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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一个人的甲午-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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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微臣所知,太后似乎对世铎也不是很满意。”吴绍基扬眉说道。

    光绪一笑,注视着窗外幽幽说道,“太后心中的人选恐怕是另外一个人,刚刚赴任西安将军的荣禄。此人倘若担任练兵大臣,于我们极为不利,所以朕的意思,无论如何,都要促成世铎担任练兵大臣。”

    世铎不懂兵事,对于陈卓编练新军大为有利,这一点不用明说,吴绍基也是心领神会。只是皇上忽然提到一个荣禄,让吴绍基很是有些意外。正在踌躇间,忽然听到光绪又说道。

    “新建陆军的事情朕打算让陈卓全力为之,朕对他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他必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而你,朕想让你去做一件事情……”沉默了一会儿,光绪静静的吐出了几个字,“回到世铎身边。”

    吴绍基不觉一愣,低着头沉吟了片刻,忽然有所顿悟,眼中闪动着一丝莫名的光泽说道,“看来世铎铁定是未来新军掌军之人了,微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怎么去做,微臣心里有数。”

    光绪忽然摇了摇头,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不止是世铎,是所有的人,包括朕身边的人。你要想法让世铎给你一个暗中监察官员的权利,这样你做起事情来就方便许多了。”

    吴绍基的脸上透出一丝迷茫出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默然中,光绪轻轻叹了口气,冷冷的问道,“朕并未有旨意,陆军学校那十几个旗人是怎么死的?”

    “微臣听杜大人的意思,是担心那些旗人中也有孙毓汶等人的眼线,怕留下隐患,所以……”

    “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该杀谁,什么时候杀,必须由朕来定。朕不想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是谁。”光绪斩钉截铁的说完,又看了吴绍基一眼接着说道,“朕不是一个无端猜疑的人,但是这次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开始朕并不觉的什么,连起来一想便很有些疑问了。朕要你暗中留心,不要惊动任何人,给朕查的清楚明白,包括朕遇刺的事情。吴绍基心中一凌,忽然感到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伴君如伴虎,于眼前这个皇上却未必,因为他最让人畏惧的一面恰恰藏在心里。这个皇上的心太深了,深的看不见底。但是有一点,吴绍基此刻却看的很清楚,做臣子的永远只能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而握刀的手,也只能永远是皇上一人。

    何为忠心?忠于朕,还是忠于这个国家?其实都是一样的。朕,即是国家,国家,即是朕。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场面、情面和体面() 
玉澜堂内,西洋座钟忽然的一声脆响,将陷入一片震惊和茫然中的吴绍基惊醒了过来。

    猛然抬头,看到皇上正不动声色的望着自己,吴绍基慌的赶忙俯身跪下说道,“皇上恕罪,微臣有些走神了。”

    光绪目光一闪,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朕喜欢用两种人,一种是简单的人,惟其简单所以直接,另一种人是聪明的人,惟其聪明所以知道进退。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朕对你也无需隐瞒什么。处在朕这样的位置,没有些许的手段和心计,必定是死路一条。这个世上,又有谁愿意跟着一个善良但是无用的皇上去送死呢?”

    “微臣谨记皇上教诲。”不知不觉,吴绍基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光绪不以为然的一笑,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吴绍基站起来说话。

    “朝廷已经下了旨意,召驻朝鲜总理交涉通商大臣袁世凯进京,这个人你或许了解的不多,但是朕很清楚,有能力,有手腕,做起事情来果断而无情。论起心计来,陈卓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你回到世铎身边后,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多把心思放在这个人身上。朕要用他的长处,但却也不能受制于他的长处。”

    对于袁世凯,吴绍基确实了解的不多,只隐约知道他是北洋李鸿章器重之人。正是李鸿章的极力举荐,袁世凯才被拔擢为驻朝鲜总理交涉通商大臣,总揽朝鲜一应大小事务。成为事实上的朝鲜王。此刻听皇上特意提起他,而且能够让皇上下如此的评语,心中也是暗暗留了神。

    “据微臣所知,李鸿章一直没有离开京城,似乎正是因为不愿意调袁世凯进京。协助陈卓编练新军,想竭力劝说太后收回旨意。微臣担心到时候,李鸿章那里恐怕有些难办。”吴绍基想了想说道。

    “李鸿章的心思朕清楚的很,他是不想搅进京城里这趟浑水中。只是眼前的局面就是这样。世铎不懂兵事,他要是再不入局,太后会真的放心吗?”一丝嘲讽的笑意从光绪嘴角悄然滑过,瞬间又变成冰冷的神情。

    “朕给李鸿章准备了三碗面:场面、情面和体面。让他躬身入局,是朕给他和他的北洋一个机会。于北洋有百益而无一害。他是宦海风波中的老臣,不会看不明白其中的厉害。真要是一意孤行。逼着朕撕破脸面,翁同那里还给他准备了一大堆弹劾北洋的折子,朕编练新军的第一步,恐怕就要拿他的北洋开刀了。”

    还有一层意思光绪是没有说出来的,对付李鸿章的北洋,他早已胸有成算,此刻更多的是让吴绍基也放下心来。安心办差。

    吴绍基心中一震,刹那间便明白了光绪这些话的深意。

    只有李鸿章躬身入局,让深通兵事的袁世凯协助陈卓编练新军,太后才会真正放下心来。要是李鸿章执意不允,朝堂中立的便起波澜。李鸿章在朝中的奥援孙毓汶已经被罢免了军机大臣的职务,新进军机的翁同又素来和李鸿章不睦,再加上满朝大臣,各省督抚,眼热不忿李鸿章北洋的人不在少数,到时候只需北洋权重四个字。收北洋之权。行编练新军之实,舆论一起。便可立刻压的李鸿章喘不过气了。

    “微臣明白了。”吴绍基怀着深深的敬畏,无声的点了点头。

    京城贤良寺内,一大清早李鸿章便命从人收拾行囊,准备即日回津门。

    李鸿章这个忽然的举动,让他的女婿张佩纶也感到有些奇怪。在京城已经很呆了些日子,原本李鸿章是一直想说动太后,尽量避免让北洋参和到编练新军的事情中的。没想到今日一早,李鸿章便忽然萌生了去意,而且去意坚决。

    百思不的其解,又见李鸿章脸色有些难看,张佩纶也不敢多问,匆匆走出房间招呼手下人准备离开的事宜,至于何时回津门,他此时也有些茫然,最后还是要看中堂大人的意思。

    这么忙碌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李鸿章身边,这时候,张佩纶才忽然注意到桌上放着一封电报的抄件。

    张佩纶不觉一怔,一撂衣襟下摆坐了下来,将抄件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从津门那里发过来的,说袁世凯已经到达旅顺,不日将到达京城。

    袁世凯何时从朝鲜动身的?怎么事前连一封电报都没有?张佩纶皱着眉头,再看一直沉默不语望着窗外的李鸿章,神情竟是异常的萧瑟。张佩纶顿时明白过来,中堂大人忽然决定离开京城,恐怕和袁世凯到达旅顺这件事情有关吧。

    “中堂大人莫非是为袁世凯的到朝廷旨意后,未曾向中堂大人请示,便擅自离开朝鲜入京一事而愁闷啊?”张佩纶手捧电报,叹了口气说道。

    “幼樵是如此看老夫?”李鸿章冷冷的哼了一声,两眼望着窗外漫天飞雪,高大而瘦削的身躯一动也不动。

    “他们袁家和北洋是什么渊源啊?从他袁世凯的叔父袁甲三开始,他袁家就和北洋恩接义连,枪林弹雨中一路滚过来的,那是什么样的情份?这些年若没有我李鸿章的大力提拔和举荐,他袁世凯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待他有如自己的子侄,不仅因为以前的情谊,更加因为他袁世凯是个不可多的的人才,我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吃他的飞醋?”

    话虽如此,但是张佩纶心里明白,袁世凯未向李中堂禀明情况,听候李中堂的意思,便擅自离开朝鲜回到京城,其实已经让中堂大人大为光火。

    “中堂大人。以我看来,袁世凯恐怕是不知道这朝廷内的水深。他一直在朝鲜那边主持朝鲜的事务,对朝局政争知道的并不多,尤其是编练新军这件事情,牵涉着帝后之间的矛盾。他可能并不知情,所以才会贸然的赶了回来。”

    “他不知情?!”李鸿章忽然转过身,脸上说不出是冷笑还是苦笑。“他袁世凯的心思恐怕比你幼樵要玲珑的多,会看不明白眼前的朝局。会不知道朝廷里的水有多深?……我向来以为我是了解他袁世凯的,深通谋略,胆识过人,热衷功名的心思也重,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功名心会大到如此的的步,可以不计利害。不惧风险,硬是要削尖脑袋一头扎进京城的漩涡中……”

    话未说完,一口痰涌了上来,李鸿章是抚胸咳的不停。张佩纶见状,急忙递过一杯茶水,小心的服侍着李鸿章缓过气。

    “中堂大人何必自苦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袁世凯非要把自己放进这趟浑水中,那就由他去吧。”张佩纶抚着李鸿章的背劝慰道。

    过了会儿,李鸿章才调匀呼吸,喝了口茶水说道,“幼樵此话差矣!表面上看,他袁世凯是奉朝廷旨意,与我北洋无干。可是在朝廷中的人看来,袁世凯本就是我北洋的人,和我北洋其实就是连为一体的。我北洋原就已经备受猜疑,此时再搅进编练新军这件事情中。稍有风吹草动。后果不堪设想啊!……我为何要留在京城苦苦坚持?不就是希望他袁世凯能够在朝鲜寻出一个不能脱身的理由,拒绝回京。对他也是一个保全的意思。不曾想他袁世凯不管不顾,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正说话间,忽然下人进来禀报,宫里派人来了。李鸿章和张佩纶不觉一愣,赶忙整肃衣装,迎了出去。

    客堂内,皇上身边的太监小恭子捧着一个匣子站在中央,见李鸿章和张佩纶进来,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口谕!”

    李鸿章和张佩纶急忙跪下,只听小恭子不急不缓的声音徐徐念道,“近日朕夜读李鸿章当年进京赶考时所作诗篇十首,获益良多,感悟良多。李鸿章多年来不惧讥讽,不畏劳苦,一心办理洋务,开创出北洋今日之局面,朕心知之,亦慰之。故朕特意誊写李鸿章诗一首,赐予李鸿章,以表朕勉励关怀的心意。”

    宣读完皇上的口谕,小恭子毕恭毕敬的将手中捧着的匣子递到李鸿章手中,忙又依照规矩给李鸿章请了安,便先行告退。

    平白无故的,皇上忽然赐诗一首,李鸿章和张佩纶一时都有些茫然,望着匣子里的那卷纸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李鸿章扬了扬手,“打开看看吧。”

    张佩纶轻轻将已经裱好的长幅展开在桌面上,定睛望去,上面赫然是李鸿章当年进京赶考时所作的那首诗:“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

    和皇上平日温和端正的字体不同,这首诗的字显的随意而潦草,似乎是一气呵成一般,在笔锋勾画间,隐隐透出些许掩饰不住的激荡之意。顿时,李鸿章和张佩纶都有些怔住了。

    皇上为何会忽然赐这首诗给中堂大人?张佩纶皱着眉头,眼神中全是一股深沉的迷茫。

    耳边却听到李鸿章仿佛自言自语般吟诵着: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

    客堂内,李鸿章的声音显的苍老而深沉,那诗中曾经的意气风发,此刻在李鸿章口中,竟然变的无比消沉和伤感,似乎只是一个老人在感怀旧日的时光。

    忽然间,李鸿章仰天大笑,目光中隐隐透出无限的感慨和无尽的惆怅。“幼樵知道皇上为何赐诗于我吗?”李鸿章笑容一收,目光如炬。

    张佩纶摇了摇头,要说皇上将自己写的诗赐予李中堂,多少还能理解,皇上将李中堂当年的诗誊写一遍,再赐予李中堂,这其中的意思就复杂多了。

    “皇上是在用这首诗暗示,我李鸿章老了。往事已矣,不复当年的豪情了。”李鸿章有些自嘲的一笑,接着又说道,“或许皇上也还有一层意思,幼樵。你来说说看,皇上另外一层意思是什么啊?”

    张佩纶心思极快,李鸿章刚一点拨,便明白了其中的所以然。静静的站在一旁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中堂大人老了,可皇上正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李鸿章呵呵一笑,将手一拍说道。“正是此意。你去吩咐下面的人,今日我们就动身回津门,给太后皇上辞行折子我早就备好了,一会儿你跑一趟,给我递进去。咱们还是回到咱们的北洋,坐看风云变幻吧。”

    张佩纶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还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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