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通逸史-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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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我去见见王子也好。王子虽然高贵,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为人却甚是和善,从来没有难为过下人的。”扭头对那个女人说道:“长页屛兄弟。刚刚到的单于庭,想让你们说说话的,回来再说吧!”又对长页屛道:“这是你嫂子。还能不能认出来?”长页屛大惊,他虽然觉得女人面熟,却想不到会是庚制铜的妻子!她不应该在汉地的吗?怎么一个弱质女流跋山涉水的来到了这里?所有的疑问都只能闷在心里了。他和庚制铜的老婆只是简单地互相打个招呼,就急忙跟着两个武士走出了帐幕。
庚制铜看长页屛满脸的疑惑,笑道:“我也没想到她能够寻出长城,找到了这里!我是在焉支山那里,给右贤王王爷寻矿的,当初我逃出了蹛林大会,就被抓住了,他们要砍了我的脚,每天给人放马。我在出逃的路上,感觉到那里的山石奇怪,觉得下面有矿,就跟主人说了,想要保住自己的身体。主人却是个糊涂的家伙,他根本不懂里面蕴藏的财富,还要砍我。我不停地说,一个牧人听到了我的话,愿意拿五匹马换我。我就到了新主人那,这是个胸怀宽广的人,却没有本钱。不过他跟右贤王能说上话,就觐见右贤王,说了我的看法。王爷急需铜铁,每年都花费大量的精力,送出无数的马匹、牛羊才能换回一点铜铁。听说我可以帮他找到铜铁,自然大喜过望,赦免了我的奴隶身,更不会砍我的脚了。我带着大批的奴隶在山上打矿,为王爷炼成了千万斤的铜铁,王爷自然是国力兴盛,我在右部也算是小有名气。我留意着从中国出来的人,害怕是家乡的人到了外面,被人欺辱。都知道我担心汉人,所以有大量的汉人愿意跟我去采矿,我也帮了几百个汉人成了自由身。更多的人想要来到我这里,所以,一个从中国出来的女人,刚刚出了陇西,过了大河,就被人捉了。但没有人敢伤害她,因为庚制铜,铜大爷说了,在右部抓住的汉人。都必须送到铜大爷那里!”
长页屛听明白了。他在匈奴右贤王部是非同寻常的。也是在给自己鼓劲,让自己不要担心,他可以照顾自己的。以他的经验看,这正正说明了庚制铜没有信心,也不知道王子无端“请”他还有长页屛的原因。庚制铜心中惴惴不安,两个武士却任由他说什么都不接腔。庚制铜说了自己的经历,觉得口干舌燥的,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是闷头走路。
到了王子的大帐,大帐前面的卫士围着火堆,这儿一丛,那儿一伙的,喝酒跳跃,沸反盈天;大帐里面的灯火通明,照出了里面的人影幢幢。几人到了大帐口处,两个卫士和门口的卫士交接了,原来的个卫士向庚制铜告辞了,加入到喝酒跳舞的人群中。这两个卫士看着庚制铜微笑了一下。庚制铜把身上的佩刀取下给了对方,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短匕也给了卫士。长页屛身无长物。觉得对方过于谨慎了,两个武士却转向了他。长页屛解开了身上破烂的皮袍,赤条条身子在火光下看的清楚,卫士转身走了。旁边又出现了一个人,笑道:“铜大爷,请!”
这人领着二人进了王子的大帐。大帐里面还有各种小的帐幕,所以长页屛也看不出里面有多大的地方,只是觉得人多,酒香、肉香,还有扑鼻的脂粉香,中人欲醉。他们在一个挂着狼头的帐子前停下,那人喊了一声,长页屛没有听出来喊的什么,他对匈奴人的语言还分不太清。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对庚制铜笑笑,看了长页屛一眼,庚制铜点头。那人道:“跟我来吧。王子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庚制铜看来和他比较熟悉,上前搂住了他的肩头,笑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吃喝就失急慌忙的跑来了。王子这时候找我什么事?”那人没看他,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放心吧,是个好事。”庚制铜的心放进了肚子里,手里的一件东西就进了那人的怀里。那人仿佛不知道,带头进了帐子。里面的精致超乎了长页屛的想象,他没想到在草原上的帐幕里面还有这么讲究的:帐子的四壁悬着几十个鸡蛋大小的珠子,闪着烁目的炫光;地上铺着的是松软的地毯,驼绒织就;下面是不是还有东西,他就看不出了;帐子中间一个大铜盆,里面是炽热的炭火,却没有一点烟气。整个帐子里一尘不染。王子坐在铜盆远处的一条厚厚的毡垫上,两个人正和他说着什么。几个人都没有戴帽子,王子身上穿着白色的绫袍,映着他白玉一般的脸,更加显得超乎凡俗;那两个人却是穿着寻常的皮袍,头上的汗珠明浆浆的。见他们进来,两人站起,王子抬起头,眼睛点漆一般,长页屛的第一感觉,这是个极会享受的人,也是个极精明的人。庚制铜拉着长页屛上前跪倒,口中说道:“王子殿下安好。”长页屛嘴里咕哝了一句,别人没有听出来说的什么,他自己也搞不清说了什么。好在王子没有在意,笑道:“老铜,没想到这时候找你吧!有点事要问问你这位兄弟,听说你刚刚找到了一位兄弟。”
庚制铜急忙拉长页屛起来,笑道:“这就是王子殿下。以后你如果愿意,我跟殿下说说,你跟着王子,今后也不用发愁了。殿下,这是我的兄弟,大有本领的,在汉地、在东北夷都是大大的有名。”王子淡淡一笑,“东北夷可以和呼延季盟打上几百回合的,当然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了。”他虽然是随口一说,长页屛却是心头大震,他虽然自负,却也绝没有想到他的名号在单于庭都有人知道了,而且还知道的相当清楚。他没有转脸,也可以想象得到庚制铜脸上的表情,是极度的震惊。
王子见自己一句话就镇住了两人,心中得意,也知道自己听到的事是真的了。他看着长页屛:“长页先生,是吧。你到单于庭为的什么?不会还想把单于庭烧了吧!哦,哈哈哈!”他一阵大笑,吓得庚制铜心中突突乱跳,这个小王爷,他还没有摸透他的脾气,他的翻云覆雨,喜怒无常使得手下的人都是头疼得很。他只有听王子自己说下去了。
王子白玉一般的脸上刚刚还是得意和自负,突然就变了,他的脸色阴沉似水。紧盯着长页屛:“你说说你们东北夷的事。主要说说和德诚王子、呼延季盟的事。”
长页屛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来历,那么和呼延季盟们的关系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遂说了自己知道的东北夷的事。庚制铜对长页屛挺身而出的担当、义气、豪情佩服不已。王子和那两人却追问德诚王子的举动和呼延季盟的功夫。长页屛这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头绪了,知道这个王子和那个王子一样,都是狼子野心,他们之间恐怕还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当想到了这里,长页屛突发奇想:这或者是自己救人的一个契机!
王子陷入了沉思,那两人也装作在思索的样子,长页屛不用想。就知道那两人乃是王子身边的弄臣,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家伙。庚制铜虽然不知道长页屛的打算,却知道王子的心思,他这时候来到单于庭,也想浑水摸鱼,可有没有可能得到大单于的宝座!那么所有的匈奴王子就都是他的劲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乌丹、德诚、伊雉邪几人。能够折了哪一个人的威风,都是他的胜利。那两个他的所谓智囊,不过是两个窝囊废,肚子里没有半点智谋。每天只会附和王子,嘴里不停地说着:“是是是!王子说的对极了!王子的计谋高明至极!”从来不说自己高明至极的计谋。
庚制铜小心地说道:“殿下。小的以为,我们可以让德诚王子吃点亏。”
王子眼睛一亮,瞬即恢复了平静,“哦,说说看。”
“德诚王子现在和呼延季盟连上了手,还和太子关系非同一般。他在东北夷大获全胜,正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之际,他也以为我们还不知道他的事情。如果有人把东北夷的人们给偷走了,您说东北夷的人是不是感谢您?德诚的脸色恐怕会难看至极的。”
王子大笑,“我不在乎什么人的感谢!只要能看到德诚那张可恶的脸上带着愁容,我就心满意足了。怎么做?”
见王子肯定了自己的计划,庚制铜心头大定:“我在单于庭还有几个兄弟,他们跟我平时没有联络,即使失手,也查不到这里。”这才是王子最关心的,他可不想急于和其他的大人物冲突,这几年匈奴的王子死了不少,都是犯傻充愣的,以为自己多么的了不起,结果被人悄无声息的干掉了。他不想做下一个,他要做草原上最好的猎人,让德诚、伊雉邪、乌丹他们这些猎鹰和猎狗斗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他只用轻轻地动个指头,把猎物捡起就是。
想到这里,他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主意,让庚制铜、长页屛离开了,对身边的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两人脸上露出了惊喜莫名的表情,激动的叫道:“王子的神机妙算太过超乎想象了!哈哈,真是惊人,我们跟着殿下这样的智慧超群,不不不,智慧通神的主公,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两人不停地吹捧,王子脸上露出了得色,瞬即得色消失,眼睛里出现了恶狠狠地神色,说道:“去吧。”两人离开了王子的大帐。
却说长页屛和庚制铜两人,兴冲冲地回到了庚制铜的帐幕,两人心中没有了芥蒂,是开怀畅饮,喝了不知多少的酒,庚制铜酩酊大醉,长页屛也是醉眼惺忪。也没有起身,两人就睡倒在地了。
人声惊醒了长页屛,他揉着酸痛难忍的头起来,庚制铜还齁齁大睡,看着几个陌生的人在跟前晃动,长页屛还想倒下继续睡,只是胀痛的脑袋使得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一个黑黄的脸到了跟前,他仿佛记得庚制铜说了,是他的妻子,咧嘴笑了笑,庚妻也是一笑:“你们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的成了这个样子。王子那边来人看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把你们喊醒!”
“嗯,王子派人来了?”长页屛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一激灵,“啊!王子派人干什么来了?也没有留下什么话?”
庚制铜也被吵醒了,揉着通红的眼睛痴愣愣看着长页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王子派人来过几次!”
庚制铜“啊!”了一声,外面已经进来了几个人,白色的武士的装束。正是右贤王王子的手下到了。庚制铜爬起来。迎上前:“几位可是稀客!小的是蓬荜生辉啊!”这几人却没有和他客套。一人年纪较轻,约莫二十四五,浑身的衣袍快要被满身的肌肉涨破了,紫赯脸色,双目精光闪烁,一说话,满口的白牙,齐刷刷的:“大人!出事了!王子请大人和这位先生甚时醒来甚时过去!”
他一句“出事了!”惊得庚制铜剩下的几分醉意迅速地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他也没有换过衣服,接过妻子递来的帽子,和长页屛跟着几个武士就走。这紫赯脸武士是王子的表兄弟,叫做虎北,乃是王子最信任的人,也是王子手下功夫最好的,办事最是机灵的。庚制铜骑着马跟虎北并行,虎北知道他是右贤王极任重的人,王子也是非常看重的,说道:“晚上你和王子商议的事情。王子告诉了我。我亲自带人到了呼延季盟隐身的地方。你猜怎么着?呼延季盟也是刚刚回去,他的巢穴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庚制铜没反应过来:“什么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了?呼延?他在单于庭干什么?”
“我们觉得。德诚把那么多俘虏带在身边,他绝对不会自己带着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呼延季盟带着。呼延季盟到了单于庭,竟然一直没有露面,他的阴谋肯定不少。”
“不是。那呼延季盟在哪里,你怎么知道?而且一下子就找到了?”
虎北笑笑:“这是秘密。”庚制铜虽然在右贤王那很长时间了,不过一直是替右贤王在山间做事的,对于他们王公中间的弯弯绕只是略有所闻,却不清楚怎么回事。这一次如果不是长页屛,他还是懒得过问,因此上虎北说的事,他一直转不过弯来。虎北也知道他的为人,也不再给他解释,众人到了王子的大帐,下了马,把马缰绳扔给了卫士,虎北只带着庚制铜和长页屛进了大帐。
王子面色苍白,心事重重的,见几人来到,没有说话。长页屛有点失望,看来这个王子有点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一点点事就如此的没精打采的。他哪里知道这个王子坚芒是右贤王的嫡子,是右贤王倾力培养的接班人,在兄弟们中间也最得右贤王的恩宠。他一的确让右贤王值得骄傲,在匈奴的这一代王子群中,也是风华超卓,文才武功都是一等一的。正所谓压力越大、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这王子总是觉得自己得天独厚,不愿意接受失败,也从来不敢失败。因此,他总是把压力当做动力,谨小慎微,总想把事情做得即圆满又漂亮,这种追求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