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飙-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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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秋未再反唇相讥,拱手一笑,对天禅大师说道:“请恕兄弟先走一步,替诸位带路了!”转身向前走去。
天禅大师回顾紫阳道长和神剑范铜山道:“咱们既然赴约,不可太失礼教,不妨先听听他们高论再说。”
紫阳道长点头微笑,三人并肩向前行去。
登上突岩,酒席已摆好,满桌佳肴,腾腾热气,宴开五桌,每桌上有两个绿衣美女执壶侍酒。
酆秋先行坐了主位,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笑道:“酆秋以主人身份,先进一杯。”
天禅、紫阳道长、范铜山等依次就座,但三人的相随弟子却留在突岩之下,没有上来。
范铜山登上突岩,立时暗中留神打量四周景物,但见岩上一片平坦,毫无可疑之处,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突岩背依峭壁,三面又都清晰可见,不见藏人之处,以酆秋之老江湖,决不致当真在酒菜之中下毒。”
天禅大师就座之后,微笑问道:“两位函邀老衲和紫阳道长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酆秋看他滴酒不进,而且开口就谈起正事,知他们心疑酒菜之中有毒,当先举起筷子,在每盘佳肴之上,夹了一筷吃下,才大笑答道:“数百年来,少林、武当两派,一直受武林中人物推祟,被誉正门大派……”
天禅大师道:“好说,好说,我们少林派中,也非绝无不肖弟子。”
酆秋笑道:“绿林中人也非个个都是可杀之辈。”
紫阳道长接道:“酆兄话虽不错,不过绿林中人,大部分不知自惜羽毛,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实难让人看得下去。”
酆秋大笑道:“以贵派和少林派实力之大,和绿林中人相斗数百年,也未能把绿林中人灭绝。”
天禅大师说道:“佛门弟子首戒杀生,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数百年绿林道中并非没有过大豪杰大英雄,尽力于改革绿林中诸多积恶之习,可惜这些人不但少如凤毛麟角,而且大都壮志未酬身先死……”
他轻轻叹息一声,无限感慨地说道:“而且这些人并非死于意外,或白道人物手中,大都死于你们绿林人物手中……”
天禅大师说到此处,又感慨地叹息一声,目光缓缓由胡柏龄脸上扫过,面色十分庄肃地接道:“还有不少口是心非,借兴革绿林道中积恶之名,假行善而暗中为恶,这等人尤较杀人放火盗匪行径可恶百倍,居心实在可诛。”
胡柏龄知他最后几句话,指桑骂槐,针对自己而发,淡然一笑,默然不语。
范铜山目光缓缓由鬼老水寒、人魔伍独、毒火成全脸上扫过,笑道:“想不到这次北岳之行,竟然和数十年不履江湖的诸兄相遇……”
鬼老水寒冷冷接道:“兄弟也未料到,范兄竟然还健在人世。”
神剑范铜山微微笑道:“阎王不要命,小鬼不来拿,老朽虽然想死,也是无法死啊!”
人魔伍独冷冰冰地接道:“今天这‘落雁谷’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范铜山笑道:“咱们数十年不见面,想来几位都又各有几手绝技,老朽今日能够开开眼界,埋身‘落雁谷’死亦无憾。”
酆秋拂髯一笑,接道:“诸位这等争辩下去,于事无补,兄弟柬邀诸位到此小聚,还有正事相商。”
天禅大师道:“老衲愿闻高论。”
酆秋道:“贵派素有武林中泰山北斗之称,实际也是数百年来,实力最强的正大门派,代代以来,常出才人,行道江湖,和我们绿林中人作对,但经数百年不停的搏斗,使兄弟发觉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紫阳道长道:“不知什么要事,想来定是惊人之论。”
酆秋微微一笑,接道:“这数百年来不停的搏斗之争,绿林中人,仍然未被全数灭绝,而且每次大挫之后,必有绝技问世,这搏斗永难禁绝,似此等怨冤相报,不知何时休止,而且双方积仇愈来愈深,成了水火难容之势,各走极端,使后辈中人,先有了难以并存之心。”
天禅大师道:“酆兄之论,果有见地,但不知有何高见,以息此绵延不休的纷争?”
酆秋笑道:“这就是兄弟相邀诸位,到此‘落雁谷’中的主要相商之事。”
范铜山轻轻一皱眉头,道:“酆兄这些话,可都是出自肺腑么?”
酆秋微愠说道:“难道兄弟还与诸位说笑不成?”
天禅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问道:“老衲自信有能束约门下,但绿林道上,多是各自为雄,只怕难以听命酆兄。”
酆秋道:“此事谈来虽易,但做来仍需一番苦心,兄弟之意,想请大师和紫阳道兄……”
话到此处,忽见一股浓烟,冲天而起,范铜山霍然站起身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酆秋已挥手对身侧几个绿衣美婢说道:“快去查查,哪里起火。”
六个绿衣美婢躬身应命,急奔而上。
范铜山看酆秋神色自若的端坐不动,心中狐疑不定,暗道:“这老魔头不知耍的什么花枪,目下天禅大师、紫阳道长,似都为他一席说词所动,我无法揭出阴谋真相,看来今日之险,实叫人防不胜防。”
那浓烟就起在紧依峭壁与尖岩之间,相距几人也不过五六丈远。
酆秋似是十分关注那突起火势,人虽端坐未动,目光却一直盯在浓烟爆起之处。
那六个绿衣美婢直奔突岩尽处,纵身而下,但立时重又跃上突岩,奔了回来,直至宴席之前,才停下脚步,说道:“掌灶厨师不慎引燃炉边野草,已然及时抢救,就要熄灭了。”
酆秋微微一皱眉头,击案而起,大声喝道:“浓烟爆涨,火舌隐现,分明火势正在蔓延,哪里像行将熄灭的样子。”
天禅大师、紫阳道长,都不禁一起转头向那起火之处望去。
就这心神微微一分,六个绿衣美婢却乘机突然疾跃而起,分向三人扑去。
范铜山大喝一声,剑光闪动,登时把向自己扑来的一个绿衣美婢,活活劈成两段,鲜血飞溅中,夹杂着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
天禅大师和紫阳道长却因分心于那突起的火势,应变稍迟,但见眼前人影闪动,两个绿衣美婢直向身上撞来。
紫阳道长冷笑一声,道:“恬不知耻的老魔头,弱女何辜,要她们白白送死。”说话之间,举手一掌,向近身的一个绿衣美婢劈去。
这三人虽然个个武功绝世,但因这六个绿衣美婢,大出意外的发难,使他们都有着措手不及之感,而且隐隐自觉功力深厚,这等粉拳、玉腿,接上两下,也不要紧。
哪知这一念仁慈,竟落入酆秋的算计之中。
原来狡猾的酆秋,早已算计出少林、武当两派中掌门人,对这些娇如春花的弱女,必然会生出惜怜之心,才利用六个绿衣美婢突然下手施袭。
但见几个绿衣美婢冲近几人之后,樱口齐张,喷出一股疾沫,十只玉腕齐扬,左袖打出一蓬银雨,右袖中却飞出一道蓝焰。
这等近身相接发出的暗器,就算天禅大师、紫阳道长,身负绝世神技,也无法施展出手,而且又背临悬崖,后退无路。
说来话长,但当时情景,不过是一刹那间,天禅大师、紫阳道长万没料到那绿衣美婢樱口中竟然暗藏了迷魂药物,只觉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赶忙闭住呼吸,袍袖拂动,各运内力打出。
两股强疾之风,由两人袖底卷出,强风起处,四个绿衣美婢娇躯,一齐被弹震开去,那打出的几蓬银雨,也吃那强劲之风,震飞去大半。
任两人神功绝世,也难全部闪避开这等近身的暗器相袭,只觉肩头和脸上一麻,各自中了数枝毒火。
几个绿衣美婢打出的蓝焰,吃两人拂出的强风一震,登时熊熊燃烧起来,化成一片碧绿火光。
几道闪裂的火焰相接,火势大张,贴物就燃,满桌佳肴,都成绿火附燃之物,眨眼间,就在席间筵前涌起一片火海。
爆起的绿火中,响起了酆秋惊心刺耳的大笑之声,道:“你们已中我费了三年心血淬炼的三绝神针,和七毒消魂散,以及成兄苦心制成的白磷箭,识时务者快些喝令相随尔等来此的门下弟子,要他们放下兵刃,听候发落,如再顽强不悟,执意反抗,老夫随时可使尔等横尸穷谷……”
这时留在突岩下的少林、武当两派中随来弟子,早已纷纷向突岩之上抢登,鬼老水寒、人魔伍独,在目睹天禅大师、紫阳道长和范铜山受伤之后,立时联袂跃奔到那捷径登山之处,守住要道。
麦小明已拔出背上宝剑,绿火映照下闪闪生光。
天禅大师灰色的僧袍上,已经有几处绿火燃烧起来,同时身上中针之处,也觉出一种麻痒之感。
这位德高望重,身负绝世内功的老和尚,虽然身受毒针之伤,仍然能保持着镇静的神态,一面潜运内功抗拒身受之毒,一面施出少林绝技大力金刚掌,突然高喧一声佛号,一掌推在身前席宴之上。
这一掌乃是他毕生的功力所聚,威势非同小可,狂飚突起,整个的席宴被震的飞了起来,一阵哗哗声中,碗筷菜盘,满天横飞。
那碗盘酒杯之上,都燃着熊熊的绿火,但见一团绿色的光焰,四外飞散。
酆秋目睹受伤后的天禅大师,仍有这等功力,心中暗生惊骇,忖道:“如若这一击不逞,求胜只怕不易……”
心中在想,口中也同时大喝一声,打出一记劈空掌力。
一股强猛的暗劲,应手而去,把那些横向身上飞来的碗盘之物,震得倒飞回去。
忽听紫阳道长清啸一声,纵身而起,直扑过来,手中的长剑幻起了朵朵剑花,猛向酆秋罩下。
他在生死交关,身中毒针之后,仍然不愿有失身份,先行长啸一声,才挥剑攻击过来。
站在酆秋身侧的麦小明,忽然微微一笑,振袂而起,一招“挟山超海”,疾迎上来。
紫阳道长强忍着伤势出手,早已心动杀机,出手剑势乃武当派中极厉害的绝学,准备在毒发身亡之前,一举把酆秋劈死在剑下。
一见不知天高地厚的麦小明,竟然挥剑迎了上来,心中大是愤怒,冷哼一声,挥剑划出一圈银虹,击在麦小明的剑上。
只听一声金铁相触的大震,麦小明吃紫阳道长贯注在长剑上的内家真力,震得连人带剑一齐飞了起来。
只见他长剑挥动,在空中打了一个转身,重又飞落到酆秋身侧。
紫阳道长震飞麦小明后,手腕一抖,长剑幻出三朵金花,分袭酆秋三处要穴。
酆秋大喝一声,拂袖打出一股疾风,一挡紫阳道长猛冲之势,人却突然向后退了三步,探手从宽大的袍袖之中,取出两个腕口粗细,黄光灿烂的金圈,分执两手。
就这一缓之间,紫阳道长已挥剑攻到。
两方立时展开了一场惨烈绝伦的搏斗。
紫阳道长含愤出手,有心要在毒发身死之前,先把酆秋劈死剑下,手中长剑连出绝学,绵绵的杀手剑势,有如长江大河,一剑紧接一剑。
酆秋施展开一对金圈,幻化出一片光影,防守的严密无比。
但闻金圈和剑芒相触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已力拼六七十回合。
酆秋一面打,一面暗暗惊骇于紫阳道长的奇奥剑势,心中暗暗忖道:“如若他未中毒伤,攻势想来更是凌厉,如他能再这样攻上百招,我势非败在剑下不可。”
原来六七招猛拼之中,酆秋被紫阳道长的奇奥剑势所制,未能还攻一招。
但他胸有成竹,料定紫阳道长难以支持到百招必然毒发而败,是以虽处劣势,却毫无紧张之感。
天禅大师一掌震开宴席之后,目光如电,盯注在胡柏龄脸上,满脸悲愤之容,说道:
“胡盟主,你们绿林中人,当真是心地阴辣,叫人防不胜防,老衲如不信人确有洗恶向善之心,也不致中你们的诡计了。”
胡柏龄道:“老禅师此话怎讲……”
天禅冷笑一声,道:“好一付奸伪的做作,留你在世上,还不知要害多少人?”举手一掌,遥遥直劈过来。
胡柏龄知他这一掌,已动了杀人之心,威势定然非同小可,暗中一提真气,斜斜微侧纵开,身悬半空,拔剑取拐,脚未落实地,人已向天禅大师扑了过去,铁拐长剑,幻化起重重光影。
被笼罩在拐影、剑芒下的天禅大师,却未感受到压力。
胡柏龄借着那重重拐影、剑光,掩护着身子,沉声说道:“大师不要慌急,先请住手,运气调息,别使身受剧毒太早发作。”
哪知天禅大师在身受毒伤之后,已动了怒火,神智不似平时那般清楚,瞧得空隙一指点出。胡柏龄踉跄后退。
天禅大师举起了右掌。就在他掌势扬起未落之际,一道白光电射而到,疾如风旋,猛向下盘攻去。
胡柏龄勉强提聚一口真气,挺身而起,喷出一口鲜血,手扶铁拐,闭目而立,暗自运气调息。
他伤势惨重,内腑都已受到震动,但他心中却十分平静,毫无怨恨天禅大师之心,只觉受此一击,乃是他昔年积恶之报,心中没有了怒气,人也平静了甚多,这对他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