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甲午-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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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拔他,所以一直都只是兵部的一个主事。此次兵部的官员中,他的态度最为强硬,丰台大营上下对他恨之入骨。”管家陈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杜怀川说道,“这是我让人从吏部抄来的黄姚的履历。”
孙毓汶的门生,杜怀川在心里冷笑了几声,打开纸看了一会儿,转手递给管家陈伯,让他烧掉。
“叮嘱我们的人,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要轻举妄动,孙毓汶此举太过古怪了,我很担心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杜怀川来回的踱了几步,忽然抬头说道,“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见吴绍基。”
“大人不是准备下午进宫去见皇上吗?”
“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想清楚,还是先见见吴绍基吧,世铎近日被太后委任为领侍卫内大臣,他是世铎的人,对这些事情恐怕比我们看得更明白。还有一件事情,你让人把振武盯紧了,给我安安心心在陆军学校呆着。”说着,杜怀川匆匆穿戴起官服,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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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剪掉尾巴()
杜怀川匆匆赶往吴绍基家中,却扑了个空。原因是吴绍基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回家,就呆在刑部处理案子。
皇上遇刺和载漪的案子,并不是想了结就能轻松了结的,抓来的那37个人和死了的11个人的身份要甄别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聚集在一起想要干什么,尤其是那支飞镖,都要有个合乎情理的说法,否则不要说是对太后和皇上交差,真要是弄成个不清不楚,万一载漪到时候叫起撞天屈来,也是没法善后的。
刑部的一个厢房内,吴绍基坐在火炉边,一边搓着手,一边审阅着卷宗。今年京城的冬天较往常还要冷些,坐了半响,吴绍基的脚都有些僵硬了,可眉头却皱的更深,一句话也不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房门忽然打开了,带着一阵寒气逼人的风,庆王奕劻匆匆的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面,一脸颓然的神情望着吴绍基。
“给王爷请安。”见奕劻进来,吴绍基赶忙从案卷中抬起头,起身上前去打了个千。
“子安快坐下,我正有事情找你。现如今这光景,我们两个就不来这些虚礼了。”奕劻说罢,一抬手示意吴绍基坐在一旁。
门外打杂的小吏赶忙给奕劻端上茶水,又躬下身,想把火炉的火烧得更旺些,却被奕劻颇不耐烦的一挥手,打发了出去。
见奕劻的神情不对,吴绍基轻声问道,“王爷今日进宫去见太后,不知道太后的意思如何啊?”
听了吴绍基的问话,奕劻愁眉苦脸的叹息了一声,“子安啊,你说我好好的一个王爷当着,怎么就搅进这些事情中了,旁的人不清楚,你是最了解办这件差事的难处,得罪人就不说了,看眼下却像是架在火上烤一样,难啊……”
“莫非太后没有同意我们商议好的结果?”吴绍基扬了扬眉头,端过桌上的茶水送到奕劻手中问道。
皇上想要尽快了结此案,这个态度经由杜怀川转告后,吴绍基立即来到刑部着手此事。他内心深处其实从接手这个案子开始,就不赞成皇上最初想要彻查此案的态度,眼下的局面就算是把载漪,甚至是刚毅等人搞掉,对皇上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会加剧太后的疑心。况且局面乱了,矛头都集中到皇上身上,别的不说,单单是陆军学校的事情,也会进而变成各方利益之争的焦点。至于究竟是谁想要刺杀皇上,这个事情可以慢慢调查,真要是像现在这样把矛盾捅开了,最后是很难收场的。
这些年帮着世铎办理朝廷事务,对朝局之中的这些微妙之处,吴绍基是深有体会。所以得着皇上明确的意思后,他便立即示意刑部的官员们,停止刑讯,就根据眼前的口供和证据,尽快结案。
但唯一的难处还是那支飞镖,吴绍基有九成的把握这支飞镖是杜怀川让人偷偷放进去的,既不能把皇上牵扯出来,又要让载漪能够脱身,关键就是要剪掉飞镖这个尾巴,此时要给飞镖找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真真是难煞了他。
好在奕劻虽然没有什么主意,对吴绍基的这个想法还是极力赞同的。早完早了,最好是各方都不得罪,早点从这个愁死人不偿命的事情中脱身出来,心里也早点清净。
经过两人的商议,最后勉强给那支飞镖寻了个差强人意的说法。飞镖是从载漪园子里找到的,这个事情推脱不掉,就只好胡乱安在死了的11个人当中的某个人身上,仅凭这支飞镖是不能说明什么的,天底下使用飞镖的人很多,像走镖的镖师,盗匪,侠客等等,刻个梅花或者其它什么图案的大有人在,并不能证明就是刺杀皇上。而抓到的那37个人的口供也证实,这段时间他们都呆在载漪的园子里,没有出去过。所以没有口供,没有人证,仅凭这这支飞镖证据不足,也不能服众,难以把罪名落实。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好歹也是个稍微上得了台面的说法,其实也就是找个台阶下。至于抓来的那37人,吴绍基就一点都没有手软,这些人在大刑之下,把以前犯过的一些案子都招了出来,因此吴绍基和奕劻商议,就依照他们以前犯案的罪名,一律从严重处。而载漪,给他个识人不明,纵容匪患的罪名,前头已经摘掉了他郡王的帽子,差不多也就可以让他脱身了。
这番商议周全后,今日奕劻就进宫去见太后,想请她的旨意。却没有料到这会儿奕劻却是满脸的晦气,摸着剃的发青的前额说道,“莫非我今年撞邪了,好容易有了个说法,太后她老人家居然什么态度没有,只撂下一句话,让我们据实查办,澄清真相。临走的时候,还把我斥责了一通,说我们办案这么些日子,还迟迟不能结案,动摇朝廷大局……子安,你脑袋好使,你说说看,太后这个意思到底是什么啊?”
吴绍基默不作声的听完,把太后的话在自己心里来回过了几道,连着太后最后斥责奕劻的意思一想,心里已经明白了所以然。此刻见奕劻唉声叹气的神情,不觉轻轻一笑说道,“王爷其实多虑了,太后不是已经给了你态度了吗?”
奕劻一惊,张着嘴琢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子安此话是何意啊,你还是甭绕圈子了,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倘若太后对我们给出的结论有异议,自然会当场反驳,并要我们重新审理,太后没有这样说,可见太后并非是不同意我们的结论,只是……”吴绍基目光一闪,微笑着说道,“只是恐怕还要劳累王爷再跑一趟了。”
“跑一趟?我跑哪儿去啊?”奕劻一晒。
“当然是去皇上那里啊。此事从头到尾都牵连着刺杀皇上的事情,太后没有明确表态,其实也是担心皇上那里反对,疑心太后包庇载漪。王爷想想,真要是太后点了头,皇上那里却又不同意,这件事情就真正乱得不可开交了。到时候让朝臣们看见太后和皇上的意见不一致,不定又要生出多少是非出来。”
奕劻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愁眉一松哈哈笑道,“子安果然是胸有大才啊,怪不得礼亲王那么器重于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说着,奕劻便去披衣戴帽,“我马上就进宫去见皇上,只要皇上点了头,这件差事就算办下来了,我也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走了几步,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回过头又问道,“子安,你说要是皇上不同意怎么办啊?”
吴绍基走上前去,接过奕劻手上的外套给他披上说道,“王爷尽管放宽心去吧,我料定皇上必定会同意的。皇上不满的是载漪私畜死士,不过倘若皇上问起遇刺的事情,王爷还是要有个说法才是。”
“这个我省得,就按照我们商议好的说法回禀皇上,刑部已经出文,缉拿刺杀皇上的真凶。一旦有了线索,必定严查到底。”奕劻点了点头,又拍着吴绍基的肩膀说道,“这些日子辛苦子安了,今日要是有了确实的消息,子安等着我回来,我们好好喝上几盅,,也该透透气了。”
“王爷好走,子安在这里等王爷的好消息。”吴绍基躬身说道。
看着奕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吴绍基神情一肃,对着门外的的书办说道,“来人,把去年那个死囚关海山的卷宗给我拿过来,我还要再看看。另外,让刑部大牢管事的人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事问他。”
喳,门外守候的书办答应了一声,便疾步而去。
……
晚间在乐寿堂那边陪慈禧用过晚膳,又说了会儿入冬以来朝廷的各种细务后,光绪便告退,回到了玉澜堂的东暖阁内。
今日下午,奕劻已经进宫来禀报了查处载漪这件事情的结果,光绪也没有多说什么,问了问情况后,便让奕劻上折子把这件事情了结。
看来当初让杜怀川弄一支飞镖放到载漪园子里去,确实是多此一举。没想到会把局面搞得如此糟糕和复杂。了结此案,其实就像是兵法上说的那样,退避三舍,示弱于敌,看看慈禧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今日陪慈禧吃饭聊天的时候,看慈禧和往常也并没有多少不同,但是其中的一个细节却让光绪心生疑虑。这些日子搅动朝局的丰台大营的事情,慈禧闭口不提,丰台大营卫护京师安危,这么大一个事情,慈禧居然问都不问,太不合乎常规了,光绪不免在心中划上了一个大大的有些惊心的问号。
嘱咐杜怀川着手丰台大营的事情,是光绪从新建陆军学校开始,便暗中谋划的一步棋。和新建陆军学校环环相扣,一气呵成。没有一支新式的军队,单单依靠李鸿章的北洋和各地绿营、练军,就算光绪把慈禧废掉了,恐怕甲午也难逃历史中的厄运。更何况,枪杆子里出政权,光绪手中没有嫡系的军队,想要和慈禧扳手腕,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是筹建新军,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又在京师重地,恐怕慈禧再能容忍,也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光绪琢磨了很久,打算拿糜烂不堪的丰台大营开刀,中间留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在等陆军学校毕业的学员。
政治路线确定后,干部就是最大的因素。就像黄埔军校那样,用速成培养一批忠实于自己的军队骨干,把他们放到编练的新军中去,也惟有这样,才能够把这支军队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
然而孙毓汶忽然让兵部官员空降丰台大营,继而提出整顿丰台大营,彻底打乱了光绪原本的计划。孙毓汶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这样做又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光绪一直都很茫然,也更加警惕。
正伏案沉思着,小德子悄悄的走了进来,见左右无人,装作帮光绪研磨的样子,低声说道,“启禀皇上,奴才有一事禀告。”
“外间有没有人啊?”光绪抬起头,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暖阁外面。
“奴才都打发他们去办事了,此刻只有奴才一人侍候皇上。”小德子恭谨的一哈腰。
“说吧,朕听着呢。”光绪拿过一本折子,看似认真阅看的样子,心中却是有些紧张。
按照他嘱咐小德子的话,宫中慈禧的耳目众多,一般情况下,小德子是不会这样刻意来向自己禀告事情的。今日小德子忽然如此,必定是有大事。
“奴才昨日得着一个消息,奴才仔细琢磨过了,觉得事情非同小可,所以特来向皇上禀告。前日晚间,孙毓汶进宫见了太后……”
“他不是经常去见太后吗?上次你出宫那个事情,不就是他禀告太后的吗?这个事情难道有什么不寻常的。”光绪轻轻的哼了一声。
提起这个孙毓汶,小德子心中就是一肚子的怨恨,没有孙毓汶在太后面前告自己的黑状,何至于会发落到浣洗局去受了那么多的冤枉气。所以对孙毓汶进宫来见太后,他向来都是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孙毓汶进宫来见太后,究竟说了些什么奴才并不清楚,但是孙毓汶的话里提到了两处要紧的话,奴才琢磨许久,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说着,小德子凑近光绪低声说道,“孙毓汶的话中提到了丰台大营一个叫刘庆茂的佐领,还有就是提到了陆军学校。”
丰台大营和陆军学校?光绪心中莫名的一紧,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道,“你不在太后身边,怎么会听到这些话的啊?”
迟疑了一下,小德子低着头说道,“奴才和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相好,我们两个人是,是对食……”
光绪一怔之下,随即明白过了。所谓对食,还有一种说法叫结菜户,其实就是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做假夫妻。明清以来,宫中常有此种龌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