子曦却步步逼近,阴沉着脸问:“父亲怕什么?当年能骗了我母亲进宫替了姨娘做云昭仪,还怕这一方小小的帕子不成?”
那脸上的三分笑七分讽,烛光下犹如鬼魅一般。
伍寿博浑身抖若筛糠,却是一言片字都吐不出来,那些陈年往事纷纷拥拥挤入脑海,他以为忘记了的、永远不必再回忆的东西。
云歌是红颜薄命的,明明有相爱之人却不得相守,本以为留一份相思于心间亦好,却不曾想心念之人苍然过世,至此便生了同去之意,病榻之间却因宣帝一己执念拖了许久。便是那时搬去了东篱院,说是养病,实则是宣帝宁愿将她禁锢在那一方天地,也不愿放她归离恨,与那人双宿缠绵,亦或轮回转世。
可惜,云歌无心红尘,妩贵妃不甘被冷落。那一杯毒酒,云歌明知却笑着饮下,末了还对妩贵妃说了声“多谢”。不过无人领情罢了。
若是事情到此了解也是好的,终归结了一段孽缘。奈何宣帝执念根深,固执的不肯承认云歌已经故去,直至那与她一般模样的女子入了眼帘。
外人只道云昭仪一直在东篱院内养病,却不知那芳华女子已去,存在的不过是个替身,是妹妹顶了姐姐的名字将这段孽缘继续而且扩大。
云曲养在深闺里时无人知晓,她本就比姐姐云歌更加害羞,为了跟伍寿博在一起,更是承诺了要等伍家大夫人生下长子才能正正式式的进门。这一蹉跎,竟然是被引入宫中,成了姐姐的替身,恨犹晚矣。不管是东篱院,还是悠然宫的日子,对她都是一场磨难,终于明白姐姐为何去的那么坚决,宁愿丢下稚子。
其实,喜欢紫薇花的不是云昭仪云歌,而是云昭仪云曲。
这场宫闱秘事知道的不多,除了几个主事之人,为奴为婢的早已灭口封喉。
只是云曲虽然害羞,勇敢起来却比她姐姐更坚强。她知道妩贵妃不会放过她,她亦不愿在宫中度过一生,她更恨着伍寿博。所以她先是将一切告诉自己的贴身婢女,再以病重为由送婢女出宫,此后悠然宫出事,那婢女反倒成了唯一逃脱之人。婢女感念云曲保她一命的恩情,辗转成了伍子曦的奶娘,尽心照顾小主子,待他晓得事理便将一切据实相告。
当然,这一段伍寿博并不知情。他所知道的只是云曲对他旧情未了,他们暗度陈仓,结果云曲珠胎暗结。伍寿博本不想留下此子,却禁不住云曲哀怨可怜的神情,念及自己对她不起,竟是胆大的在孩子出生那天偷偷的以死婴换了。妩贵妃事后知情,却阻拦不及,只得命伍寿博将孩子关起来,直到多年后风平浪静。
至于云曲死于难产还是自杀,又或者是他杀,如今已无从说起,除了当事人外谁有清楚?
“你很像你母亲,特别是小时候……”
伍寿博瞬间苍老了。望着伍子曦的眼睛饱含了湿润。那未尽的意思,所以,宁愿将你关起来,不去看你,也不愿承认自己犯下的错。
原来,汲汲营营的一生,终究不过是应了“还债”二字,他又能说什么呢?当年他意气风发,一心要在朝堂上一展抱负,却发觉圣上根本不看重他。那唯一的一次机会,他抓住了,却是丢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还记得云曲曾经问过他,是否真的爱她,或许他只是迷恋那样温柔的一个女人全身心的信赖与依靠,爱对于他这种世家子弟从来是不该有而匮乏的。
伍子曦反倒变得平静了,平静的看着伍寿博,平静的问:“父亲可后悔当初留下我这个孽子?”
摇头,伍寿博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仔细端详这个儿子,突然发觉自己真的从来都不了解他。却是笑着说:
“我很高兴你是我儿子。你祖母去世前曾说,伍家要想光大只有靠你。我当时忽略了她其后的欲言又止,如今想来,或许她还想告诉我,伍家要灭也是由你吧。不错,我伍寿博有个好儿子,即便伍家败了,只要你在,还是我伍家。”
伍寿博是在提醒伍子曦,你终究是姓伍的,永远撇不开这一层血缘的关系。
伍子曦笑了,笑的让伍寿博觉得有些冷。伍子曦只是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轻的留下一句话,在他无比震惊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