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轩辕-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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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大人的心思,陶海这才清楚,他犹豫了会说道:“抚帅,若这是小将的银子,抚帅尽管拿去使用,还说什么借不借的?不过,我陶家的确富甲一方,可要就这么让他们往外掏银子,他们都是商人,未必也就肯了……还有个,我陶家历来和浙江官府关系不好,对浙江官员甚是厌恶,若非朝廷里认识些人,只怕早被曹化为整倒,因此……”
朱斌知他说的是大实话,商人从来是无利不起早,要让他们挖出银子来,没有好处的话那是万万不能。更加糟糕的是,听陶海的意思,陶家人和当地官府关系恶劣,而且朝中也有实权人物在为他们撑腰,这可当真有些难办了。
踌躇了一会儿,朱斌皱紧眉头说道:“这样,你只管把我引见给你家老太爷,至于见了后,说什么,怎么说,都由我来处理,你只需在适当的时候,在边上为我说上几句好话即可。”
这却不是什么难办的事,陶海当时就应了下来。朱斌不敢耽误,将杭州的政务暂且交给黎风处理,又命郑天瑞等人加紧募兵准备。除去各项开销,查抄的银子还有些剩余,想来顶过一阵倒也不难。
“黄溪兄,本抚还有些事情相求。”安排好了一切事宜,朱斌将黄溪拉到一边,悄悄地压低声音说道:“我想着曹化为久在浙江,官库里的银子却去了哪里,为何如此空虚,这其中必然有些古怪。反正你也不急着回京城,就相烦你帮我调查一下……”
见黄溪应下此事,朱斌又清清嗓子道:“另有一桩,浙江的事情传到圣上耳朵后,圣上必然要对浙江官员彻查,我想着提早就把这事办了,等到圣旨一到,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你锦衣卫做这些事情最是拿手,也就有劳你了。”
“这些事倒都不难。”黄溪显得有些担心:“只是,你这么做势必和朝中许多大臣为敌,有些官员能用银子收买,可有些不吃这一套,你千万要当心了,将来的事可谁都说不好。”
“将来?”朱斌冷笑了下:“将来再说将来的吧,先顾好眼前的。我就不信,我大明朝廷人人都是贪官污吏,人人都不把我大明江山放在心上……”
……
那海盐距离杭州近两百里,朱斌心中牵挂着大事,次日起身,与陶海日夜兼程,两日的时间,已到海盐境内。
海盐是崧泽文化发祥地之一,四千多年前境内就有先民从事农牧渔猎活动。秦王政二十五年置县。因“海滨广斥,盐田相望”而得名。县内几乎人人经商,多出大商巨贾,甚是富裕。
才一进入海盐境内,朱斌便已知道陶家在此地势力极大,行不走几步,就有人和陶海亲热地打着招呼。陶海又一路介绍,这是陶家的买卖,那也是他陶家的生意,一路上,十个商铺倒也七家是属于陶家的。
“我就有些奇怪了。”朱斌在马上活动了下筋骨:“如你所言,你陶家既是大商人,朝廷中又有势力,那曹化为却如何要和你们对着干?”
陶海苦笑了下:“大人有所不知,宁波的孙家和曹化为是亲戚,曹化为得到浙江布政使也全靠孙家之功。孙家和我陶家素来在生意场上明争暗斗,而孙家在朝廷里的靠山,和我陶家的却又是死对头,因此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朱斌这才明白,生意场上和官场也是一样,各有各的派别,只是听陶海之话,又盘算着自己脑袋里的想法,朱斌隐隐间觉得次趟前来大有希望!
九十七 海盐陶家()
海盐的南北湖,乃是海盐名胜。当得知陶海回来之后,陶家有头有脸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在南北湖边摆下几十桌宴席,迎接陶海回到家乡。而堂堂的浙江巡抚朱斌,倒似乎成为了配角!
参加宴席的人,似乎对陶海当到什么官没,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陶海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满座向陶海敬酒的人,不是说陶海瘦了,就是说陶海辛苦了,却对他当上了大明的军官只字不提。
那陶海的父亲陶一元,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样子生得威严端庄,假若穿上官服,哪里还像个商人,根本就是个在朝为官的官员!
朱斌本与陶一元同在一席,可陶一元除了略微谦逊着敬了朱斌几杯酒,其余时候却根本不拿正眼看下朱斌。朱斌心中大怒,陶家再如何有权势,毕竟也是自己治下之民,可此时居然如此不把自己这个浙江巡抚看在眼里。
“诸位!”朱斌忽然长身站起,笑容满面地说道:“今日我已将陶海平安送回,本抚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浙江官务繁忙,本抚不敢久留,这就告辞了!”
说完他拱拱手,竟然真的离席而去。他的这一举动,顿时惹得满座俱惊。尤其是那陶一元,今日陶家人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试一试新任巡抚大人对这一场面的反应。谁想到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做的竟是如此决绝。
陶家虽然在浙江有钱有势,朝廷里又有靠山,但终究多年来与当地官府交恶,发展起来始终束手束脚,不等得心应手。而新任浙江巡抚的所作所为,以及对陶海的器重,他们早有耳闻,只是今日却还想试试朱斌究竟准备怎么如何对待陶家。
在这些商人看来,礼贤下士本是官员应有的气度,谁想到朱斌居然那么不给面子。陶一元急忙拉住朱斌说道:“巡抚大人,你今日才到海盐,为何来去如此匆忙?虽说公务繁忙,但无论如何还请在海盐多留两日,也好让陶某一尽地主之宜……”
朱斌冷笑两声,说道:“不敢劳动陶公,说实在的,这次来海盐不过是路过而已,本抚还要前往宁波,去那的孙公商讨一些事情,故此不得不脚步匆匆!”
一听到宁波孙家,陶一元脸色顿时大变,正想说话,却被陶海拉到一旁,低声说道:“父亲,你怎可如此?抚帅平海盗,清官吏,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大快人心,就连孩儿在他手下也觉得大有光彩,可您今日如此对待,岂不令抚帅寒心?要知道,抚帅之所以来到海盐,大半也都是为了孩儿的面子,难道您放着一个朋友不要,非要把他推到宁波孙家去吗?”
“这些道理我也知道,可……”陶一元叹息一声:“我本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陶家在浙江的威风,哪里想到,这位巡抚大人看着年少,做事却如此绝然……”
陶海听着连连顿足:“父亲,你好糊涂,我家抚帅虽然年轻,可做的哪一桩事情不是人人称好,你若再如此轻视于他,只怕我陶家危矣!”
陶一元一听这话,哪还有半分犹豫,强行拉着朱斌坐下,陪上笑脸说道:“巡抚大人,先前我等有些礼数失敬,大人千万海涵,不要放在心上,这杯酒陶某赔罪,就先干为尽了!”
他仰脖将一杯酒干尽,朱斌面前的那杯酒却动也未动,朱斌似笑非笑地说道:“陶公,本抚对待人向来只有两种态度,要么朋友,要么敌人。曹化为和冯长兴都是我的敌人,所以他们现在全都死了,陶家准备当我朋友呢,还是敌人?”
陶一元面色微变:“巡抚大人莫非这是在威胁于我?要知道,你虽然是浙江巡抚,可朝廷里却有的是我陶家的朋友,大人,凡事不可做绝了啊……”
朱斌笑了几声:“当初曹化为也这么对我说过,可朱斌却偏偏喜欢把事做绝。我早就说过了,朱斌身后站着的是当今圣上,再大的靠山也只怕大不过皇上,若是我与宁波孙家联手,陶公,你认为你陶家胜算几何?”
陶一元沉默下来,朱斌说的是实实在在的话。他终究是地方官员,陶家在朝廷里的那些人就算再肯帮忙,也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若朱斌真的与孙家勾连到了一起,相比起陶家的势力,只大不小,陶家一点胜算也都没有!
“巡抚大人何出此言?”陶一元究竟这种场面见得多了,脸上很快堆起笑道:“犬子陶海久在大人麾下历练。陶某心存甘心,自然就是巡抚大人的朋友,又哪里来的敌人一说?”
朱斌举杯敬了他一杯:“如此甚好,其实本抚也向来对海盐陶家仰慕得很,否则这次也不会亲自送陶海回来了。不瞒陶公,这次本抚前来,却是有一桩生意与陶公商议。”
听到生意二字,陶一元双目放光:“所谓何事巡抚大人尽管道来,陶家本以经商为主,哪有放到门口的生意,不做的道理,天下举凡赚钱的事情,那是没有人不乐意做的。”
朱斌脸露笑容,说道:“本抚这次前来,乃是想与陶家合作,不知陶家可否借官府一笔银子,年息照算,本抚决然不会拖欠半份……”]
听到要借钱,陶一元本来热情的脸,顿时显现出了犹豫:“不知巡抚大人要借多少,这银子借去又有何用?不是陶某心疼,实在是……”
朱斌早从陶海嘴里知道陶家情况,当时笑道:“陶公,我看这陶家你有很多事也做不了主,我看不如这样,请将你家老太爷请出来,大家一同仔细商议,如何?”
九十八 借钱()
几乎每一个海盐人都知道,陶家的任何重大决定,都不是陶一元说了算的。真正能最后一锤定音的,还是在背后的那位老太爷:陶乐闵!
陶乐闵的住处,与朱斌想像得完全都不一样。破旧,潮湿,甚至还有一阵阵发霉的气味,卷缩着坐在一角太师椅上的陶乐民,看起来异常的苍老,巍巍颤颤的,就连站起身来都显得如此困难。
“这位,这位就是新任的巡抚大人吧……老了,老了,实在起不了身,巡抚大人千万海涵……”陶乐闵重重地咳嗽着,时断时绪地说道。
朱斌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位置在他对面坐下,接过陶一元亲自为了端来的茶,喝了一口说道:“不用起身了,老先生德高望重,本抚仰慕得很,今日前来,也算拜访得晚了,还望老先生赎罪啊!”
陶乐闵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巡抚大人实在是客气了,大人初来浙江,即平海盗,惩贪官,桩桩件件都大快人心。可惜老朽上了年纪了,不能跟随大人左右为国立功,只有陶海这么个孙子,还望大人将来好好管教,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了功名来将来也好封妻荫子……”
“老先生,本抚也不再隐瞒,这次本抚前来浙江,一则是准备让陶海守备海盐,二来嘛……”朱斌看了一眼陶乐闵,见这陶家真正掌事之人眼睛似闭非闭,心里笑了一声,说道:“二来,本抚想问海盐陶家借上一笔银子……”
陶乐闵一声不响,朱斌也不再说话,捧起茶碗仔细品尝起来。陶一元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击着,陶海却立在朱斌身后一动不动,室内的气氛一下沉闷起来。
过了一会,陶乐闵忽然睁开眼睛,说道:“借钱当然没有问题,请问大人要借多少,准备什么时候归还,利息是多少,大人又准备拿什么来做担保?大人,这不是老朽小气,自古商人什么生意都能做,唯独赔本的买卖不做。哎,这兵荒马乱的,咱们赚两个钱也实在不容易,还望大人千万海涵……”
他说这一连串话的时候精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老迈的样子,可一待说完,马上又蜷缩在了椅子之中,连连喘气,好像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把他的元气全部耗完。
“借多少?你陶家能借出多少本抚就要多少。”朱斌想也未想:“归还日期,一年为限。至于利息嘛,一两银子的利息也都没有……”
这话让陶海也瞪起了眼睛,现在这世道,谁会把钱白借给你,别说你只是个巡抚,就算当今皇上来了,那利息也断然不能少了半分。陶海连连顿足,正想说话,却看到祖父和父亲两人却好像完全无动于衷,心中一动,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巡抚大人请继续。”陶一元微笑着说道。
朱斌也笑了一下:“我听说宁波孙家,依仗着曹化为为靠山,处处和海盐陶家为难,本抚帮你们除去他们,老先生,这算不算最重的利息?”
陶一元大喜,眼睛里跳动出了狂热的火焰,可回首一见父亲,这位老先生却似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不紧不慢地说道:“以前啊,有的官员求到我们的时候,也曾经开出过这个条件。可时间一长啊,那些个官员不是自己都被整倒了,就是被孙家给拉拢了过去。巡抚大人,老朽可不是在说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盐税、茶税。”朱斌死死盯着陶乐闵说道:“本抚以此二税做为抵押,在本抚答应的事情未完成,账目未还清之前,此二税交你陶家征收!”
从巡抚大人嘴里吐出来的这句话,几乎让陶一元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盐税、茶税历来为官府征收,现在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