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轩辕-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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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大将一见战场上打得热火朝天,大笑道:
“有兴头,肃虏将军麾下刘风来也!”
那祖宽却认得刘风,笑道:“好你个小刘风,自从跟了朱侯爷,这才几年,已经混成了守备,还当上了先锋大将!”
刘风长声笑道:“祖将军,盔甲在身,小将就不下马了。你且看看,我训练出来的江南铁骑,与你关宁铁骑相比如何!”
祖宽正想发笑,忽然神色怔了一怔。这刘风本是关宁铁骑培养出来,对关宁铁骑感情最是深厚,可自从跟了朱斌之后,却已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和关宁铁骑划清了界限,而把自己当成了“江南铁骑”的一员……
祖宽心中略略有些不悦,这江南多出文人秀才也就罢了,可论战斗力之强,尤其是在骑兵方面,又焉能和辽军想比?不及思索,他回首大声叫道:
“兔崽子们,别让那些南蛮子比下去了,给咱鼓足了勇气杀啊!”
这两面的骑兵就如同比赛一样,只管闷头砍杀,一边是关宁铁骑,一边是江南铁骑,贼阵没多少时候就被他们冲得七零八落,再加上三千白杆兵往来冲杀,贼势顿时大乱。
那整齐王张胖子眼见败局已定,若再迟疑下去,不光会全军覆灭,只怕自己也会死在乱军之中,匆忙间掉转马头就跑,他这一跑,贼兵哪里还有心思作战?乱哄哄的向后扭头狂奔……
……
汝州一战,靠着三路援军,官兵大胜,斩首七百余具,俘一千余人,整齐王遭到惨败。自崇祯八年六月,洪承畴手下大将曹文诏兵败自杀以来,官兵所取得的胜利莫过于此!
趁着打扫战场之机,还未等卢象升一一道谢,就见江南方面的援军先锋刘风叫道:“请问哪位是秦良玉秦夫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秦良玉心中惊讶:“老身便是。”
“剑来!”刘风赶紧从马上跳下,从亲随手里接过一柄宝剑,快步走到秦良玉面前,将剑举过头顶道:“在下奉武英侯、肃虏将军、兵部左侍郎、江南巡抚朱斌朱大人之命,率骑兵八百先行增援。我家抚帅有命,他久慕夫人忠义之命,恨未得见,言小将只要见了夫人,便将这把宝剑奉上!”
秦良玉之闻朱斌之名,是个少年得志的将军,谁想到他会千里为自己送来宝剑?迷茫之下接过,才抽出剑身一半,一股凛冽寒气已经发出,秦良玉一见之下不禁交口称赞:
“好剑,好剑!”
刘风心中得意:“此剑名‘霜刃’,乃我江南自铸兵器,又以这‘霜刃’剑最为锋利,削铁如泥虽然谈不上,断金切玉总还是绰绰有余……”
把玩了好一会,秦良玉收剑归鞘,笑道:“若是老身再年轻四十岁,当还以为你家侯爷是仰慕我的姿色这才刻意讨好于我。可现在老身已经风烛残年,难道你家侯爷还对我这么个老太婆有兴趣?”
她本是化为之人,说话没有那么多顾虑,众人听了无不大笑,刘风只觉这位秦夫人风趣,一点架子也都没有,笑道:“这小将可不知道了,待我家抚帅来了,夫人可自行问他便是!”
一百七十七 走狗()
一百七十七 走狗
汝州官兵大胜,等于给剿匪的军队注入了一枝强心针,尤其是关宁铁骑、江南铁骑和白杆兵这三枝劲旅的到来,更加让剿匪的总指挥卢象升,凭空增加了几分心气!
而在这三枝军队之中,卢象升更加看好的还是来自江南方面的援军,关宁铁骑和白杆兵虽然骁勇善战,但终究人数太少,而即将到来的武英侯朱斌所带来的援兵,却是整整三万之数。
在这样的心态驱使下,卢象升决意在汝州一线休整十日,以待朱斌之军。久随祖大寿在边塞抗击后金的祖宽大不以为然,认为整齐王张胖子初败,此时贼军士气已失,当趁此良机在后穷追不舍,以图一举而歼灭这一股反贼。
卢象升不欲采纳,他认为张胖子虽然遭到重创,其主力仍存,而自己的军队,则连日作战,已露疲态,此时继续追击,诚为不明智之举。宜待朱斌援军主力到达之后再行定夺。
未被采纳建议的祖宽闷闷不乐,他本来就素来看不起这些军队,认为朝廷一再剿匪失利的原因,在正是因为这些负责剿匪的将领作战起来瞻前顾后,畏首缩尾,才致使反贼猖獗。若是辽军到达,用不了半年即可平定战乱……
等到第八日上,朱斌所率三万援军终于到达。其中骑兵连同先行到达的五千人,步兵两万五千人,中间又有两营火器营计五千人。按照黎风的计谋,这两营火器营士兵,使用的全部是朝廷调拨、以及江南省原就库存的火器装备。
见朱斌带来的士兵,全部都是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精壮汉子,卢象升大喜过望。他久知朱斌乃圣上最宠信的大臣,并亲自赐名为“朱由斌”,对剿匪又最是卖力,连叛贼都称其为“义军屠夫”,这番有他精锐之师助战,顿觉胜券在握。
彼此见面,那朱斌为各路援兵总督,秦良玉与祖宽虽各据一方,但亦以下属之礼参见。朱斌打了招呼,心中牵挂战局,也不及多加寒暄,匆匆与众人走入军帐。
卢象升为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总督,一应剿匪军务皆由其独裁,不过朱斌身份非常特殊,贵为皇室宗亲,又是堂堂的武英侯,卢象升不敢以上司之礼相待,便请武英侯先行训话。
“帅爷实在太客气了。”朱斌拱拱手道:“朱斌虽为援军总督,帅爷却是剿匪总督,哪有副手先说话的道理?朱斌断然不敢,还请帅爷说出安排!”
只这几句话说出来,卢象升对朱斌好感大增。只觉得这位小侯爷虽然少年得志,却丝毫也不见骄狂之态,对人又谦逊懂礼,客套了几声,说道:
“我军自汝州战败张匪胖子之后,据前方探报,张胖子已向洛阳方向逃窜,企图与贼首高迎祥汇合后攻击洛阳。我已命洛阳守军严守城池,不得主动出击,而后我之军自贼匪身后袭击,以断其路,不知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这定夺用兵之计最是难办,若是胜了那还好说,一旦失败,自然是出主意和附和之人要很着受到牵连,因此上听到卢象升问计,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朱斌却知道此仗乃是先凶后吉,有惊无险的一仗,原想开口赞成,可见众人都不说话,他这些年里做官技巧也愈发圆滑起来,也跟随随大流一起默然在那……
见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气氛僵持在那,卢象升正想催促,忽见报事官从从进来:
“回帅爷,匪整齐王张胖子部,自汝州战败之后,连夜强行军流窜至洛阳,与匪闯王高迎祥汇合之后,合攻洛阳,洛阳守将连番告急……”
卢象升并不在意:“贼军已是败军,洛阳有守军五万五千余人,又有城墙之险,弓箭火器充足,坚守断无问题,回告洛阳守将,只需再坚持十余日,我大军必然到达……”
那报事官急切地说道:“帅爷,战报十万火急,贼势约有三十余万之众,连营百里之遥,昼夕攻城不停,洛阳城墙已有数处都被攻破。守城将领死参将一人,游击两人,兵丁死伤不计其数,洛阳城已经危在旦夕了啊!”
卢象升大惊失色,跌坐在帅椅上面色发白:“三十余万?这如何可能?贼兵总共不过这么多人,又分四路出击,哪里能在一夜之间突然集中起那么多的力量?”
“帅爷,此必是高迎祥麾下李自成的计谋。”朱斌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说话了:“李自成此人最是诡计多端,帅爷莫非忘了我大明官兵车厢峡之耻了吗?朱斌以为,当星夜派出援兵,连日奔赴洛阳,自后袭击,以缓洛阳之危……”
“不错。”卢象升猛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环顾营中诸将说道:“列位大人,哪位愿率援兵驰援,只要能在洛阳坚守上几日,大军刻日必到!”
话音方落,秦良玉已经站了起来:“回帅爷,老身愿率本部兵马前去。白杆兵虽是步行,然最擅山路行军,保证耽误不了事情!”
卢象升欣喜不已:“秦夫人真女中豪杰也,万事就拜托夫人了!”
朱斌随即以目视身边的郑天瑞,郑天瑞会意,起身慨然道:“帅爷,女流之辈尚且如此,要我男人何用?常州游击郑天瑞,愿领本部两千六百人,随秦夫人一同驰援洛阳!”
“好,皆我大明忠勇之士也!”卢象升大声赞叹道:“秦夫人于左,郑将军在右,洛阳形势危急,刻不容缓,请两位即刻出兵!”
正说着,军营外一片纷杂,卢象升大怒:“我等正在商讨军情大计,谁敢在外喧哗,给我拉出去砍了!”
“卢总督,卢帅爷,现在真正好大的架子啊!”随着一声不阴不阳的声音,一个太监带着大批的厂卫闯了进来:“咱们东厂的人为圣上办些事,却要被砍了脑袋,这道理洒家可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新任东厂厂事李承芳的得力干将罗三多。”一边黄飙却认得此人,低声在朱斌耳边说道。
朱斌皱起了眉头,他也听说过这个罗三多,这本来不是他的本名,三多的意思是说这人“坏事做得多,杀人杀得多,剥皮剥得多”。尤其是这最末一多,据说此人对剥皮之刑情有独钟,每天不剥一个人的皮,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浑身难过。
而罗三多在得知自己有这么个外号后,却洋洋得意,但得意之后却忽然叹息着对手下说道:
“为什么他们只见我三多?其实我砍头砍得也多,用其它酷刑用得也多,看来那些百姓还是不怕咱们,将来,等我变成了四多、五多,乃至百多千多那才行啊……”
一见是臭名昭著的罗三多进来,卢象升脸色也变了变,强带笑脸迎上前去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罗公公到了,我等正在商议剿匪之事,听到外面喧哗,心中愤怒,不知是罗公公大驾光临,还请公公恕罪……”
“罢了。”罗三多挥了挥手:“洒家这次来也不是找你的,请问镇东将军,石柱土司秦良玉在不在?”
听到叫着自己名字,秦良玉本就因为丈夫惨死在东厂之手而心下有愤,见到罗三多的样子,更是来气,坐在那不冷不热地说道:“老身就是,要找劳神什么麻烦就说吧。”
“其实吧,也不是来找秦夫人的,秦夫人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有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找夫人的麻烦……”罗三多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我们可是来找令公子马祥麟的,不知石柱指挥使马大人可在啊?”
秦良玉身后转出一独目大汉,对罗三多怒目相视道:“马祥麟在此!”
这马祥麟乃是秦良玉和其丈夫石柱宣抚使马千乘之子,东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勇力绝伦,英武潇洒,能文善书,穿银铠,骑白马,常单骑冲阵,取敌将首级。军中呼为“赵子龙”、“小马超”。
天启元年,秦良玉统精兵三千,与马祥麟兼程守山海关。血战浑河之时,被敌军的流矢射中一目,他忍痛拔出箭簇,援弓搭箭向远处的敌人射去,连发三箭,马祥麟眼睛中箭,犹拔矢策马夺勇防御,不肯退,斩获如故,敌军惊退,朝廷授马祥麟指挥使之职。因其瞎了一只眼睛,又多送了他一个外号“独目马”或“独眼马”!
看到马祥麟出来,罗三多畏惧他的气势,向后退了一步,阴笑道:
“马公子,这需怪不得我们。崇祯八年十月,你于出征救援前,对你的部下说,你马家父子为国效命,父亲惨死东厂阉狗之手,自己又失了只眼睛,父亲冤案却不得沉雪,这样的朝廷,实在是昏聩之极,请问马公子说过这话没有?”
马祥麟呆了一下,那日他在军中与部下饮酒,到七八分醉时,想到父亲之死,心下不平,借着醉意说了上面的话,哪里想到,居然就传到了厂卫的耳朵里?
“逆障,你说过这话没有?”秦良玉对朝廷最是忠心耿耿,一听此事,心中既恨又是担心,勃然变色问道。
马祥麟艰难地点了点头,秦良玉惨然变色,那罗三多却是喜不自禁:“既然如此,这诽谤朝廷是什么罪名,也不用我来说了,请马公子随我去一趟东厂吧……”
去了东厂又焉能活着出来?卢象升急忙上前道:“罗公公,孩子不懂事,胡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还请公公饶了他这次吧……走走,列位大人一路辛苦,卢某为各位准备下几杯薄酒,为你们接风洗尘……”
罗三多冷笑着说道:“孩子话?他马公子可是朝廷的指挥使,公然诽谤朝廷,诬蔑我东厂官员,这哪里是什么孩子话了?卢大人,秦夫人,今日少不了要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