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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一个人的甲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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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感觉到这件事正在演变成为事实。

    从官场到民间,瞬间都笼罩在一片莫名的恐慌当中,尤其是上海十里夷场外国洋行的大班们更是紧张的不行。改桑兴农,桑树都砍了,没有了桑叶,生丝自然也就没有了。外国洋行里的买办、跑街和掮客们空前地忙碌起来,一改往年要到年底才大量收购生丝的做法,开始在江南各地收购商人们手里的生丝。

    一夜之间,生丝价格暴涨。然而此时所有的人才忽然发现,整个江南市面上几乎无法买到生丝了。

    因为大部分的生丝都集中在了一个人的手里

    ——

    

第三十六章 生丝之战 生死之战(上)() 
南浔历来是鱼米之乡,家家户户世代植桑养蚕,因地处太湖周边,气候温湿,水质优良,桑……&网……闲的翻阅着账册的林启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张颂贤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张宝庆一直多病,在光绪十三年便因病去世,如今张颂贤年老病弱,张家整个家业的重担便自然落在了二儿子张宝善的肩上。

    张宝善,字定甫,说起来在显赫一时的张家并不怎么显山露水,但是他的儿子张静江却是中国近代史上声名远扬的传奇人物。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孙中山称他为“二兄”,“中华第一奇人”。曾倾家资助革命经费,为孙中山反清斗争出谋划策。也曾经提供大量经费给蒋介石,并多次为蒋指点迷津,并亲赴广州向孙中山说情,使蒋获得黄浦军校校长之职。孙中山逝世后,他力挽狂澜,支撑危局,在担任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代理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期间,为蒋介石获取党政军最高权力不遗余力,出谋划策,被蒋介石称为“革命导师”。

    能够养出这样的儿子出来,张宝善这个当老子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张宝善自成年后便一直帮助其父张颂贤打理家族的生意,在生意场上也算是一把好手,可是这一次,他却结结实实的被这个比自己还年轻7、8岁的林启兆给晃花了眼睛。

    一个月前,林启兆找到张宝善,提出以高于市价10%的价格收购张家包销的全部生丝,有多少要多少。这是一个让张宝善非常心动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的价格。要知道此时生丝的销售已经比不得过去了,虽然销量日渐增大,但是价格却一再下跌,在洋商的打压下很难卖出好的价钱。

    如今洋人的商行也越来越精明了,每年生丝大约在五月间上市,这时候各大洋行除了购进极少部分生丝维持缫丝厂的运转外,都处于等待观望阶段,很少有大宗的生意交割。而且这些年外国人也学得门槛精了,知道中国商场的规矩,三节结帐,年下归总,需要大笔头寸,有意想“杀年猪”。一直要等到快到年底了,各大洋行才会出手,以低价收购华商手里的生丝。因为生丝不能久存,放久了便会发黄变烂,江南的商人们此时也只好接受洋人的价格。

    林启兆拿出如此优厚的价格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林家只支付一半的资金,剩余部分等到明年开春再行付款。张宝善和林家打了多年的交道,知道林家是以钱庄起家的,底子还是蛮扎实的,对林家的实力和信用倒是不怀疑。但是毕竟数额过于巨大,哪怕一半也高达三百多万两银子,即便是张家一时之间也很难筹措如此多的资金进行周转。

    几番讨价还价,最后张宝善和林启兆达成协议,林启兆以高于市价7%的价格收购张宝善手中的生丝,生丝货款支付7成,剩余3成等到明年开春再行付款,以林家的钱庄作为抵押。

    这样一来,虽说价格低了一点,但是比起洋人的价格却是高了许多,而张家也不用垫付太多资金进去,相应的风险也小了许多。

    协议达成,双方签字画押,不仅张家在上海货栈里的全部生丝便归林启兆所有,张宝善还以张家在南浔的实力地位,收购了不少生丝转手卖给林启兆。这原本是让张宝善觉得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比和洋商做生意利润高多了。心里多少还有些过意不去,按照往年的行情,这些生丝放在林启兆手里,越往后面价格便会越低,看林启兆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张宝善委实看不明白。

    然而不过一个月时间,整个江南的生丝价格竟陡然间暴涨,起因便是全国各地粮食普遍减产,朝廷有把桑田变为稻田的想法,据说是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李鸿章上的折子。而两江总督刘一坤似乎也是无可奈何,已经着手准备在一两个县份试着施行。

    消息传来,张宝善吃惊的差点把下巴掉在地上,这个林启兆莫非是神仙,能够未卜先知?

    能够未卜先知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大的魄力和手段,据张宝善得到的消息,现在整个江南大约八成的生丝都集中在林启兆手里。这简直太令人震惊了,林家虽然也是江南望族,但是要在短时间内调集如此巨大的资金,也是非常困难的,那可是至少有1500万两银子,林启兆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啊?

    而且,林启兆摆出这样的姿态来,那就是摆明了要和洋人较劲。当年红顶商人胡雪岩也是这么干的,可最后闹得来一败涂地家破人亡。这才刚刚过去不到7年的时间,这个林启兆莫非忘记了?倘若朝廷的风向忽然又转了过来,不搞那个什么改桑兴农的方略了,生丝的价格必定一泻千里,单是林启兆现在手里的这些生丝,就足以让林家几十年都喘不过气来。以林启兆不过是读过几年洋墨水,他怎么就敢这样不计生死不顾后果的做啊?

    但是有一点,张宝善还是看明白了,至少眼前,林启兆这一把是赌对了,丝价暴涨而且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生丝,洋人只能来找林启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洋商会出多高的价钱,而林启兆想要的价钱又是多少。

    然而还没有等张宝善开口询问,林启兆的一番话就再次彻底把他给惊呆了。

    ——

    

第三十七章 生丝之战 生死之战(中)() 
最近几年,江南的钱庄受胡雪岩那次和洋商的生死大战影响,元气大伤,在资金调度方面又倍受外国洋行的挤压和掣肘。以钱庄起家的林家深感钱庄未来的前景堪忧,一直都有将资金投入到纺织业方面的想法,和张家在生丝上面的合作也有过几次,但是像这次如此大的手笔却还是头一遭。

    此刻,望着张宝善一脸的惊愕和无措的神情,林启兆自然明白张宝善心中的想法,却只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账册说道,“定甫兄可还记得一个月前我们的协议,这生丝的款项我林家支付了七成,剩余的三成待明年春天再行交付。眼下生丝的行情看涨,我寻思着这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还是大家一起赚来的痛快,所以我打算这剩余三成的生丝就算是我们两家合作,将来赚的钱我们两家五五分账。倘若亏了,咱们就还按原来的协议办,不知定甫兄意下如何啊?”

    张宝善自成年后便跟着父亲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对这生意上面的事情是门清得很。听林启兆一说便明白过来,这是林启兆拱手将剩余三成生丝的利润分了一半给张家,而且对张家来说是只赚不亏,心中顿时既惊讶又困惑。

    “眼下生丝价格不断上涨,子华此次眼光独到,必定能大赚一笔,如何要将利益拱手相送?”

    林启兆却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定甫兄在生丝买卖上是行家,你说说看,这生丝的价格要涨到什么地步,我就可以把我手中的生丝脱手了啊?”

    张宝善不觉一愣,没有料到林启兆会有如此一问。他在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以他的经验,往年外国洋行总要将生丝的价格压低一成到两成方才罢手,不过也不全然如此,还是要看实力和关系。像张家在生丝业的地位,以及多年和外国洋行建立起的关系,洋商轻易不会逼迫太甚,对其他丝商则不会这样了。

    但是今年的行情却掉了个,主动权从洋商手里转到了丝商这边,倘若真的是像传言说的那样,明年朝廷将推行改桑兴农的方略,生丝产量必定锐减,价格自然会急剧上涨。

    只是,究竟会涨到何种地步,他心中也全然没有把握。况且这朝廷的政策从来都是变幻莫测,看不清楚,今天定了的事情,明天一道旨意下来就可能全部推翻。再说这改桑兴农的方略,根本就是没事瞎折腾,真要是推行开来,对江南的经济只能是有害无益。所幸现在张家的经营方向很大部分在盐业方面,一时还不至于伤到根本。

    想到这些,张宝善也不免好意的提醒林启兆几句,“子华,依我看来,这生丝的价格再涨个一两成,就差不多可以出手了。万一哪天朝廷的政策又变了回来,不搞改桑兴农,这生丝可就砸手里了,到时候洋人必定狠命的压价,当年胡雪岩可就是栽倒在这上面的啊。”

    林启兆看了一眼张宝善,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定甫兄的话不无道理,我今日也给定甫兄透一个底,这改桑兴农一事,其实压根就行不通,朝廷也断然不会这样自断财路。”

    张宝善顿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林启兆,可看林启兆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大惊。“子华不是在说笑吧,既然你已经明白这改桑兴农一事不可行,如何又大量收购市面上的生丝,我听说现在整个江南大约八成的生丝可都在你手里面啊。”

    林启兆呵呵一笑,摆着手说道,“哪里有那么多哦,我手里面的生丝最多不过六到七成……”说着,林启兆目光一闪,带着些许古怪的笑意说道,“定甫兄为何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这改桑兴农一事不可行的呢?”

    为何不问?这种涉及商业机密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如何好胡乱打听的啊?张宝善苦笑着摇了摇头,“子华就不必卖关子了,我见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相必心中早就有了成算,倘若不碍事的话,还请子华坦言相告,也让我这心里多少明白一点啊。”

    林启兆站起身来向窗外看了看,见并无闲杂人等,方才放下心来,坐回到椅子上面低声说道,“我就给定甫兄交个底吧,不过我可是有言在先,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着身家性命,出自我口,入到你耳,断然不能有第三人知道。”

    见张宝善一脸肃然,郑重的点了点头,林启兆缓缓说道,“说白了,这就是给洋人做的一个局。这些年来,洋人对我江南的生丝价格打压的太厉害了,长此以往,江南的生丝业必将面临凋敝的危机,所以必须想方设法把这个局面扭转过来。刚好前些日子我随李鸿章李中堂大人为合办银行的事情进京,在觐见皇上时谈起了江南的生丝,这主意便是皇上最后定下来的……”

    “皇上定下来的?”张宝善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惊诧和怀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定甫兄仔细想想吧,不要说你我,就是局外人都明白,这改桑兴农原本就是不可行也行不通的事情,为何直隶总督李中堂会莫名其妙的上这样一个折子,而两江总督刘一坤刘大人又为何会保持沉默,我又是如何提前知道,暗中收购了大量的生丝。定甫兄好好想想就会明白了……”

    听完林启兆的话,张宝善的心中再也无法安定下来了,林启兆的话说得清楚明白,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情,只是这件事也未免太过离奇了,他是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

    “这其中的原委我也不方便和定甫兄细说,定甫兄只要明白一点,这件事出自上意,牵涉朝廷重臣,干系甚大,是只能成功不能退后,也没有后路可退的。所以既然已经出手,就豁出去大干一场。我的底线是生丝的价格必须翻倍,否则就和洋人死扛下去……定甫兄不必有太多顾虑,今时不同往日,当年胡雪岩是以一己之力对抗各国的洋商,今日我们的身后却是有朝廷和皇上,这其中的道理是全然不一样的。”林启兆神情一凝,无比坚毅的望着张宝善说道。

    这些年生丝的价格完全掌握在洋商手里面,江南的丝商们倍受欺压,早有联手对抗之意,只是当年胡雪岩的教训太过惨痛,大家都顾虑重重,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听林启兆这么一说,张宝善心中也是涌起一股奋力一搏的心气,联系到先前林启兆提出的将那剩余三成生丝一半的利润拱手相送,又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自己,他再不济也慢慢明白过来,林启兆这是要用利益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其间必定是有事相求。

    “子华既然坦言相告,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自古无功不受禄,子华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下来,只要是办得了的我必定竭尽全力去办,真要是办不了,无论将来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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