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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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曦此言,难不成吾等也不算君子之列吗?”
“非也,非也……”
渐渐的,这论道反成了宋子文和伍子曦的二人之事。其他人一来无二人才思泉涌,二来多有顾虑,倒不似他们不管不顾,敢于言表。特别是,伍子曦,明明一副悖于当今治世的大胆言辞,还敢说的切切。
“君子不忧不惧,反省自躬,无所愧疚,不知又有几人能做到?”
九姬倒不是要帮伍子曦,而是实在受不了宋文玉及一帮酸腐儒生之谈。更何况她本就不信什么孔孟之道,还曾经捧着书本,当笑话看。
“谁?吾等在此品茶论道,何人喧哗?”
这一帮学子,多是世家公子,即便不是也如宋文玉那般,是做学问至上的那种。自然不喜外人无故插言,视为无礼之举。更何况,从声音上断还是一女子。
“小女听说诸位公子于珍园品茶论道,忍不住来聆听一二,却不想除了伍公子,皆是迂腐之辈。可叹,可叹。”
在外之时,九姬总将帷帽带的严实,倒不是紧守什么德容。而是为了省去不少麻烦,比如说此时旁人窥探的目光。
饶是那些公子们饱读诗书,可毕竟年轻气盛了些,为人处世还不够圆滑,听了九姬直截了当的轻视之言,难有几个能维持住好脾气。当然,大多只是面露不愉,只一人大声喝斥了句“无知妇孺”。
九姬顺着声音望去,果见一獐头鼠目之辈,从声音上辩,该是那最初说“君子三畏”的齐姓之人。九姬懒得理睬,冷哼一声,也不针对某个人,高声又说:“吾乃无知妇孺?那便出一问,若是诸位公子有谁能是十数之内算出,吾便承认此话。若是没有,就请那位口出狂言的公子当众向吾道歉。”
大彝国,男子谦称为吾,女子卑称为妾,我乃众称之词。是故,众人听了九姬自称为吾,已有好奇,间或不悦。可为了维持一片君子之风,也不愿出头应答。所谓赢了,不过是胜一女子,输了更不光彩。
还是伍子曦,扬着一贯的笑脸,远远的欠身鞠一躬,回说:“听小姐此话,想也是喜读诗书之人,若是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权当大家探讨,探讨。”
九姬大笑,心想着伍子曦还真会给众人找台阶,此时倒不想给他留这点情面,紧紧相逼道:“如此说来,诸位公子是不敢赌了?那便罢了,就当吾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此话一出,谁还有退路?伍子曦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环顾一圈,故做无奈的说:“既然小姐执意,吾等也不好推辞。请小姐出题吧。”
“简单。今有共买鸡,人出九,盈一十一;人出六,不足十六,问人数、鸡价各几何?”
九姬说罢,身旁的小蝶便持着不紧不慢的语调开始数数,真是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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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好孔孟之道的,大多疏于数。九姬便赌他们亦是。帷帽下,却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先是那齐姓的妄言者,只消一眼便知他完全不解,直接跳过。其他大多同样,倒是宋文玉皱眉苦思,心想他的确有优于常人之处,可惜迂腐甚重。最后一声“十”落了尾音,九姬的目光刚好扫过伍子曦,与他同样打探的眼神对个正着。九姬当下了然,此人已知答案,不过他不会说的。
九姬淡淡一笑,问到:“如何?十数已过,诸位公子的答案呢?”
有汗颜者,尴尬别过脸去。也有愤恨者,怒视九姬。当然也有嬉笑不当回事的,正是伍子曦。
“小姐好学识,吾等甘拜下风。刚才多有得罪,冒犯小姐了。吾替众人敬小姐一杯,望小姐海涵。”伍子曦持着杯子,遥遥致敬,一派的谦恭和煦。
九姬却半晌不动,似是在思量什么,最终却玉手直指那齐姓之人,冷冷的说:“你们既然应了我的赌,就该如赌约般做到。刚才的话是他说的,就请他亲说一句我错了便是。”
“你……”那人恼羞成怒,若不是被人拦着,怕已冲向九姬这边。
九姬心中更是鄙夷,果然不过一莽夫而。慢条斯理的继续道:“怎么?刚才你们不是各个自称君子之列吗?知错能改,难道不是君子美德?”
“小姐大量。”伍子曦又是一个躬身行礼,言外之意,你见好就收吧。
九姬心领,权当是还他刚才故意不答之情,当下换了玩笑的口吻说:“罢了罢了,即便是得了你的道歉,也不是真心。吾可不想被人说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吾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诸位名满京城的公子们不予计较。小蝶,你想听的论道听完了,走吧?”
众人一愣,单不说那“名满京城”四字何其讽刺,只这最后一句,也听得出弦外之音。原来不过是丫鬟想听,这位小姐根本不屑于他们之言。
——九姬,你这一招狠啊!
临行至楼梯口,九姬忽又回头,向着宋文玉说:“不知宋公子可曾听过。不知数,安能躬身行仁乎?君子吗?你?哈哈……”
九姬大笑着离开,留下错愕的众人。
这一场品茶论道,因为一个神秘女子的出现,成了京中盛极一时的话题。而关于君子、数、仁礼、法的争论,也因此达到了空前的盛大场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可无人关心,倒是比较好奇九姬的身份。
“这狂妄的女人是谁?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
九姬一离开珍园,那刚才丢了面子的齐姓之人便开始咆哮,典型的马后炮。
“好啦,齐兄,不过是一个女人,天下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又何必计较?”劝慰的话倒像是讽刺,听的人不舒服。
伍子曦这会儿却很沉默,他坐在窗边,正好目睹了九姬离开。若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还感觉到那帷帽下投过来的一瞥,就在她上马车之时。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开始纠结。
他自幼聪敏,是师长眼中的娇子,到如今始终是一帆风顺。即便是他喜欢游戏人间,最多也就被教训两句不定性。在这种顺风顺水之下,竟没有什么可以落到他的心上。即便是他努力结交的人,他经常办的宴请,也更像是他无聊之时的一些消遣。而今日,他竟然会对一个连面都没见到的女子产生好奇,连他自己都闹不清是何缘故了。
而另一边的宋文玉,自九姬丢下那句话后,便处于一种复杂的自责之中。他口口声声说着君子,可他确实做不到反省自躬的时候不忧不惧。他心底有两个人的影子,一个他辜负了,一个他利用了。
【那女子的话好生犀利,像是要把人剖开了陈列一般。她究竟是谁?难道知道我的事情。】
而引起这一切矛盾、纷乱的九姬,此时却舒舒服服的躺在乐娘子腿上,好似还回到了白芒山时那样。
“小狐狸,你这次到人间来真是奉了阎罗王那老儿之命?”
“干嘛,我何必要撒谎?”
……顺毛……
“哎,看你这悠哉的样子,真不像是出来办公差的。说实话,真难想象你个懒狐狸竟然考了什么公务员。”
“佩服我吧?”
星星眼的等待夸奖……结果,一个白眼飘过……
“得,说你胖你就喘。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我现在自在呢。”
颓废的继续卧好。“这倒是。不过没关系,反正都来了,总要玩个够本。”
“那什么公事就不管了?”
拍拍爪子,一个饼搞定了,摸摸肚子说:“谁说不管,我不是正办着呢嘛!”
“你都办什么了?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我相公都吃醋了。”
“哎呀,你那个人间相公不过几十年的时光,就你当成个宝似的。”
“你别笑,等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懂了。不过我看你这么迟钝,很难啦。”
“哼!我才不要,人间的情爱最无聊。我只要慢慢的将事情做完就好了。”
“你还真是慢,慢,的……”又是白眼飘过。
一个狐狸翻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声音懒洋洋的说:“哎呀,这又急不起来,总要我慢慢的将网织好。总不能要我直接跑到他面前说,喂,你娶我吧。”
“别,你什么都别说了,我可不想知道什么。回头被阎老头逮到,我也没轻松日子。对了,你那只白猫怎么样?”
“挺乖啊!怎么了?”
“看好她,你个懒狐狸,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挥挥狐狸爪,很不当回事的回答:“放心啦,我的铃铛锁着她呢!再说,其实她不坏,只是还没想通呢!”
“嗯,你有准备就好。现在不比你在白芒山,那些老家伙给的符咒不是那么好用的。”这一次飘过的是略显担忧的眼神。
“废话,他们会让我太轻松才有鬼。不过,幸好遇到你能帮我。”
“你说,你是不是打听到我在这边,才肯接手的?”
“被你发现了?”星星眼的讨好状……
宠溺的笑……“你啊,你啊,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嗯,乐娘子也没变,像娘亲!”
翻了个身,九姬缩成一团,舒舒服服的睡觉去了。她是个没有娘亲的小狐狸,从小被乐娘子子捡回洞去养。一条蛇,一只狐,活的像一对亲母女。当然,撇除九姬能自理后,乐娘子就开始不管她往人间跑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要温暖……
中皇榜探花公主府
秋闱之后,九姬才真正领会到她闹出的那场风波有多大。
殿试只考策,可谁也没想到今年的题目竟然就是“策法”,除了给不少的学子一个当头棒喝,也使一些敏锐之人看到了苗头。莫不是天子也从儒家之学倾向了法家之典?当然,这不是众人眼下关注的事情。
大彝三百六十七年,宣帝三十一年,科举取士共四十二名。一甲进士及第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各一。二甲进士出身十七名,三甲同进士出身二十二名。
伍子曦少年及第,高中一甲状元,大殿之上皇上亲赐字少元,钦点正五品门中省给事中。而曾与他齐名京城的宋文玉却只中了二甲传胪,虽然没有伍子曦得意,但能从三千儒生中取士也实属不易,了有安慰。
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这一日是那些荣登皇榜之人的风光之日,也是全城的欢庆。多的是好游之人,一路跟去雁塔看罢题名,再纷纷猜测哪家院落之花能入了两名探花之眼,这可是无上的好兆头。
状元伍子曦自然占了探花使的一个名额,另一个则给了宋文玉,谁让他们两人老早就被一句诗连在一起。如此更能凑趣。
打马中正街,白马红绸,蟒服配花,前有衙役开道,后有文官追贺,端的是少年英姿,意气风发。应了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花。”
“未都兄,你可有看中的了?”
此时的伍子曦又少了那大殿之上的严肃,满脸的笑意盈盈,倒不是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看起来似他往日里惯有的嬉笑之色。与他并骑之人则是一派的深沉,或者说的好听了是沉稳。
“少元贤弟,今日众人可都看你呢,不知少元贤弟打算何时出手呢?”
一街两巷多的是看热闹的人们,称羡的,仰慕的,甚至还有大胆的女子投了琼琚,再掩面跑开。可惜,马上的二位公子并没有先投什么木瓜。自然只成了一场妾有情郎无意的旁人眼中的插曲。
“哎呀呀,我看那乐平公主府上的翠薇开得不错,正琢磨着如何才能敲得开大门呢?”
翩翩佳公子做出一副头疼之状,隐约听到一些女子的细弱惊呼。
宋文玉侧首投去奇怪的一瞥,倒不是伍子曦这话本身有何不妥,而是听他提到乐平公主有些诧异。
话说这乐平公主也算是一奇女子,十四定亲,十六出嫁,十八守寡,如今也不过才双十年华。却是自她的将军夫婿亡后,再未出过大门、见过外人,皇上曾亲自过问,也只得了她一封书信,上书四字“为夫守节”。至此以后,乐平公主府渐渐的也就门可罗雀,朱漆大门更是经年未开,只有角门偶尔还有进出采办一应物品的仆妇丫鬟。
“少元贤弟当知公主不见外客,到时大门不开,宾主都会失礼的。”
且说这探花使进门,自古都是开了正门,家主亲迎。有了前因所述,怪不得宋文玉要诧异,伍子曦要头疼了。只可惜,宋文玉话劝的颇为诚挚,却不见得有人听进去。
“那未都兄可要帮忙想想办法?我可是想那翠薇想了很久了啊!之前都只能隔着院墙观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岂能错过。”
宋文玉忽的一笑,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问:“贤弟说实话,是看上那翠薇,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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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曦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大叫一声“哎呀,未都兄怎也会这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